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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戈by周澈(黑帮情仇 强强 情有独钟 双杀手 直掰弯)-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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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番外1:情之所钟

  开往菲律宾的游轮上。蓝飞在柔软的弹簧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还是背后有支撑的感觉踏实啊。圆窗外的月亮好像水里的投影,悠悠荡荡的,好像风一吹就会变皱。他转过身盯着对面的阿凛,过了一会,轻笑道:“你也睡不着。”
  “你怎么知道?”
  “你睡熟的时候总是侧着身。”这样就能护住心脏,迅速拔枪。
  阿凛见蓝飞得意,也是一笑:“那你知不知道自己睡熟的时候弯得像只虾。”
  “胡说。”蓝飞立刻平躺。
  “阿飞。”
  “嗯?”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啊?”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你说梦话吧?这还用问。”
  黑夜里不知传来谁的叹息。
  阿凛很久没梦到小时候了。被大黑带回花艇的时候他心灰意冷,眼见一刀飞来,他忽然想:死了是不是更好?那刀来势极快,其实他想躲也来不及,刺中的偏偏是衣领。于是有人说:“阿飞,以后你带他。”他以为这个阿飞比大黑还吓人,谁知竟是个白白净净的孩子,比自己还小,却像大人一样拍着自己的肩膀说不会伤他,要罩他。
  阿凛,长到十岁却连大名都是外人取的,是不是太悲哀?
  何况兄弟又如何?明明骨肉至亲都能出卖。
  起初不管那孩子怎么逗,阿凛总是不说话。从前挨打的时候他也会哭会求饶,可换来的只是更凶的责打,于是他学乖了,比谁都有耐性。那孩子果然动气,削瘦的脸颊都鼓了起来,蓝汪汪的眼睛凶巴巴地盯着自己,可瞪到最后又泄了气,撅着嘴巴抱着他:“阿凛你为什么不理我?”
  阿凛的心咕咚一跳,暗叹这孩子怎么这么瘦?他摸摸对方微黄的头发,胸口莫名发疼。孩子看了他一眼,小声说:“你不喜欢苹果,瓜子,松仁糖……连马蹄糕都不喜欢,那我们捉螃蟹去好不好?”他有些错愕,不明白这个分明很厉害的孩子为什么偏要粘着自己,却不觉地点了下头。孩子立刻高兴起来,不由分说拉着他往海边跑。
  海浪沙沙,仿佛阿婆口中的摇篮曲,叫他的心一下开朗一下难过。唯一对自己好的人已经不在了,他该怎么办?混黑帮吗?阿婆说古惑仔最不正经,下辈子投胎做不成人的。
  他坐在沙滩上,心里空落落的,眼光无意扫过那个叫阿飞的孩子。其实他对自己很好,自己也不讨厌他,但平白对陌生人好实在太奇怪了,他不能理解。看了一会,他忽然觉得不妥,走近些才发现阿飞弓着身子干呕,脸庞绷得紧巴巴。“你怎么了?吃坏肚子了?”他一下下抚着孩子的背,陡然升起莫大的恐慌,如果连他也离开自己……
  阿凛背着不省人事的孩子拼命跑回住处,大气不敢喘地找到管事的张哥。谁知男人只是翻个白眼:“他怕海嘛,次次都这样,睡一觉就好了。”
  阿凛呆住,抱着蓝飞的手不由紧了紧。
  蓝飞醒来见到床头的阿凛,咧嘴一笑:“原来你就喜欢海。”
  阿凛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半晌才应了句:“……我阿爸是海员。”
  蓝飞眼睛一亮:“那你游水很厉害咯?”
  阿凛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其实他从没见过父亲。
  蓝飞拉住他的手软软道:“教我好不好?”
  阿凛吃惊地望着蓝飞,欲言又止,还是轻声应了。
  有兄弟的感觉其实不坏,何况他强悍又开朗,时时刻刻陪着自己。
  教游泳的约定直到阿凛16岁才真正实现。帮会又不是善堂,考校时若有偏差,罚得虽不重,却也叫人头皮发麻。14岁的蓝飞个子抽高不少,一张脸斯斯文文,活像精贵人家的孩子。阿凛看他咬牙切齿、小心翼翼地挪进海里,不禁好笑。其实蓝飞早学会了游泳,技术还不错,却偏偏怕海,实在奇怪得紧。
  “放松,我就在边上。”阿凛扶着蓝飞,慢慢放开手。蓝飞尝试着滑了下水,竟然不难,还有种泳池里感受不到的自由。他熟练地换气,顺利地练了一会,见阿凛就在身边,心中安定不少,便试着游远一些。
  阳光明媚,波光粼粼的海面仿佛一件雪白衣裙。“阿飞……”白衣女子长发如瀑,目光温柔动人,“到妈妈这来,妈妈好想你……”蓝飞突然大喊一声,方寸大乱,不远处的阿凛立刻将他救回岸上。他反复按压蓝飞腹部,海水是吐了不少,可蓝飞脑袋一歪,竟只剩出的气。阿凛又惊又惧,按了几下竟全无反应,手足无措地抱着他拼命喊他的名字。
  片刻后阿凛清醒过来,让蓝飞枕着自己的腿,深吸一口,俯身渡气。试了十六七次,蓝飞终于颤了颤,恢复呼吸。阿凛眼泪一下涌出来,搂着少年久久不能自已。泪珠沿少年光洁的脸颊流到微张的唇边,又从尖翘的下颌滑落。阿凛觉得心空了一下,低头含住那片柔软的唇,胸中尽是失而复得的欢喜。
  回神后的阿凛吓了一跳,见蓝飞未醒,才松口气,身体又涌起强烈的冲动。他这一日连遭惊吓,头脑已没平日的清醒,勉强平复下来背蓝飞回家,就愣愣地盯着少年,不作他想。不知过了多久,蓝飞恢复知觉,问明情况也是一阵后怕,还有些不甘心:“明明游得好好的,怎么会忽然晕过去。”少年鼓起腮帮,眉头微皱的模样又让阿凛呼吸一急,怔怔地盯住蓝飞的唇,心如鼓锤。
  “我去买点吃的!”阿凛找个烂借口冲到街上,见一对情侣相拥而吻,脑中浮现的却是少年的面孔。难道他是个禽兽?怎么会对好兄弟动这种念头?帮会里年岁相仿的男孩子大半都有女朋友了,他始终觉得没意思,只要和阿飞一起就好。阿飞……阿凛坐在街边,忽然悟到什么了。他生母在酒吧坐台,租住的筒子楼里多半都是干这行的,但除了浓艳的女郎外,还有一些打扮花哨的男人,而关顾他们的,并不全是女人。
  阿凛在地摊上逛过来走过去,摊主终于看不下去了,推过一个叠的密密麻麻的纸箱说:“里面全是咸片,要不要帮你包起来啊?”阿凛面色赤红,丢下钱,捡起袋子就跑。这时蓝飞已经睡了,桌上放了泡面和满满一瓶开水壶。阿凛胸口一暖,随之而来的是羞愧。道上兄弟最重,帮规里前几十条说的全是手足忠义,他这样肖想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万一被蓝飞知道……
  阿凛不敢往下想,匆匆将碟片塞进播放器,将音量关小。画面中的女人身材火辣,声音娇媚,不知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阿凛脱下外套,聚精会神,可蓝飞的面孔依然时不时飘进脑海。他甩甩头,坐得更近,几乎贴着电视,泄愤似地重重揉捏□。终于gao chao了,他却一点也不兴奋。
  沁凉的手扶上肩膀,阿凛浑身一震,近乎失态地惊呼一声。蓝飞“嘿嘿”一笑,神色暧昧至极,目光扫来扫去,最后捡起几盒影带翻看。阿凛伸手要拦,对上蓝飞的眼睛又是一阵心慌,不由后退几步。
  “你病得不轻啊。”蓝飞叹气道。
  阿凛晃了晃,勉强道:“我没有……”
  “你不用瞒啦,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其实这些东西看看就罢了,街上大把大把的女孩子,喜欢了就带回来呗,提前说一声,兄弟我就去看午夜场。”“我不是,我是……”阿凛扶助蓝飞双肩,张了张嘴:“我只喜欢——”蓝飞满怀期待的目光地令阿凛陡然泄气,低声道:“只喜欢靓女。”
  蓝飞愣了愣:“这……靓女人人都喜欢啊,不过各人口味不同,我呢就偏爱风情一点的。”
  这下换阿凛吃惊了:“你有喜欢的人了?”
  蓝飞面色一红:“迟早会有嘛!”
  阿凛如遭雷击,突然意识到蓝飞也会喜欢别人,和她亲密纠缠。
  “阿凛,阿凛?你今晚不对头。”蓝飞嗅了嗅,“喝醉了?”
  阿凛慢慢靠近那张无比熟悉的俊秀脸庞:“我要和你赌谁追的女人靓,分出胜负之前不准和任何人亲热!输的人……”他眼神迷蒙,忽然说不下去了。蓝飞屏住呼吸,觉得紧贴着自己的身躯热得像火,没来由叫人紧张,一时竟不敢看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输了任你处置好不好?现在很晚啦,大哥。”他推开阿凛跑回屋中,脸上的热度半晌才退,不由咋舌:阿凛刚才真是……欲求不满的男人果然可怕啊!他释然一笑,轻松入梦。

  12。 友爱搏杀

  阿凛只是出去打个电话,告诉公司一切正常,回来就不见蓝飞身影。值班亭表面正常——但监视器被关了,影像并未清除,最后的画面是目标陈含在空车位边转了一圈,大步走向值班亭。阿凛打开抽屉,在一叠废纸下找到蓝飞留下的消音枪。他心生不妙,立刻冲回电话亭给小余留了句暗语,跳上的士直奔陈含家。阿凛虽然相信蓝飞能力,却无法克制自己的焦急。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们只有彼此。
  陈含的家在中档住宅楼206室,这是资料上仅有的一处住址。阿凛带着手套,花了些功夫打开两重防盗锁,一手握枪,一手慢慢推开房门。屋内异常暗沉,仿佛怪兽的巨口,泛着森冷的气息。阿凛停了片刻,将门虚掩,用牙签卡住,从外面看来严丝合缝。
  迎面的客厅十分宽敞,冷气呼呼直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脚下踩到什么软软的凸起,“吱”一声响,客厅骤亮。房顶上蓝莹莹的光芒默默回旋,十分诡异。阿凛举枪防备,半晌不见人影。片刻,一刀扎中墙上开关,日光灯取代旋转的蓝光,客厅恢复如常。阿凛打量片刻,换上鞋架上的皮鞋,搜寻屋主的蛛丝马迹,一边回忆帮会提供的资料。
  陈含,三年前从海外归来的黑市中间人,因信誉良好,手段高杆,更重要的是拥有欧洲关系网,渐渐被本土圈子接受。虽同样信奉利益之上,黑帮背景的港商们对身份背景更加敏感。万一惹上国际刑警,岂非引狼入室?对这帮老江湖来说,短短三年实在分量未足。但眼巴巴看别人捞金刮银,却是不成的。亿生元的计划原定明天执行,今日不过是踩踩点。任务也仅是绑架恐吓,也许断手断脚。蓝飞不爱做这些拖拉事,在他眼里,废人般活着还不如死了。但二人初来乍道,又是避风,哪有“挑食”的权利。
  陈含的屋子并不豪华,但整洁舒适,富有条理,连家具脚都裹着软垫,以免划花木质地板。阿凛的搜查迅速而冷静,他在工作室一无所获,便将名片册塞进外套带回去分析,一边走进卧室。雪白的墙上挂着一幅精致的油画,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薄云,俊美的天使缓缓降临,金色的卷发圣光般耀眼。他的头垂向一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左下角匆匆逃亡的人群。人群中有个女人回头远望,河的那边,雪白的城郭坍塌殆尽。
  阿凛取下画框,果然发现一个密码保险柜。他收起消音枪,换了能打穿钢板的54式手枪,找块毛巾略略沾湿裹住枪口消音,冲保险柜连开几枪。他揭开翻卷的焦黑铁皮,取出仅有的一本英文书,内容不详,照例塞进怀里,重新挂上画。走到门边时阿凛不由回头一望,画中蓝天浮云赫然勾勒出一对巨大的蓝色蝶翼,从天使背后舒展开去。
  几小时后,陈含坐在106室的沙发上,用冰袋敷着后颈,双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微型摄像器拍到的画面。镜头隐蔽加上光线暗淡,屏幕上的男人面目模糊,动作却从容不迫,手法利落干净,虽没有刻意掩饰侵入的事实,也未留下任何可供取证的痕迹。在卧室的桌上留下一张卡片,男人便踩着自己的皮鞋印离开房间。普通混混绝没有这份能耐,难道遇上专业人士?陈含的好奇心一下吊起。
  他上楼打开206的房门,在卧室果然找到一张名片,却是自己的。威胁?他漆黑的瞳孔深处泛着寒冷的光芒,触及油画的刹那却戾气尽散,只剩无边缠绵。“Fred,这是你给我的指引吗?”他对保险柜的惨状不屑一顾,却虔诚地跪在油画前,一遍遍亲吻挂在胸前的银色十字架。
  阿凛离开后径直回帮会,进门就被小余拦住:“大哥啊,你可算回来了!”
  “找到阿飞没?”阿凛立刻问。
  小余手臂吃痛却收不回来,赶紧点头应:“他回来了,正在冯叔办公——哎,凛哥!”他目瞪口呆地盯着阿凛消失的背影,喃喃自语:“果然是搭档,一个比一个没耐性。”
  蓝飞大喇喇坐在沙发上,眉飞色舞地将自己盯梢陈含时遭遇绑架,将计就计,深入“敌军”了解到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对面的冯坤听得聚精会神,带笑的圆脸庞称得上慈眉善目。“阿凛,你回来了!”蓝飞高兴地揽着阿凛肩膀,眨了眨眼:“我刚和冯叔说完今天从陈含那挖来的情况,你那边怎么样?”阿凛心中疑点重重,但见蓝飞无碍,已是落了一大块石头,便取出来之不易的书册递给冯叔。
  冯叔接过一看,见是英文只能暂且搁下,回头仔细瞧了瞧阿凛,语气略沉:“你身手倒是不错,就是行事太缺考量,也不等公司指示。要不是这次有菲律宾人把水搅浑,陈含那边哪能轻易罢休?年轻人就是冲动,不顾后果。”他微一沉吟,笑道:“阿飞年纪轻轻倒是做得很好,将计就计,险中求生,呵呵,大将之才啊。好好干,冯叔看好你。”
  “其实都是我——”见蓝飞有心为自己争辩,阿凛立刻往前一步,冲冯坤道歉:“对不起冯叔,这次是我疏忽,我保证绝不再犯。”半晌,冯坤“嗯”了一声,淡淡道:“我知道你们在香港威风惯了,对这小地方看不上眼,但毕竟是在人家地盘,小心使得万年船嘛。冯叔是过来人,提醒几句也是为了你自个的安生呐。”二人只有点头称是。
  这是蓝飞阿凛在亿生元办公楼度过的第一晚。偌大的房间家具俱全,蓝飞在弹簧床翻了几翻,冲浴室喊道:“这么大的房间,一个人住太无聊了,不如给兄弟加张床?”阿凛关上喷头,沉默不语。蓝飞又说了几句笑话,依然得不到回音,不由走到门外追问:“阿凛?你是不是在姓陈的那碰了钉子?”他揣摩片刻,低下头:“那你是气冯叔的话,还是气我?”
  阿凛见不得他这般没精打采,只能叹气:“我怎么生你的气,我——”我担心你还来不及。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都说不出口。蓝飞是他搭档,兄弟,不是柔弱女子,期期艾艾的牵缠挂肚分明看低了他。阿凛打开门,苦笑道:“你跟我住,不怕别人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蓝飞不知他为何转了话题,却掩不住讶道,“我和自己兄弟住,又不是带女人!要是带女人我自然会搬出去过二人世界啊。”
  ……阿凛瞪着蓝飞浅色的嘴唇,恨得直想咬一口:“想跟哥混,打赢了再说!”
  蓝飞眼睛一亮,近两年自己每每想和阿凛比划总被推脱,难得松口,真是机不可失!于是连忙应下:“你划道。”
  “就比拳脚——”阿凛话音未落便抱住蓝飞的腰,卡住他髋关节推倒在地,这个动作决定了未来的主战场。蓝飞二话不说张腿圈住阿凛的腰,左手迅速扣住阿凛手腕,右肘尖向下顶住肩窝,腰腹狠狠发力,就地一滚反压在阿凛身上,右手一掌击向阿凛下颌。若是出拳打实,重则可令人瞬间崩溃。但对手既然是阿凛,不仅拳变掌,最后也是轻轻一拍脸颊,附上挑衅一笑。
  见蓝飞这般不正经,阿凛自然不会轻易罢休。他左手搂住蓝飞脖子,用力将人往怀里带,蓝飞一挣扎,阿凛便借力一纵,占着力气优势一个漂亮的单吊手再将蓝飞撩翻在地,俯身压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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