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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心总监来抓人-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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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当心总监来抓人
作者:诸葛喧之
备注:
《攻君防反攻法则》第一页第一条: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白白送上门的Bottom,请各位攻君时刻保持警惕。
☆、招聘会
“年龄?”
“24。”
看到年轻的面试官挑起眉头,陆飞改口道,“26?”
面试官:“……”
“好吧,那28?”
面试官以手加额,疲惫地撩开柔黑的刘海,厌倦地揉了揉眉心,他将陆飞的简历合上,无奈地叹了口气:“今天怎么都是这种人……”
陆飞试探着问:“那么你希望我今年几岁?”
面试官拿眼睛狠狠瞪了他了一眼,由于连续工作了很多天,他的眼白处充满了血丝,陆飞被他剜得往后一缩,讪讪地闭上了嘴,识趣地收拾起简历走人。
现在是严冬,天气很冷,讲话是都会呼出一团一团氤氲的白雾,但招聘会现场的气氛却异常火热,这也难怪,最近经济不景气,公司削减员工的幅度极大,很多人都无上光荣地领到了家里蹲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其中就包括陆飞。
陆飞抱着一摞厚厚的A4纸站在熙攘的人群中,他已经在这里耗费了一整天了,但没有递出几份简历。他有些累了,于是找了个位置坐下休息,铝合金长椅很冰冷,有点像他此时的心情。
怀里的简历很厚,但是分量很轻。
专科出身也就算了,读的还是冷门专业,工作过的公司不少,但干的时间都不长,长长一串公司的名字并不意味着他有多少工作经验,而是意味着他干的有多不好。
这就好比某些处境尴尬的男人,号称一夜十七次,可是每次时间都只有短短几秒。
这么没有份量的简历,怎么可能递得出去?
陆飞眯起眼睛,前面昂首阔步走过一个打扮入流的年轻女人,淡金色的头发在明亮的灯光下几乎晃得他想流泪。他目送着这个女人走到一家外企前,递上简历,谈吐从容,面带微笑地和面试官交谈起来。
“A大毕业的?”
“是的。”
“法语专业的?出国留学过?”
“是的。”
陆飞转过头,他不想再看下去了,也或许是他没有勇气再看下去了。他把简历捂在膝头,拿棕色纸袋牢牢包裹着,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父亲抱着一个丑陋的新生婴儿,孩子是亲生的,再丑也得认,可是看到别人家的婴儿粉嫩可爱,却无论如何不敢把自己的孩子和他们摆置到一起。
招聘会的空气让他窒闷不已,陆飞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被涨破了。
长椅上扔着一张印刷精美的广告纸,应该是上个在这里歇脚的人丢下的,陆飞拿起来看了看,是一家奢侈品公司的介绍,公司的名字叫红纱艺术,他在瞥到这个名字的一秒钟后就放下了广告纸。
红纱艺术;全国排在首位的奢侈品公司,为有钱人量身定制最适合他们的服装首饰。他们的服装绝对不止是服装这么单纯,而是一种艺术,是一种地位和品味的象征。
既然是针对高端客户的奢侈品公司,那么对员工的苛严程度也该是可想而知的。
想要应聘服装设计师一职?
好啊。那些貌美的面试官小姐,英俊的面试官先生们会先问你是不是xx美院毕业的,或者OO美院毕业的,不是统统不要。再问你有没有去意大利法兰西进修过,没有?
哼;没有你还好意思来。
剩下的凤毛麟角还要再筛选,这种筛选是变态到近乎可笑的:
女的要165CM以上,男的180CM以上。身上不能有疤,谈吐要优雅,腰要细,因为他们老板看到腰粗的人会心情恶劣。腿要长,腿型要漂亮。手尤其得性感,最好是那种十指细长,骨骼优美,握起来很柔软,韧性好的。
这哪里是招聘设计师?真他妈有病,说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上人间卷土重来了,正在招兵买马,招鸡买鸭,准备重整旗鼓呢。
可偏偏就是有那么一群人,挤破了脑袋也要往“红纱”里钻,为了谋到红纱总经理助理这个职位,那些疯姑娘杀人都愿意。
陆飞不是疯姑娘,他年纪不小了,梦想的热度也早就像隔夜的茶一般冷透。他当然不会往这死胡同里挤,他只是想要可以糊口的饭钱。
可是这个心愿现在也满足不了,幸运女神从来没有敲过陆飞的家门,或者每次她来的时候,陆飞都不幸地在上厕所。
离开招聘会现场的时候,天已经暗了,明明白天还是晴空万里的,晚上却下起了大雨。
招聘会的人陆陆续续都散了,轿车自行车电瓶车甚至是残疾人轮椅混乱一团,场面蔚为壮观。
陆飞没有带伞,但他不想花钱去路边的小店里买一把,所以他站在屋檐下傻等,看着晶莹的水珠顺着水泥沿缝汇成一股一股细线,天地一片朦胧。
陆飞裹
着围巾,戴着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那些前来求职的年轻男女身强体壮,他们叫叫嚷嚷地冲进雨幕中,有几个还把提包装模作样地顶在头上。可是陆飞不能这么做,他年纪不小了,三十八岁的男人,身体不如小青年们强壮,淋了雨很容易着凉。
他很清楚,自己着凉,是没有人会心疼的。
没有女人照顾的男人,不会做人,也没什么朋友,如果生病了的话,大概是不会有人愿意为他泡一杯冲剂的。
所以只好自己心疼自己,不知不觉就变得浑身是刺,被动地坚强起来。
“对不起。”
正出神,背后突然响起一把磁性的男中音,陆飞回过头去,站在面前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青年,他穿得很妥贴合体,一眼看去就让人觉得相当舒服,挑不出任何瑕疵。
陆飞上下打量了他一轮,然后问:“有事吗?”
男人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浓深的睫毛和柔和的五官很容易让人想到烂俗偶像剧的男猪脚,可是陆飞恰巧不看偶像剧,他只看革命剧,所以他觉得这个男人长得汪精卫。
作为一个爱国老男人,陆飞对长得像汪精卫的瘪三没有什么好感。可是这瘪三似乎没有觉察到,继续温文尔雅地问:“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别告诉我你妈妈病了正躺在手术台上医院也等到极限了你正缺钱花所以向我来借你愿意把你的身份证抵押给我你妈妈做完手术你就把钱还给我。
“是这样……”男人从一只设计得非常别致的纸袋里拿出一把折叠伞,然后解释道,“我的手受了点伤,行动很不方便。你能帮我把伞撑开来吗?”
他边说,边把右手展示给陆飞看,果然食指上裹着厚厚的纱布,陆飞看得嘴角一抽,心想你他妈的都这副鸟样了,他妈的还来招聘会凑什么热闹,真是身残志不残。
他替男人把伞撑开了,伞设计得也十分精美,市面上从没见过那种款式,男人为了表示感谢,询问陆飞愿不愿意跟他一起走,他可以送他一程。
陆飞自然是委婉地拒绝了,他不喜欢跟陌生人走得太近,尤其是汪精卫这一型号的。
男人反复感谢过他之后,撑着伞走进了雨幕中,很快就被人群遮挡住了,陆飞看着不断往雨里冲的那些愣头青,突然觉得有些羡慕他们的青春和莽撞。
这种羡慕很难受,因为
他羡慕的对象是年轻——这个他曾经也拥有过的东西。
这就好像你曾经有过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恋人,他很爱你,你也很爱他,可是他不会一直留在你身边,当他离开你的时候,你发现他没有你其实活得也一样精彩,甚至是更精彩。而你却不行,你已经迷上了他垂下的长睫毛,他温柔腼腆的笑容,他做的蜜汁肘子,还有他抱着你,一起窝在沙发上看书的那种感受,暖暖的胸口,浑厚的心跳。
你中毒了,可是当你中毒之后,它们却又都不属于你了。
雨停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半左右,陆飞回到他的廉租房,把有些潮湿的鞋袜脱掉,趿拉上毛绒拖鞋。房间的光线暗淡,于是他打开日光灯,又从冰箱里翻出一个鸡蛋,一包面条,一颗白菜,还有两根火腿肠。
他在煤气灶上烧滚了热水,然后将这些食材都倒进锅内,他不介意这锅汤面的口感怎么样,对于一个单身男人来说,“味道”这个词太过奢侈,他所需要的只是温饱,如果对自己好一点,那么再勉强加上一个“营养”就够了。
仓促应付一顿晚饭,然后洗刷睡觉,浑浑噩噩到了第二天清晨,天空放晴,陆飞经历了昨天那次失败的招聘会,今天也没什么心情去努力谋生,他睁着眼睛,漫不经心地望着天花板出神,到了十点多,实在躺不住了,才慢慢悠悠地穿衣起床。
毕竟岁数在这里了,年轻时四处碰壁却从来不会觉得沮丧,总觉得明天会是美好的。然而无数个明天过去,意志被消磨殆尽,除了衰老什么也不剩了。
这时候才突然发现,原来明天和昨天也没什么两样。
陆飞心里闷闷的,咬了两口发硬的吐司,就带上钥匙出门了。
他要去他小时候住过的老房子。不过他不会去做些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只是想去看看,然后坐在废弃的院子里,点上一根烟,默默抽完。
☆、GAY吧
熟悉的筒子楼,墙面灰头土脸,抹上去毛毛糙糙,跟现代都市的化学粉刷料截然不同的感受。
陆飞绕着老机关慢慢走完了一圈,这里处处散发着童年的气息,从掩藏在乱草里的锈蚀铁锹,到杂乱无章堆放着的垃圾,甚至是老木头腐烂的味道。
陆飞的爸爸曾经是个武警官兵,老机关旁边稀稀疏疏有一排军属住宅区。后来老机关改迁,部队里又有一批提干转业的官兵,住在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少,陆飞家也在陆飞上小学的那年搬到了市区。到了二十世纪初的时候,这片老军区已经完全荒废了下去。
但是,有些人总是对童年生活有着特殊的感情,陆飞就是这种怀旧的人,从十岁到二十岁,从二十岁到三十岁,年龄越大,对老房子的依恋就越深。
高考失利,和初恋女友分手,奶奶过世。遇到生活中的挫折事,想不通,想不明白,或是觉得被压抑的钢筋混凝土逼迫得无所遁形了,他就会独自一人骑着脚踏车,踏过半个城市,气喘吁吁地来到这片荒废的老房子,一坐就是一个下午。老房子对于陆飞而言,就像是动物的巢穴,在城市森林里受了伤,陆飞就会蜷缩进洞里,独自舔舐着自己污浊的伤口。直到慢慢痊愈,直到不再忆起。
这里装载着陆飞童年时很多幼稚的梦想,比如他曾经希望当一个科学家,再比如他曾经希望长大之后能娶隔壁的小玲姐姐当老婆。
不过这些希望都已经在现实生活中被一个一个摆到了茶几上,下面还惨无人道地吧唧贴上标签“精品杯具,250RMB/只”。
现实是这样的,“科学家”最终成了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员工,整日介就埋首在案牍间,冷不防就被裁员的尖刀削中,原本就清瘦的身板被拮据的生活剥得只剩下一具骨架。
曾经暗恋的小玲姐姐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嫁给了一个有钱的温州大老板,陆飞听说她现在过得很幸福,于是他知道自己再无可能。
如果把人生当作拼图,那么老房子就是现实和梦想的夹缝,陆飞现在就坐在夹缝中,光线反射进来变得光怪陆离,极为讽刺。
记得上个星期他在姨妈的监督下,进行了今年的第六十七次相亲。对方姑娘是个在小商品市场做生意的,二十有五,相当老辣,坐下来第一句话就是:“有车有房吗?年薪多少?低于十万我们免谈。”
陆飞觉得自己也许真的不用去找老婆了,三十
八岁高龄,干得多拿的少,有车,但是永久牌的自行车。有房,但是廉租房,厨房公用,连马桶带床架起来一共二十五平方。日子十年如一日停顿在温饱水平线上,买根黄瓜还要从摊位上顺走一把香菜。过年和同事去吃自助餐,他永远是饿得扶着墙进去,胡吃海塞一通,把自己给撑得实在受不了,就去洗手间狂吐,吐完了回去继续吃,直到把餐厅老板都吃哭了,他才扶着墙心满意足地出来。
有人说他吝啬,小气,一毛不拔,爱占便宜。
陆飞笑了笑,并不置否,穷酸日子过惯了,任谁都是一样的,放在眼前的油水不捞,就好像一个脱光了衣服的美女横躺在你面前,你却从她脸上踩了过去,即伤了她的心,也伤了你的肾,这叫死要面子穷装逼。
阳光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陆飞一根一根接着抽烟,不知不觉间脚下已经全是烟蒂。
连太阳也看不惯这男人的颓废,临近下午五点的时候,慢吞吞地爬下了地平线。陆飞终于拍拍衣服站起来,将最后一根烟丢在水泥上,踩灭。
逃避完了,人终究还是得面对现实的。他决定回家重新再装修一下自己的简历,实在不行他妈的就算做假证也得做个英语四级出来,否则能还能怎样?他已经两个星期没沾新鲜肉了,再这样下去直接说他自己是佛学院毕业算了。
就在他下定决心迎接明天的太阳的时候,手机响了。陆飞一看,是朋友老沙打过来的。
老沙是之前他们单位里的一个员工,四十出头的大叔,保养得倒是很好。
电话一接通,老沙就大嗓门地在那一头喊:“哎,陆飞,好久没见你啦,今天我们老板发奖金啊,你要不要去老地方玩玩?哥哥我埋单。”
老地方,指的是S城最著名的GAY吧,是一个意大利老板开的,名字叫AMORE。
老沙为人耿直,心地善良,偶尔有一些很雷人的举动,但在陆飞心里的总体印象分很好,不过老沙是个彻头彻尾的同志,记得和老沙混得那些日子,陆飞一下班就被老沙拽着往GAY吧里跑,然后像伺猎的豹子似的勾搭美少年,拖到床上扯了衣服脱了裤子戴了套子滚了床单。
一觉醒来,重新化身成衣冠禽兽,走出房间门,从此不认人。
陆飞倒也不排斥男人之前的这种事情,好歹都是三十八岁的人了,又至今单身,如果说是一直洁身自好,自行解决的,恐怕连个幼
儿园小朋友都骗不过。
陆飞是个BI,无所谓美少年还是美少女,他都喜欢。可现实是悲哀的,口味再广泛也没有,无论在哪个圈子里,都没人喜欢他。
到了AMORE的时候,正是晚上七点多,酒吧的黄金时段刚刚开始。陆飞和老沙下了出租,老沙今天穿了一件他自认为很潮的英伦绅士服装,天气冷了,还围了一条深格子羊绒围巾,这一身装备和老沙那微微谢顶的脑门组合在一起,显得非常好笑。
陆飞抿了抿嘴唇,挺直了背脊,油然而生一种形象上的优越感。
他们推开门,走进了酒吧,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纸醉金迷,红灯绿酒,是醉生梦死的场所,混杂着各式各样的社会人群。酒吧的装修带有很浓重的意大利风情,宽敞的长条吧台上摆着一盏一盏瑰丽的鸡尾酒,LED灯束投下非常应景的暧昧光线,将在吧台前勾肩搭背的那些客人的脸都染成了邪媚妖冶的蓝色。柜台上整齐地码着各种各样的进口洋酒。
“在酒吧里,没有不兑水的酒。”这句话也不知是谁说的,但是用在AMORE上是绝对不合适的,陆飞在这里喝过几次酒,口感相当醇正,所以他对这里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由于今天是老沙请客,陆飞就大大咧咧地在吧台前坐下,让调酒师给他调制了一杯SAMBUCA。
调酒需要花一段时间,陆飞就坐在吧椅上,目光由墙壁上的威尼斯面具装饰游弋到美少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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