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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裂痕的爱-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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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裂痕的爱
　　作者：暮辉

　　第一章

　　柠檬形钟表的指针跨过十二，黑暗的屋子绿光忽闪，映照出客厅里轮椅上的一个人影。
　　开门的声音在不久之后响起，江敏哲轻声地关上房门，转身有些意外地发现了客厅里的黑影，随即打开灯，走到轮椅面前，蹲下去，带有歉意地说：“小檬，怎么还没睡？”
　　“哼，”苏檬胸中的怒气早已形成凶猛的岩浆，只要一个出口，就剧烈地爆发，偏偏忍住了，“再晚我也要等你啊，江敏哲。”
　　很明显，他很生气。
　　“这样你太辛苦，身体吃不消……”
　　“是啊，我本来就是个废人了，再不好好珍惜身体，迟早……”剩下的话被江敏哲捂在手里。
　　“小檬，晚饭吃得还好吗？”
　　“怎么会好，每天都是剩菜剩饭，根本没胃口。”
　　“今早才做的，而且是你爱吃的，热一热还好吧？”
　　“我就是想吃刚出锅的那一种，以前都是这样。”想到以前，苏檬的胸中一阵酸痛。
　　“对不起，最近实在太忙，等过一阵就好，很快的……”
　　“我想吃糖醋排骨，你去给我做吧。”
　　“太晚了小檬，明天……”
　　“哼，我就知道，你早晚会厌烦的，江敏哲，你这个混蛋。”
　　“好，我去做，时间可能有点长，你先睡一下，等熟了之后我叫你。”
　　苏檬心里的酸楚减轻不少，“哼”一声，伸开双臂。
　　江敏哲看他孩子气的模样，胸中的疲倦被温柔地划开，赶忙熟练地将他抱起，走进卧室放到床上，替他盖好背子，轻抚他的发际，俯身温柔地说一句：“睡吧。”
　　苏檬看他起身走了出去，气消了大部，烦闷掩盖下的睡意一下袭来，带着饥饿还算满意地很快睡去。
　　饥饿中的人可能对食物的气味比较敏感，苏檬被一阵焦糊味给薰醒了，意识到是糊焦排骨，起身嚷道：“江敏哲，你在干嘛？！”
　　然后听到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随后江敏哲赶到卧室，打开灯，一脸疲惫地说：“真对不起小檬，我不小心睡着了，排骨也弄焦了，我给你弄点别的吃的好不好？”
　　“江敏哲你这个混蛋，绝世大混蛋！你到底在外面搞什么鬼？一天到晚不见人，回来就会敷衍我，你根本是厌烦我这个废人对不对，你放心，我不会死缠着你的，你不用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不需要你可怜我……”
　　江敏哲紧搂住苏檬情绪激动的身体，把他的话语闷在怀里，柔声安慰：“别这样小檬，你的腿还有希望，一定会治好的，相信我，很快，再给我一点时间，拜托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身躯安静下来，江敏哲轻轻放开手臂，看见苏檬挂着泪痕的睡颜，心疼又无奈，将他放平，盖好背子，关上灯，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书房的灯亮起，苏檬睁开眼睛，胡乱抹去眼泪，用背子蒙上头。
　　什么都和以前不同了，他也是，江敏哲也是，自打那起该死的车祸。以前的江敏哲虽然温柔，但绝不是现在的这种一味的迁就，越是这样，苏檬就忍不住乱发脾气，责难他，他也知道江敏哲工作很累，但就是忍不住发脾气，再忙也不能每天丢下他一个人吧，明知双腿残疾的他会有脆弱和孤独。苏檬委屈得难受。即使不被抛弃，这样的痛苦他无法忍受。这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那怎么办，分开？他舍不得。抛弃一切换来的爱情，怎么舍得放弃呢？
　　到底该怎么办？
　　清晨，应该是很早吧，苏檬闻到饭菜的香气，但是困得睁不开眼睛，隐约听到熟悉的生意：“小檬，糖醋排骨做好了，还有别的菜，自己热一下吃吧，我得去上班了。抱歉，今天可能还会很晚……”
　　等苏檬完全醒来，已经将近中午了，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脸和明显肿了的眼睛，苦涩在胸中蔓延。越来越不像样子了。迟早会被抛弃吧。
　　就连糖醋排骨也没有以前的味道了，越吃越不是滋味。
　　门铃罕见地响了，苏檬有些吃力地打开房门，是一个陌生男子。
　　“请问这是江敏哲的家吗？”
　　“是。”
　　“我是他的同事，姓金。你是他的表弟吧？”
　　“嗯？……哦，请进吧。”
　　“好。”
　　“我腿不太方便，不能给你倒茶，见谅。”
　　“哦不，没关系。”
　　“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是有一些资料要尽快交给他。他今天出差了，领导要我提前把资料送到他家里，时间紧迫，希望他回家后尽快完成。麻烦你转交给他。”
　　“好的。敏哲他最近很忙，是在搞什么重要的工作吗？”
　　“是啊，这次的课题真的很重大，江敏哲真是教授的得力助手，他起的作用很关键呢。只要能成，会得到一大笔拨款，教授早就对这小子青睐有加了，估计事成之后，很快会收他为乘龙快婿……”
　　“什么？！”
　　“江敏哲没跟你说吗？这小子真沉得住气……”
　　“他要跟谁结婚？”
　　“夏景真啊。”
　　“夏景真！？”
　　“是啊，据说两人是大学同学，看起来还真是般配，郎才女貌的……”
　　话多的小子还在滔滔不绝东拉西扯着，苏檬的脑袋像被人猛敲了一记，蒙得晕头转向，世界都混乱了。
　　等他稍微清醒一些，聒噪的家伙已经走掉了，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金灿灿的午后第一次有了灰白苍凉的感觉。
　　苏檬意外地冷静，摇着轮椅，进了书房。突然很想看以前的照片，翻开相册，第一页就是两人的合照。
　　也是这样一个金灿灿的午后，青葱的草地上，靠在一起坐着的两人，头发跟笑容都被染成了金色，明媚耀眼。
　　往后翻着，尽是两人的生活照。江敏哲是个帅哥，怎么看都帅的那种，虽然苏檬自己也不差，每天镜子里同一张脸，二十几年过来也会厌倦，况且他也不是自恋狂，对于江敏哲这个养眼的家伙，还是有几分花痴意味的，不过他本人一定不会承认罢了。
　　忽现一张大学毕业照。那时候两人已经在一起了，照片上挨在一起，手却是不敢牵的。两人默默达成了共识，不会在人前表露关系。
　　很快找到目标，夏景真。
　　夏景真应该是大部分男生心中的理想一型吧。漂亮，有气质，性格也好，家境也好。骄傲的苏檬当时还考虑过她呢，并且信心满满地觉得夏景真的首选非他莫属，男人尤其是自认优秀的男人大多时候第一眼看去的，就是条件最好的那个女生，缘分感情什么的，是以后再培养的。
　　不料却从死党口中听到江敏哲这根葱的存在。
　　“苏柠檬，貌似夏景真姑娘最近心有所属了哦，不过不是你诶。”
　　“谁啊？哪根葱？”
　　“江敏哲你居然不知道啊。难怪，像你这种眼睛长脑门子上的家伙，怎么会在意别人……”
　　“说重点。”
　　“就是那个帅得一塌糊涂，气质温和中带着冷酷的，文武兼修的，迷倒我校万千少女的江敏哲王子是也——”
　　“去他大伯的，还王子呢，土死了。顶多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登图小子……”
　　“真不愧是从小吃柠檬的，酸得可以啊……”
　　“去。他人在哪，我去会会。”
　　“正好，明天有一场篮球赛，他会出场，你可以去看看。话说那小子的球技真不是盖的，你这小身板还真没法跟人比，哈哈。”
　　这的确是事实，苏檬就是那种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哥，不喜欢肢体剧烈冲撞的运动，皮肤天生娇嫩外加后天保养得好，让女生都羡慕。身材应该算修长，依然能让女生羡慕得流口水。
　　所以苏檬底气明显不足了，兀自硬撑着：“四肢发达，必然没脑子。”
　　“唉，苏檬你又要失望了，人家可是年级前十哦，还在各大竞赛中拿奖呢，好像还和你同台领过奖，你都没注意人家啊。”
　　“我干嘛要注意他，无聊。好啦，我要玩游戏了，不要打扰。不送。”
　　“你这小子……”
　　第二天还不是鬼鬼祟祟去看篮球比赛了。藏在角落里的苏檬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江敏哲圣人。
　　他肯定不承认自己被打击到的事实，其实还有另外一种情愫，说不清楚的。
　　打死他也不承认，那是叫一见钟情的东西。

　　第二章

　　美好的回忆有时让人心痛。苏檬合上相册，难受得看不下去。
　　都是江敏哲这个混蛋害的，害他像女人一样为情所困，为情所伤，男人的尊严没有了，和疼爱他的父母断绝了关系，现在腿也废了，很快会彻底的无家可归。
　　全因为身为男人的自己爱上了另一个男人。荒唐。
　　视线落在书桌旁的保险柜上。江敏哲前不久刚买的，为了工作保密。
　　“以后你对我不能保留秘密，所有的密码都用我的生日，知道吗？”
　　“好。”
　　你说过的，江敏哲。
　　这样想着，苏檬输入了几个数字，按下开关。
　　一声清晰的响声之后，柜门开了。
　　苏檬却又退缩了，有些恐惧。然而还是拉开柜门，是一叠文件，然后看到了让他心惊的东西。
　　一个戒指盒。
　　心脏狂跳着打开盒子，是一个男式的婚戒。尺寸显然并不适合他。
　　心慌乱得不行，急切地在柜子里寻找另一只戒指的身影。
　　如果是男式的，万幸。如果是女式的，那，就是最后的确认。
　　什么也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檬陷入彻底的混乱，不知所措。
　　对，给江敏哲拨个电话，对，不能再胡思乱想了。无论如何，要跟他本人确认。
　　对，必须要听听他的声音。
　　很久没有人接听，在挂断的前一刻，通了。
　　“你好。”
　　苏檬一下听出那是夏景真的声音，心凉了大半截。
　　“我找江敏哲。”
　　“他……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你是谁？”
　　“……我……”
　　“夏景真，为什么你会和他在一起？”
　　“……苏檬，你不要误会……”
　　“让江敏哲来接电话。”
　　“苏檬，敏哲他真的不方便……”
　　“算了。再见。”
　　夏景真忧心忡忡地放下电话，望着病床上昏睡的人，叹口气，在桌上留下一张字条，转身走出病房。
　　江敏哲醒来时已经临近中午，四肢无力，头也昏昏沉沉，很意外一向健壮的身体也会有吃不消的一天。突然惊坐而起，看了时间，立刻下了床，披上外衣就往外走。边走边拨通了电话，“小檬对不起，我马上回家……”
　　“嗯。”
　　江敏哲还在为怎么解释彻夜未归的事情发愁，电话又响起。
　　“江敏哲先生吗？你订的戒指已经到货了，随时可以来取。”
　　“哦，好，谢谢。”
　　正好，实在不行的话可以用这个办法。江敏哲匆匆离开医院。
　　“小檬，我回来了。”江敏哲没有脱掉鞋子，心急地赶进卧室，看到苏檬慢慢转过身来，脸上是从未见过的表情。
　　“小……”
　　“江敏哲，不要打断我，听我说完。”
　　江敏哲欲言又止，“你说。”
　　“我们之间玩完了。”几秒钟的沉默后，苏檬继续开口：“告诉你一件坏消息，我把能够接触到的所有关于你工作的材料全部毁了，保险柜里的，电脑里的。我非常希望我毁掉的是独一无二的东西，这样一来，似乎我不至于太吃亏。”深吸一口气，问道：“现在，你打算如何对付我？”
　　两颗心同时破碎得万劫不复。
　　互相映照的两双眼睛，同样痛苦不堪。
　　“你，看到那枚戒指了？”
　　“对。”
　　江敏哲走开，苏檬看着他的背影，感觉有些东西要离开了，要失去了。
　　等他回来，走到苏檬面前，跪坐于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另一个戒指盒。
　　两个盒子红得刺目，苏檬没由地心慌。
　　等两个盒子都被打开之后，感觉天崩地裂似的。
　　款式一模一样的一对男戒。
　　江敏哲取出苏檬看过的那一枚，递到苏檬面前，“小檬，怎么这么粗心，你看，里面一侧不是刻着你名字的缩写吗？”语气竟是温柔又无奈。
　　苏檬几乎是无意识地接过，看到了似真似幻的却清晰呈现在眼前的两个字母。
　　奇怪，那时候，明明，没有看到啊。明明没看到啊。
　　江敏哲又取出另一枚，却没有交给他，“小檬，你的手指比一般人的要细，需要订做，今天才到的。”
　　话语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却句句都像刀子，割得人生疼。
　　手里的戒指被拿走，苏檬没来得及反应，江敏哲已经站起，“小檬，你希望的，就是事实。只是代价是，你双腿复健的手术费没有了。早知道这样，真不该瞒你。……”
　　很长的一声叹息之后，江敏哲说了“再见。”
　　整个过程，苏檬一动也不能动。终于在江敏哲转身的一瞬，本能地想要挽留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扑了过去，在坠地的同时，抓住了救命的衣角，声音也失了控，“敏哲别走，不要走……拜托……”
　　江敏哲停住，没有动。
　　“是我不对，我只是误会了，不是这样的……我道歉好不好，我帮你再弄回来好不好，还有机会的……”
　　“没有机会了。小檬，你还是回家吧。我们，不适合。”
　　“不行！不可以，绝对不行，我们只是一时吵架而已，以前也有过这样，很快就好了不是吗？这次也……”
　　“不是吵架的问题。我们都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好，你休息，我替你做好一切，好不好……”
　　“我的意思是，我们需要一个没有彼此、全新的世界，会轻松许多……”
　　“我不答应！你这个混蛋，你想甩了我？你要始乱终弃？江敏哲大混蛋！这件事全都要怪你！”
　　“的确是我的错，只不过，事情已成定局……”
　　“你根本不够爱我对不对，不然不会因为这点事就想甩了我，说到底，你还是欺骗了我的感情，为了跟你在一起，我连父母都不要，你呢，就是这么回报我付出的感情吗？你这个骗子、混蛋！”
　　“你说的没错，是我辜负了你。我没有毅力再陪你走下去了，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随你怎么报复、惩罚我这个混蛋、骗子都可以，我绝无怨言。只是，再也没有可能回到从前了。”
　　再也没可能回到从前了。
　　苏檬紧抱住江敏哲双腿的手没由地松开了。江敏哲随即迈开腿。
　　还是要离去了。
　　“混蛋，把戒指还给我！还给我，别走，还给我啊……”
　　门终于关上。隔开两个伤心的世界。
　　“还给我啊……那是我的，把它还给我……混蛋啊……啊！回来……给我回来……不许走啊……别离开我……”
　　别离开我……
　　“檬檬，醒醒，儿子……”
　　“……妈……”
　　“儿子，没事了，妈妈来接你回家了，我的儿子……”
　　“……妈，帮我把江敏哲找回来，快点……”
　　“傻瓜，人家不要你了，我的傻儿子……”
　　“啊……对啊……妈……”
　　“我们这就回家，檬檬……”

　　第三章

　　一年后。
　　一名年轻男子从某知名公司大厦里走出，款式优雅、裁剪得体的西装显露出他完美的身材，给人的感觉应该是个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却并无意气风发的感觉，也并非沉着压抑，而像是，孤独冷漠。
　　当男子经过一辆停靠在附近的车时，车里的人原本加速的心跳又飚到了新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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