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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北 -- aba-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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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转过脸看大夫,他将脸别到一边装作不认识我。 


                    凌萧粟走了,他说,要回去看女儿。 
                    我尴尬且羞惭,在这骤变的2个月里,他是这样的照顾我,可是末了我连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口。 
                    
            我很想告诉他,我每天夜里醒来,都会跑到他床前试探他的呼吸,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也突然就这样毫无理由的消逝了,就好像父亲一样。 
                    我害怕,仅此而已,所以色戾内敛。 
                    但是可怜我竟说不出来。 
                    我没去送他,不是我不想,是他不让,“我搭别人的车走。” 
                    
            我咬牙,眨眼,忸怩半天才说,“那个,对不起,最近事情太多了,所以就。。。。你知道我的,脾气一直大,不过无论怎样也是不应该发在你身上。” 
                    他怔怔的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你就当我那会儿有病,神经病,我现在好了,我以正常人的身份向你道歉,对不起,那个,你。。。” 
                    
            凌萧粟皱起眉头,突然笑了起来,“杨洋,你还真是。。。”他竖起食指比划半天,“代沟,代沟啊,等你过了35岁你就会知道,到了这个年纪还分不出气话和真心话的区别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我是气着了,但也仅此,过去了就过去了,”他拍拍我的肩膀,“好好养病吧,照顾好你姐姐,别再胡思乱想了。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吧,只要我能帮上忙。” 


                    我默默地点头,他是个好人,真是个好人,他并没有一直帮助我的义务,尽管他也不可能毫不希冀回馈,可这依然无损于他的品格。 
                    
            成熟,有责任心,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得到什么,懂得取舍,这些不知道是经历了多少历练才磨砺出来的,当然,那些都是与我无关的故事,我只是忍不住会想,什么时候我才能做到那样的成熟,懂得宽容呢? 



                    
            我开始到处找工作,病的这一个来月瘦了很多,晚上睡觉摸到坚硬的突起吓得醒过来,才发现原来是碰到自己的肩胛骨,终于还是避免不了自怜。原先的衣服穿在身上像披着麻袋,况且夏天来了,单薄的衣衫下根本没有遮掩,用人单位总是一眼就看到我的“排骨”对我的健康状况表示不信任,尤其是一直以来我也没有做过什么正经的工作,复试的几率少的可怜,一般是初试就被ka掉了。总算是依托以前在酒吧里混过的经验找到一家招品酒师的单位,那个看起来既像老板又像领班的男人皱着眉头上下打量我半天,总算是点了点头,“嗯,一般瘦人比较能喝,过来试试吧。” 


                    
            我猜他的意思是瘦人都是“白眼狼”型的,光吃不吸收,可是酒精这东西是要看体质的吧,话虽如此,好容易有人肯接收我,我自然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犯不着办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就这样上起班来,日子也还算顺当,本来害怕这个酒吧会有什么特殊服务的,结果居然正规的很,连账务都老老实实,倒是意料之外了,不过偶而自嘲,谁说不是因为我瘦的像病痨所以躲着我呢? 


                    
            姐姐好像算错了日子,医生说她的产期还要往后错,然而她的肚子已然是大的惊人,走起路来蹒蹒跚跚的,医生倒是不担心,我却害怕的要命,恨不能限制她老老实实的呆在病房里,她倒还算精神,只是不太说话。其实就是说话,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该说些什么。 


                    站在妇产科门口,我看见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人站在那里,如热锅上的蚂蚁,来来回回的走。 
                    
            我停下来看着他,他仿佛也有些不好意思,“我老婆说是今天生,怎么也不见动静。我这。。。”他讪讪的笑,我也忍俊不禁,好像他要生生不出来一般,“你蹲在这里也没用啊。” 


                    他苦着脸,“不敢回去啊。”冲我点头示意,“你老婆也在里面?” 
                    
            我一怔,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以为我是默认了,一把拉住我大诉起爸爸经来。老婆想要个儿子,他想要女儿,“儿子净捣蛋,我表哥那个孩子三天两头跟同学打架,老被叫家长,我就发愁呢。”他看着我,“女儿多好,女儿贴心,偏我老婆想要儿子,啧!你呢,希望是儿子还是闺女?” 


                    我愣了愣,男孩还是女孩?我没有想过,但那都是舒炜的骨血。“都好吧,男孩女孩都好。” 
                    “对对,男女都一样,都一样。” 
                    我正准备离开,突然里面的动静大了起来,几个护士来来回回的跑进跑出,有谁喊道,“37床!37床那个快生了!” 
                    
            并不是姐姐,我回过头,那个准爸爸脸都绿了,“是我老婆,我老婆要生了!”他冲过来握住我的手,“我老婆要生了!怎么办,怎么办?!” 
                    我有几分好笑的看着他,看见他额头上的点点汗水,又觉得有些莫名的感动。 
                    
            他伸头往里看,隐隐约约听到有妇人哭叫的声音,几乎就要站立不住,来来回回的转圈子,“妈呀妈呀妈呀,怎么办怎么办!”我扶住他肩膀,觉得他好像要滑落下去,妇人的哭叫声益发的大起来,他惊的一跳,“咋了咋了?” 


                    
            有护士跑出来,“安静点儿,这是医院,有什么事儿大夫会叫你的,老老实实一边儿等去,等孩子生下来对你媳妇好点儿,真是,大老爷们的,出去出去!” 


                    砰的一声门在我俩前面关上了。 
                    年轻的准爸爸仍要往里面探口探闹,被我拉开了,“行了,听见了你又受不得,帮不上忙。” 
                    他点点头,像是下了决心,“出去院子里转转吧。” 
                    拐过走廊我才发现还有好几个人站在那里,望眼欲穿,看年纪大概是他的父母。 
                    
            果然我听他说,“爸,妈,没什么事儿,医生叫你们坐着等会儿就好了。”他的语音平稳多了,我不由得看他一眼,一脸的沉稳,刚才的慌乱一扫而空。 
                    老人点点头,准爸爸说,“那我跟这位,”他指指我,“院子里走走。” 
                    电梯就在走廊尽头,他冲父母点点头,我们一起走进电梯,门刚一关,他就蹲在了地上。 
                    我拍拍他,“喂,你刚才的架势呢?” 
                    他撇着嘴,“妈呀,咋办呀,我真是受不了了,你说我老婆再有个啥,早知道我不要孩子了。” 
                    
            我们在后院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烟,一人一根开始抽起来,烟雾缭绕,简直愁云惨淡,两个男人蹲在那里相对无言。说老实话,他的恐慌极大的带动了我的恐慌,本来我并没有想到这些,只是一心想着舒炜的孩子不知道是男是女,让他这一嚷嚷我不禁担心起姐姐来,她的产期为什么一直后推?她的肚子都那么大了不会有事吧?要是姐姐有个什么我该怎么办?恐怕我连蹲得勇气都不复存在了,这个家,真的不能再缺一个人了。 


                    
            心里的恐慌无处可泻,我觉得胸口闷得厉害,看看眼前这个让我担心起来的始作俑者,突然萌发出要不要揍他一拳的想法,讨厌的家伙!如果不碰见他就好了,如果不跟他说话就好了。 



                    他的儿子到底是平安出生的,证明这一切不过是这个庸人的自扰罢了,可不知为何我倒还是有些莫名的感动。 
                    
            男人叫陈透,家里是做汽车修理行的,这两年大家的生活水准都好了些,买车的人不少,做这行发的倒是挺快,说起来陈透也算不大不小是个款儿呢。听他自己说他们家算是跑运输起家的,从陕西这边出发,经高速公路过甘肃、宁夏,“往远了走还到过西藏,空气太稀薄,路途也不好走,不是职业司机还真是过不了这关。”我隐约知道些,听说要是过雪山的时候合了眼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我问陈透是不是真有这么玄乎,他只是摆手,“夸张了夸张了。” 


                    
            陈透的家当据说是他夫人带来的,他到也并不避讳,说起来我曾去过他的车行,井井有条,倒是让我收起了不少小窥之心,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没想到做生意却是一把好手,不知他那老丈人是不是看中了他这点才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他的。他夫人在病房的时候我倒也见了几次,长得倒是明艳,只是打量人的目光总像看着烂白菜,让我不痛快之极。陈透可能意识到了这一点,后来他再也没有拉我一同去医院,只是经常来我上班的酒吧找我,还找了一堆不知所谓的人跑来捧捧酒场,拍着我的肩膀对店长说,“这是我兄弟,我们可都是冲他的面子来你这个地方啊,你得给我兄弟涨工资。” 


                    我笑笑,没想到自己的乱管闲事竟跑来个酒肉朋友。 
                    
            月余后姐姐顺利生产一个男婴,当日代替我守在产房门口的是穆梓沁和杜楚宁,我一个人蹲在东郊的八仙庵那里,买了注香就是插不下去,据说只有那注香完完全全的烧到末端,不倒不灭,菩萨才算是收下了你的心愿。我怕我手潮,对着那注香下去,没等到香灭我先发了心脏病。原来我还不如陈透,起码他还有勇气站在产房门口,若是逼着我在一旁看着,怕是早已腿软得跪在地上。我坐在石凳上发呆,有几个相面的便过来搭话,“先生你鼻梁行缓,虽然说少时磕碰不断,但近年却是日渐日好,有大富大贵之相啊,只不过近来还有一劫,你要依我所说必能逢凶化吉。。。。”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一边儿去,从小我妈给我算命就没半个好字儿,现在说我“日渐日好”“大富大贵”,鬼扯! 
                    
            直熬到傍晚我才回去,不消说,被骂至狗血喷头,杜楚宁的手指直戳我额头,说得我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我阴沉个脸,一言不发,直到看到护士手中的孩子才终于笑了出来,一颗心归了原位,那根紧绷的弦也松了下来,眼前一黑就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依旧被骂,不过这次是被姐姐骂,因为护士说我晕倒的原因竟然是营养不良。我又被拽在医院里呆了四五天,勒令每天向姐姐汇报我的三餐内容,要多烦有多烦,更郁闷的是我在向店长请假的时候电话那头他那显而易见的不愉,我猜我这个没做多久的工作又打了水漂。 


                    
            陈透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跑到医院来看我,称兄道弟,满口答应让我去他的车行工作,“绝对比你现在的工资要高得多”。我考虑考虑却也没有拒绝,姐姐生完孩子回去不知道那个小气的贸易行还要不要她,而我此刻也没有可以让自己挺直脊梁的得意本领,更何况住了这阵子的院那医疗费更是像流水一般的花出去,虽然说这里的院长和主任是母亲的旧识,但人家也要吃饭,帮我一把已属不易,我不能再拽着人家不放。 


                    陈透竟然还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这一日却正好碰到了姐姐。 
                    
            我被这两个人强行拖到阳台去晒太阳,明媚的阳光中浮着微尘,益发显得我苍白如吸血鬼。姐姐说,“我看你是在灯光昏暗的地方呆久了,晒个太阳也梭梭的像穿地鼠。” 


                    我正要嘲笑她,一转身却看到姐姐心满意足的抱着孩子在太阳地里笑,不仅愣住了。 
                    
            姐姐抱着孩子沐浴在阳光下的神态是那样的圣洁,圣洁到我不敢接近一步,她笑着,我不知道原来姐姐也能这样的笑,轻轻地摇晃着婴儿,微微的侧着头,看起来就像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简简单单的动作,我看着却感动得忍不住要流下泪来。原来生命就是这样延续,原来血脉就是这样传递,原来女人是这样伟大,希冀和盼望只有依托她们才能这样一代代的流传下来。 


                    我看着姐姐手上小小的,还没有展开的皱皱巴巴的小生命,心内充满怜悯。 
                    陈透在我身后探头探脑,我回身瞪着他,“干嘛?” 
                    他嘻嘻一笑,“你姐姐长得还真漂亮,嗯,你跟她有点儿像,尤其是那双眼睛,不过你看起来比她凶。” 
                    我白他一眼。 
                    
            他倒是很会来事,趁我不注意一溜烟儿就窜进了病房,从身后就端出那个花篮来,“送给姐姐,祝姐姐永远靓丽,孩子像姐姐一样漂亮动人。” 
                    姐姐一愣,呵呵的笑了出来,“洋洋你上哪儿认识的这么有趣的朋友?” 
                    陈透忙不迭的说,“杨洋跟我是铁哥们儿呢,是吧杨洋,所以他的姐就是我的姐对吧。” 
                    我冷冷的说,“他是上周37床那个老公,在门口被护士轰出去的那个。” 
                    陈透面子上有点儿下不来台,撇了撇嘴,“看你说的,别这么快揭我老底嘛,在姐姐这么美丽的女士面前,我宁愿自己是单身。” 
                    
            看他印酚‘脸的在床前喋喋不休,姐姐倒是好耐心,微微笑,偶尔搭上一两句,我倒也不好说些什么。转过头去,却看见有一个人影在门口一闪而过,我怔了怔,还是追上前去,却见一个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我顿住了脚步,看那个身影,像是跟穆处在一起的杜楚宁,他手上有花,难道他也是来看姐姐的?那他为何又不进来了呢? 
                    从走廊的窗口向外望去,我看着杜楚宁的拿着那束花寂寥的离开了医院,若有所思。 
                    
            姐姐在医院只呆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回了家,她恢复的很好,甚至在产后两个月就开始减肥,其实她原本生孩子的时候就没有多重,我常常嗔怪她虐待小广,她反唇相讥,“你以为我这个样子原来的单位还会要啊?再说我母乳原本就不足,孩子也是吃的牛奶,我减不减肥对那里都没有什么区别。” 


                    
            我闹了个大红脸,怎么当了娘的女人都这么不避讳了呢?其实我还不是担心她的身体,听陈透说他老婆生完孩子连地都不下,有一个月不看电视不出门只听广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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