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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革命作者:小混蛋-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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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宋子言很想冲动地跑过去,把齐安君拽起来,然后狠狠地把他打醒。可是,他的双脚就像生了根一样,连走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然而,他不敢靠近,但又不舍得后退。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齐安君,明知道他没有睡着,却喊不出他的名字。
  这就是纪亦深对齐安君的意义,生前是争执和矛盾,死后是怀念和懊悔。作为齐安君此生最后一个亲人,纪亦深的存在是不同凡响的。所以,他的记忆停在了最和睦的童年,而刻意避开针锋相对的那一段。
  看到这样的齐安君,宋子言就好像能感觉到他的痛苦,心脏一阵阵的揪痛,胸闷的感觉让他难以呼吸。胸口仿佛堵了好多东西,那是让他忘不掉,也逃不开的痛楚,身体更像是麻木一般,除了疲倦和无力之外,再也感觉不到其他的东西。
  随着呼吸渐渐得沉重,宋子言发现不知从何开始,自己的情绪已经被齐安君所影响。仿佛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情绪,一个动作就能感觉到对方的喜怒。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仅仅停留在电影的同盟,以及床上的拍档,原来,连接在一起的不仅仅是身体,如今连灵魂都逃不开了。
  宋子言步步后退,沉重地往外走去。视线牢牢地紧缩在齐安君的身上,贪恋般的想要尽可能多看一眼。
  齐安君的身影渐渐地在他眼前消失,而孤寂的灵魂早就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里。那是宋子言放不下的关切,逃不掉的心疼。
  直到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宋子言不得不承认,他喜欢齐安君。

  29

  齐安君并没有崩溃,至少表面上的他仍然正常。翌日,他照常开工,毫不影响工作质量。只是在拍摄现场,他除了工作就是抽烟,若非必要,他也不爱说话。即便演员发挥不好,他都不会再发脾气,面无表情地把戏教好,半句废话都没有。工作人员以为他压力太大,并没有感觉到他的异常。只有收工以后,当他们四处都找不到他时,才会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事实上,齐安君什么地方都没去,他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里,没有开灯,也睡不着觉。他每天都很累,为了保证工作质量,他必须靠不停地抽烟提神。偶尔,莫如生担忧地问他怎么了,他只说压力太大,并且表示没有影响拍摄就好,其他的事不需要他插手。
  一连三天过去,宋子言几乎每天晚上都会站在沙滩上,遥遥望向齐安君所住的那套房间。没有开灯,也没有动静,就像没人住的房间一样,半点生存的气息都没有,一如亡魂一般的齐安君。
  这天,宋子言结束了电影拍摄后,便和经纪人以及助理去度假村外面的餐厅吃饭。晚上,当他下车的时候,刚好碰到章明学。
  章明学和助理在一起,看样子也是刚吃完饭。他把助理支开,双手抱胸,笑吟吟地问道:“没和齐安君在一起?”
  宋子言明知道他存心挑事,却无法转身就走。仍然摆出礼貌的笑脸,答道:“和工作人员吃了个饭,今天收工后还没见过齐导。”
  章明学脸上笑意更浓,温文儒雅的脸上透出几分狡猾,暧昧不明地说道:“是吗?我以为你这几天应该每晚陪着他。”
  说罢,章明学故意朝后方的楼房看去,别有意味地说道:“齐安君恐怕失眠很多天了,再加上白天除了抽烟,也没见他吃什么饭,难怪整日一副强打精神的样子。”
  他转而看向宋子言,接着说道:“我以为你会好好安慰他一番。”
  宋子言的心里早就烧起一团火,可是,在章明学的面前无法发作。他仍然保持笑脸,佯作神情自若地答道:“齐导是聪明人,我相信没有什么事能击垮他的。”
  章明学轻笑,摇摇头,意味不明地说道:“宋子言,其实你一直都是个很识时务的人,那天怎么会为了齐安君冲我说了这么多失礼的话?不像你啊。”
  正如齐安君所说,以宋子言的个性是不会得罪章明学的,可是,不管那天是不是为了齐安君,他对章明学的那番话确实不妥,至少对原本的宋子言来说是不会说的。
  见宋子言不吭声,章明学走近一步,凑近宋子言的耳边,低声道:“我对你的喜欢是真的,所以,如果你能和我在一起,我能为你铺的路可比齐安君好多了。”
  宋子言心头一怔,斜眼看向对方。或许章明学的话是认真,又或许他确实可以帮到自己,可是,此刻的宋子言对他只有怒气而已。
  强压心头的怒火,宋子言后退一步,冷笑地说道:“如此优越的条件相信章老师可以找一个比我更胜的人物。”
  章明学略有些吃惊,目光深沉地看向宋子言,随即便笑了。正巧他的助理回来,两人便酒店走去。唯有宋子言一动不动,仍然站在原地。此刻,他的脑中所想的不是章明学的提议,而是齐安君的情况。
  已经三天了,难道齐安君的状态要持续到杀青?不,不可以,宋子言暗暗地对自己说道。
  冲动地跑到酒店另一边,正好对准套房阳台的方向,他狂奔地后退,直到可以看清齐安君的那间房。
  仍然没有开灯,也看不出房里的动静,难道那家伙又躲在房里,睡不着也醒不来吗?
  宋子言双手紧握,指尖深深地掐进掌心,却一点都不觉得痛。因为对此刻的他来说,对齐安君的心疼才是最让他难受的。
  只有一秒钟的时间,宋子言已经做出决定,他飞奔跑回酒店,直到停在齐安君的房门口才喘了口气。发疯似地狂敲门,若非这层楼没有工作人员,恐怕早就引来围观。
  房里半点动静都没有,但宋子言敢肯定齐安君一定在里面。
  “齐安君,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
  宋子言越发大力地敲门,力道几乎能将门敲坏。终于,房门被打开,齐安君果然在。
  疲倦的神态,苍白的脸色,齐安君的样子很憔悴。有了上次的经验,宋子言干脆一脚把门踹开,大大方方地闯进去。
  “你干什么,宋子言。”齐安君皱眉,不悦地骂道。
  宋子言不理会他,一路往房里冲,把所有的灯都打开。齐安君适应不了明亮的灯光,下意识地蹲下身,狼狈的捂住眼睛。
  “你还想睡到什么时候。”
  看到齐安君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宋子言气得连声音都在颤抖。
  “管你什么事?”
  齐安君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答道。
  闻言,宋子言更是心中大怒,猛地把对方拽起来,逼得他不得不面对自己。
  “像这种吃不好睡不足的日子,你到底要过到什么时候?”
  齐安君冷哼,眉头紧锁,讥讽地问道:“我影响到工作了吗?如果没有,你管得着?”
  宋子言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只要看到齐安君毫无血色的脸孔,他便感到身体里有一团火在燃烧,让他失去思考的能力。
  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冲动,宋子言忽然抓住齐安君的手臂,将这个和他差不多身型的家伙拖出房间。
  “宋子言,你疯了,放手。”
  宋子言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力气竟然有这么大,一路连拖带拽,竟然把齐安君带出了酒店。两人互相拉扯地跑到沙滩,终于,宋子言松开手,猛地一脚踹在齐安君的肚子上。齐安君一时无力,吃痛地摔在地上。他刚要开口,抬头便见宋子言冷冷地瞪向自己。
  “这是还你当初的那一脚。”
  说完,不等齐安君反应过来,他突然朝大海跑去。因为海浪的波动,宋子言走得很吃力,然而,他全然不顾浸湿的裤脚,也好像感觉不到海水的寒冷。
  “宋子言。”
  远远地听到齐安君的惊呼,宋子言头也不回,仍然坚持向前,因为海水的阻力,每一个跨步都很吃力,海水浸湿至膝盖,冰凉的触感让他的小腿发麻,一时间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突然,他感觉到后面有人冲上来,正欲回头,只见齐安君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往回拖。
  “滚开。”
  宋子言使足全力把他推开,齐安君连连后退,几乎摔倒。
  “你疯了。”齐安君冷着脸,面无表情地说道。
  宋子言冷笑,脸上尽是讥讽之色,反驳道:“你才疯了,齐安君。”
  小腿泡在海里的感觉不好受,两个人都是又累又冷,但心灵的触动让他们一时忘了其他。
  目光对视之时,宋子言忽然狂笑不止,对齐安君怒吼道:“齐安君,你给我听着。你的才华不是你高傲的利器,你的痛苦不是你逃避的借口,你不是曾说我是胆小鬼吗?你才是。”
  听到这话,齐安君犹如遭到痛击一般,眉头深锁,眼眸微颤,身体不自觉地抖了抖。
  宋子言见状,越发大声地朝他吼道:“你不是问我在章明学面前丢不丢脸?很好,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蠢透了。章明学根本就是为了刺激你才做这些事,你就这么愿意让他得意吗?”
  听到这话,齐安君的脸上渐渐出现一股怒色,发泄似地吼道:“我自知难堪,我想找个地方冷静,这样也不行吗?”
  宋子言仍然坚持:“这不过就是你逃避现实的借口,齐安君,你根本不该是这样。”
  这时,齐安君的眼中闪过一丝自嘲,愤怒的对宋子言说道:“每个人都会说,齐安君你应该如何,你不可以如何,可是,谁想过我的感受?”
  说罢,齐安君的脸上露出些许苦楚,随即又说道:“不错,章明学那天的话句句属实,我和纪亦深的关系远远没有我所说的那么好。我们常常吵架,我们性格不合,他不是说纪亦深嫉妒我吗?对,我也讨厌他,讨厌他逃避现实地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讨厌他把所有压力都抛给我,讨厌他一边逼着我学画画,一边用一种被我夺走才华的嘴脸看着我。可是,他已经死了,宋子言,到他死后我才发现其实我已经不讨厌他了。”
  说到这里,齐安君不禁大笑起来,自嘲地说道:“对,我跟他的感情就像我对画画一样,越是知道要爱他,要和他亲近,我就越是厌恶。等到他真的死了以后,我记住的又都是他的好。我自责没有发现他的痛苦,我后悔逼着他离章明学远一点。你知道那部电影为什么停机吗?因为他们拍不下去了,当时的纪亦深已经疯了。”
  齐安君仰起头,痛苦的闭起眼睛,双手微微颤抖。
  “为了考导演的事情,我和他冷战了半年多。直到那年暑假我们才和好,老师劝了我很多次,希望我趁暑假和他多相处。当时我回国第一件事就是兴冲冲地跑去片场,结果撞见他和章明学在上床。他们看到我的时候狼狈极了,章明学的阴茎还插在他的肛门里。两个人打滚一样地掉下床,他惊慌地跑向我……你知道我第一句话对他说什么吗?我说,做坏事也不知道锁门,如果不是我,你们明天就得上头条了。”
  齐安君发疯似地狂笑不止,眼中尽是嘲讽之色,却又透出些许苦楚。
  “后来,他抓住我的手求我,让我不要告诉黄纪恩。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他的表情那么可怜,他的眼神那么惊恐,他根本不是原来的他。宋子言,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入戏太深才会爱上章明学,还是在发现自己爱上章明学后才逃避现实。总之,当时的他变得神经质,他分不清现实和电影。特别是和章明学在一起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就是电影里的角色,他把剧本当成了现实,他以为他和章明学是相爱的。”
  齐安君渐渐笑不出来了,他无力地摇头,悲痛地说道:“可是我能怎么办?我不能告诉老师,也不能放任他不管,我看着他一天天地不对劲,只能冲动地跑去找了制作人。幸亏那部电影的老板是方宏业,是他表示愿意停机一个月,让纪亦深回家休息,调整状态再进组。那段时间,我什么都不能做,每天都必须陪着他。即便回到家他都以为还在剧情,他把记忆和剧本搞混,他时而问我黄纪恩在哪里,时而拼了命地要找章明学。”
  齐安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然而,只要想起当时的情况,心中的懊悔和痛苦是挥之不去的。
  “他每天跟我吵,跟我闹。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把手机丢在他面前,我问他,如果你要选择章明学,那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老师,告诉他你要和他分开。可是他不愿意,他说他爱他,这辈子都离不开他。但是,离不开又怎么样,他还是想见章明学,想偷偷地联系他。我当时真的气疯了,骂他不愧是天才演员,所谓的入戏太深根本就是一场表演,他不过是贪心地不知如何选择,所以才使出这种手段逃避现实。”
  此刻,齐安君眼眸黯然,低垂着头,轻声问道:“你猜他怎么说?”
  齐安君顿了顿,模仿纪亦深的表情语气,目光阴冷,神经质地吼道:“齐安君,你懂什么?你没有资格骂我,你懂爱情吗?如果你懂爱情,那么一年前你的小男友就不会自杀了,爱上你让他痛苦得连命都可以不要。”
  听到这话,宋子言心头一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莫如生当时的话都是真的?
  齐安君自嘲地冷笑,一步步走近宋子言,目光凶狠,怒喝道:“你懂了吧,这就是我和纪亦深真实的关系,那段时间我们每天都吵架。直到有一天我实在受不了了,我把他丢在家里一个人跑出去。然后,当我晚上接到老师的电话时,他告诉我纪亦深死了。”
  齐安君的眼神顿时黯然,眉宇间尽是浓浓的悔恨。
  “那天是老师提前杀青回来,他一开门就看到家里一团乱,到处都是我和他打架砸碎的东西。然后,他走进浴室,看到纪亦深自杀了。浴缸里面都是血,他的身体已经冻僵,这就是他迎接情人收工回家的方式。你说,到底是谁的错?”
  齐安君摇摇头,痛苦地说道:“不管是我,还是纪亦深,总而言之,错的那个人绝不是老师。他当时真的伤透了心,每天不吃不喝地待在家里,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画。我除了陪着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不敢告诉他真相。”
  齐安君顿了顿,眼神凄凉地看向宋子言,声音不住地颤抖:“听明白了吧,宋子言,这就是我和纪亦深之间的故事,我们吵了一辈子,一直到他死。他活着的时候,我气他给我带了这么多麻烦。但他死了以后,我渐渐忘了他不好的地方,记住的都是两人之间温情的部分。虽然很短暂,很稀有,可是我忘不掉,我也忘不掉他是我唯一的亲人这个事实。”
  齐安君的眼中露出几分了然,冷笑道:“我讨厌章明学,我也知道他为什么讨厌我。当时如果不是我横插一脚,以他的花言巧语必定能把哥哥骗走。想骗他太容易了,他不是戏疯子吗?那就让他一直疯下去,让他以为他们就像电影角色一样相爱。老师这么内敛温和的人,连一句我爱你都不会说,他怎么争得过章明学?”
  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宋子言忽然开口:“你发泄完了吗,齐安君。”
  这是宋子言第一次看到齐安君如此痛苦的样子,他不是不震惊,也不是不心疼,可是,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就像那天在章明学的房里一样,要想让齐安君解开心结,他必须一忍再忍,绝不心软。
  眼见齐安君茫然地看向自己,宋子言大跨一步冲上前,双手紧紧地抓住对方的衣襟,使出全力把他推倒在地。齐安君摔得一身都是水,刚想站起身,小腿冻僵发麻,令他不得不坐倒在地。
  “对,章明学是个老狐狸,他无耻地撒开你的伤口,在你最痛苦的地方狠狠一击。他嫉妒你,他讨厌你,他恨不得把你击溃。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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