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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师之六-纯情绣师(出书版)&番外 by:羽宸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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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清早,天才蒙蒙亮,一品楼的大门给人拍得砰砰响。 

        昨夜里来了群办货上京的商人,出手大方阔绰,整间一品楼的姑娘们使出浑身解数卖力招待,这会儿全累瘫在房里睡大觉,没半个人想去理会门外那个大清早扰人清梦的家伙。只可惜门外那人没多大耐性,见拍门拍了半晌也没人应,干脆一脚踹开一品楼的大门,怒气冲冲地奔了进去,直奔荆艳房里。 


        荆艳被拍门声吵醒,打了个呵欠正准备睡第二轮觉,脑袋还没沾上枕头,就给人一脚把房门开踹了开。 

        当场荆艳呵欠也不打了,瞪大眼睛直呼:「呵!什么鬼玩意儿,两脚走路的猪?猪皮上还带剌?哇靠!是刺猬还是猪呀?」 

        「这『鬼玩意儿』是你儿子!」荆阎吃痛地将嘴巴咧开一条缝,含糊不清地道。 

        荆艳好不容易从荆阎抵死保护的右半边脸,勉勉强强认出眼前的鬼玩意儿,果然是十年前给自个儿扔去西天取经的自家儿子。 

        「好呀!是谁这么大胆,敢打我儿子?」 

        「还会有谁?」 

        「谢柔?巧巧?? 」 

        荆艳一边说,一连露出恐怖的笑容,阴森森地道:「巧巧就算了,小孩子嘛,打打闹闹省得日子无聊难过。可谢柔那女人居然也敢揍你?这笔账,哼哼!老娘可就得跟她算个清楚了!」 


        下个月十五,苏州城庆祝丰收,闹街三日。按规矩,城里的商人士绅,总会宴请县老爷。 

        姓谢的,今年轮老娘主办宴会,要是没把你老公溺死在一品楼的温柔乡,没让你当街掀翻醋桶子,老娘就把这一品楼拆了给你当柴烧。喔呵呵呵! 

        「娘,拜托你,有点形象成不成?」 

        荆阎双肩垮下,无力地瞅着自家娘亲一脚踩上櫈子,拈起兰花指拦在嘴边放声狂笑,一时半刻恐怕没空搭理自个儿。 

        荆阎只好自力救济,一边哎哎叫疼,一边动手拔下满身的绣花针。 

        华灯初上,夜幕低垂,一品楼的姑娘忙着梳妆打扮,就等客人上门。 

        上房里布置得色彩斑斓,金光闪闪,完全符合一个妓院该有的特色,俗! 

        锦被床榻上,一男一女露骨地交叠在一块,虽说两人衣衫整齐,可那姿势…… 

        嗯咳咳咳! 

        用在动物的身上,叫「交配」,用人的语言,叫「行房」。 

        用一般话语来说,则是「云雨巫山」、「鱼水之欢」;用专业术语来说,则为「僊人坐卧」、「老漠推车」、「鲤鱼打挺」…… 

        「嗟!这么文诌诌啊?」躺在下方的女子啐了口,精致艳绝的脸蛋上有些不耐烦。 

        荆阎一手橕着床沿,优雅起身,笑道:「霓裳姐,这可是苏州耶!咱一品楼的主要客源除了商贾外,不就是那些老爱吊书袋的文人士绅吗?你要真大剌刺地用什么『跨坐式』、『骑乘式』来说明,我看那些自命风雅的书呆子,怕是给骇得再也不敢来了!姐姐,你总不想跟银子过不去吧?」 


        霓裳也跟着起身,怂怂肩,翻开床上的书卷,认命地默记荆阎大老远从西域取回的「欲经一百零八招」。 

        荆阎出了房门,瞧荆艳在楼下忙和着招呼客人,一个箭步冲了下楼,揪着老娘躲在角落,发话便道:「你早知道针儿是男的对不对?」 

        「对啦对啦!你娘我还得做生意,给我滚边站去。唉唷,李大爷,您好久没来,可想死我了。」荆艳杏眼一吊,看着陆续前来的客人,非常不耐烦地回了句,又奔回去招呼熟客。 


        荆阎这话才问了一半,哪肯放人? 

        荆艳才走了没五步,给儿子从后方一抄手臂,又拉回了墙脚。 

        「那当初我去定娃娃亲,你怎么没跟我说?怎么没拦住我?」 

        荆艳翻了翻白眼,斥道:「我以为你知道,想说你既然喜欢男的,做娘的不支持你谁支持你?哪知道你这打小在脂粉堆中长大的家伙,居然笨得连男女都分不清楚。怎么?后悔了?那可不成。」 


        「怎么不成?」 

        「当然不成,当初你开口说说,拍了拍屁股就走,娘为了怕小针长大后给别的男人定走,回来会呕死你,所以早早把定亲的聘礼都送去给了小针。婚姻契也准备好了,人家小针可早就按了手印,就等你签名算数。况且这苏州城上上下下,早知道等你一回来就要娶小针过门,你要是敢悔婚,扔了老娘的脸,我可跟你没完。」 


        「娘……」 

        「怎么?娘这么为你着想,很感动是不是?」荆艳自鸣得意地拍了拍儿子的背。 

        荆阎身子一晃,头晕脑胀昏倒在地上,临终……不!是临倒前,挣扎地吐出几个字:「我被你气死!」 

        隔天—— 

        荆阎悠悠转醒,一醒来便见荀郝针不知何时搬了张櫈子,两眼红红地坐在床边,一见自己醒来,连忙用袖子抹了抹脸,怯怯地道:「阎哥哥,我……」 

        荆阎从床上坐了起来,昨天惊吓过度没瞧清楚,现在大白天里将荀郝针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仔红红地打量了一通。 

        憨憨的模样跟小时候一样,女的,惹人疼;男的,嗯…… 

        伸手摸了把,胸部又硬又厚,不像女人又软又香,嗯…… 

        低头瞥了眼裤裆处,有个碍眼的东西凸了出来,嗯…… 

        抓起荀郝针的手臂瞧了几眼,居然比自己还结实。 

        荆阎凶恶地道:「你!站起来!」 

        荀郝针虽不知他要做啥,可还是乖乖地站了起来,见荆阎也跟着下床站在地板上。 

        荆阎恨恨地、死不情愿地抬起头,看着荀郝针居然比自己还高出一个脑袋。 

        比他壮、比他结实,居然……居然连身高也比他高? 

        荆阎忿忿地打开房门,比了个送客的手势,「荀公子,小时候不懂事,待会我就去一品堂跟谢姨撤了娃娃亲,至于我娘当初给你的聘礼也不用还。不送了!」 

        荀郝针缩着高大的身躯,像极了被主人狠心抛弃的大狗,「为什么?」 

        没见过这么「大只」的男人居然像个小狗似地,荆阎浑身上下一阵恶寒,忍不住抖了抖,斥道:「因为你是男的。」 

        「可是,阎哥哥以前说过喜欢我的,还说……要娶针儿为妻。」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昨天才被老娘连损带贬讽刺了一番,今天这当年的罪魁祸首居然也跟着提自己最不想提的事情。 

        荆阎咬牙道:「当年我不知道你是男的,所以什么喜欢、什么娃娃亲,全都不算数,懂了吗?」 

        拜托,谁想抱个比自己壮硕、比自己高大的臭男人,玩什么一百零八招啊?要他荆阎抱个跟熊似的大男人,光想就犯恶心。 

        「阎哥哥……」 

        荀郝针两眼一垂,泪水在眼眶里转呀转地,像小时候一样,伸手便要去拽荆阎的衣袖,却给后者一脸嫌恶地甩开手,反手一推,将毫不会武功的荀郝针猛力推出房外,直撞二楼护栏。 


        猛烈的撞击声惊动了一品楼所有的人,荆艳瞧这场面当然知道发生了啥事,暗暗叹了口气,回头忙安抚前来寻芳的客人。 

        楼上,荀郝针被这猛力一撞,疼得冷汗直冒,左手扶着护栏正打算橕起身子,剧烈的疼痛从指尖传来,十指连心,痛得荀郝针眉头纠结,刷白了脸。 

        荆艳听闻撞击声,抬头瞧了眼楼上的状况,柳眉一竖,暗中打了个手势,几个姑娘会意点头,上了楼将荆阎连同荀郝针各自带到不同的房间,这才没扫了前来寻芳客人的兴致。 


        霓裳看了荀郝针的伤势,柳眉倒竖,怒道:「阿阎你这是做什么?小针不懂武功,你居然这么用力推他?现在可好,把人家手指弄伤了,你要咱们怎么跟县老爷还有夫人交代?」 


        荆阎无意伤了人,心里也不好过,可是一想起让他丢脸到家的那门娃娃亲,气就不打一处来,哼了哼,拉了门便出去。 

        霓裳叹气拍拍荀郝针的头,好言劝道:「小针,告诉霓裳姐,你是真的喜欢阿阎?」 

        荀郝针老实地点了点头,想起荆阎厌恶的表情,垂下头,难过地看着脚边的地板。 

        「小孩子的喜欢,跟大人的不同。小针,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的喜欢,是跟以前一样缠着阿阎要他疼,而不是真心地想和一个人相守?」 

        荀郝针抬起头,茫然看着霓裳。 

        不懂! 

        这两种有差别吗? 

        所谓的喜欢,难道不是指跟一个人在一起很开心,这样不就是喜欢吗? 

        霓裳看着眼前充满疑惑的脸,温柔一笑,「小针,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这两种感情的差别,到时候你才有资格『喜欢』阿阎。毕竟,去掉你是男儿身的这个问题,阿阎对你的感情,一直都很认真。」 


        荀郝针凝视着霓裳,认真地道:「霓裳姐,谢谢你。」 

        霓裳妩媚地笑了笑,掐掐那张憨厚老实的脸,「谢什么?你跟阿阎我从小看到大,跟我的弟弟一样。你要是再这么见外,看姐姐会不会把你踹出去。」 

        第三章 

        之后荀郝针住进了一品楼,向来好脾气的他,就连被荆阎迁怒地当丫环使唤也不生气。 

        破晓时分,荀郝针推门进房,端看床上英挺的容颜,幸福地展露微笑,伸手轻拍熟睡中的人,正待温柔地唤醒他时…… 

        啪!一个巴掌就这么打在荀郝针的脸上。 

        「噢……」 

        吃痛声吵醒了床上的人,荆阎半睁着眼,见了眼前的景象,忍不住皱眉。「告诉你你多少次,在外头敲门就好,别随便进我的房间。」 

        荆阎拿开打在荀郝针脸上的手,不意外地看到一张鼻血直流、外加浮出一个巴掌红印的脸,嫌恶地皱眉,「拿块布擦擦,不然待会给我娘看见了,又骂我欺负你。」 


        荀郝针应了声,拿出腰间的白绢擦拭鼻血。 

        看着荀郝针的动作,荆阎又皱起眉头。已经告诉过他多少次,别在自己睡觉时一声不吭地靠过来。 

        当年被老娘一脚踹去西域周游列国时,跟着西域商队的人学了功夫,为了应付随时突发的危难,不自觉地养成了戒备的习惯。尤其在睡梦中,只要周边有什么动静,身体会立即不自主地攻击来袭的东西。 


        虽说回苏州后,已经告诫过所有人别在他熟睡时乱跑进房间,可偏偏这从小少根筋的家伙,总是今天说了明天忘,天天被自己打得鼻血满脸也不得教训,害他所剩无几的同情心全都冒了上来。 


        瞟了眼疼得猛吸气的荀郝针,荆阎走向一旁的矮柜,拉开抽屉取出装伤药的银盒,旋开盒盖,挖了些药膏。 

        「别动!」荆阎仔细要将伤药轻抹在荀郝针微略红肿的脸上,「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以后敲门就好,等我起身来后再进来,知道……」 

        见荀郝针跟前几回一样,没等自己说完就猛点头,荆阎无力地道:「算了!要你别再犯,还不如睡觉前我自己记得落锁。」 

        荆阎叹气下床,脱下衬衣走到柜子前挑了件衣裳换上。 

        一旁,荀郝针捂着发疼的脸颊,痴痴地瞅着那如刀刻般精练的曲线。 

        黑发下若隐若现的颈子,结实的背脊,宽窄适中的腰身,再往下…… 

        老天!臀……那臀…… 

        「荀郝针!你眼睛再乱瞟就给我试试!」 

        徒刚才下床,背后就有道视线紧黏在自己身上,而且越来越往下挪,再也受不了有人在背后明目强胆地对着自己的屁股直看,荆阎眉毛剧烈抽动,刚一握拳转身,便听见砰地一声巨响。 


        比自己还高出一个头的大个儿,就这样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鼻梁下方还挂着两条长长的血痕。 

        荆阎伸脚踢了踢因为血气不顺横躺在地的人,确定荀郝针不会因此挂点后,跨过那倒在地上的障凝物,潇洒离去。 

        中午时分,荆阎从距离一品楼三条街外新开的那家店铺回来。 

        店铺是前不久开的,专门卖些西域外地稀奇难得的货色。 

        荆阎这些年跟着商队在塞外各处走动,见了许多中原地区没有的东西,回程时带了些上路,本想转卖赚些零头也就足矣,怎知客人们对这些异民族的玩意儿是越瞧越上眼,许多富商地主们纷纷砸重金出手买回去。也就这么着,荆阎索性起了这间辅子,联络上之前认识的商队,带进更多特别的货物,转手得了不少银子。 


        才刚推开一品楼的大门,就瞧那楼里所有的姑娘都围着大厅内的一张桌子兴奋尖叫。 

        原来是荀郝针从一品堂拿来许多华丽精致的衣裳,每件可都价值不斐,绣工精致,看来这傻瓜还真傻呆呆给娘敲竹杠,搬来的都是顶极的绣品,也不知这时候一品堂的夫人是不是已经口吐白沫昏倒在地? 


        「哇,荀公子你可真大方,不然……今晚姑娘们全都陪你一个,算是谢谢你,你说好不好?」 

        也不知是谁起哄,刹那间姑娘们全围在荀郝针身连,撒娇地贴在他身上。 

        荀郝针整张脸红透,尴尬地连话都说不出,两手挡在胸前想跟姑娘们隔开些距离,但哪敌得过这群情场打滚的老手? 

        尤其他生涩老实的反应,更让这些姑娘们玩上了瘾,一会儿捏他的脸,一会儿掐他的手,一会儿又摸他的胸。 

        「啊!」 

        混乱中有人在他屁股上抓了一把,吓得荀郝针脱口惊叫,更逗得姑娘们娇笑连连。 

        「你们够了没?」荆阎竖眉喝道,一把将荀郝针从脂粉堆中拉出护在背后,「闹够了就给我滚开,不然这些衣服我全都扔到街上去。」 

        「哎哟,阿阎啊,姐姐们跟小针闹着玩的嘛!好了好了,姊妹们快去梳妆打扮,不要再玩阿阎他老婆了,反正等小针过门后多的是机会可以好好玩个痛快,今天就放遇他吧!」 


        「好,霓裳姐,就听你的呗!」 

        霓裳笑弯了腰,甩着水袖将精美的衣裳分了众家姊妹,也不管荆阎气到脸黑得都可滴出墨汁了,领着一班莺莺燕燕各自回房打扮。 

        扯着荀郝针胸前衣襟入了后院,拧眉看着那张沾满了胭脂唇印的脸,取过挂在衣架上的绢帕递去。 

        「擦擦,满脸的胭脂印,瞧了难看。」 

        荀郝针咦了声,衡去铜镜前一瞧,忍不住哎叫:「天!」 

        「我说你,不喜欢她们这样闹你就躲开,就算推开也成,你这反应,下回她们肯定还这样闹。」 

        荀郝针腼腆一笑,「姊姊们没有恶意。」 

        荆阎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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