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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幻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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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文振抬起头来看他,江锦志从裤兜里摸出一支小小圆珠笔,一手就着把海报铺在墙壁上,一手挥笔在背后写上几个字,卷好后塞在陆文振手里,“喏,附赠亲笔签名海报。如此绝佳的待遇,世上独此一份,踏破铁鞋也找不到分号了。”
  陆文振展开海报,看见上面潇洒八个字“前程似锦,宏图大志”,不禁又笑起来。
  他把海报卷好拿在手里,垂下眼帘低声道:“我来片场看你演戏。”
  江锦志“嗯”地应他一声。
  “每一场都看”,陆文振抬起目光看着他的背影,“看一颗明星怎样升上天空。”
  江锦志笑了笑,一晃一晃往前走去,片刻才转身答道:“好。”



     ☆、第九章

  长风激荡,拂去层层雨云和一个不肯安分的夜晚。翌日天清气朗,一片好晴,空气里尚遗留下雨水湿意与草木馨香。
  陆文振晌午时分到了片场,谭竟成见他进来,朝他点个头,又去看摄像机前正在落力表演的人。他负手站在一边,听见谭竟成低声念叨:“这江家小子还真是有些天分,前几天总感觉他演得欠缺火候,怎么一夜之间竟跟变了个人似的,眼角眉梢俱含情,好像有特殊神力唤醒他的灵魂。”
  陆文振笑而不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见江锦志坐在微暗的灯光下,深情款款地看着台上的艳妆女伶。
  舞台上扮演旧时电影皇后的许若丹朱唇微启,幽幽然唱道:“春季里相思看梨花,梨花一片白。梨花一枝在雨中,泪珠挂满腮。春季里相思歌一曲,还不了相思债”,她粉面含春,色如春晓,盈盈一个眼波荡过来,接着唱道:“夏季里相思看荷花,荷花一片红。荷花一枝在雾中,青春已凋零。夏季里相思歌一曲,醒不了相思梦。”
  她爱上一个没有得到的人,只好为他日思夜思,四季相思。
  台下那位她爱着的少年将军早已心荡神迷,但她犹不满足,双手握住话筒架子款款摆动腰肢,一双大眼睛里带上几分凄楚,又开口道:“秋季里相思看菊花,菊花一首诗。菊花一枝在风中,寂寞有谁知。秋季里相思歌一曲,唱不了相思词。  冬季里相思看梅花,梅花一缕魂。梅花一枝在雪中,苦寒苦丹心。冬季里相思歌一曲,忘不了相思人。”
  观戏之人动容至极,忍不住站起来想要去握一握她的手,旁边默默忍受多时的女伴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他如大梦初醒,脸上带着眷恋不甘与无可奈何,尴尬放下的手臂仍然微微颤抖。
  谭竟成大赞一声“好”,率先鼓起掌来。
  江锦志脱下帽子,朝大家欠一欠身。
  其实历史上电影皇后与少年将军的短暂情缘多半是为着政治造势而虚构出来的,反倒是某戴姓特务机关头领与她纠葛不清。但如今有人愿意写,有人愿意演,更有人愿意看,众人全当作挖掘一段淹没在历史尘埃中的秘闻,亦或纯粹看一群赏心悦目的人演绎一个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不去较真,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自古戏院便是逃避现实的好地方,总有他人上演的悲欢离合比你浓比你烈,人家犹自于世间苦苦挣扎,你有什么理由不咬牙好好生活下去,这大概是银幕光影长盛不衰的秘诀之一。
  这一条圆满完成,谭竟成与许若丹讲了会儿戏,又安排人手去布置下一场的景。道具组没头蜂似的到处窜着找一只红色蒙丝绒的软布沙发。
  江锦志走过来问了一句,笑道:“我好像瞧见搁在小仓库里,你们先准备其他的,我去帮着找找看,顺便换换脑子里的场景。”
  几人忙得腾不出手,感激地冲他连连点头。
  江锦志摆了摆手,悄悄走到陆文振背后,掏出那把别在腰间的道具手枪暗中抵住他的背心,压低声道:“陪我走一遭,等掩护我进了小仓库,自然会放你安全离开。否则……”
  “否则怎样?”陆文振微笑着举起双手。
  “否则只好把你绑做人质,向你至亲好友索要巨额赎金。”
  “糟糕”,陆文振慢慢往前迈着步子朝小仓库走去,语气中带着几分欢愉,“此刻我是孤身一人的穷光蛋!”
  黑洞洞的枪口带着金属的凉意抵在陆文振背上,江锦志轻轻答道:“不打紧,我可以撕票,剖出你的红心当做抵偿。”
  两人一步一挨走进堆满道具的小仓库,陆文振终于忍不住笑着转身抗议:“喂喂,小心点,李小龙就是死于道具手枪之下的!”
  “如果此时你被这把道具手枪杀死,那我只好殉情饮弹自尽”,江锦志靠在小仓库的门上,晃着手把枪举起来,瞄准自己的太阳穴“咔哒”一声扣动扳机。
  陆文振骇了一跳,仿佛他是真的开枪自戕了。
  明知一切不过是做戏,该刹那间陆文振同样感到神魄为之激荡。这世上有人甘心陪你赴死,于是死亡马上沾有一种同归末路的凄美。
  江锦志最爱看陆文振这种有点出神的样子,眉目间带着一种疏朗的天真,让人忍不住想吻他。
  他真的吻下去了,却没有吻得太深,嘴唇只是略与陆文振的贴一贴就分开,他始终怀有一点犹疑不定。
  陆文振扬一扬眉,轻笑着主动吻上去。这次才是真正恋人间的亲吻,彼此之间唇舌交缠,互相交换自己特有的气息,吻到有点窒息还舍不得离开。
  一束阳光从仓库高处的气窗里投下来,小小光斑印在江锦志额角。好时好景统统似吉光片羽,《金玉盟》已经落幕,陆文振害怕会再次错过。
  角落里还真的放着一只精巧的红色丝绒沙发,两人拥吻着倒在上面,蓦地腾起一阵灰尘。
  陆文振缩了缩鼻子,笑着把脸埋在江锦志外衣里,呢料的军装外套有一种特别的质感,粗粝地摩挲着他的脸颊。他别过头去,看着细小的灰尘纷纷扬起,再纷纷委地。
  中文最有意趣,不仅将人生境遇分作三六九等,还用缤纷的色彩为其命名。爱一时,恨一世,爱恨交煎执迷不悟称做深陷红尘,摈弃七情六欲,冷面冷心爬到至高处观望众生喜乐,唤曰平步青云。
  陆文振笑了笑,滚滚红尘这么醉人,谁舍得拿去交换平步青云?
  江锦志吻一吻他的头发,伸手把他拉起来,等去搬那张沙发的时候,才发觉独力不可能搬得动。
  “搭把手”,江锦志扭头喊他。
  陆文振抱着手臂不吭声,只是笑着摇头。
  江锦志站直身体,疑惑地问一句:“为什么?”
  “分工协作,各司其职”,陆文振眯了眯眼,“这次你帮他们搬一只沙发,下次可能要搬一组立柜,再下次又是一盏水晶灯,倘若偶尔拒绝一次,反而枉做恶人。再则他们同样吃饭穿衣支薪水,理应付出劳动,切莫鸠占鹊巢。”
  江锦志吃了一惊,不肯相信陆文振竟这样圆滑。
  陆文振摊一摊手,“以前我帮着举反光板,小眉便这样训我。”
  江锦志又忍不住笑起来,陆文振正色添一句:“这句是我衷心相告,影帝不应做这些琐事,当心被零零碎碎磨灭了熠熠星光”,他顿一顿,又咧开嘴角去拍江锦志的肩:“最重要的是,这只沙发着实太重,两个人不可能搬得动,勿要逞强。”
  “谢过编剧大人提点,小生受教,这便去找道具组的人来搬”,江锦志乐呵呵地伸手推着陆文振往外走。他穿着试装时那一双皮靴,寂静的仓库里反复回荡着“嗒”,“嗒”的声响,每走一步都踏起一阵微尘。
  陆文振下意识地合着这个节奏。
  这一次,两人的脚步声丝毫不差地重叠起来。



     ☆、第十章

  两人相继出了小仓库。江锦志看见谭竟成招手,赶紧迈开步子赶过去,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笑问:“下一场,你还看不看?”
  “下一场演什么?”陆文振有点摸不着头脑。
  “曲终人散,少帅与女明星黯然分手,一望经年,自此老死不再相见。”
  灯光师调整着光源,摄影棚中的光线交错起伏明暗交缠,陆文振发现江锦志语气里竟有一丝零落的惆怅,蓦地抬起头来看他的眼睛,“我说过,我看,每一场。”
  “好”,江锦志无声一笑别过头,“你看,我演。”
  苏小眉站在谭竟成旁边,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终究没有开腔。这个圈子里风气开放许多,但她知道陆文振不是一个随意留情的人,面对一份前途未卜的感情,他竟然已经这样认真,认真得让她心惊。
  小小场记板一合,灯光下痴男怨女们马上又投入不同情境。陆文振觉得这里的人多少都会点魔法,一踏进摄影,好似全然进入另一个世界。
  江山几欲倾覆,总赖红颜祸水,女明星含恨登报与少年将军撇清干系,执意要离开他。他羞愤交加,护不住江山便罢了,倘若连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何以立足于天地之间?
  女明星敛尽眼底柔情,脸上挂着漠然的笑,双臂环胸冷冷看着他,拼尽浑身解数出演此生中最艰难的一场戏。她学了一身技艺,却从没想过最大的用途乃是终有一日拿来焚灭彼此的心。
  他咬牙切齿恨道:“我同你以前交往的男人不一样,这戎马半生,我的命是自枪口上夺来的,断不会因为你的威胁让步!只要你活着,就别想离开这座府邸半步!”他一双眼中的怒火简直要将她烧个干净。难得他生于乱世,还存着这么些真性情。
  女明星仰脸嫣然一笑,踏上前去温柔地拉起他的手搁在自己颈上,甜声细语:“那么千万将我杀死,倘若杀不死,今生我总是要走的。”
  他双眼血红,浑身巨震,手臂上爆出青筋来,沉低声音道:“你以为我不敢?”
  “如果怕用手扼不死我,不妨拔你的枪”,她声音凄零,冷漠地注视他片刻,绝然一笑闭上眼睛。
  他怒火攻心,拔出手枪抵在她额角。两人对峙片刻,他扬手一枪将屋顶的水晶灯击得粉碎,愤然怒道:“我的枪虽然不能保护人民,但绝不至于欺凌女子!你走!”
  她毫不畏惧,绽出一个胜利的笑颜,拎起小皮箱噔噔噔走出去。直至迈出了厅堂,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
  他跌坐在沙发中,抬眼看见伊迪丝小姐似笑非笑地站在暗处,张了张嘴发觉无话可说,只能颤抖着把面孔埋在掌心里。伊迪斯慢慢走上前来,伸手抚着他的背脊。
  他“嚯”地一下站起来,厉声问道:“一个一个都走了,你为什么不走?”
  “我知道,你真正想问的是,走的为什么不是我”,她握住他的手淡然一笑,“我不会走,我能走到哪里去?我会陪你一生一世。”
  他苦笑着挥开她的手,默默陷入沙发里。
  是,她能走到哪里去,她一早私奔出走,她的父亲已经登报与她脱离关系,她没有退路,只能咬紧牙关同他生死与共。
  原来风流传奇背后,尽是酸楚与无奈,恨只恨你我皆是痴人。
  “唉,真是奇怪……”苏小眉轻叹出声,神情疑惑。
  “什么奇怪?”谭竟成以为出了岔子,马上拧着眉头紧张起来。
  “这样小小一具躯体,如此丰盛浓烈的感情究竟从何而来?”
  “哈”,谭竟成心落肚中,得意地拍一拍手掌,“如果你问我同样是两只眼睛一管鼻梁,为什么别人就长得格外美,那我真的答不出,这个问题我却是知道答案的!”
  他笑着指向站在一边默然不语的陆文振,“这些感人肺腑催人泪下的恩怨情仇,统统出自文振的生花妙笔。”
  苏小眉沉默片刻,终于抬起头问陆文振:“一腔爱恨婉转统统赋予笔下的鲜活人物,轮到自己时,会否感觉到爱得力不从心?”
  陆文振闭上眼睛轻轻摇头,“不,感情大概是唯一不遵循宇宙定律的事物,仿佛永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他的张开眼睛,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灯光下的江锦志,“切身体会,只觉得更加刻骨铭心。”
  至此苏小眉相信了,世界上终归有些事情,像天雷勾动地火,要发生便发生,旁人费心拼命地妄图阻止,原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徒劳。
  傍晚时陆文思拨电话过来,陆老太太八十大寿将至,又时常叨念着一年见不到几次的孙儿,央陆文振左右回家陪老太太几日。陆文振虽与父母感情疏淡,但自小养在陆老太太跟前,与祖母最是亲厚。老太太岁至耄耋,虽然身体尚算康健,毕竟是数着日子活的,这一趟真是不得不走。
  陆文振与苏小眉讲了几句,又把最后几场的剧本交给谭竟成,心中念着寻个时机知会江锦志一声。
  今日的两场戏进展异常顺利,片场众人早早收了工。大家为谭竟成与苏小眉筹划了个小型庆贺聚会,就着在舞台前摆了几张小圆桌,铺上米色蕾丝桌布,每桌还用剔透水晶瓶插上一支盛放的玫瑰,添上醇美的香槟与甜蜜的巧克力蛋糕,颇得几分三十年代初那种奔命般醉生梦死的情调。
  良宵美景,一众演员纷纷上台表演助兴。当下入圈的艺人光凭一张漂亮面孔已然不够,这群在银幕上翩然来去的美人们说学逗唱无一不通。
  陆文振与江锦志分坐相邻两桌,巧在两人位子刚好背靠背,只需要一转身就正正打个照面。陆文振用手肘轻轻撞他的背,低声问:“你演什么节目?”
  “找一个好搭档,上演魔术大变活人”,江锦志俏皮地冲他眨一眨眼,“列位看官,敬请期待!”
  陆文振笑了笑,轻声答道:“我很期待。”
  江锦志笑着悄悄握住他的手,“我说的是‘列位看官,敬请期待’,你要上台与我搭档,大概是没有福气看表演的。”
  陆文振惊得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不会演。”
  “无妨”,江锦志捉住他的手不放,“你站在台上就好,我只是想与你一起演一场而已。”
  陆文振讨价还价:“那就演个简单的好不好,不断从袖中掏出鸽子,或者变出满天飞的纸牌。”
  “不断变出鸽子可比大变活人难多了啊”,江锦志故意语气惆怅。
  陆文振忍不住打趣他:“那两只金鱼,原本是你画在纸上,然后用魔法变作活的,对不对?”
  “正是,我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名字,唤作神笔马良。”
  陆文振“噗嗤”一声笑出来,半晌才歉然道:“祖母做寿,我须得回家一趟,后面的戏看不成了……”
  “嗯”,江锦志垂下眼帘,“你看,我演;你不看,我也演,以后我将凭此谋生。但我希望你知道,此生此世,是由你点燃我的灵魂。”
  陆文振怔怔地说不出话来,他笔下曾幻出无数动人的情话,这一霎那却由另一人的言语击中心扉。
  台上正在表演的许若丹唱着徐小凤的一首老歌,水汪汪的眼波伴着甜蜜嗓音四处荡开。
  “我想偷偷望呀望一望他,假装欣赏欣赏一瓶花”,她涂满蔻丹的食指拈起桌上的玫瑰,斜飞一个媚眼过来,再哀哀唱到:“只能偷偷看呀看一看他,就好像要浏览一幅画。只怕给他知道笑我傻,我的眼光只好回避他”,她轻轻转向陆文振,如怨如慕地低诉:“虽然也想和他说一句话”,又用花枝点一点旁边的江锦志,怅然道:“怎奈他的身旁有个他……”
  灯光师实在是个妙人,也开玩笑般打一束灯光笼住两人。
  今日这片场中真的人人都有魔法,陆文振的魂魄被咒语勾出躯壳,在空中打了个转,最终攀着那支玫瑰,与江锦志的缠在一处。他扬起嘴角笑着转过身去,轻轻吻一吻他的面颊。
  大家起哄地吹响口哨,江锦志索性伸手勾住陆文振的肩膀。
  等许若丹唱完,江锦志独自走上台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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