最后一秒钟的恋爱-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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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总算从要命的梦中醒来，拿过手表一看，确实是午后了，已接近两点。
　　我走出房间。餐桌上，还摆着一副碗筷，吃过的菜也没有收走，还留着许多。我走过去，拿起碗给自己舀了一碗饭，然后在凳子上坐下来，一个人吃着过时的午饭。
　　吃完饭，我百无聊赖，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着。走到第一百圈的时候，我决定找几个片子放电影来看。
　　电视柜的抽屉里摆满了影碟，大部分是动画片或者爱情电影，一看就知全是妹妹的收藏成果。我随便选了一张放进DVD里，然后坐在沙发上等待电影开播。
　　影片125分钟，不是太长。我全神贯注地看完，看完了心却久久不能平复，影片的许多场景仍在他脑中回荡。
　　那个女孩，是叫千寻吧，因为父母被施魔法变成了猪而不得不留在神秘之城，听了白龙的话在怪婆婆的旅店里工作，伺机寻找拯救父母的机会。
　　令我忘不了的，是那片下了雨就会变成海洋的土地，千寻她们乘上被海水淹没了轨道的火车去找怪婆婆的姐姐的片段，我深深的印刻在脑中。
　　火车仿佛从海洋的边际驶来，畅通无阻地在海洋中奔驰。海水很浅很清，从车窗往下看，还可以看见铁路轨道以及轨道上的白色石头和鲜绿色的杂草。火车停一个站，接上了为数不多的乘客以后又继续往前驶去。在一片蔚蓝色的汪洋中，你只看见火车越走越远，泛起的水波和夕阳的余晖映射，楼房越来越小，天地越来越宽……
　　你看见火车往前方开去，却看不见它来的地方，更不知道何处才是终点。
　　项荻
　　从昨天到现在，过去了整整二十个小时。二十个小时，说明和晏灵分开，仅仅只过了这么短的时间，连一天也不到。
　　一天也还没到，为什么我却觉得好像已经煎熬了几百个世纪？！
　　逃课的那天，我们三个人还一起去散步。
　　真的是散步，我这辈子从没想过会做的事情，没想到和晏灵在一起的时候，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我都心甘情愿地做了。我怕的，反而是晏灵他会不心甘情愿。
　　不过那天，他应该不光是被我们逼的。他从教学楼上飞快地奔下来，喘着气跑到我们面前，应该是真的想见到我们才这样做的吧。
　　我们逃课去散步，邱野那家伙为了怎样和晏灵牵手这个问题又停下来讨论了一会，晏灵在一旁听着我们的对话，一定很崩溃，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其实我也挺无语的，但又实在没办法。
　　要是没有邱野就好了，这样晏灵的手就可以任我牵了……
　　我们四处走着，步伐不大，总找人不多的街道小巷走，也不知道是看什么。反正我是什么也没看，只是一心一意地计算着时间，一到十分钟就和邱野换班去和晏灵牵手。我们三个人在别人眼里一定奇怪得很，穿着校服在小巷里游荡，只是各自走路，其余什么也不干。
　　我倒真是想干点什么的，但怕晏灵会受不了。我说过会等他亲口对我们说喜欢，这个承诺我得坚守。
　　隔天的放学，我们在校门口等到晏灵。他问我们去哪，我和邱野对视一眼，没有想法。
　　“小灵，你想去什么地方？”邱野转而问他。
　　他说想去海边，说完又期待地看着我们，生怕我们会拒绝。我看着他那种难得一见的期待目光，再冷硬的心也变得柔软下来。
　　“走吧，晚了就没有公车了。”
　　我拉起他的手往公车站走去。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是要成全他的，而且我知道，邱野他一定也是这样想。
　　海边还是有些远，来到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一下车，晏灵就抛开我们，兀自快步跑向海滩。
　　邱野叫他等等，他回过头来，笑容灿烂，兴奋地叫我们快点跟上。
　　不得不承认，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晏灵这样开心的表情。我才知道，晏灵过去从没开心过，至少在我和邱野的面前，他没有真正的笑过。
　　我有些恍惚，一种自责的悔意漫上心头，真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混账一样地到底在干些什么！
　　他把自己的裤腿卷了几卷，脱掉了鞋子，然后走进海水中。
　　海面很暗，他站在其中，我们看不清他的样子，于是也学着他把衣服裤子卷起来，然后走到他旁边。
　　他只是看着远方的大海，脸上挂着一个甜美的微笑。见我们过来，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马上转开眼。
　　邱野往他身上泼水，他惊呼一声，马上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邱野又把水也泼到了我身上，见晏灵也乐在其中，我毫不犹豫地加入了他们的水战。
　　三个人皆被泼得一身湿透，晏灵尤其凄惨，因为我和邱野明显是在合击对付他。玩得终于疲累，我们拖着身子回到海滩，一起躺倒在沙面上。
　　我脱掉了湿淋淋的衬衫，然后又心怀不轨地教唆晏灵也把衣服脱掉。
　　邱野比我直接，上来就去扯他的衣服，他推挡掉，说自己会脱。
　　月光迷蒙，他一直垂着头，上衣慢慢除掉，一点点地露出了瘦弱却白皙无比的身子。我看得有些入迷，他的裸身真是对我的一个巨大吸引。邱野也一样，那家伙直直地盯着他，两眼放出狼光。
　　他害羞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身体，却以为是我们嫌他的身子太瘦太没男生骨气。
　　看着他红透的耳根，湿了的黑发结成一绺一绺，从发根低落下的水珠先是掉到脖子上，然后顺着往下流过他的锁骨以下的地方。
　　我忍不住就上前抱住了他，邱野瞪我一眼，然后也从后面抱住他。
　　我忘情地亲吻他，想要汲取掉他口里所有的甜津。邱野从背后吻着他，一边吻一边还用手四处乱摸，晏灵想挣扎，我们却把他抱得更紧。
　　我们几乎就要将他就地正法，邱野的手甚至已经伸到了他的皮带以下的地方。可是，他未曾有一刻不在向我们求饶，用他那水淋淋的眼光看着我们，就像是被人抛弃在路边的可怜小狗，卑微地向我们示弱，只求我们放过它……
　　我和邱野终于还是放开了他，两人全身的火热无从解决，只得重新跑回海里，借助冰冷的海水帮我们散热。
　　我以为，征服他即使不是现在此刻，也快要到那一天了，谁知道隔天下午我们就遭到了他躲避的对待。
　　他一定还在学校，因为我和邱野一放学就在校门口等着，直到最后一个人走掉也没看见他的身影。
　　邱野还特地拉了他的一个同班同学问他今天是不是有来上课，得到的答案是肯定，所以我们知道，晏灵真的在躲我们。
　　我们想不明白原因，只是耐心地等着他出来。
　　他看到我们，吃惊的样子一贯的精彩。我想笑，可是他后面的发言却让我再也笑不出来。
　　“……每天都得被讨厌的人纠缠，我真的很累……每次听到你们对我说喜欢，我就觉得恶心……所以，请你们放弃我吧……求你们放过我吧……”
　　他流着泪，语气却无比坚定，对我们说了一大串意思相近的话。
　　我和邱野不发一语地听他说着，脚下一动不动，久了传来阵阵麻痹疼痛的感觉。
　　我没想到，他最后对我们说的不是喜欢，而是讨厌，是打从心里的讨厌……我没想到，我们的喜欢竟给他造成了负担，他到最后，还得求着我们放过他……
　　呵，这个世界，到底是谁错了？
　　告诉我，我真的太过分了吗？对他，我真的做错了吗？
　　……好吧，事到如今，除了放手，我再没有别的可以做了吧……
　　那好，我走就是了……
　　与其看到你痛苦，还是让我来承受这痛苦吧。

　　十四天

　　今天是第了。
　　我游荡在家里，大门不迈，二门不出。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我已经看了七八部电影，现在我甚至翻出了少女动画来看。
　　这样也不算虚度吧，把自己沉浸入电影中，让自己的精神寄托在别人的故事里面，这样做，不算是逃避吧？
　　不管了，即使是，我也不管了……
　　邱野
　　生平第一次知道失落的心情，很难熬。
　　晏灵他，不知道怎么样了。因为害怕见到他，害怕到了学校就会忍不住去找他，所以我把自己锁在家里。
　　两天了，我一眼也没见过他。所谓的门，这种不实际的东西一向只锁得住身体，却锁不住无穷无尽的思念。
　　晏灵，我想你，真的，我想你了。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把我们推开，但你说那些话时的决绝神情，那种不同于往日羸弱的坚定，让我知道，你说那些话并不是开玩笑。
　　所以，你决心放开我们，我们的下场就只有离开。即使，我有多么地不想把你放开……
　　是真的没想到呢，你会这么狠心。明明几天前我们还一起逃课去散步，搭公车去海边，明明那时候你和我们在一起时是那样开心，让我以为接近你的心，不过是咫尺距离
　　晏灵，其实……
　　我告诉你吧，在你之前，其实也曾经发生过一次这样的事情，不过，最先被拒绝的人不是我。
　　大概是初二的时候，还是初三，我记不大清了。那时候，和我同班的一个男孩子，他有一天忽然说喜欢我。想起来还是很好笑的，因为那时候我根本还不知道自己原来是gay，一心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女生。所以，当那个男孩对我表白的时候，我觉得是多么滑稽的事情。
　　……现在想想，当初我们对你表白，你听了会觉得恶心，也是有道理的。
　　那个男孩，我骂他是臭基佬，还把他打了一顿，把他打得三天没来上学。他其实是我的同桌，从初一刚入学时我们就坐在一起。我们不大说话，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看不顺眼他。那张阴柔得不似男生的脸，温吞迟钝的性格，说话总是轻如细风，甚至还不敢和说话的人对视，老实说，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男生。
　　尽管如此，他和我同桌，却没发生过一次不愉快的事情。我虽然嫌他，但面上没有表现过，只是内心里会时不时唾弃。他却比我真诚，也很善良，会很主动的帮我一些事情，哪怕是我从来不在意也不曾要求他去做的事情。他会帮我收拾课桌，上课睡觉若被老师注意到就会小声地提醒我，我要是感慨一句不想做卫生，他就会主动提出帮我做……就像个女生，他细心温柔，却更加让我厌恶。
　　我厌恶他，却仍旧任由他继续为我做那些小事，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给我的特殊服务，一点也不觉得亏欠他。
　　所以，其实从那时起，我就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了吧！
　　我们同桌那么久，一直相安无事，关系一如既往，没有裂痕，也没有突破。但我是决想不到他原来是喜欢我的，还被他告白。我当时听了只是觉得反胃，脑子混沌一片，回醒过来时他已经被我打得伤痕累累。
　　他流泪不止，看着我，却不发一语，不喊痛也不求饶，只是用盈泪的眼睛悲伤地看着我。我受不过他那种眼神，挥起的拳头没再落下，只是把他扔倒在地上，然后一个人逃走。
　　后来他回来学校，头上还缠着纱布，他没对任何人说那是我的成果。他仍旧做我的同桌，只是再不和我说话，更没有为我做原来会做的那些事情。
　　他不再理会我，但我却开始渐渐在意起他。
　　我发现自己看他越来越顺眼，只要他在，我的视线就会忍不住追随着他，他若是不在，我就会四处问人找到他。
　　他喜欢一个人坐在操场的树荫下，背靠着树干，两眼望着天空。
　　他有好多次和我的眼神相遇，欲言又止却终究什么也没说。我故意在路上截他，他却当我是电线杆，两眼平视，脸色不变地从我旁边绕过去。
　　我几乎没听到过他说话，从我打了他开始，我觉得，他好像连言语功能也被我整没了。我真的想再听他和我对话，很想念他温柔的声调，想念他望着我时，脸上那个淡而不化的微笑。
　　我真是个白痴，因为拒绝了他的表白以后，我才发现自己其实喜欢他。
　　我和他道歉，满腹的愧疚想和他倾吐，谁知我只说第一句对不起，他就点点头，然后不等我再说话，他便转身离去。
　　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那句“我喜欢你”挤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我想，他对我真的已经彻底死心了。
　　也是啊，告白不成，反被喜欢的人暴打一顿，这种事情任谁也是受不了的……可是我当时为什么没有觉察到，邱野你真是个白痴！混账！低级混账！无药可救的混账！
　　我不停地咒骂自己，心中的愧疚和后悔却减不掉一分。
　　当我再一次找到机会和他说话的时候，他打断我，说有话和我说。我愣了一下，点点头，准备耐心地听他说。
　　他其实只说了一句话，短短的七个字，我想我一辈子都记得。
　　“邱野，我要转学了。”
　　我希望自己没听清，但教室空旷寂静，没有一丝喧吵或者杂音，由不得我听不清。
　　“是、是吗……”
　　“嗯，明天就走。”
　　我后来应该没再说话了，只是僵着身体，僵硬着自己的反射神经。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抬起头来的时候，教室只剩下我一个人了。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永远也没办法得到原谅了。我错过了他，而他也再听不到我心中的表白。
　　自那之后，我开始改变自己，变得放荡不羁，个性随便，爱打架，老找别人麻烦。我这样做是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我才能让自己心里舒服一点，看着别人受伤害，我心里才会舒服一点。
　　我和许多男孩交往，但每个持续的时间都不长，多半是他们提出分手，因为他们受不了我随便地看待一份感情，受不了我和他们只是玩玩而已。
　　那时候，我已经彻头彻尾地是一个混账了。
　　直到遇见你，晏灵，看见你的那一刻，我有一种是他回来了的错觉。
　　我承认，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总把你当成他来看，我控制不住会这样想。但你和他，其实是很不一样的。你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你长得比他更美，个性也更加倔强，喜欢发呆，喜欢一个人对着天空感伤……我才知道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他，而是我注定了会喜欢上你，这是我从看见你的那一刻起，就逃不过的。
　　喜欢你，便每时每刻都想得到你，想在你身上贴上属于我的标签，想和你拥抱，接吻，还有sex。
　　在海边的那一晚，我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了，我把你抱在怀里，吻遍你的全身，我几乎就要做到最后一步了……但是你不愿意，你哭泣不已，你的眼睛那么悲伤，就像当时的他一样。
　　我放手了，终究还是没有再逼你。我想着，时间方长，我不急于这一时。我怕的是你的眼泪，是你会受不了，最终像他一样，远远地逃离我的身边。
　　我明明这样做了想了，你依然还是做了推开我们的选择。
　　为什么你依然，这样做了？
　　难道失去你，得不到你，也是我注定的吗……

　　十三天

　　今天是第了。
　　今天该怎么过呢？上学，还是继续逃课？还是去学校好了，再把自己锁在家里，一定会让妈妈和妹妹的更加担心。
　　可是，上学也很烦啊……
　　我懒懒地收拾好书包，换上校服，吃完桌上给我准备的早餐，然后走去学校。
　　走在路上，我用久不见阳光的眼睛四处打量。世界原来还是一个模样，什么也没有变化，天依旧蔚蓝，人依旧匆忙。陌路的依旧陌路，认识的依旧招呼，我一个人，依旧变回了一个人。
　　来到学校，也不再指望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