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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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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仿佛有一堵透明的墙壁隔在他们中间,无论如何,她还是听不见。
但她却能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刺骨的悲凉,空桑皇太子妃定定地看着风浪里的按个虚无的人,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地落下。仿佛感受到了那泪水的温度,黑衣傀儡师在风浪中对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居然没有半点的阴郁,明亮干净得如同初晨落下的雪花一般。他看着席卷了云荒全境的风浪,仿佛感到了一丝疲倦,微微摇了摇头,便转身向着天尽头的海面归去,全然不顾脚下子民们的呼声。
金色的巨龙从黑色的苍穹降落,离开了九天的战场,急急追想海皇,在苏摩头顶盘旋着,发出低沉的长啸,仿佛在和那个怒潮里的王者交流着什么。
然而,苏摩依旧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苏摩!”这一次白缨再无迟疑,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你要去哪里?”
然而那个黑衣傀儡师随着退潮飞快地离去,快得如同一阵风,即将消逝在海天的尽头。“不要走!”白缨用尽了全力追上去,极力伸出手,终于又触到了他:“你要去哪里?你要去哪里?不要去!”
苏摩仿佛再也来不及躲闪,在她的手穿过水一样虚无的肩膀时,他回过头看着头,眼里有着微弱的笑意思。
“我爱你。”在风浪的呼啸声里,她终于清晰地认出了他的口型。
“我也是。”白缨轻声回答,风浪里的苏摩忽然笑了起来,那个笑容令此刻黑暗的苍穹变得璀璨无比。他深深凝视着他,忽然俯下身贴近了她的脸,如同在生命尽头吻别自己的情人一般,深深亲吻她的唇。”她徒劳地合龙了双手,试图挽留那风一样离去的人。然而,那虚幻的影子却在她的怀抱中迸裂成千万片——千万水猪飞溅在空气中,随着一阵海风吹散在黑暗的苍穹之下,只留下清冷湿润的气息萦绕脸旁,仿佛一个冰冷的告别之吻。“苏摩……苏摩!”她的声音消散在风里。飞散的水滴里,留着他最后的微弱念力,每年的十月十五,我会随着潮水,回到云荒来看你。
当海皇的幻影消失在水面上时;怒潮以惊人的速度退去;飞散的水珠淋湿了她的全身。
空桑太子妃站在黑暗的海面上;看着空无一物的怀抱。怔怔无语。良久,仿佛力气不支,她往前踉跄了一步,颓然跪到,将脸埋入掌心,发出低低的哭声。
“太子妃姐姐!”那笙奔过来扶住她,却看到她身子猛然往前一倾,吐出一口血来,白衣上登时一片刺眼的殷红。
那笙吓得呆住了,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好茫然地看着西京。
“快躲开!”西京看着她们,忽然焦急地大呼,“丫头,小心上面!”
随着他的惊呼声,一架庞大的东西从天而降,带着强烈的火光。那笙来不及反应,只觉一双手从背后将她猛然拉过去。她被拉入了水中,旋即又迅速浮出水面。只是短短的一瞬,她们原来站着的地方已坠下了一架燃烧着的风隼,爆炸在水面上。
“你怎么不小心一些!”一个声音在耳畔厉声道,惊惧中带着一丝责备。
“炎汐!”她忽然欢喜地叫了起来,一个翻身,便抬手抱住了对方的脖子。爆炸的火花在水面上四射,炎汐来不及多说,只是迅速带着她穿行在海浪中,远远离开那个激烈交战的区域。
“啊?太子妃姐姐呢?”等回过神来,那笙忽地惊叫起来,“她,她不会被砸中了吧?”
“怎么会?”炎汐从水里浮出,摇了摇头。
“那……她不会有事吧?”想起方才那一刹的情形,那笙犹自心惊。
“不会。”炎汐轻声道,“太子妃性格坚韧,虽缺少决断力。但应不会轻易被打倒吧……
随着他的声音,一袭白衣从水面上升起——正是空桑的皇太子妃。天马受到了召唤飞速返回,展开又翅驮起主人冉冉升空。马背上,白衣的银剑女子抬头看着环绕着金色和黑色火焰的伽楼罗,眼里露出一种令人敬畏的光芒,手腕微微一动。剑芒吞吐而出,宛如割裂黑夜的闪电一般。
她脸色苍白如雪,薄唇紧抿,纤细的手腕紧握光剑,指间的神戒放出了光华,迎着庞大的伽楼罗飞去。一头雪一样的长发在风里猎猎飞舞/
衣襟上,犹自有殷红的血迹。
“太子妃姐姐!”那笙惊呼起来。她不敢相信,只是短短的片刻时间,白璎竟然如此迅速地从莫大的悲哀里恢复了过来!
漫天的鸟灵仿佛接到了什么指令,忽然间从龙神身侧齐齐散开,尖厉地叫着,朝着她飞去,将她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中——率领成千上万鸟灵的正是那些被封印了上千年的邪灵。
白璎没入了漫天的鸟灵之中,一袭白衣很快消失不见了。
风浪渐渐平息了。扑上云荒的潮水在摧毁了一切之后,随着牧人的消失也失去了愤怒的狰狞的气势,开始慢慢退去。然而,头顶那在海皇强大念力下升起的黑暗的天幕,却依旧不曾动摇半分。
七海倒转。倾覆天际。黑色的水墙从各方升起,将云荒上空的日光封闭!
在这样的“夜幕”下,整个冥灵军团提前出动,从无色城里倾巢而出,在六王的带领下驰援皇太子,和沧流的征天军团展开了惨烈的搏杀。
一众复国军在滚滚洪流中沉浮,仰头望着九天之上的战况——战斗惨烈,已经到了定乾坤的生死关头。
“不妙。”西京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战况,暗自担忧起来。
海皇魂魄重返云荒,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毁灭了一切,陆地上虽大局已定,然而九天上的形势却依然严峻。
空桑冥灵军团和沧流征天军团的实力本是旗鼓相当,堪堪匹敌,但怎当得起一旁鸟灵和邪魔的围攻?再加上伽楼罗异变后力量大得骇人,破坏神的力量在这一场灾难里也得到了空前的加强,龙神和真岚一方一时间处于下风之位。
幸好冥灵军团及时赶到增援,征天军团这才从围攻转向被迫应战。久战之下,伽楼罗的速度也开始放缓,空桑太子妃单骑突入,大群的鸟灵围着她攻击不休。局面激烈而复杂,但奇怪的是,居然至今不见破军出手。
“破军也真沉得住气,”西京紧握双手,喃喃地对身侧的炎汐道,“大地沧海横流,伽蓝帝都几乎覆灭,他却还在天上征战不休,竟无一丝回顾之念——难道帝都被淹,数十万同族都葬身鱼腹,他也毫不在意么?”
然而,他话音刚落,天上的战局便起了剧烈的变化!
只见漆黑的天幕下,伽楼罗的头部忽然四分五裂,一道白光从中激射而出,将整个舱定的顶盖一削而飞!如此骇人一击,令天地瞬间为之失色!
“天啊!”西京失声惊呼,“九问?”
是的,是九问!那劈开伽楼罗金翅鸟头颅的一剑,正是九问里的最后一问!
“这,这是……”半空中正在和鸟灵搏杀的白璎同时失声惊呼,几乎握不住手里的光剑——黑色的天幕下,高高的九天之上,站在金色的伽楼罗顶舱内的白衣女子手抚光剑,微微喘息,黑发如丝缎一般垂落双肩,脸色如雪,竟无一丝血色——
那,竟赫然是空寂古墓里被她亲手安葬的慕湮师父!
她看到死去的师父手持光剑,衣袂迎风飞舞,宛若虚幻一般。九问从前代女剑圣的手里发出,有着闪电般震慑天地的光华,竟将整个伽楼罗舱室的顶盖全数削去!
而慕湮就这样站在这个巨鸟的头部,和面前的人静静对峙。
“原来是你。”她对面的人忽地微笑了起来,薄唇弯起。
英俊的戎装青年坐在舱室中心的黄金坐椅上,转过头看着这个无礼的闯入者,手上黑色的火焰渐渐燃起:“真是一位贵客啊……您已经死了,为何还要回来?您是来杀我的么,师父?”
“住口。”慕湮的声音平静而冰冷,“你并不是我徒儿。”
“呵呵,请您不要这么说,”破军嘴角的笑容犹如刀刻一般,回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这句话从您嘴里如此清晰地说出来,会让这里感到非常难受啊……您不知道您的徒儿有多爱你,师父。”
“我的徒儿已经死了——就在你说的那个地方死了。”慕湮用剑指着对方的胸口,冷冷道,“魔,伏诛吧!”
“可笑!”魔抬起了左手,狰狞地笑道,“苟延残喘的回魂者,竟然还大言不惭地挑战我?”魔之左手上燃烧着黑色和金色两种火焰,映照出年轻军人冷硬的侧脸——他手上的黑色火焰席卷而来,瞬间便将光剑上的白芒包裹得严严实实。
“方才杀入舱室,已经把剩下的那点儿力量耗费得差不多了吧?”魔在冷笑;眼神冷酷;";回魂者;你竟然还想凭借这点微薄的力气从我手里夺去云荒?可笑……我;要让你魂飞魄散;再不能轮回!”他霍然从金座上长身而起,手执黑色的光剑,击向自己的师父!
残破的伽楼罗金翅鸟还在继续飞翔和攻击,与冥灵军团缠斗不休——而舱室内的这种交手只持续了片刻,便于工作已尼可以分出高下。
“师父!”白璎眼看那种黑色越来越浓,几乎已经看不到慕湮的身形,不由大惊,不顾一切地想从鸟灵的重围中杀出——龙神及时赶来,和真岚一起并肩做战,撕开了征天军团的铁幕,帮她挡住了那些恶灵,全力劈开一条通路。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她刚跃上伽楼罗,就眼睁睁地看着黑色的火焰熄灭了那一道白光,魔之左手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用一招同样的“苍生何辜”,以指为剑,掐住了白衣女子的咽喉!
“螳臂挡车!”魔在冷笑,眼里露出一丝冷芒,“靠着勉强凝聚的魂魄,却妄想阻挡我?如今就让我用这双手重新送你上黄泉路吧!”魔之左手缓缓收紧,黑色的火焰燃烧在慕湮苍白的咽喉上,竟要将其生生粉碎!
“住手!住手!”白璎不顾一切杀出重围——因为急切的守护心情,后土的光芒一瞬间大盛,护之力量注入光剑,她手里的剑芒陡然暴涨,吞吐几达百丈!
“该死!”仿佛顾忌后土的力量,魔咒骂道,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咔嚓”,女子苍白纤细的脖子居然在他手里碎裂了。年轻军人松开了手迅速退去,避开了白璎光剑的攻击,眼睛转为璀璨的金色,肩膀微微战栗。
“师父!”白璎惊骇交加,看着咽喉被捏碎的白衣女子失声痛呼。
然而,同时喊出这句话的,还有那个手染鲜血的杀人者。
云焕退开了两步,怔怔地看着被自己亲手杀死的那个人,身子渐渐开始颤抖,脸上换上了一种完全不同的表情——那是“人”才有的表情!破军忽然踉跄地跪倒在了机翼上,发出了痛苦而绝望的低呼,抱住了头。
“呵呵……原来你的意志力还没有完全消散啊,云焕?我还以为你已经被那些盗宝者给杀了呢。”魔在轻声冷笑,抬起左手,手上黑色的火焰之剑瞬间熄灭了,“正好,我可以把这个躯体的控制权还给你一会儿,让你来控制一下。”
云焕的身子一震,然而衰弱的身体根本让他无法自如地控制自己的躯体,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左手,脸上的表情痛苦而复杂。
“破军,你太令我失望了——在乌兰少海上,居然被那些盗宝者暗算!”魔的语气中充满了讥诮和残忍,“如今我用你的手断绝了那一丝软弱——快谢谢我吧!”
“不,不……”破军喃喃道,忽然把头撞向坚硬的机翼,“不!”
“哈哈哈……”魔在大笑,“快,把她的头颅斩下来!从今以后,你将无人能敌!”
魔的力量再度强行侵入他的心,操纵着他的身体,左右着他的神志。云焕缓缓站起身,走到师父面前,脸上的表情是痛苦的,眼神里透出剧烈挣扎的光芒,然而左手却不由自主地举起,凝聚了毁灭的力量,向着眼前的人一挥而下!
魔在大笑,全力地争夺着云焕的神志,想彻底驯服这样一个桀骜不驯的军人。然而,它却没有注意到在魔之左手挥动长剑、斩向昔日恩师的时候,另一只手却动了起来,以不顾一切的姿态击向了左手!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刚刚抬起的左手垂落了下去。
魔的声音在一瞬间因为剧痛而扭曲:“破军?”——
这样决绝的攻击,居然来自于他自身。来自于,他的另一只手?
云焕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薄唇紧抿成一线。他用右手按着自己的左肩,手上青筋凸起。随着魔的怒吼声,那只扣在左肩上的右手再度用力,只听“咔”的一声,他竟然将自己的整只左臂生生拧了下来!
剧痛令他的脸上失去了血色,然而他直视着虚空,眸子却已经从金色恢复到了冰蓝色。
“魔,”他低声喃喃,“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云焕!”白璎脱口惊呼,“你……”
“快。”云焕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左臂,抬眼目的看着师姐,低声道,“封印我!用你的力量封印我!不要再让它出来了……绝不要!”这一刻,他的眼神坚定而无情,透出一丝狼一样的冷酷和疯狂。
白璎惊骇之下往前踏了一步,却看到那只魔的左手再度动了起来,仿佛在极力和那只“人”的右手抗衡着。蠢蠢欲动——
然而,就在那一刹那,剑圣之剑急速地斩落!
出手的不是白璎,而是那个片刻前已经失去了生气的前代女剑圣——慕湮的眼睛陡然睁开了,仿佛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在魂魄再度飞散之前握紧了手里的光剑。没有一丝犹豫,她将剑刺入了弟子的后心,光剑从前胸直透而出。
“该死!居然毁我分身!”魔在咆哮,左手再一次抬起,“我要让你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然而被那一剑刺中,云焕却仿佛恢复了神志。手捂关胸口上的致命伤,看着虚空里的纯白色幻影,眼里充满了震惊和狂喜——那种目光是如此灼灼,让提起剑准备发起第二次攻击的剑圣出现了略微的迟疑——
这样的眼神,和十几年前她在地窖里看到的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的眼神一模一样。
原来,那个孩子一直都未曾死去么?
空桑前代剑圣执剑立于风中,手微微一抖。与此同时,魔的力量在蔓延,断裂的左臂开始闪电般的愈合。恢复了力量的左手开始和右手互搏,试图挣脱束缚。重伤之下,那只“人”的右手几乎无法压制那样可怕的力量。
“快!”云焕极力用右手压制着左手,咬牙厉声道,“快啊!”
那一刻,空桑葚女剑圣再无犹豫,一剑当胸刺下!
第二剑依然是透胸而过。剑柄没入云焕的胸口,刺穿了他的习脏,血沿着银白色的剑柄汹涌而出——那不属于九问,也不属于剑圣门下的任何一招一式,但这样的简洁凌厉的手法,却比任何手段都能更有效地夺去一个人的生命。
第二剑和第一剑交叠,形成了一个斜斜的十字,将他整个身体钉住了——无论属于魔的左手,还是属于人的右手,都无法再动弹分毫。
云焕踉跄着跪倒在地,然而,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个白衣女子,眼里却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慕湮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弟子,眼神微微一动,上前一步扶住了他,另一只手却迅速地从他胸口抽出了光剑,然后,手腕一送,再度剌穿了他的心脏!
手起剑落,她竟毫不犹豫地连续刺出了数剑,剑剑穿心而过!
白璎已经奔到了他们身侧,却被这样的一幕惊呆了。血从云焕的胸口飞溅而去,溅上了空桑女剑圣的雪白衣襟,宛如雪地上绽放的花朵一样触目惊心。
慕湮连刺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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