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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妆-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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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断笛一手掩唇,咳得仿佛心肺都要震出一般。
  他并不觉得轻快,反而更加忧悲。
  苏偃一向偏爱的幼弟,竟是苏麟有意唤来的。
  ……真真悲哀。
  他垂头喘息,终是平复下来。
  周太医将他放平,略微垫高颈下。瞧着周太医再次施针,柳断笛渐感意识模糊,张口欲言:“周太医……”
  他才唤一声,周太医便打断道:“不要再说了……。你太累了,安心睡一觉罢……”
  柳断笛心中隐升不安,只怕这一闭眼,从此便再也瞧不见他。
  果然,当他撑开眼时,只见周太医后退几步,跪身叩首:
  “下官自知不起柳大人,如今在此,提前跟柳大人,道声诀别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上)

  
  柳断笛心中忧急,几欲挽留,奈何身上使不出半分力气,喉中也发不出声音。
  周太医不探他眼中的哀求,起身离去了。
  待出了大理寺后,周太医直径去寻宁楀。
  师弟性情高傲,他最如今放心不下的,惟有他。
  倒是宁楀瞧见周太医前来,迎上去挪揄道:“师兄好兴致,今日竟自己来寻我。”
  周太医藏下情悲,只笑说:“谁不知你心眼儿小,若我不来,你怕是永远也不会搁下面子同我说话的。”
  宁楀收了笑意。
  他回京来,便是为了与师兄再遇。岂知刚一碰面,这人竟唆弄自己与他比医。较量之后,自己输在竹木熏香之下。虽无何羞愧,但却总觉无颜对人,故此一直躲在居处,不好再去打搅师兄。
  “输了就是输了,没有甚么丢人的。”周太医在他身旁坐下,轻拍他的肩膀,如是少时一般地安慰道。
  宁楀有些尴尬,口中仍硬声道:“说得轻巧!”
  周太医微笑望他,眼中尽是夸赞之意:“你有这般才学,师父在天之灵定感欣慰。”说罢稍顿,又道:“只是心气儿太高,难免吃亏。……今后,可得铭记师兄此番劝告啊。”
  宁楀闻言略有些诧异,心中不安,转了面孔同周太医相视:“好端端的说这些做甚么?”
  周太医摆首道:“提点你罢了。……我的小师弟。”
  宁楀怔愣,师兄已经太久未曾如此唤过他。而今这久违的称呼,却令人深感悲戚。
  他只觉不安愈演愈烈,终于不堪沉默,追问道:“到底怎么了……?忽然说些奇怪的话,既然要说,不如索性直快些,全部都说出来!”
  周太医闷笑一声,遂轻声一叹:“你这脾性,倒还真是一丝未变。”
  “我……”
  宁楀话出,周太医便摆手打断。
  “我今日所教你的,之前师父从未教过你。我只做一次,你可要瞧好了。”
  周太医见他颔首,于是自顾自地取了药箱来。将几味药材依次量刻排摆,尔后说:“竹木熏香,是你惟一输给我的。如今我教给你,你今后便再也不会输予我了……”
  宁楀心底隐隐感到不大对,但却并未再问,只道:“如此……那便劳烦师兄。”
  周太医含着笑,在他面前配药煮水,待到片刻之后,屋内竟是被这香气填满了。
  “你可知,它为何唤作‘竹木’吗?”
  宁楀答道:“不知。”
  “竹木有二,比之茂盛,喻之胸怀。竹木熏香,向来只为怀拥天下之人所配,你可记清楚了?”
  “是……。”
  宁楀面色茫然,他仿佛有些明悟。怀拥天下之人,胸怀仁众,而师兄仅赠柳断笛一人,这或是在暗处提点自己?教自己忠于他?
  “师兄……”
  他方唤一声,忽见周太医脸色一僵,遂便捂着胸口滑落下去。
  宁楀大惊,连忙撑住,一手探他脉搏,拧眉问:“你来此之前……服了锁魂丹?”话毕在药箱内翻找,终是找寻到记载竹木熏香的方子。暗墨郁浓,分明是周太医不久前特地所写。
  他仅是扫了一眼,竟连声音都变了:“为甚么……为甚么这样做……!你分明知道的!锁魂丹与这竹木熏香之内的药性相生相克啊……”
  周太医望着宁楀通红的双眼,笑了。
  “我的小师弟,不要哭。”
  他说。
  “我只是忘记了这回事……”
  宁楀听闻摇头,声中添了几分恐慌与挽求:“我不信!……我不信!你不要蒙骗我……是我医术不精,一定是我诊错了!……”
  周太医费力地换气,阻止了他重新探脉的动作。
  他的师弟,向来是不会跟人认错服软的。
  “你没有错……”周太医目光有些涣散,“我教你的,并不是……竹木熏香……”
  宁楀狠狠咬了牙,才没令自己痛哭出声。
  他静静地听着,只觉师兄的声音愈来愈小,贴耳上前,终是听见他最后一句话。
  “记住……做了迫害天下的事……可是,要偿命的……”
  宁楀心头怆然,怀中搂抱着师兄尚存余温的身体,无声落泪。
  迫害天下之事……
  究竟是何等悲愧,才使他心甘以自尽壮举相践行?
  宁楀溟茫之际,深蒙无力。他甚至无从得知师兄死前所遇所受,却须承听终言,方至末了也讲不出任何话来,连声分袂都未能舍得出口。
  师兄以死明志,以命相授,教导他此生不得做下危及天下之事,但未曾教他的,简直不可胜数。
  比如……他不知道,失去亲己,竟是这般惨绝之痛,几比万刃剜心一般……
  宁楀将头埋在周太医颈间,止不住地轻声啜咽。恍惚间回想起往日种种,每一瞬,每一言,都在脑中拂之不去。原来早在治洲同柳断笛相遇,再至随他一并来京,全部都是为了与师兄得见最后一面。
  他念及柳断笛,不知是谢还是怨。……谢他带自己入京,怨他,不该带自己入京。……那样自己便不会如此神伤。
  柳断笛……?
  宁楀神色略怔,或许他知晓此前之事?
  自他入牢之后,宁楀心中亦是担忧气恼。又听闻是太子苏偃指他谋逆七皇子,更加怒愕。
  真真枉费了一番良苦用心!从始初起,他便一直藏瞒着太子,一人吞下千重苦难,如今却还得遭受这等诬害!……柳断笛那人,又怎会如此狠绝?分明……再温善不过。
  况且……之前有人精细照料,柳断笛还能将身子糟践成那样儿,如今入了狱,指不定又要严重成哪般。但皇帝颁令,若无圣谕不得任何人探视,自己即使再急也终无法,不由更恼他竟也不作解释,任从地关了进去……
  宁楀滞在原处,良久。
  ……
  隔日,皇帝以僭越之罪贬果亲王回陵守墓,取兵符交太子偃,太子掌御林军实权已近八九。
  三月末,柳断笛已在大理寺拘禁一月有余,皇帝亲命再审。哪想却在重审前夕,皇帝竟病倒宫中,惊动上下万人。
  苏偃闻讯赶至养心殿时,内堂中早已跪满了太医。他端眸微扫,却不见周太医的身影。不及管顾,只唤了太医院院正来至偏殿,问他道:“父皇怎样了?”
  院正抬袖拂去额角的汗珠,略有些踟蹰:“陛下他……”
  苏偃心中一急,厉声斥道:“说!”
  院正颤了颤身子,继续道:“回太子……陛下近些天来连日操劳,过于劳累,以至于风邪入体……但如今昏迷不醒,还怕是另有原因……”
  苏偃冷目望他:“院正此言何意?”
  院正不敢直视他,连忙跪身俯首,抖着声儿说:“臣惶恐……臣,不知……”
  苏偃闻言,颜色登时变了。
  “不知!?院正这历年医行,如今却说不知?”
  院正埋首道:“臣惶恐……”
  苏偃冷哼一声,道:“那么院正倒是给本宫说说,你知道些甚么。”
  院正道:“陛下平日里身子健朗,如今病起有因,却病的离奇……或是中毒……但,微臣却好不出脉象有异……”
  苏偃默声片刻,低首望他:“院正此言,可是考虑好才说的?若是有所差池,即刻问斩罢。”
  院正大惊,连忙恳声说:“殿下息怒……微臣,这便去再诊……”
  苏偃启言又问:“饶是这般,为何不见周太医?”
  院正答道:“周太医前几日暴死……微臣已经禀了陛下了。”
  苏偃闻言略微皱眉,不再理会他,直径转出偏殿。
  他来至正堂,一眼便瞧见龙案,上积奏章,并无异样。走上前打量,忽然瞧见准批大理寺重审柳断笛的折子,苏偃脚步一顿。
  适才院正言中有疑父皇中毒……大哥苏安骤逝古怪不堪,七弟亦是中毒身亡!
  ——柳断笛,又是你……
  苏偃攥掌,微一用力,指甲便镶入肉里。锋利的痛楚却远不及内心怒遏,他已经有心不去探听柳断笛近日情状,可还是逃不开他!他已经悉力狠恶,已经湮没爱恨了!……还想要他怎样……?
  他悲颓地闭眼苦笑,再睁眼时,瞳中惟存愤遏之色。
  绝不手软……可是自己当日亲口说出来的。逼他交出解药来,自己当有千万种门径,不舍施刑,不过是自己尚留余情罢了。
  苏偃迅疾前往大理寺,并未教人通报,只让跟随同入的狱丞开启牢门,遂便将其屏退。
  他缓步入内,一眼便瞧见倚在偏角处的柳断笛。那人闭着眼,仿佛小憩一般。
  直至苏偃走进了,柳断笛才察觉地醒来。
  见是苏偃,柳断笛不禁微微愣神。自月前别后,已有多天未见,而今日他又为何遽然前来……
  “太子殿下……”
  柳断笛沙哑着嗓音轻唤。前些天剑伤未愈,加之牢中阴寒于伤口不利,连日来高热不退,却又不愿传医诊治,这才未能在苏偃来时有所醒觉。
  苏偃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并不答话。冷视好半晌,才道:“解药。”
  柳断笛闻言一怔,迷困不已。
  苏偃瞧他神情不解,再也抑不住心中怒气,肃声斥道:“你杀我七弟,害我大哥,就连我那皇叔仅是与你见了一面,便被冠罪逐出京去!……柳断笛,你好大的本事,本宫真真……不及你。”
  柳断笛胸中一滞。苏偃所言……除却果亲王之事是他所为,旁的他虽了然却一个字也不能说。
  苏偃得知一切后的悲望神色,他怕极了。
  如今苏偃前来,没有任何观探之势……仅是问罪么……?
  柳断笛心头微闷,侧头轻咳几声,待稳了气息,只道:“……殿下此言……实在折煞罪臣……”
  苏偃鼻中重哼一声道:“父皇病重,太医道是有中毒之嫌。柳断笛,这一回,又是你所为罢。”
  他并非问询,更有几分笃定。
  柳断笛先是略惊,后又极快地镇静下来。
  此刻皇帝发病,太医又查不出何因,那么定是皇帝妥协自己之前呈上的血书,装病配合自己,以露叛臣。
  “……”柳断笛默声不语,他仍旧找不出丝毫原由来替自己辩释。正如大皇子与七皇子,亦正如果亲王与那血书之上所写,他均不可相告。
  要如何同苏偃说……皇帝病发乃假,为的仅是将存有返心之人引出?
  柳断笛疲惫地垂首,轻声问道:“殿下……可否信任臣呢……”
  苏偃眉目一冷,只说:“这种东西,在你我之间早已不存在了。倒是柳大人,又有何颜面再提信任二字?”
  柳断笛听罢,恍觉内心一阵生疼。
  “罪臣有愧,相负殿下。”
  既然苏偃说不配,那便不配——苏偃才是正确的,自己不仅无法护人,还总是给旁人带去厄兆。
  苏偃怒声道:“我不想听这些。你告诉我,解药在何处!”
  柳断笛闭眼摇头:“罪臣不知。”
  苏偃冷笑上前,掐了他的颌骨,迫使柳断笛抬头相视。
  他使力,柳断笛便顺从地抬起头来,牵扯胸前并未愈合的伤口,霎时痛的脸色惨白。
  “柳大人不知……又有谁会知道?”
  柳断笛身子轻颤,苏偃的行径令他想起苏麟,也令他想起星辰。
  “殿下……”
  柳断笛只觉痛楚剧烈,吼中竟又泛起腥甜,不由闭口,止了言语。
  “柳大人这般模样,我险些也要信了。……或者你本就不该出仕为官,那勾栏之处的戏子更加合适你?”
  柳断笛闻声消沉。……原来苏偃是这般看他的……
  戏子……戏子……呵。
  “柳大人不说么?”
  苏偃复问。
  柳断笛断续地答道:“罪臣……不知……”
  “好!好一个不知!”苏偃猛力放开他,大声唤道:“来人!上刑!”
  柳断笛偏着头狠狠喘息,心中没有丝毫畏惧。
  ……他也想试一试。或许惟有酷刑,才能压下此刻心中痛苦……
  腹胃之处尽是如蝼蚁噬咬一般,竟是连吸气也觉困难,一刀一刀地凌迟在身上心上。
  ——苏偃怎会知晓他伤病缠身?皇帝锁闭详息,对外只道果亲王伤户部尚书未遂。他亦嘱了兆文琦不可外泄,李瑞成自然也不可能巴巴地跑去同人续说。
  未遂未遂,不过是未能致命罢了。自己又藏的太好,苏偃更是无从得知。
  不怪他的……
  柳断笛勉强着自己缓缓站起身来,倘若失去身后墙壁撑持,怕是早已再次歪在一旁。
  李瑞成赶来,只觉柳断笛此刻唇上唯一的血色也丧尽了。
  太子殿下当真瞧不出吗?先受一剑穿胸之伤再传刑加之,那便是生生要了他的命啊……
  他看不透——已然这般,柳断笛为何还是紧咬牙关不露一字,为何柳断笛依然如往忠于他?
  他当然不明白!柳断笛从未忠于任何人,他不过是,忠于这天下罢了。
  “太子殿下……”李瑞成迟疑地开口,竟生出替柳断笛开脱的心思来,“……明儿晨才是重审,今晚便提先动刑,怕是不太好罢?”
  苏偃冷目扫他一眼,声色冰凉地令人生怖。
  “李大人,本宫说话可是不管用了?明晨?呵,若是陛下那处耽搁了,你有几个脑袋担待!”
  李瑞成闻言,心知无法劝阻他,忙悚惶地俯首道:“听凭殿下吩咐。只是,大理寺内向来囚人,刑具不及刑部,不知殿下传的是哪一样?”
  苏偃冷笑,反问道:“李大人应是比本宫清楚。向来对付江洋大盗,使其无法作奸犯科的,又是哪一样?”
  李瑞成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太子果真动怒,这言下所指,分明是穿胛之刑!……铐链既锁琵琶骨,人便是废了……
  “是……下官,这就去备。”
  李瑞成退下时,略微抬眼打量柳断笛,只见那人亦望着自己,眉目中竟有一丝感激之色。
  为何感激?李瑞成不敢再看他,忙退下了。——他并没有助他,甚至还要将他亲手送去刑架之上!实在,无法承此言谢。
  “……罪孽深重之人,怎配活的舒坦?上天不惩罚你……如今,本宫便替天行道。”
  柳断笛垂眸,耳旁苏偃的声音饶同冽风一般,刮得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受。
  “谢,殿下责罚。”
  他轻声答覆,颇有几许自嘲。
  苏偃心中微怒,却也夹杂千万困苦。
  “……柳断笛,你心中定是怨极了我罢?……我不喜政事,曾也只想寻一处林花静谧之处,享山水人家之福,坐看云起潮落。——但,你说你爱天下晏清,我便改了心思,同三哥等人生出兄弟阋墙。柳断笛,你想一想,如今这般,你可对得起我?”
  苏偃稍顿,又道:“就算我一人终了孤生,就算我为了皇帝之位杀兄弑辜!——但是阿笛,千般万般,我都不想那个成我霸业之人,是你啊……”
  柳断笛瞧他眉目间的苦涩及痛心,竟觉着比之前羞辱詈责更加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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