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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安-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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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雷深 。。。 
 
 
  
  我看着他。他的头顶是船舱板,被漆涂得纯白。他的头发很细,软软地垂在额头上。我瞥开眼,外面碧水接天,金色阳光普照。
  他站起身。
  我坐起来,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左右望了望:“雷深在哪?”
  他指了一个方向。
  那是一艘大油轮,深蓝船身,白色船舱,大得像把一幢摩天大楼直接搬到海上。小冥站在船头,目视前方。他今天穿了一身的白色,非常漂亮。
  从舱里走出一个人。
  那是?
  我跑上船舷,急切地拍打金属桅杆:“快、快开过去。”
  雷诺:“怎么了?那人是谁?”
  “快开过去!”
  我们的小油艇像一只蚂蚁往大象爬动,我越看越心惊。
  他和小冥说着说着吵起来,他非常激动,梗得脸红脖子粗。他按住小冥的双肩,脸色凄惶,张大嘴吼着什么。
  小冥则很平静,拨开了他的手,转身想走进舱里。舱口处,他冲上去从背后抱住他……
  我转头,船下的浪花像泪珠溅到我的手上。
  啪!
  “船上的人通通不要动,不然我们就不客气啦!”
  透过扩音器的声音有些失真,像金属扣击在一处,打得人耳鸣。我仰望只能看见深蓝的高大的船板,上面发生什么事看不到。
  雷诺:“发生什么事了?”
  “嘘!”我指了指船尾,“开到那里去。”
  拉着锚链往上爬,悄悄潜进船舱。原来在这艘船的背后,另有一艘稍小的橘红油艇,只是因为角度关系,我刚才没看到。那艘油艇上站着二十多个穿黑西装戴墨镜的肩扛机关枪的男人,站在最前的一个拿着喇叭:“雷深,我们少爷已经知道你的把戏,你束手就擒,不要做任何的反抗,不然就让你脑袋开花!”
  两条油艇慢慢驶近,两方人针尖对麦芒。
  橘黄船的舱中走出一个人,姿态高傲如仙禽。诺言冷冷地扫了小冥一眼,跨过船来:“雷深,幸会。”
  小冥脸色发白:“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多年来你处心积虑摆脱FM,我怎不知?”他勾了勾手,手下送上一个蓝色文件夹,“这是你在雷氏的股份评估,你签字,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小冥翻开文件夹,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惨败:“我若不呢?”
  “对结局没有影响。”他朝手下使个眼色。立刻上来两个人一左一右压住小冥。“签不签?”
  小冥咬唇不答。
  诺言皱了一下眉:“其实我不想这么做,谁叫你不识抬举。”他从手下处拿一把手枪,对着小冥:“我数123。你知道,公海杀人不犯法。”
  “一。”
  “慢着!”一直站在旁边的方乾开口了,“你敢对小冥不利,我不会放过你!”
  诺言看了方乾一眼:“二。”
  “张诺言 
 16、雷深 。。。 
 
 
  !”方乾要冲上来,被拦住,“大不了我把方氏给你,你别动小冥!”
  诺言看着方乾,嘴角微弯:“你刚才……原来、如此。”他顿了顿,“可惜。三!”
  啪!
  子弹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金属光泽,鲜血从他的背后箭一般地涌出。他黑色的头发像被电击一般地震了一下,缓缓平复。
  “小乾——”
  我奔过去,用此生最快的速度,乞求在他倒地之前扶起他。他的身躯依旧是记忆中的偏瘦、单薄。他听到我的呼喊,偏过头看见我,惊讶过后微微一笑,说了一句话。
  我的心如同放在油锅里煎熬,撕心裂肺的痛楚让整个身体抽痛。终于触摸到他的身体,温热的柔软的身体。鲜血从他的颈汩汩流出,像红色的彼岸花盛开在白色船板。我惊痛得喉咙沙哑:“小乾、小乾……”
  他的眼睛穿过我,看向那个他一直注目的人,痛苦地伸出手。我跪在船板上,仰天长啸。
  那一个杏花疏影里,对我懒懒微笑的如画少年,分明不是何冥,而是方乾。只是那一瞬间,我看着他,他却看着何冥,那种眼神,他不明白,我却懂得。从此,我与他犹如天与地、日与夜,隔着生死都不能跨越的鸿沟。
  雷深在我身后:“和、和安?”
  我抱着小乾的身体,慢慢站起来:“何、不,雷深,你骗得我们好苦。”我恨他咬牙切齿,“我以为你至少善待小乾!”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将小乾双眸闭紧的脸按进脖子里:“住口!我若是能化成鬼,一定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和安,”诺言看着我,“别站在那里,危险。”
  我往后退,更加靠近船舷。
  他向我招手:“我有最好的医生,你现在过来,方乾不会死。”
  我摇头。“你骗我,你们都不是好人。只有小乾,只有我们在一起,才是最快乐的。”
  他脸色一沉:“快过来。你知道方乾喜欢谁吗?”他已口不择言,“比起死在你怀里,他更愿意活在雷深身边。”
  我又怎会不知。只是他说出来,一字一字仍旧像刀,凌迟得我鲜血淋漓:“不用了。我们斗不过你们,我们不玩了。”我转身跃起,向着碧蓝的大海投身,我希望永远不要见到他们两个,希望可以永远像小时候那样,我打天下,他在我身后,温柔地慰问我。
  身后传来惊恐的呼喊:“和安——”
  




17

17、渣攻 。。。 
 
 
  猛烈的浪潮拍打着我的身躯,腥咸的海水灌了满鼻满口。
  “先生、先生?”
  我睁开眼睛,模糊地看见一个赤着双脚的男孩。
  “先生你没事吧?”
  K,我都这样了,能没事吗?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眼前又是一阵晕眩,男孩的声音渐渐遥远……
  再次醒来是在一间窄小的竹屋里,我躺在木床上,空气中飘着米香。窗外日已西斜,男孩蹲在火前扇风。
  全身像被车辗过似的疼,挣扎着坐起来。
  男孩听到声响跑进来:“先生你怎么起来了?医生说至少要躺半个月。”
  我:“哪有那么娇贵。你倒些水给我喝吧。”
  他忙倒了水。
  “你叫什么名字?”
  “铮然。”
  我念了一遍:“好名字。”
  他低头笑:“先生真会哄人。那先生叫什么名字?”
  我:“你就叫我先生吧。我的名字我忘了。”
  他很懂事地点头:“那我先去外面烧饭,你有事就叫我。”
  他做的饭很好吃,不知是饿了还是怎么,我吃了两大碗。
  “要不是医生嘱咐不能喝酒,看你胃口这么好,真想和你喝几杯!”
  “无防,酒拿来。”
  他摇头:“你有伤,酒是发物。”
  “年纪轻轻的这么拘谨,快把酒拿来。我们喝个痛快。”
  他看着我:“真的不行。”
  我揿被起床:“我看你是欺负我行动不便。不用你,我自己拿去。”
  他一溜烟跑出去,将屋檐下一个棕黄油漆粗瓷罐子抱在怀里:“先生吃我的住我的,就要听我的。”
  我瞧他神情,噗地一笑:“你厉害,你赢了。”
  他咧开嘴,两排整齐的皓齿。
  晚上他煮茶给我喝。临窗的一张木桌,红土烧的炭桶,将炭点燃,上面放着白瓷茶罐。他倒茶给我:“先生不好奇我为什么救你吗?”
  我端起茶,茶杯是手掌心大小的白瓷蓝花杯,喝了一口:“人好奇是因为对自身抱有希望。我已经绝望,生死都置之度外,何来好奇。”
  “铮然在这里救过不少从海上飘来的人,先生是长得最俊的一个。”
  我看了他一眼。他弯弯的眉眼像藏了初月的上弦,如此良辰美景,若不解风情岂不枉顾美人意?我把杯中茶一饮而尽,越过木桌抬起他的下巴啃他的嘴。
  少年的呼吸里有一股玉米的香甜,唇舌灵巧如簧。我全身心投入地啃他,扒光他的衣服,一起滚到床上。
  事后我难得地睡不着,透过窗看外面繁星满布的夜空。铮然已经闭上眼沉睡,长睫毛如鸭翅一颤一颤。
  他很美丽,却很陌生。
  我不禁赞叹自己体力过人,居然还有力气站起来走到门外。吹着咸湿的海风,望着远方天水一幕的黑暗,潸然泪下。
  我留下拇指上的戒指答谢铮然半个月 
 17、渣攻 。。。 
 
 
  的细心照顾。临走时铮然握着我的手,在一片夕阳余辉里立盟立誓:“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
  我转身得毫不犹豫,虽然身有眷恋。
  我们是两个残缺的灵魂,碰上、相互安慰,而后分道扬镳,他有他的阳关道,我亦有我的独木桥。我不愿在这片海岸多待一秒,只要海风在吹,只要浪潮在拍打礁石,我都能听见他在海里不停歇的呜咽。可惜,我到最后,亦不能保全平淡的相守。
  
  三年后
  快餐店里,我正在和新上手的男孩聊天。他是X大高材生,长得儒雅秀气,说话慢条斯里,可是上床狂野,专门出来卖的都比不过。
  正是你浓我浓的时候,门口闯进来一个人。
  一个男人。
  长得么,也是好看,可惜太冷了,人要是靠上去非得冻僵不可。他看见我,直接走过来。从我死里逃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年。这段时间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晚都要抱着人才能睡觉,不然就会全身发冷,像溺在水里一样。抱的人多了,就记不清了。
  男人看着我:“三年了,你可真让我好找,和安。”
  和安这两字我听着真陌生。
  “三年前那一跳,你就没想过后果?”
  啊啊,是故人。僵化的脑子开始运转,逐渐想起这个人是谁。
  他:“知不知道这三年,我很想你。”他伸手摸我的脸颊,冷冰冰的手和冷冰冰的眼:“我以为有些事我不说,时间久了你就知道。可是我错了,你没有心,不会知道背后的我有多狼狈。你那一跳,差点要了我的命。”他顿了顿,“你要受到惩罚。”
  诺言说话,一向不急不缓,就像他开枪杀人,看不出一点征兆,数完一二三,就真的开枪要人命。我是真的害怕,纵然我觉得活着没意思,但却怕死。我看见门口冲进来一队带枪的人,他从衣袋里掏出注射器和药水:“你想干什么?”
  “KIERMANINE。”诺言把药水晃匀,神情很像手术室的外科医生,专业冷酷,“一种精神麻醉剂。”他看着我,“你会喜欢的。”
  不、他不能这样对我!他杀了小乾,我没有杀他就算了,他怎能这样对我?我想逃,可是十几把枪对着我,我像被钉在解剖台上的青蛙。
  他把药液吸进注射器里,一步步朝我走边,嘴角冷冽。
  我退到撞上玻璃墙,退无可退,挤出一个笑来:“有事好商量。这玩意儿不是闹着玩的。你不就要我喜欢你吗?成交!”
  “你看,你什么都知道,”他举起针筒,挤出一些液体,“就是不说,多残酷!”
  我头皮发麻:“我们再商量商量?”
  他看着我笑,眸里映着窗外灿阳,依旧幽深晦暗。
  靠!我猛地推开他拔腿往外跑,我就不信他真的开枪!
  呯 
 17、渣攻 。。。 
 
 
  !
  身前的灰白塑料桌翻倒,白色地板砖上突兀地出现一个冒青烟的黑洞。我的腿僵硬得再也迈不动,听见他说:“再动,就打断你的腿。”
  他走过来,神色平静之至。有人上来反翦了我的双手,我感觉到诺言冰凉的手指在我的腕脉上摩娑、消失,再有细长的针挤进来,带起轻微的刺痛。激烈的浪花拍打在礁石上,咸湿的海风里有人绝望地哭泣。
  “呵呵。”诺言俯身压住我,唇扫过我的耳廓,“亲爱的,你马上就是我一个人的了,我都高兴得勃 起了。”
  呲——
  门外传来尖锐的刹车声。
  诺言抽出针头:“带他从后门走。”
  我被推搡着回头,见到熟悉的黑色凯迪拉克。一瞬以为昨日重现。
  下车的却不是他。
  我扯着嗓子大喊:“小冥!”
  何冥一双秋叶的眼睛向我望来,生出光彩。
  诺言看着我,恨我入骨。
  我力气不及众人,被推出后门。门关上的刹那,何冥推前门进。我被塞进车里,呜一声远离这家我来了快一个月的快餐店。
  我被关进诺言的家,仍旧是那间有明亮落地窗、三层遮光、镂空、棉绒窗帘,只是地上加了一条暗红花纹毛毯。
  诺言回来后什么都没有说,他招呼我吃饭洗澡睡觉。晚上坐在床边看我闭上眼睛,他握着我的手,直到我睡着。
  第二天醒来不见他的人,吃早餐时他从房间下来,穿深紫绒花睡袍:“你怎么起这么早?”
  我没有回答他。
  他洗漱完毕坐上餐桌。我丢下勺子去湖边钓鱼。过了半个小时他走到湖边,我于是放下钓竿四处闲逛。
  后来的日子,除了打针,他没有勉强我任何事。
  手腕上渐渐被针眼布满,开始扎手臂。也许是这种药的副作用,我的睡眠居然逐渐好转,由整夜的睡不着到渐渐能睡五六个小时。睡眠好了,心情也就好些。
  桂树飘散第一缕香的季节,我吃完早餐去钓鱼,诺言拉住了我的手。他看着我:“陪我吃完吧。”
  我看着他如冰雪一般的眉眼,弯腰吻住他,在他震惊的神情中抓住他发抖的双手,激烈地吻他。他逐渐化成一滩水软在我怀里。
  我把他抱进房,丢在床上,脱了衣服直奔主题。他痛得全身痉挛,指头深扣进我的背。我竟不知道我可以野兽至此,将柔弱不堪的他玩到奄奄一息。
  事后他昏迷不醒,整个现场看起来鲜血四溅惨不忍睹。
  我把一切丢给仆人,仍旧出去钓鱼。
  午饭时不见诺言,晚饭时我刚坐下,见诺言从我房里出来,步子不利索地下楼。我抬头望着他,笑:“感觉怎么样?”
  他眼神斜向下,小心翼翼地在我对面坐下:“床单换过了,没有我的味儿。”
  饭菜端上来,我俩沉默地 
 17、渣攻 。。。 
 
 
  吃完。他擦了擦嘴:“换季了,你这几年没添衣服,我叫人买了,放在衣柜第二个格子里,还有你用惯的打火机,重新上了油。”他看着我:“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我:“就这几年吧。”
  他:“还是戒掉的好。你睡眠差,抽烟容易失眠。”
  我逃回房,将房门锁紧,再没让他进来。
  床是真的换得一丝他的味儿都没有,飘着股阳光桂花的香气儿,应该在院子里晒过。我辗转反侧地睡不着,心里油煎似的。
  




18

18、煽情 。。。 
 
 
  在湖边钓鱼时闻到一股甜腻香,转头才见白色桂花已开,香飘四里,景致怡人。我躺在睡椅上,啜一口鲜榨橘汁,手拿钓竿。
  老管事在一旁修剪树枝,不时看我,欲言又止。
  我:“怎么?”
  “程少爷,我说句话,您别嫌我多嘴。”
  我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势头,但见他一把年纪,对我照顾有加,不忍拂他。
  他:“你不在的这三年,少爷没笑过一次。虽然以前少爷也不爱笑,但我看着他长大,他这三年,是魂都随着你走了。后来见你回来,我还以为少爷会开心。没想到……”
  我:“那你的意思是让我走么?”
  他连忙摆手:“我是想……想……”
  “想我对他好点?”
  他看着我,重重点头。
  “老伯,你有亲人吗?”
  他:“有。我有老婆和两个女儿。”
  “你爱他们吗?”
  他:“当然。”
  “如果有一天,他们死了,而你发现正是诺言杀的,你会怎么办?”
  他恹恹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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