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声音-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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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不知所措的秦天也回笑了一下，想要解释什么，却最终也没有脱口。
　　　

作者有话要说：因工作学习繁忙。
改回每周二、六两次更新。




8

8、童桐　。。。　
　
　
　　晚上吃饭的时间，秦天依旧坐在陶亚的对桌上。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秦天就觉得脸上一阵热，反观陶亚倒是平静得很，一声不吭地吃着饭。
　　整个餐桌的氛围都有些微妙，队员们因为队长和校医之间的沉默也不敢像之前那样吵闹，老老实实地只看着自己的碗。直到这状况被秦天的手机铃声打破。
　　“嗯，佳喜。”秦天看了一下一桌人的眼色，自然地小声了点。听出是个女人的名字，队员们开始带着笑意偷偷瞄秦天。
　　“干嘛这么小声？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那头开起玩笑。
　　“什么见不得人？”秦天也笑起来，“吃饭了没？”　
　　“没呢，肚子饿，但是懒得出去。”
　　“你可别给我又吃泡面啊！冰箱上面有快餐店的号码，打个电话叫他们送好了。”
　　“唔~~~~~~~”一听到这样的对话，队员们不约而同地发出起哄的声音，三三两两地使着眼色。陶亚也抬了一下头，不过迅速地又低了下去。
　　知道是要被这帮血气方刚的小子们误会，秦天一面摇着手示意和电话里的人不是那种关系，一面站起身来朝宿舍外走去。
　　“怎么样？很辛苦吗？”
　　“不会。我到现在都只是在宿舍呆着，也不用跟他们上下山。”
　　“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没有？”
　　“我跟你说，但是你别误会。”秦天的脸上又漾出笑意。
　　“什么什么？”
　　“我今天亲了一个小子。”
　　“哎~~~~~？”那头是佳喜拖长的声音。
　　“你知道我没有那种倾向的，所以叫你先别误会。”
　　“呵呵，到底是怎么回事？”对方显得饶有兴味。
　　“就是有个叫做陶亚的家伙，病史上写了失语症，对人也爱理不理的。但是我无意中发现他能说话，今天就故意和他搭了几句，结果你不知道他的语调有多可爱，他……”
　　佳喜在这头听着秦天兴奋地诉说着，想象到他眉飞色舞的样子，美丽的脸上笑意一点一点减淡。她从来没听过秦天如此兴高采烈地说什么，记忆中的秦天总是那样淡淡的，即使笑着也带着点悲伤，即使温暖也带着点冷漠。他就是那样的男人，模糊的，摇摆的，让人以为自己抓住了的同时发现手中其实什么也没有。可是现在，秦天仿佛找到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一般，又兴奋又感动地表达着自己的感受。她似乎能够想到那双总是悲伤得仿佛要落泪的眼睛里闪烁出真正明亮的光芒，那张从没有真心对谁笑过的脸上浮出灿烂的笑容。
　　真过分，秦天……说没有那种倾向，却让人感觉你已经爱上了那小子……
　　
　　秦天回到宿舍的时候，大家已经吃得差不多，三三两两地在聊天。有个队员在李贺耳边说了什么，他便表情复杂地出了门。厨房里本来帮忙洗碗的人一下子就散光了，仿佛是故意要留陶亚一个人做完所有事。没说什么秦天捋起袖子，自然地接过陶亚用清洁剂洗过一圈的碗碟用水过滤。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并肩站在水池前一声不吭，尴尬却奇妙的气流开始在他们之间流动。
　　“还是我来吧，像你这样的速度要洗到哪年啊？”
　　看不惯陶亚慢吞吞的样子似的，秦天用胳膊撞了一下他，示意他让开，与此同时手伸到满是泡沫的水池里。瞬间他感觉到了陶亚还没拿出来的手，冰凉却柔软的手，这让他反射性地将手抽出来，谁知速度太快溅了陶亚一身沫子。
　　“啊啊~对不起。”难堪地叫出声来，秦天迅速地冲掉手上的泡沫，然后拿了一边干净的抹布给陶亚擦。心脏不知为何怦怦跳得厉害，使他都不敢抬头看陶亚的脸。
　　“……”
　　依旧没有得到回答，秦天抬起头，却发现陶亚正直勾勾地注视着自己。呼吸一下变得急促起来，那视线让他看也不是避也不是。最终还是陶亚先挪开了目光，仍然是面无表情，只不过他和秦天换了个位置，仿佛是为了方便秦天洗碗似的。
　　“不如你去歇着吧，集训一天也该累了。现在是我的运动时间。”秦天用下巴示意一下客厅，不过陶亚仿佛没听到一样，依然站在他左边，等着过滤泡沫。
　　无奈地笑了一下，秦天开始清洗那堆成小山的碗筷。不知道是不是有陶亚在一旁的缘故，他并不觉得辛苦，反而有一种安定感。不时地偷瞄身边的人，对方只是机械地用水冲着碗碟，表情、反应……什么都没有。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秦天用抹布浸在水池里做最后的清理，再次示意陶亚离开。谁知这次对方却冷不防也将手伸进了水池，并且一把抓住自己的手。
　　“！！”
　　惊讶地睁圆了眼睛，秦天向左边看去，是陶亚游离的目光，那种好似在看自己、又好似在看别处的目光。但是凉水里分明感受到对方的温度，他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背，冰凉却又隐隐地透着火热。
　　汗开始从秦天的额角上向下流，他猜不到陶亚这动作的意义，也无法去猜。胸口的心跳声已经像小鼓一样震动耳膜，秦天甚至能够感到身体微微的颤抖，虽然他不知道这反应究竟为何而来。
　　最终陶亚只是抢过了他手中的抹布做了最后的整理，但半晌秦天都只是站在他身边呆呆地看着他的行动无法动弹。
　　到底是怎么了？这小子……这种感觉……
　　
　　“来了？”昏暗的山间小路上，李贺向一个站在路灯下的男孩打招呼。
　　“？！”对方显然是没料到这个声音，浑身颤抖了一下，缓缓地转过身。
　　“好久不见了，桐。”
　　“是啊……”
　　“还是老样子嘛。”
　　“不是更帅了吗？”
　　听到童桐的话李贺哈哈地笑起来，走到抱着臂站着的人跟前。伸出一只手他缓缓地抚上童桐的眼睛，另一只手捧住了对方的脸蛋，一点一点，从额头到鼻子到嘴唇，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最后慢慢地凑近了，直到鼻尖几乎碰到鼻尖的程度，童桐开了口：
　　“停。到此为止。”
　　被推开的李贺脸上露出可惜的表情。
　　“你还是像从前那样会折磨人。”
　　听到这话童桐嘴角浮上一丝苦涩的微笑。这家伙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呢……
　　“你们什么时候也来这训练的？”
　　“不是训练，是聚会。”
　　“听说是来借药箱的？”
　　“嗯，听说校医在这里，借几个创口贴。”
　　“所以说不是来找我的？”
　　“当然不是。”
　　“真过分。我还以为搬出家了童桐会想我，谁知道一次也没来找过我，今天还是为了借创口贴……”
　　李贺也露出了同样的苦笑。辨别不出真假的表情。童桐只是耸了耸肩，望向不远处的宿舍。厨房的玻璃窗里可以看到并肩站着的秦天和陶亚，看到陶亚童桐的表情僵住了。想要忘记却一分一秒也不曾忘记的感情涌上来。
　　要怎么办……心里很疼……那个无人依靠的人，那个无人关心的人……自己偏偏抢了他身边的唯一……现在，大概就是老天给自己的惩罚吧……
　　“有负罪感吗？”仿佛猜出了童桐在想什么，李贺的语调有一丝悲凉。
　　没有说话，童桐点了点头。他不知道那是不是负罪感，只是郁结着，痛苦着，悲伤着。
　　“别那样想……不是你的错，是我混蛋。”
　　“知道得很清楚嘛。”
　　“哈哈……你这张嘴，真是……对对，都是我的错。我伤害了陶亚，也伤害了你。”
　　“谁说的？谁说我受伤了？”
　　“不……那么就是我受伤了，哈哈。”
　　又笑了。非常悲伤地。李贺一向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悲伤也好，痛苦也好，高兴也好，幸福也好。只是喜欢一个人扛下一切，那样不懂得哭泣的傻瓜。童桐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李贺的头发，还在尴尬地笑着的人就忽然止住了笑容愣愣地看着他。
　　好奇怪……从以前开始就是你在安慰我……不，是只有你能安慰我……
　　“如果我说爱你，你会打我吗？”他抓住了童桐的手。
　　“不会，我会杀了你。”
　　“哇，童桐好可怕。”
　　“所以到此为止吧，别再左摇右摆的了。”
　　“别对我太冷淡，说不定哪天我就真死了。”
　　“……”
　　只是一句玩笑话，童桐的脸色却瞬间变了。李贺不是个随便开完笑的人，所以他忽然就觉得毛骨悚然笑不出来。看到童桐的模样李贺像是猜透了他的心思一般笑起来。
　　“玩笑话而已。我很健康，也没毛病。活得好得不得了。”
　　“别再开这种奇怪的玩笑……惹人厌。”
　　有谁死掉，有谁消失，这是多么可怕而痛苦的事情。童桐想起了父亲过世的时候总说“如果我死了童桐怎么办”“我们童桐能不能好好活下去”，每次他都勉强地笑着回答说“我一定会好好活的”，但真当父亲离开了，他才觉得天塌了下来。所以如果现在谁再问他相同的问题，他绝对不会回答他会好好活，他一定会告诉对方，“没有你我活不下去，所以你也必须活下来”。而对于这类的玩笑，他也是真的讨厌。很讨厌。
　　“看来童桐还是喜欢着我的啊。”
　　“谁说的？！”
　　“那你激动什么？我本来是怕你杀了我所以才说爱你的，现在我不说了。”
　　“对，你最好别说，说的话我真的会拿把刀把你剁了。”
　　“好可怕。”
　　李贺笑着再一次望向童桐的眼睛，那眼里仿佛已经真的没有自己了。这样也好，曾经想抓住的，最终没有抓住。事到如今会觉得，或许没有抓住并不是一件坏事。
　　“所以就是来要创口贴的？”
　　“嗯。”
　　“给。”李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箱。“对了，你不会还在和靳凡那家伙见面吧？”
　　“什么家伙？说话也不知道好听点。”
　　“难道你和他还是那种关系？”
　　“什么……什么啊！我们就只是朋友！”
　　“朋友干嘛老是粘在一起……让人嫉妒。”
　　李贺的话再次让童桐红了脸。
　　“好了少废话！快回去吧。”童桐转了个身就走下台阶。李贺望着他的背影迟迟没有挪动脚步。
　　“对了。”没走两步童桐又转回头，“妈问你怎么老不回家？错开我在家的日子，你也该回来看看。”
　　李贺没有答话，背着路灯童桐看不清他的表情。
　　“算了。”没有等待，童桐再次转过脸，向山下走去。
　　




9

9、话痨　。。。　
　
　
　　时钟过了9点，秦天听着房间外混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翻看着带来的医学书。现在是洗漱的时间，队员们争抢着浴室，没时间搭理他，也乐得他一个清静。
　　人也真是奇怪。白天一个人呆在宿舍的时候是多么想要有个人来陪自己说说话，到了晚上人真的多了七嘴八舌的自己反而又开始想清静。陶亚的事情上也是如此，既然知道他不想和自己说话就该识相地一边儿呆着，为什么偏偏现在看着书却一个字也不进脑，只想着下面要如何再让他开口。
　　拿着书正发着呆，房门忽然被拧开了。秦天不由地皱了皱眉，这群孩子再怎么青春活泼连敲门的礼仪也不知道吗？定睛看见出现在眼前的人是谁的时候，他这想法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见陶亚自顾自地关上门，然后向他走过来，还和他并肩坐在他的床上。
　　“你这人……”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太“自觉”的人，“哪里不舒服吗？”
　　“&％￥@……”陶亚并没有看他，只是动了动嘴，似是发出了声音，却又听不清说了什么。
　　“嗯？你说什么？”凑近了一点，秦天发现陶亚的睫毛好长，绒绒地覆盖着他的圆眼睛。
　　对方忽然转过脸来，定定地看着他：“你喜欢我吧？”
　　“什……什么？！我疯了吗？！”
　　“不是就算了。”
　　陶亚太过镇静地重新转回脸，仿佛刚刚说的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话。其实他猜到秦天会是这样的反应，和秦天虽然相处时间短暂，却也大概能感觉到他是什么样一个人。喜欢不喜欢自己虽然不能确定，但至少对自己是感兴趣的，否则也就不会那么积极地和自己搭话。而且训练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秦天都在偷瞄自己，所以他就想要问清楚。
　　现在虽然得到了否定的回答，陶亚依旧感觉到自己贴着坐的秦天身体的细微颤抖，回想起洗碗的时候碰到自己手就惊慌失措的对方的模样，陶亚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果然感觉到同样的震惊。于是重新转过脸用那双圆圆的眼睛凝视着秦天：
　　“真的不喜欢我？”
　　“当……当然！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身体哪里不舒服就快说！难不成是跑来自作多情的？”
　　“那为什么那样看我？”
　　“哪样看你了？”
　　“一直偷瞄了不是吗？怪肉麻的。”
　　这回陶亚大胆地把双手放在了秦天的肩膀上，太突然的行动让秦天感觉心都要蹦出来了：“早上还亲了我……”
　　“那……那是因为……因为你像个小孩子一样，我看你可爱。你们这些家伙在我看来都很可爱，又青春又活泼。”
　　陶亚并没有因为这话就放过他，依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甚至还把脸凑近了点，像是要检测他有没有说谎。
　　“干嘛这样看我？我本来就在国外呆过几年，在西方这没什么大不了。”秦天继续着苍白的解释。
　　“那么再试一次。”
　　“什么？”
　　“像早上一样，再亲我一次。”
　　这家伙还是沉默的时候比较好……秦天一瞬间只有这样的想法。当初还嫌自己烦，现在分明是这个家伙更粘自己。
　　“怎么了？做不到？太紧张了做不了？”
　　“谁紧张了，这话说的……”
　　“不想听我说这种话就用你的嘴来堵上啊？”
　　靠！话居然说得这么赤｜裸裸！一个人怎么能前后变化这么大？！
　　自尊心作祟，秦天还是伸出一只手勾住了陶亚的后脑，咽了下口水慢慢俯过脸去。陶亚的脸就这样一点点地在面前放大，彼此的呼吸也渐渐可以感受到。但就在秦天的嘴唇要触碰到陶亚的瞬间，他开了口：
　　“本来是绝对没问题的，但我怕李贺揍我。”
　　低沉的声音让陶亚笑出声来，温软的嘴唇在秦天的脸蛋上印下一个吻。瞬间秦天颤抖了一下，一股热潮从身体内部一下涌了上来。
　　“啊哈哈哈……”稍停了一下，陶亚又笑起来。那模样是秦天从来没见过的。好像一个天真的小孩一样，不，是比小孩还要纯真的笑容。一边笑还一边不时地看一眼秦天。
　　瞬间秦天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不是因为这个笑容，而是因为自己的心。不知什么开始的，追逐着陶亚的心。只是这样一个笑容，就给了自己无比的颤动的话，不是喜欢，是什么？他开始害怕这样的心理，因为他从未这样轻易地喜欢上一个人。
　　“好可爱。”
　　“什么？你一个毛头小子，居然对着比你大这么多岁的哥哥说‘可爱’？”
　　“我喜欢哥。”
　　应该说点什么的，却被陶亚这一句话堵住了耳朵。他说什么了……？
　　“本来我是不想和别人说话的，所以阿贺也因为这个挺担心。但是我以后会和哥说话。因为我喜欢哥，很有趣很温暖。啊……当然，第一喜欢阿贺，哥是第二位。”
　　“说不定哪天我会嫌你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