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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刃by王粥粥-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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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慎不置可否地浅浅一笑,仿佛真的毫不知情一般答道:“什么朝廷钦犯值得大哥亲自追到这里?我在此逗留,不过是因为恰好约了几个故人罢了,大哥要说我包庇犯人,实在是平白无故给我安了一个大罪了。咱们虽非一母所出,但到底还有那么多年的兄弟情分,大哥此举未免让人心寒。”
赵忻嗤笑一声,道:“三弟能言善辩,怪不得能讨父皇欢心。不过,在我面前,三弟就不用打哑谜了。那秦家兄弟一个是你的伴读,一个是你的枕边人,他们犯下了什么案子,你岂会不知?再者,即使他们没有杀人,也是带罪之身,早在十年前就应该伏法,三弟是识大体的人,怎么这次竟如此不通透?”
赵慎眉毛一挑,道:“大哥既然知道得那么多,那么也应该了解,秦家本就蒙冤,秦家兄弟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的。”
“三弟这就不对了,父皇知道该伤心了。我来之前曾经受了皇命,不惜一切代价将秦家兄弟捉拿归案,你如此挡在我跟前,岂非让我难做?”赵忻佯装苦恼,眼中却飞快地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快意。
“我有我的立场,还望大哥能够体恤一二。若大哥觉得无法体谅,那便休怪我这个做弟弟的同大哥动手了。”
赵忻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话锋一转,便沉下脸色道:“如此说来,三弟是铁了心要明知故犯了?”
说话间,暗处跳出几个身穿劲装的人来将赵慎护在了身后,看那架势,像是宁王府的影卫。赵忻早就听说赵慎在府上养了影卫,连文帝都没有反对,原先还有些怀疑,现在亲眼见到才不得不信。
在明国,影卫和暗卫不同,譬如赵忻府上的那些称之为暗卫,暗卫虽然平时替他办事,但这些人是文帝选拔的,里头难保没有文帝的眼线,赵忻有权利调遣他们做任何事,但同时也要留着心眼防止自己的所为被文帝知晓;可影卫就不一样了。影卫从人选到训练,都由他的主人一手选拔,只听命于一个主子。赵慎在府里养了这些影卫,便无异于有了自己的心腹,对于一个尚未继位的皇子来说,这样的默许实在是天大的恩赐。赵忻看在眼里,更是对赵慎充满了嫉恨。
文帝总是对他充满提防,而对赵慎,却一次又一次地宽容退让。赵忻知道,如果留赵慎在这个世上,那么自己即使在朝堂上付出了再多的心力,那把龙椅也始终轮不到自己来坐。可笑的是自己竟然还曾试图好好表现让文帝对自己改观。
赵慎不欲与他多言,他见几个影卫都来了自己身边就知道方铭已经带着严子溪等人脱离了危险,心里顿时安定下来。他一抬手,潇洒地从腰际抽出了长剑,朗声道:“今日我赵慎实在是不能卖这个人情,就算父皇的御辇在这里,我也不会松口。梁王要是执意抓人,便先过了我这一关。”
一声“梁王”,便摆明了立场是要硬碰硬了。赵忻冷哼一声,挥手示意自己手下的人上去捉拿宁王。赵忻今天带出来的暗卫里不乏他多年的亲信,对自家主子的心思揣摩得十分通透,对着赵慎用的都是不要命的打法,一心只想取对方性命。
两方顿时陷入了混战。赵慎的影卫人数上不敌赵忻带来的人,但胜在武艺精湛,即使以寡敌众,一时间也不落下风。可赵忻这一次也是做足了准备,将手下能够调用的暗卫都带了出来,时间拖得久了,优势仍旧在赵忻这一边。
这都在赵慎的意料之中。他见赵忻一方的人马占了上风,索性看准机会往后疾退了几步,剑花一挽将那些人挡在了前面。几个影卫见状,立刻在赵慎周围站定,形成了一个不大的包围圈,将赵慎护在了最安全的圈子中心。赵慎侧了侧头,低声道:“撤!”说时迟那时快,十几条身影顿时急速后退,梁王府的人猝不及防之下,被他们生生拉开了一段距离。
赵忻见赵慎意欲逃走,眼中杀机毕现,喝道:“追上宁王!否则放走了秦家兄弟,皇上面前有你们通通没有活路!”
一些暗卫们原先还束手束脚,顾忌着赵慎毕竟是皇子不敢下重手伤人,眼下被赵忻一提醒,纷纷回过神来:宁王放走的可是杀了皇室血脉的朝廷钦犯!纵使他身份再是尊贵,上头也还压着一个文帝,要是手下留情放走了宁王,最后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人?这么一想,纷纷卯足了劲要捉拿赵慎。
赵慎后撤的速度不减,唇边却扬起一抹计谋得逞的笑容。这条撤离的路线是他和耶律信早就计划好的,前面不远处就是一方断崖,崖下水流湍急,人要是从那里摔下去,不用想都是尸骨无存的了。但也就是这方断崖,成了赵慎现在最后一道王牌。
他并非有意逃走,因此尽管脚步急促,却并没有甩开那些追兵太远。及至到了断崖前,赵慎方才如同走入了死胡同的困兽一般,露出了一些惶急的神色来。他带着影卫在崖边收住脚步,转身看着后头步步逼近的赵忻,神色凛冽,似乎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赵忻几乎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他费了这么多的心思要击垮赵慎,不料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只是借着一个秦家兄弟便将他逼上了绝境。几步之外,就是断崖,若是宁王为了包庇钦犯,同追兵纠缠,一个不慎失足……他几乎已经看到了胜利在向自己招手。
看样子,赵慎也不是无坚不摧的强敌。
赵慎脸上的神色十分冷峻,但不经意间,又透露着那么一丝慌乱。赵忻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狼狈,若非眼下情形不对,真要走上前去好好欣赏这个向来淡定从容的弟弟难得一见的窘迫。
赵慎似是退无可退,周围的影卫们依旧一副誓死守卫的样子,不肯露出丝毫颓势。
赵忻正要说些什么,便有一个暗卫头目走上前来,轻声道:“启禀王爷,派出去追秦家兄弟的人传来消息,说宁王手下的方铭亲自驾车带着秦畅和严子溪逃跑,他们大约是不敢走正路,便选了一条山间的小道走,结果被前去追捕的兄弟们赶上,那方铭是个宁死不屈的性子,见我们的人逼近那辆马车,索性一个纵身将马车翻进了山涧里去……那条山涧深百丈有余,车里的人怕是……”
“什么?”赵忻眉头一皱,本能地觉得有些蹊跷,便又问道,“你们可曾亲眼见到秦家兄弟在那辆马车上?”
“错不了,那车上除去驾车的方铭,总共三个大人两个孩子,其中就有秦家兄弟。”那小头目信誓旦旦道。
赵忻终究有些不放心,道:“赶紧派人去山涧里找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拿什么回去交差!”
那头目忙不迭领了命退下了。
赵忻眯了眯眼睛,看向赵慎的时候却多了一丝玩味,道:“三弟费尽心机,不就是想保住秦家兄弟二人的性命?只可惜,三弟怕是不能如愿了。”
“你说什么?”赵慎目光锐利地扫向赵忻。
“我只是想说,三弟不惜以命换命也要保全的人,眼下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了。你说百丈深的山涧,这人要是摔下去,还有救吗?”赵忻其实不信秦家兄弟就能这么轻易地死了,但他一向喜欢看到赵慎失意的样子,这会就将心里的疑虑通通压了下去,一心拿话来刺激赵慎。
“你……你说……”赵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目光也有些散乱,似乎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巨变。他失魂落魄地往后退了一步,边上的影卫都是浑身一颤,生怕他一个不留神就采空掉下断崖去。
“王爷!”离他最近的影十二低声道,语气里难掩关切。
赵慎冲他摆了摆手,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又对着赵忻道:“秦家兄弟出事,梁王回去怕是也不好交代吧?不过依我看来,王爷眼下春风得意,倒是没有一丝紧迫感。想必我今日落在梁王的手里,对梁王来说真是天大的喜事了。”
事已至此,两人都懒得虚与委蛇。赵忻哈哈一笑,道:“三弟这话就不对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弟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只要你不同我作对,跟我回去向父皇认了罪,我又如何忍心将你逼到绝路上?”
“哦?若是,我不愿意回去呢?”赵慎扬了扬眉。
“那就休怪国法无情。”赵忻沉声道。
“呵呵,赵忻,这么些年来,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岂会不知道?可惜我这次一时不查,着了你的道。我再是不济,也是堂堂明国三皇子,怎能任由你欺辱?”赵慎眼中寒光一闪,向后退了几步,立于断崖跟前道,“我倒是想知道,若这次我出了什么意外,父皇是会宽恕你呢,还是会对你更加寒心?”
“你……”赵忻心里一紧。虽然早就存了借机将赵慎灭口的心思,但“失足坠崖”和“被逼坠崖”截然不同,众目睽睽之下,赵慎要是自己跳下崖去,那自己在文帝面前真是无法交代。赵忻甚至觉得,文帝宁可坠崖的是自己,也不会希望赵慎被逼迫至此。
赵慎眼中满是轻视的笑意。赵忻为争夺储位,忍辱负重在文帝面前装了那么多年,倒头来是立是废还不是文帝一句话的意思?自己这么多年来无心朝政,偏偏赵忻步步紧逼,不肯放手,此番还亲自带着这么多人来意图置自己于死地……若是不给他一点最后的教训,这么多年来的的退让不都白费了么?
赵慎这么想着,忽然又是一笑,拿深邃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暗卫。在他们中间,必然有人是文帝的眼线,今天自己和赵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自然会一字不落地传到文帝耳朵里……他对着赵忻,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道:“赵忻,我敬你为兄长,这些年来一直不欲与你争执,可是,你为了争夺储位,几次三番派人暗中行刺我,我岂会全然不知?这次你借着查案为由要除掉我,我无话可说,今日唯有一死。从今往后,你是皇室唯一的血脉,还望你好自为之,少做恶事,替皇室积福!”
说罢,竟纵身一跃,跳入了万丈深渊。
送走了严子溪等人,赵慎心里的一块巨石才算是落了地。刀剑无眼,别说是如今毫无还手之力的严子溪,就算是秦畅和清远等人也难保没有个闪失,只有先确保了他们的安全,赵慎才能在接下去的缠斗中全力以赴没有顾虑。
按照影卫们传回来的消息,文帝为了不放走秦家兄弟,已经下旨加强了京城的戒备,出城的各个城门口都有重兵把守,所有进出的人都必须经过严格的盘查。不过赵慎倒是不担心秦畅他们会被困在京城,有方铭护着,他们几人离京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这么一来,他手底下的人怕是也不得不站在了朝廷的对立面。方铭等人都是大内侍卫出身,跟着自己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说到底,都怪自己这个做主子的没有替他们谋得一个好前程。
计划实施到这个程度,已经牵扯到了太多的人,可赵慎却无法说服自己就此罢手。按宁王府如今的实力,若想与赵忻抗衡其实十分容易,而这一次赵慎却放任赵忻找到了这里——他已经被宁王这个身份束缚了太久,甚至曾经因为这个身份痛失所爱,这样的悲剧绝对不能再次上演,若此番文帝有意将秦家兄弟赶尽杀绝,那么自己又怎能袖手旁观?不能全身而退,索性迎难而上,说不能就能柳暗花明,置之死地而后生。
因为牵扯到秦家兄弟,赵慎不敢大意,和耶律信一起筹谋了许久:赵忻不是傻子,之前几次交手他都吃了亏,这次必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自己如何能在他眼皮底下抽身?况且赵忻不是文帝,他对自己恨之入骨,巴不得至自己于死地,若是在与他缠斗之时一不留神着了他的道,那便只能白白送上一条性命。
赵慎心里清楚,这次的事情对于赵忻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那人就算冒着抗旨不遵的危险,也必然要除掉自己。
然而,但凡有一丝希望,赵慎都不愿意去设想那些令人失望的“假如”。他答应了严子溪要一生携手,便要为了这个承诺而努力,无论是赵忻还是别的什么人,都无法改变赵慎的决心。
想起严子溪临走之前满含牵挂的眼神,赵慎便觉得整颗心都泡在了蜜罐里。此时此刻他才明白,相爱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情,只要对方一个关切的眼神,自己便可以无所畏惧。如果能一直这么走下去,这会是一种怎样的幸福?
赵慎收敛了表情,唤来一个影卫问道:“赵忻的人到哪里了?”
那影卫答道:“回王爷,梁王的人已经到了村口的河边,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便要搜到这里了。既然严公子已经安全离开,王爷可要找个地方暂避?”
“我若避开,赵忻马上就会追上子溪他们。”赵慎摇摇头并不赞同。成败在此一举,他不想继续退让。
赵慎转头吩咐那影卫继续前去注意赵忻的动向,随时给自己传递消息,自己则进屋换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行头:那是一身普通的黑色劲装,只是袖口和裤腿处都有极薄的刀刃,乍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其实却暗藏玄机。赵慎仔细整理了一番,又在外头披上一件披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昂首走出院子。
梁王赵忻骑着一匹赤黑的骏马,面上满是志得意满的神色。一路上他已经得到了消息,说赵慎将秦家兄弟先行送走了,自己则一个人留下应对追兵。对此,赵忻十分不屑。赵慎武功再好,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他难道真的觉得自己不敢对亲兄弟下手么?
赵忻冷笑一声,派了一队人马去追秦家兄弟,自己则留下对付赵慎。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赵忻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急功近利地把重心放在了追捕赵慎身上,就意味着给了秦家兄弟脱身的机会——一旦秦家兄弟顺利脱身,赵慎又安能任人宰割?
眼下的赵忻并未意识到失败,他居高临下,俯视着一脸淡定的赵慎道:“本王奉命追查朝廷钦犯,不想竟能遇见三弟,不知三弟在此,是要替父皇分忧捉拿钦犯呢,还是要置自己的身份于不顾,包庇什么人呢?说来父皇向来待三弟不错,三弟若是做出什么有违圣意的事情来,那可实在叫人伤心。”
赵慎不置可否地浅浅一笑,仿佛真的毫不知情一般答道:“什么朝廷钦犯值得大哥亲自追到这里?我在此逗留,不过是因为恰好约了几个故人罢了,大哥要说我包庇犯人,实在是平白无故给我安了一个大罪了。咱们虽非一母所出,但到底还有那么多年的兄弟情分,大哥此举未免让人心寒。”
赵忻嗤笑一声,道:“三弟能言善辩,怪不得能讨父皇欢心。不过,在我面前,三弟就不用打哑谜了。那秦家兄弟一个是你的伴读,一个是你的枕边人,他们犯下了什么案子,你岂会不知?再者,即使他们没有杀人,也是带罪之身,早在十年前就应该伏法,三弟是识大体的人,怎么这次竟如此不通透?”
赵慎眉毛一挑,道:“大哥既然知道得那么多,那么也应该了解,秦家本就蒙冤,秦家兄弟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的。”
“三弟这就不对了,父皇知道该伤心了。我来之前曾经受了皇命,不惜一切代价将秦家兄弟捉拿归案,你如此挡在我跟前,岂非让我难做?”赵忻佯装苦恼,眼中却飞快地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快意。
“我有我的立场,还望大哥能够体恤一二。若大哥觉得无法体谅,那便休怪我这个做弟弟的同大哥动手了。”
赵忻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话锋一转,便沉下脸色道:“如此说来,三弟是铁了心要明知故犯了?”
说话间,暗处跳出几个身穿劲装的人来将赵慎护在了身后,看那架势,像是宁王府的影卫。赵忻早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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