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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绶束花-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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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公子说得不错,范大人确实有龙阳之好。但那美人说得也不错,白公子还真差点被打发去烧柴了。
范安平日在官厅公办时不准他人打扰,下了官厅只知道与他两个儿子玩耍。晚上了挑灯夜读,别宛里那几位送来的美人瞧都不去瞧一眼。白公子想与范安亲昵,可那范安处处躲着他,不看他,也不跟他说话,任他施尽的手段办法都不能博得一点青眯,生生白瞎了他的万种男儿风情。真是愁死人了。
但白公子是个妙人,眼见着不能在范安头上沾点亲近,便刻意去讨好他的两个儿子。他虽是男倌,但难道是个饱读诗书的风雅才人,从前在苏洲日日纸醉金迷,见识眼界比府里迂腐的老师宽出不知多少,一本书经,讲得比府里的私教还好。他日日陪着这两个小公子读书字。不消多久,便讨了两个小公子的喜爱。
范安起初尚不在意,见两个儿子与白琼玉玩得起来,心里还高兴呢。直到有一天,他给两个儿子几块进贡的枣花糕,那两个儿子咬到一半,说要给小爹爹留一点。
范安没听清,问:“给谁留一点?”两个小儿子抬头看他,一边咬着一边道:“给小爹爹,白叔叔。”
范安只觉得晴天里下了个霹雳,他放下手中的茶水,赶紧让人把白琼玉叫了过来。
范安气愤道:“你是要造我的反么!竟敢教我的两个儿子叫你爹爹?!你是生他俩了还是养他俩了!我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儿子是要改姓白吗?”
那白琼玉头一遭见他发火,难得没慌了阵脚,他垂首站着,颇有委屈道:“我并未教,是两个小公子自己这样叫的。我没有办法。”
那两个儿子看白琼玉被范安骂了,手里还捏着枣花糕,却不吃了。两人睁大了眼睛看范安,泪水盈盈,似又要哭了出来。那小儿子干脆走过去扯住了白琼玉的袖子,傍在白公子旁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17听我解释
范安眼见着那小儿子躲在白琼玉后边,伤心不已。“过来!”他喝了一声道:“你躲什么,当心我打你!”那小儿子被他一吓,扯着白琼玉的袖子仰头哭了出来。那大点的儿子见势不对,竟没眼见地也躲在白琼玉后边了。
范安只觉得一瞬间被狠狠伤透了!我千方百计地混到如今,不都是为你们俩个吗!这小白脸才来了几日,竟然连我这个爹都不认了!他气极了却又不舍得打,只能冲着白琼玉去。他伸手将两个儿子拽了回来,转头便道:“来人!把这姓白的给我关到后院里去!”
那门外站着的护卫得令进来,驾着白琼玉便准备往外拖。不想他怀里的两个小儿子以为范安要把白琼玉赶走,不舍之下竟甩开了范安,呜呜扑上去拉住了白琼玉的腿,哭着说小爹爹你别走呀!
白琼玉感动不已,心道真没白疼了你们俩个!当下挣扎开来,蹲身抱住范安的小儿子,说我也舍不得你们呀,但你们大爹爹不喜欢我也没办法,我走了之后会有更好的叔叔来教你们写字读书的,以后有缘,我们也许还会再见的。他说着说着,竟然啪嗒啪嗒地落起泪来了。
范安在一旁站着,眼见着这三人相拥而泣,一口气就快上不来了!
旁边的元珠见此情景,连忙跑过去抱过了两个公子。他示意一边的护卫赶紧把白公子拉走,一边叫来了府里的嬷嬷把两个公子领到书房里去。她替范安倒了杯水,安抚道:“大人别生气,以后别让他俩再与白公子玩了就是。”
范安喝了一口水,心里的火气稍平熄了些。“这白公子不能留,我早知道是个祸害。”他道,“总得想个法子将他送走才是。”
元珠道:“这是梁大人送来的人,赶走送走都不妥,除非梁大人自己要回去。”
范安不喜欢白琼玉,倒不是因白公子本身的原因,主要是因为这人是梁业年送来的,范安免不得对其提防三分,谁知道这是不是梁业年的眼线,故意指派来尚书府盯梢的?他日抓到了他什么把柄,说不定要置他于地死呢。
他以最大的恶意揣度着白琼玉,任白公子施尽手段风情,都讨不得他一点青眯。于色,他还是更惜命一些。何况他本就是个冒名顶替的假大人,满身漏洞把柄,最见不得光,自守尚不及,哪有心思去肖想别的?
当然,那兰台御首李大人,是不算“别的”的,范安想。
白琼玉被范安在后院里关了几天,范安以为他会老实一些的时候,有侍婢过来通报范安,说白公子绝食了,已经二天多没吃饭了。范安当时正喝着汤,便问:“干什么不吃饭啊?”那侍婢道:“白公子说他思念两个小公子,吃不下饭,又自觉不讨大人喜欢,一无用处,不如死了。”
范安想这人真是矫情。“你随他去!”他喝了一口汤道,“你只管每天鱼饭鲜汤地送到他面前去,我便不信他能一直忍着不吃。”
人是铁,饭是钢,一个人的骨气能有多硬?范安以前流过浪逃过荒,可十分知道其中的软硬轻重。果然不出两天,有人来说白公子自己吃饭了。范安呵呵了两声,那人又道:可白公子生病了,起不了床了。
范安想这人有完没完?他说了句“随他去。”便又是七八天没过问。直到府里的大夫亲自过来跟他说:白公子不吃药,这样熬下去不出几天就要死了,大人若真不要他活命,我们这边可就安排后事了。
范安抖擞了一下,他是气不过白琼玉,可又不敢让他死了啊。当下便往后院里亲自去看了。
白琼玉躺在病床上,当真消瘦憔悴地不成样子,范安只看了一眼,心里便被愧疚赌得慌,先前的怨气也消散了干净。这昔日苏洲城里有名的风流才人,抬手间纸醉金迷,拜倒过的富商贵胄一摞摞能堆出一座高山。一朝不慎给梁业年买了去,被送给这么个不懂怜香惜玉的尚书,生生被折磨得气息奄奄,那些在苏洲城里对其魂牵梦萦的相好,知道了入梦都要来追杀范安吧。
白公子说,我想念府里的两位公子,不见他俩我这病好不了了。说着侧头闭上眼,那泪水顺着太阳穴哗哗地往外流,吓得范安连忙叫来了两个儿子让白琼玉看,说你别这样,等你病好,继续让他们做你的学生,只要你不把人教坏,我就不会赶你走。
白琼玉流着泪笑了,说这可是大人你说的。
范安的这句话如仙神草药,令白公子的病以惊人的速度好起来。那书房门口才清静了几天,便又能见俩个儿子与他玩耍的情境了。范安远远看着,嘴里吃着酸醋,抚胸长叹:这可如何是好啊。
范安想,这白公子怎么就这么讨他两个儿子的喜欢呢?会不会指不定两个儿子哪天跟着他走了,不要他这个爹爹了?
果然有一天,范安刚从早朝回来,便有家奴上来跟他报告,说早上的时候元珠和白公子带两个小公子出去玩耍,已快两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来。
“你说什么!”范安心里咯噔一声,竟脱口道:“白琼玉拐走了我的儿子吗?!”
那家奴被他喝得一跳,说大人别急,只是两位公子这次出去得久了,得派人出去寻一寻。有元姑娘跟着呢,不会走远的。范安却急道:“你怎知不会走远!指不定早被拐出了城!我就知道他必有图谋。你们这些人真是,连两个娃娃都看不好,不好好府里呆着,出去做什么。”
那下人说今天是寒食节,先生不上课,那白公子说要带两位小公子出去放风筝。
范安却是不听,立马招呼了府里的家奴护院;,浩浩荡荡近百人往长安大街上寻人去了。
这人,自然是一寻就寻到了。那白公子没要拐他的儿子,范安找到他时,他正在街上给两个公子买雪花糖糕吃。元珠手里牵着一个,他怀里抱着一个,还拿着一双水蜻蜓的青风筝。
范安松了口气,将大儿子接过抱在怀里。他本想骂白琼玉几句,但看两个儿子正吃得高兴,又不忍心惹哭了他们,只斥了一句:“不知时辰!”便招呼了人准备回府去。
长安街头熙熙攘攘,那些被分派出去的人听说小公子已找到了都纷纷聚集过来。那大儿子在他怀里啃完了手上的雪花糖糕,双手一伸,要白琼玉抱。白公子正要去接手,不防范安狠狠瞪了他一声,只能悻悻缩回了手。
白琼玉道:“大公子还要吃糖葫芦,我答应给他买了的。”范安闻言斥道:“吃什么吃!人都差点让你吃丢了!以后没我准许,不准带公子出来!”不想他话音刚落,怀里的大儿子啪地糊了他一脸,稚着声音道:“就要吃!”
那糖水抹了范安一脸,范安正要发作,却见他眼泪婆娑,好像又要开始哭了。他心中烦闷,只好道好好好,给你买!给你买!
那街正好有个买糖葫芦的,白琼玉过去掏了一文钱,买了三支回来。他给了两个公子一支,剩下一支问范安要不要,这个挺好吃的,你咬一口吧。说着将那葫芦串一伸,就递到了范安的嘴边。范安忙道我不吃!你快拿开!
这白琼玉却笑了,他锲而不舍地用糖串儿粘着范安的唇,说你就吃一口吧,吃一口吧。
这白衣胜雪的美公子,拿着一鲜红滴汁的糖串儿,大庭广众之下与自家主子**撒娇,引得整条街的目光都飘过来了。
“你快拿开!这么多人看着知不知羞!你是要故意坏我名声吗?”范安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快拿开,再哆嗦当心我回府找你算帐!”白琼玉笑呵呵地倚着他的肩膀,只装做没听到:“你吃一口,我便拿开。”
范安无法,只得张开嘴咬了一口。
此时从街尾走过来一队人马,带着滴滴嗒嗒的马蹄声从长安街中央路过。
一溜深色的铜爵高马,七八个随从红鞍弯刀,锦衣褐靴。那为首的紫衣人转过头看了路边的范安一眼,眼睛斜过一旁的白琼玉,未言一语,回头默默往前打马过了。
这人正是李见碧。他今早受皇令送幽洲的节度使出城,刚刚饯行回来路过长安街。
范安张大了嘴巴,怔怔看李见碧的人马走出百米,嘴里含着的糖葫芦啪地掉了下来。他眼望着前方,喉咙里呃呃了两声,好似被勒着,一口气上不来似的。
旁边的元珠摇了摇范安,问:“大人你想说什么?”
范安猛地清醒过来,他一把将儿子塞到元珠怀里,拔腿追了上去,大声喊道:“李大人!李大人!你听我解释!!”
那马队的随从纷纷转过头看他,但为首的李见碧却没听到他喊话似的,一打马,竟小跑着往前走了。为首的不停,后头跟着的随从自然也不敢停,连忙打马跟上。
范安还在叫着李大人李大人!眼见着追不上了,连忙冲后头范府的家奴喊:“给我截住前面的人马!”
他这一行带的可是范府所有的护院侍从和听事,少计也有五六十人。范安是是刑狱之首,行事严苛,耳濡目染,下人做事也雷厉风行。这乍然听到这命令,自然不敢怠慢,二话不说忙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18惊马
那李见碧的随侍眼见着从身后黑压压地追上来一拨人,连忙勒住了马步,将李见碧围护在中间了。
那范府的护院之首并不认得李见碧,出来指手便骂:“我家大人叫你停马,为何不听?!”这些人出自刑部尚书府,高府贵院里的护院武侍,平日里训练有素,个个壮悍威武,不少人腰间还配着短刀匕首。
那李见碧的随从驻马低头满脸戒备,皱着眉却并不答话。
此时范安喘着粗气才追上来了,他拨开自家府里的人,伸手轻打了一下朝李见碧喊话的傅简,骂道:“你这没眼见的!不准对李大人无礼!”他骂完了去看李见碧,火急火燎道:“我与白衣的公子什么关系也没有!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此时白琼玉抱着范安的小儿子走了上来,近到范安身边,朝李见碧微微弯着桃花眼。
李见碧身下的铜色高马打了个响鼻,踌躇着马蹄有些不耐烦了。李见碧轻勒了勒马绳,淡道:“我不明白范大人所说何事,更没有什么想法。我还有事需尽快回府,叫你的人让路吧。”
“我……李大人……”范安急急走上去两步想去牵李见碧的马,李见碧旁边的武侍见状赶紧转了个马头拦住了范安。
早说了,自上次兰台之事后,李大人对他敬重疏离,已经数月未曾与他说话了。范安每日只有下朝的功夫能与他见上一面,可那人眼里对他含着冰霜,叫他不敢上去搭话。李见碧的冷漠折磨得他都瘦了好几斤,他早就想寻个什么机会与李见碧亲近亲近,没想今日天赐良机,竟叫他在这大街上遇见了。
若在平日,他定可以上去寒暄几句,无论如何也能讨个笑容吧。却没想天公不作美,摊上一个白琼玉,弄巧成拙了!
范安被转过脸来的马鼻喷了一脸的鼻水,他心里委屈,抹着脸就要哭泣起来了:“我与这白公子真没有关系,他方才喂我吃糖,实在是误会,不巧被你看到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没有关系?”李见碧竟开了口,他的眼光落在白琼玉身上,问:“那这人哪来的?”
范安在侧,白琼玉很识相地没回话。范安呃了一声,道:“他前几日生病,遇雨晕倒到我府门口,家奴看他可怜,才将他先接进府里来的。等他病好了,我就送他回去。”
李见碧闻言冷笑了一声,逆光中脸色阴沉,似乎从那冰花结绣的中衣里能迸出寒风来。初夏暖阳,范安又出了一背的冷汗。他心里咯噔一声,立即想到这李见碧也许早知道白琼玉的来历,这人的眼线如此之多,说不定有人盯着他的府邸,早知道了梁业年送他男人的事了!
他心里哎呀了一声,抬头还要说什么话,那李见碧却打马道:“回府。”
“李大人!”范安突然大喝了一声,他推开脸前的两个马头,竟不顾侍卫的拦阻,硬是挤到了李见碧的身边。李见碧被他吓了一跳,刚想打马躲开,不防范安飞扑上来竟抱住了他的左腿!
“李大人你对我误会颇多!今天让你走了我不甘心!”范安道,“我喜欢男人是不错,但我也算是个有礼有节的读书人!与男人在街上打情骂俏的事我做不出来!这白公子是梁业年逼我收下的,我并不想要!若因此让大人误会了什么!我……我实在太过冤枉了!”
李见碧被他激得立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要如何关我什么事!我又不会到圣上那告你!”他道,“你快放手!!”他说着打马急转了几个圈,不想这范安竟水蛭似的,一粘上甩都甩不掉。旁的几个侍从连忙下马来,拽着范安的身子将他往后拖。
这若是平时,有乱民这样上来冒犯李大人,二话不说便被打晕了。但范安身任刑部三品尚书,旁边又有家奴虎视眈眈。这些人多少有些顾岂,不敢下了狠手。一时间几个人竟都扯不开他。
范安抱着李见碧的大腿,满脸都是真诚的泪水。“李大人!我其实……早就想对你说……”
李见碧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心中似有预感,连忙骂道:“你别说!我不想听!你快放手!!”他话音未落,已听范安大声道:“其实下官一直都仰慕李大人!我对大人怀有鸡黍生死之情,心中装不下别人了!”
李见碧脸色唰得白了,他今天是没算黄历才会出门,半途遇上这个命里劫数,简直要了他的命!他全身气得发抖,扬起手中的马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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