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绛妆-第2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赵淙恩忙道:“铭记在心,不敢轻忘。公主此刻提及,可是想好了?”
“没,依旧欠着罢。”苏桥笑说,“赵大人未忘便好。”
赵淙恩心下彷徨,终是取出怀中暖玉,递给苏桥:“下官薄意,还望公主笑纳。”
苏桥接过端详,却见那暖玉之上刻有‘之子于归’四字,不由一笑,逐字念道:“之子于归……”
“是。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赵淙恩接道,“只可惜,铸玉之人只雕出这枚,便收了心性,转攻其他。”
柳断笛一旁听闻,唇边竟是带了笑意。
苏桥终是笑说:“此玉精致,再配以诗经美句,赵大人怕是废了不少功夫。收下了。”
赵淙恩心底一松:“多谢公主。”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公主……你懂了么?
柳断笛微冁然。
天外边渐渐昏暗,有禾雀低落瓦檐。苏偃这才领着苏奕入了殿来。细细打量柳断笛一眼,便教苏奕去公主身旁落座,自己则是坐在柳断笛身旁。
赵淙恩与柳断笛二人起身行礼,苏偃摆摆手,道:“当是家宴,都坐罢。”
柳断笛闻言,只瞧他一眼,便收了视线。苏偃似是有觉,心下万分挣扎。这人……疑是戕害自己亲兄长,而自己却并非企望讨要情由,只是在说服自己,如何接受。
苏偃爱慕柳断笛,或许从第一眼起,那爱意便已深藏入骨。苏偃不甘、不愿,柳断笛在他心目中,一直都是最为善良之人。
他不知是信自己,还是仍信柳断笛。
怎么该……?怎么该……!不该!
苏偃面容上一敛神色,苏桥便已搭声道:“今日呢……请几位来,无非仅是小聚。柳大人平北齐、退睿和,操劳征战,功劳颇甚,回朝便赶上我大哥之事,又是悲戚一番。……既为小聚,到者均是能够交心之人,我也不瞒两位大人。两位知晓,如今皇叔归京,定不免几方动荡。我身为女子,不得干政,却又放心不下四哥,如今儿将话挑明了说,便是想请两位在朝中多帮衬帮衬,倘若两位不弃,苏桥自当感激不尽。”
柳断笛听她提及‘皇叔’,一瞬明白开来。原来不仅自己有所鉴戒,甚至连苏桥都暗做打算。柳断笛微微一笑,道:“公主不必多虑,下官心中,从未背弃四殿下。”
苏偃闻言一愣,霎时紧握手中那玉杯,简直似要将它捏碎一般。
赵淙恩道:“下官明白,既是公主一片心意,哪怕下官豁了命去,也定会办到。”
苏桥笑意晏晏,提壶给诸坐斟酒,首自端杯道:“先干为敬。还请两位勿忘今言。”说罢,昂头饮下。
柳断笛伸手执杯,却被苏偃扣住手腕。
他转脸看去,只听苏偃淡淡地道:“别喝。”
柳断笛夷犹道:“公主之命,如何能违……?”
苏偃只手夺去搁在桌上的玉杯,将那琼浆一饮而尽:“我替你喝了。”
松开柳断笛,又倒了些茶水,递去他面前:“你喝这个。”
柳断笛颇有无奈,答:“好。”
苏偃向众人道:“用膳罢。”语毕,又转向柳断笛:“用完后,你留一下,本宫有话同你说。”
柳断笛微俯首:“是……。”
苏桥闻言有些吃味,打趣道:“甚么事儿不能当面说,非要与柳大人单独谈?”
苏偃又添了酒,执起玉杯轻抿一口,悠然道:“无非是些朝堂正事,你既已说此为小聚,又怎能扫了众人兴致。”
苏桥颔首,心下几分坦然:“无妨……,是桥儿多言了。”
苏偃笑道:“何时你在四哥面前也这般拘谨?”
苏桥抿了抿唇,依言答附:“四哥终日总是忧心忡忡的模样,我自然不敢太过僭越。”
苏偃听后一时失神,却也忙醒然安抚道:“大哥之事感触颇多罢了。”
说罢,不自禁地打量一旁的柳断笛,只见他悄声不语,正侧头望着自己,目光中含了些许担忧。但触见自己的视线后,便又扭过头去。
苏偃注目他的侧颜,心中一叹。
这便是自己爱慕已久的人,清异秀出,只是……仿佛又消瘦了。
苏安之事,并未尘埃落定,自是不能盲然定罪于他。苏偃知他远赴睿和,短短几日便另北齐告捷,此行已是不易。而他万里劳苦回至京城后,自己竟是那般淡然待他……当初怎能忍心?
苏偃收回目光,动了木筷夹菜,其他人这才开始用膳。趁着赵淙恩与苏桥搭话的空儿,苏偃夹了些菜放入柳断笛碗中,轻声道:“多吃些。”
柳断笛一惊,心中分不清是喜是哀,只得将那吃食默默咽下肚去。
不知赵淙恩对苏桥低语些甚么,便见苏桥颇为得意地道:“我们向来规矩,第一杯酒均是敬予至亲者。今日邀你来,自是将你看做重要之人。”
赵淙恩心下稍喜,却不表露,仍道:“公主厚爱,下官愧不敢当。”
苏桥笑说:“赵大人言重了,相比之下倒是亏待了七弟,七弟年幼,碰不得酒。”
苏奕闻言,眨了眨眼睛,抬起头来道:“六姐你多虑啦……”
苏桥替他添菜,道:“你这才多大?还是多学些正经才是。”
苏奕说:“我也想……可是,倘若不是你与四哥,父皇怕是连我的面都不愿见,何谈正经功课呢。……我,只见过他三回,一次是在我母妃去世时,一次是筵席之上,最后一次,便是前几天了……”
众人顿时心生怜悯,苏偃与苏桥二人更是酸楚不堪。
苏桥抬手轻捏他的脸颊,抑下那股子心酸,勉强笑道:“不会了,今后都不会了。父皇定是不知晓七弟这般聪颖,待到日后相处多了,自会弥补你。”
苏奕听后忙摇头道:“不必弥补,现下哥哥姐姐都待我这么好,我已然知足。”
柳断笛瞧他,心中五味杂全。
这副容貌,与苏偃少时五分相像。
只是……苏偃让他伴在身旁,便当真能够护他安好么……?
苏安一死,足能证明皇室之内无一栖身之地,甚连静僻处都不得幸免。苏奕如今即便心思灵敏,却本明净,尔后若是陷入庙堂那等藏污纳垢的境地,怕是愈行愈险。
而苏偃……
柳断笛硬是掐断念头。苏偃身困东宫时,乃是苏奕一直作陪,这才不至于太过乏闷。苏偃万万不能再失去他。
有没有甚么法子……能够另苏奕无恙?
柳断笛思绪盘绕不断,这些天幸有宁楀秘制奇药保命,纵使痛的紧,倒也暂不至死。
他手下动作很慢,一餐饭竟是没吃几口。
总算熬过膳时,便跟着苏偃进至内堂。
苏偃与柳断笛二人走后,赵淙恩这才问苏桥道:“公主适才说,自己亦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不知可相告否?”
苏桥抬眸看他,眉梢轻曲,笑道:“告诉赵大人也没甚么不可,不过定要替我保密。”
赵淙恩忙颔首:“公主肯透露予下官,已如恩赐,下官定然守口如瓶。”
“赵大人可闻《长命女》?”
赵淙恩说:“略有耳闻。”
苏桥轻笑着吟道:“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赵淙恩听后,便接道:“倒是一番梁燕双栖的好景致。”
苏桥答:“苏朝常以首杯酒,敬以至亲之人,而诗曰至此,我便以那第三杯酒,敬予心爱之人。”
赵淙恩半分了然,却是尚未肯定,只迟疑问:“那么,公主……”
“不错。”苏桥颔首:“一敬至亲者,三敬至爱人。”
赵淙恩心下一笑,一敬至亲者,三敬至爱人……我总会等你,等有朝一日,另你将那第三杯酒,敬予我。
……
“你去往北齐之前,曾教我留意卢川、芜江,昨日已有探子回京告禀。”苏偃说罢,从桌侧的暗格中拿出几封密件递至柳断笛。
柳断笛接下,只道:“四殿下费心了。”
苏偃摇头,言中自嘲:“你已如此奔波,倘若我连这等小事都办不到,当真有损太子分内之职。”
柳断笛不语,便又听苏偃道:“一些话,不好确凿拟书,只得口传,你可听好了。”
柳断笛眉间一紧,却仍颔首道:“是,四殿下请说。”
苏偃道:“卢川曾与果亲王苏瑞方往来密切,果王贬谪之时,常有卢川人以省亲之名探望他。”
柳断笛一愣:“果亲王……”
苏偃打断道:“正是皇叔。”
柳断笛瞧他,见他并无太多哀怒,又问:“此事可信么?”
苏偃颔首:“此次派出的均是亲信,如若不能信,恐怕也无法再信任何人。”
柳断笛心中一痛。无法再信任何人……苏偃可是连自己都不信了?他原以为,苏偃不过一时沉浸于悲痛难以抽身,才会待他不似从前,况且言语行中俱是眷注,又怎会有意疏间?
原来……竟是这般……
其实啊,他哪里担得起苏偃言行中的关怀备至,不过仅想博得一番信任罢了。
而如今,他亦才终于明白,究竟何处差池,使得苏偃变化如此之大。
不是苏偃变了,而是苏偃不再信任。
柳断笛募地呼吸一滞,喉口处涌上一股腥甜,五脏六腑如同倒置一般,他忙低下头去,佯作查看手中那几份素笺,遮住一张霎时惨白的面庞。
苏偃自是没能察觉,只接着道:“芜江倒是安分不少,只是听闻首领阖炤近日招摇,成日穷奢极欲。”
“……”柳断笛强忍了痛意,勉强道:“竟会……有这种事……”
话一出口,苏偃便觉得稍有不对,但也未曾在意,又道:“说来倒是奇事,阖炤虽与人逍遥,宁愿施以千金,却也从未将任何人带回王宫。”
柳断笛闻言,暗自顺了气,问道:“他……可有妻妾?”
苏偃道:“他只有一位已经故去的正妻。”
柳断笛心下有数,手中仍是一页一页地翻动。
他手下猛然一顿,却是不经意地抬头问道:“这些密件,四殿下可有过目……?”
苏偃摇头答:“不曾。”
柳断笛手中微颤,将那素笺理好,话中颇有请示之意:“四殿下,下官将这些东西拿走了?”
苏偃道:“都拿走。”
柳断笛低头道:“若是殿下没有余事,下官便先告退……”
苏偃摆摆手:“无事了,你回去罢。”
柳断笛退出内堂,手中将那素笺攥的愈紧。
适才所见,乃是一人画像,上书‘阖炤妻王氏,卒于三年元月’。
只是那画中人,像极了苏桥。
张纸轻薄,柳断笛却觉将它端在手中,有如千斤重。他指尖微颤,好容易平息袭入脑海的眩晕,便快步离开东宫。
几日后,皇帝拟旨,道是褚桑护国有功,命其留驻京城。而柳断笛却并未举荐宁楀,一来他无心从官,二来……他说自己仅与师兄见一面便好。
果亲王苏瑞方回朝参政。在此之前,柳断笛从未见过他,只听闻此人乃是前朝孽党,后来圣上登基,顾全手足情谊才将他发配边疆。
大堂之下,果亲王跪泣:“这些年守着众位皇亲,本也清心无欲,只是想不到竟然有朝一日,还能重返京都……臣下实是……”
表面似是感激涕零,柳断笛却暗暗蹙眉,心觉此人难以对付。
“果亲王不必多言,当初所定年期已至,回朝也是早晚间的事。现下既然回来了,便多花些心思辅政富民,以盛我大苏百年基业,不枉朕用心良苦。”
果亲王抬袖拭泪,言语中略有哽咽:“谢陛下……臣既然回来了,定会守好本分,一心向民……”
待到宣了退朝,柳断笛便回至府中。
依旧是那番景致……柳断笛按着胸腹处跌入木椅中。
他微微侧头,望向窗外,见是一片青葱映入双目。还有多久……便连这般清和素雅的模样都无法再见了呢……
柳断笛手下愈加施力,却怎样也不见好转。
身上逐渐失了力气,却听青衣扣了扣门,道:“大人,有人送来急件,说是发自筹南。”
柳断笛听到筹南二字,心中已然明了。
怕是在治洲那回,苏偃遣去筹南的探子有了回信。
他勉强支起身子,应:“知……道……。”
青衣推门入内,将手中书文放置桌案上,只见柳断笛脸色依旧泛白,不由劝道:“大人回京不久,可要告假休整些时日?”
柳断笛摇头:“我何时这般娇贵了。”
青衣仍道:“大人不爱惜身子,我看着心疼。”
柳断笛微微一笑:“好了,我现下也无大碍。”
青衣正欲反驳,却听柳断笛问道:“小四呢?前些时候一直寄居在兆大人府中,今日也该回来了。”
“早上兆大人亲自将他送来,见您不在,我便自作主张地将他安置在偏院,不知可行?”
柳断笛道:“如今盛夏,偏院倒是不错。只是改季后不宜住人,那时你再替他迁至别处罢。”
青衣答:“是。”
“你先出去……我等下去看看他。”
青衣隐隐放心不下,踌躇半晌,还是推门出去。
待青衣一走,柳断笛便再也挂不住笑容,额上冷汗涔涔。他忍着痛楚,将那纸函撕开。
纸上只有数字。
——云风渐改,辜者丧命。书之其上的竟又生生想起
柳断笛缓缓闭了眼,苦涩一笑。
果然……
他救了筹南百姓一时,却救不了一世。
纸函背面,复上往生者的姓名。
柳断笛凝了神,寻着熟悉的名字,他不想看到……
岂料,他寻到了。
荣泽。
柳断笛手中一松,纸函失了力,一瞬跌在地上。
他只觉双眼酸涩,却又力不从心。痛处叫嚣,柳断笛不禁抬手压住,仍是止不住胸腹间涌起的痛楚,与心底泛上的寒意。
他一瞬感之,自己不配为官。
——倘若连子民都无法看护,又有何颜受称‘父母官’。
一瞬又感之,恨自己现下身处京都,失了那覆手之力。
——无法彻查,亦无法替荣泽等人平复公道。
可是……
他笑容中掩藏了些许绝望,自己终究不比神明。
或许如今,才能与苏安离世时,那般空洞的苏偃感同身受。
同为淬骨之痛。一为亲者,一为家国。
星辰仿佛嗅到一丝悲戚,在柳断笛身侧蹭了蹭,呜咽一声。
柳断笛这才醒了神,想伸手抱抱它,却再也无力。
他只能蹲下身去,将星辰搂在怀中。
“抱歉……我没能照看好他们……”
“荣泽也是,小四也是……”
“此生终是无缘了……”
星辰在他怀中拱了拱。——它不明白,只是无端地觉得,这人心中难过。
它伸出舌头,舔舐着柳断笛的手背。
半晌,柳断笛冰凉的双手才略微回温。
他收起苦涩,将星辰放开,捡起纸函搁在烛盆中焚尽。
他轻抚星辰头顶处的茸毛,轻声道:“我会替他们洗净冤屈。”
不知是对星辰而说,还是向自己许诺。
吞下几粒药丸,柳断笛便牵着星辰,踱至小四所下榻的偏院。
门口的侍童忙迎上前:“柳大人来啦。”
柳断笛轻笑道:“他怎么样了?”
那侍童嘟起嘴道:“还是不怎么理人,想必定是不习惯罢。不过……柳大人放心,我一定尽心照料。”
柳断笛颔首:“辛苦你了。”
侍童闻言,脸颊竟是稍稍泛起绯色:“柳大人说哪里话,这都是分内之事。”
柳断笛觉他性子讨喜,只道:“我进去瞧瞧他,不必管我。”
侍童微微点头,替他开门。
柳断笛掀开帷布,便见小四坐在窗角处。
似是发觉有人前来,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