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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泪-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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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患为何?内隐为何?」
「这……」
列丹郡见大哥被问得都快没办法回答了,鼻子一哼气,豪不客气地看著父亲道:「南疆呼延夷东就是外患;那个只会压榨百姓的无道昏君就是内隐。爹你到底想说什麽就痛痛快快地说,这些个什麽叶啊枝啊搞得我头都晕了。」
「呵呵……」列辰抚须大笑,走到列丹郡面前搂著儿子的肩膀。「你啊你啊,若是爹要你以後但凡行军之事都须听从丹齐和丹弓的指示,你服吗?不会因为丹弓是你弟弟而觉得脸面无光?不会觉得军功全落在兄弟头上而不甘心吗?」
「有什麽好不服的?小弟就算了,那个臭蛇虽然老拿我损嘴,可我服气二哥。而且兄弟间哪有什麽好争的?打仗嘛,还不是想给老百姓们过好日子,哪有什麽脸面不脸面的问题?我还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称赞我兄弟呢!」
「嗯!好!说得好!」
「可是爹,这跟你说得什麽外患内隐有什麽关系?」
「外患除了你方才说的那些,还有许许多多目前还不成气候,可在未来兴许就要成为我朝大患的势力。而内隐……唉……皇上开国之後封赏有功之人,可日子安逸之後这些人只想著如何维持看起来和平的日子、只想著如何享乐敛财。郡儿你说的没错,是有些直言敢谏之士,可这些人的眼珠子里或许看得见君王的骄奢逸淫,却未必能看得出外患,甚至连国内不时出现滋扰百姓的流寇也看不出个解决之道。」
「不仅如此,自君王放浪其行後,直言之人纵使当庭辱骂,以死搏得敢谏之美名,可这里面有哪些人真正提出过治国之策?真正讲出过除了痛骂君王之外积极可行的办法?又有谁去辱骂立於朝堂两侧其他的大臣们,这些人的荒淫之行亦不亚於龙椅上的皇帝啊?即使是明君在位,其下仍有贪官污吏,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内隐,才是真正该根除之人。单论皇上之过而不问大臣之失,其实真论较起来,这些被赞誉的言官们,或许连自己也没发觉他们不过是在浪逐虚名,而并非真正地针砭朝纲。」
列丹郡还是皱著眉毛摇著脑袋,「我还是认为这全怪那个狗皇帝,要是没有他,自然就没有狗官,天下就太平了。」
「不!」列丹颺反驳道,眉宇间如同其他人一样,满是厘不清的疑惑。「狗官贪官庸官历朝历代都有,即使楚大哥能成为君王,即使他能给天下一个太平盛世,仍然根除不了这种状况,因为这是人性。趋炎附势、避凶趋吉、贪财怕死……这些是人性,只要有人性,就仍会有这些官。可我还是不懂,爹这一番话究竟想说什麽?」
本以为父亲会给他们兄弟一个答案,没想到列辰笑而不答,拍拍那匹陪他征战多年、历经无数生死战场的马儿,踩蹬上马,背著几个儿子道:「天候不早,该回营了。」
不容任何人质疑的语气,是将军的语气。打小就随著父亲在军营里打转的几兄弟一听这语气,知道今日的话题无论他们有多大的疑问,也不能够再问下去。
无数的疑问,就像渐暗的天色沉甸甸地堆叠在心头……
不同於父亲与哥哥们骑马返回军营,列丹弓这个「入城采办药材的秦弓」必须去另一个方向与纪敏会合。
一个人缓步走在越来越暗的林间,却不想燃起火摺子照亮前方的路。他想起了奇人师傅,那个传授他武艺与知识的老人。想起了师傅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每个人都在走他的道。
他的道,是扶持楚云溪登上帝座、是让边关的烽火停息、是使百姓得到幸福。
那麽……父亲呢?
父亲的道,又是什麽?
他知道父亲对於暴君的行为并非无视、更不是纵容,甚至有些时候论及君王性情态变一事,父亲眼底总有股深深的怜悯。
他也知道父亲在等一个人,等的人似乎就是楚云溪,可却又有那麽一丝突兀,让他觉得云溪好像不全然是父亲在等的那个人。
『家与国,孰轻孰重?』
『巢如何不覆?如何安稳?』
『高枝何在?密叶何在?如何编织方称细密?可以保暖的绒羽又从何处而来?避鼠狼,鼠是谁?狼又是谁?躲鹰鹫,鹰是谁?就又是谁?』
『外患为何?内隐为何?』
刚才父亲与四哥的对话,不停地在脑海中盘旋重复。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每一个问句似乎都简单易答,就算只是个摸了几本书的书呆子也能正气凛然地答得漂亮。然而这每一个问句,却又艰涩地让人难以回答……
就拿家国轻重的问题来说吧!谁都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连三岁小儿都能说得顺溜。可真正的国重家轻,在面临危难之际,理该舍家保国,然而实际上被舍的家,都只会是老百姓的家,至於那些个富贾朝官皇亲国戚,在他们心里头恐怕是家重而国轻。
当掌有天下财富与权势的人,认为家重而国轻时,就会不惜一切地为他们自己抢夺安身之地。欺压百姓、搜刮财富、结党营私、紊乱朝纲,甚至卖国通敌毁灭这一片美好的江山……
「好难……」
已完全暗下的夜晚,只能凭藉著淡淡的月色辨别前方的路。列丹弓表情神重地走在无人的道上,晚风挟著丝丝冷意拂过肌肤,却拂不走心头萦绕艰涩的难题。
「真的好难……」
并不是杀了昏君就能天下太平、并不是砍了奸臣就能海晏河清、并不是灭了外患百姓就能得到幸福与和平。因为昏君不只一个、奸臣不只千百、外患更不光只有呼延夷东与南疆。
那麽……究竟该怎麽做?
他知道这些也都始於人性,是人的历史中不可能根除的弊病。可是至少……至少在他能做到的程度内、至少在楚云溪哪天登基之後的数十年内……给老百姓们一个真实的太平盛世……
「该怎麽做?」列丹弓气得握拳怒吼。
「啊──老天爷您教教我,教我做一个能让天下太平的英雄──」
无人的路上,列丹弓嘶吼喊出的声音无人应答,就连半点回音也没有……
英雄泪(38)
(38)
第四章、
「唔……」军帐内飘散一丝舒服的轻吟,背脊在腰处的凹陷被人用手指按压,力道轻重拿捏得极好,好得让操劳了整日的身躯都放松了。
「在下点……」纪敏趴在简单搭制的床上,闭著眼指示著负责按摩的手。
为了老将军出兵夷东,从十多日前便被派去邻近大小村镇徵收药材等物,回来後备制商药等事又忙了十来天,整个月来全军营的医官医员,就连负责杂工的杂巴们,几乎是连睡觉都睡在大堆的乾药材堆旁。
成天弯腰捡药,不然就是弯著身顾那一甕甕的药炉,饶是纪敏这样的年轻男人也给折腾得浑身酸疼,尤其後背腰窝处更是痛得连打直背脊都难。
「再下一点……」
按摩的手迟疑了会儿後,拉下纪敏的里裤,对准穴位按压尾椎附近的筋络。
「唔。」
整个背从颈肩到尾椎,全都被伺候的舒舒服服,舒服得让纪敏越发昏沉,睡意也越来越重。
「敏……」
细细的吻绵叠地落在纪敏的裸背,按压的力量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染了情欲的轻抚。
「颺,别闹……」
松软的身子懒得很,连翻个身去推开在背上挑火的人都懒,掀了掀唇含含糊糊地飘来这麽句抗议,哪里抵挡得了早想趁机跟情人温存的列丹颺。
「敏儿……」
硬物轻碰纪敏的大腿,讨好地蹭蹭,情事上虽是列丹颺主导,可每次通关放行的大印,盖或不盖的权力却掌握在纪敏的手里。然而今晚磨蹭腿边的硬热没有退开的意思,甚至带著侵夺的姿态转向未经润泽的菊穴。
列丹颺十的根指头犹如怒张的鹰爪,抓著两边臀瓣向外掰开,露出瑟缩在里面的菊穴,用勃发的欲望顶端如准备破开关门的巨木,一回重过一回顶刺紧闭的穴口,等待著坚固的城门被顶开一丝小缝,让其破关而入发兵直捣。
「列丹颺你……敢……啊──」
威胁被剧烈的痛楚腰斩,本以为熟悉的温顺大猫骤然回复本性跃身成眼红噬人的巨虎,这种彷佛要被人从身後的密处为始,接著撕裂全身血肉的剧痛纪敏从未有过,就连两人生涩莽撞被情欲蒙昏脑袋的第一次也没这般疼。不仅如此,这种疼还挟著让人恐惧的发泄,这种不带情感的拥抱,就像是被人凌辱似地让纪敏怒意腾升,回手就是一记手刀发了狠地重砍在列丹颺的颈侧。
这一记震醒蒙了理智的列丹颺,清醒後看见自己居然像个狂徒似蛮横占有情人的身子,错愕下一时间没了反应,笨蛋一样僵滞。
「还愣著做什麽?快退出去。」
「耶?喔……」
随著凶器逐渐退出,重新闭合的甬道内传来一抽一抽的疼,让身为医者的纪敏拧眉……看来是伤到了……
「天,血……」
果然,怒拔的凶器上沾著一丝丝暗红的血,看得列丹颺更加自责。
「扶我起来。」
列丹颺满脸愧疚,依言将纪敏扶起靠坐在床头。「敏,我……」
「去把我衣服暗袋里随身携带的锦袋取来。」
「好……」
垂著脑袋,列丹颺像只做错事的大狗,乖乖地走到搭衣服的架子上,摸索著衣服内的暗袋。
锦袋不大,装著几件东西,从外面摸上去有软有硬,打开束口将东西全倒在掌心,一个小小的金饰赫然映入眼帘。
「里面有一个小布袋,你把那个拿……啊糟──」
纪敏骤然想起那锦袋内除了治伤的膏药外,还有一件他藏了多年的物件,惊愕地掩嘴遮去惊呼,却也在同时,瞧见缓缓转向自己的列丹颺,掌心中的那个小巧的金饰。
「这金饰?」
这是爹娘打给他的,还笑说以後要把这东西传给他喜欢的姑娘当订情之物,然而这饰品他才挂在脖子上没几个月,就找不著了。一开始家里头的下人们还急著满宅子翻,可偏偏这东西就像长脚自个儿跑掉似地消失无踪,连他自己也记不得是在哪个地方把这东西给遗落的。爹娘还笑他肯定是学武的时候给弄丢的,说他身上缀不得这些小巧的东西,也就没想著再给他重做一枚。
身为大将军的儿子,虽然不像其他大臣们的公子走鸡斗狗奢侈成性,却也是衣食丰足。区区一件颇为平常的饰物扔了就扔了,可偏偏这金饰打磨成一只小狼的模样,况且爹娘在给他这金饰时开玩笑的那句「以後要把这东西给他喜欢的姑娘」,让列丹颺对於这金饰的遗失很是在意。
虽然他表面上不说,却从那次之後开始注意起大街上贩卖这类小饰品的摊贩。不是没找到过相同的款式,可心里头却知道,就算再买上一个相同的小狼金饰,也不是原来的那个,而他……也没法把这代替品给他「喜欢的人」。
* * *
坐回床缘,列丹颺摊著手心把那色泽依旧的小狼饰品递至纪敏面前,问:「这东西怎麽会在你这里?」
「我偷的。」小偷答得一脸理所当然,只有在说完这句话後偷抿嘴唇的动作,流泄他的心虚。
列丹颺听了噗哧一笑:「你偷这东西干嘛?」
「买吃的。」
「那怎麽还留在这儿?」笑。
「後来决定不买了。」
「喔?」列丹颺的笑,越来越贼。「这又是为何?」
「因为你说这玩意儿要给未来喜欢的姑娘。」
「可你没拿来还我。」
纪敏赌气瞪著列丹颺的贼笑,虽说两人早过了斗孩子气的年纪,可偏偏在这人面前总忍不住像小时候那样跟他闹脾气。「哼,我干嘛要还你?还了让你拿去送人吗?这个我也喜欢啊,你干嘛不送给我?」
「啊哈哈哈哈──」
再也憋不住满腔笑意,列丹颺捂著肚子哈哈大笑,险些将手上的那个小狼饰品也笑得从手中摔到床上。
「不要笑了,快把另一个布包里的伤药给我。」
「哈哈哈……」
显然,有人还没笑够。
纪敏斜著眼珠子瞪了列丹颺几眼,起身动手翻找锦袋里的伤药,旋开药盒子用指腹沾了些青绿色的软膏,侧坐著好让手指能顺利将软膏涂抹在身後那难以启齿的伤处。只是自己上药这事想得容易,做起来却大有难度。
因为这伤,伤在里面,偏偏自己的手指就算进去了,也搆不到破皮的位置。
「躺好,我来吧……噗哧……」列丹颺一边笑,一边让纪敏平躺在床上,夺走他手上的软膏,用指腹沾了些许,将指尖探入情人的体内,从穴口边缘处一层层均匀抹著。由浅处,一直抹向了深处……
「呜……」
太过於熟悉情欲的身子,即使明知道列丹颺是在给自己上药,却还是兴起了点点情欲,逐渐在身体内蔓延开来。
被压在身下的分身,渐渐地变得硬热;眸中氤氲的水气,也渐渐凝聚。呼吸从平缓变得紊乱,紊乱间还杂著呼出的热气,天生晒不黑的肌肤下,晕染著叫人痴迷的淡红。
「丹颺……够了,别再揉了……嗯嗯……」
列丹颺的指,固执地抹著被伤得出血的那一点,可偏偏那也是最敏感的一点,只需稍稍刺激就能让男人前端勃起,哪禁得起这般死心眼的来回揉抹?
列丹颺却不收手,方才失了理智的暴行让他觉得有亏情人,刻下正强忍欲望额头猛流大汗,只想把纪敏特制的上好伤药好好地抹在渗了血的伤口。「敏,再忍忍,快好了。」
抽出手指,再次沾了些软膏探入体内,细细推匀在被他伤得最重的地方。
「好了,呼。」列丹颺退出指头的刹那,也随著重重吐了口气。
把床边的薄被拉起覆在纪敏身上,倾身吻著情人的後脑,哑著嗓子道:「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再回来。」
「等等。」纪敏快速握住列丹颺的手腕,脸上红晕未散地道:「我帮你。」
同为男人,哪会不晓得列丹颺嘴里所说「出去一下」究竟所谓何事,更别提眼睛下瞟时看见被高高撑起的裤裆。
「──」咕噜。
列丹颺吞口水的举动惹笑了纪敏,掀开薄被翻身坐起,红著脸道:「我也正难受著,你帮我,用嘴。」
「……」点头点头,列丹颺屈膝跪在床边,动手解去纪敏的裤子,捧著已然半立的器官爱怜地吻了又吻,而後含入口中细细品嚐。
「唔──」纪敏仰直了脖子,手指微张轻掩难耐的呻吟。
口腔高烫湿滑的感受透过分身直钻头顶,吸吮时被逼得几欲失禁的错觉更让人颠簸在情潮的起伏之中。
低头,那个被世人赞誉沉稳武艺高强的列三将军,毫无抗拒地跪在自己身下,含著另一个男人的欲望用嘴伺候。专属於情人的特权,甜蜜得让纪敏忍不住将心底珍藏的画面,再一次於脑海中重现。
* * *
娘亲的尸体悬吊在破宅子的大梁上,风刮得强些,还会随著风在半空中晃盪,像是盪秋千那般。娘亲身上穿的是家道破落前拥有的昂贵丝绸衣裳,这两年来一直被娘亲珍宝似地收纳在大箱子的底层,不许任何人碰。
那一年,他只有三岁。
三岁的孩子有些事情懂;有些事情不懂。有些东西之後他还能记得;而有些东西却被他忘了。
比如说他懂得大梁上的娘亲,已经死了;可是他不懂,娘亲为什麽要穿得这麽漂亮地死去。他记得那日的天气、记得那日娘亲在他面前踩著置於桌上的矮凳抛绳悬梁、记得娘亲把脖子伸到那个麻绳圈圈前跟他说过的话,却忘了……母亲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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