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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安-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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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咆哮了句:“你给老子放开!”
  我一惊,发现满堂宾客皆看向我。我们三人落在旁人眼里,不知成了什么样子。
  “宴会开始了,三位过来喝杯酒吧。”五叔拉开方乾。那张殷勤的笑脸此刻顺眼极了!
  我们和方乾被安排在不同的包间,这里坐了上次祠堂的几个管事。可惜我不善记人,一个都叫不出名字,只得装深沉地低头看碗碟。
  碗碟很精致,细白瓷,涂青色团云花纹。与酒杯是一套。
  诺言和众人客套一番,开始喝酒,你劝我我劝你,其乐融融的样子。我是外人,少有人敬我。偶尔一二个,都被诺言挡回去,理由是酒精过敏。
  去他娘的酒精过敏。老子喝酒斩关公的时候他还穿开裆裤呢!
  不过他挡着好,我们俩总要有一个人清醒着。
  酒过三巡,诺言白净的脸上腾起了红晕,眼神迷离,目光真正温柔似水。
  呃,没有方乾,不用装了。
  他夹了块藕给我:“吃了,醒酒的。”
  我又没喝,醒什么?但懒得跟喝醉的他费话,夹起来吃掉。
  他又夹了块肉:“吃饱。”
  我瞧了他一眼,吃掉。
  他又夹,我站起来:“我去洗手间。”谁知他居然抓住我胳膊:“我也要去。”
  他此刻就像个耍赖的小孩要糖吃,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可惜我听见周围窃窃的笑声,心中委实柔和不起来,甩开他的手:“你去你的。”飞快离席。
  洗了个脸,冷水钻进眼里有些刺痛,连忙抽纸擦干。待睁开眼睛吓了一大跳,方乾就站在我身后半米的地方,牢牢地盯着镜中的我。
  他是疯的!
  “真巧。”我笑着打招呼,下一刻拔腿就跑,却终是被抓住手腕。
  方乾:“你想逃?能逃去哪里?”
  我:“你放开。”
  方乾:“你又何时肯放过我?”
  我:“小乾,方氏我拱手相让,你可否给条活路。”
  方乾:“我也想,只是……”他靠近我,隔着咫尺的距离,深黑的眼睛注视着我,“我实在放不开。”我十四岁打拼天下,被打被砍不计其数,每次痛到无以复加,总得这双眼睛注视着我,满载关心与温柔。现在亦是同一双眼,里面的东西却是大不相同 
 8、小乾 。。。 
 
 
  了。
  我抽出袖口刀片在他礼服胸口处划了一道口子,将刀抵在他脖子上:“你再跟过来,我就杀了你。”
  他若不将我逼至绝境,我又怎忍心枉动干戈。
  他真的没动,凝固如同冰雕。我蹲□一寸寸移出他的怀抱,快成功时他突然发难,往前一冲,刀片自他颈前轻轻划过,纵然我及时缩手也避免不了划伤他的皮肤。
  “你……”鲜血自他颈间流下。我被他抓住手腕按在门上。
  他的眼睛黑得像一片海,酝酿着我看不懂的情绪。那些复杂的洪水猛兽瞬息万变,他在我面前跪下来。
  我骇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
  从小到大,他一直听话,偶尔任性顽皮,我亦从不叫他跪。我教导他男儿膝下有黄金,不是父母不跪。而他也争气,小时安静听话,长大后谋略手腕胜过我,实在没有下跪的机会和理由。如今他这样,我心中别扭至及。
  “以前都是我的错。哥,求你跟我回去。”
  我:“你起来。”
  “你答应我。我便起来。”
  我拉不动他,便站直了看他。
  他原本笃定的神情渐渐破碎。这个孩子,我与你相处二十年,怎不知你心中所想。
  “哥!我求你了!我发誓,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以后我上刀山下火海绝无半名怨言!”他望着我,很害怕被拒绝的样子。
  我心中可气又可笑。气他费尽心机叫我回去,又笑他如此费心让我回去,图什么呢?
  我:“我不想陪你演戏,你要跪便跪,我出去了。”
  “你当真如此绝情?”
  我握住门球,不敢转身看他,亦不知有何能说。
  出去时带上门,走了几步听见洗手间里哗啦啦的玻璃破碎的声音。同时又看见转角处扶墙站立的诺言。
  他双眼迷醉,本比我高小半个头,此刻扶着墙与我一般高。
  我:“站这儿干什么?”
  他突然抱住我。
  我有点喘不上气:“轻点!”
  说了与没说一样,我快被闷死了。
  他:“我害怕你同他回去。”
  我心中悲凉,推开他:“我回不回关你什么事?”
  他看着我:“程和安,我发现你一个缺陷。”
  “什么?”
  “你不相信感情。”
  我愣住半天,朝他笑:“啊,你说得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编编说每章字数太少。今后一章两更吧。^ ^




9

9、子澈 。。。 
 
 
  “诺言还在睡?”我一边咬着面包一边问。
  “是。”
  昨天酒后诺言死猪一样睡在车里,好不容易被拖上床,突然醒了,发浪似地对我动手动脚。我凭着顽强的意志绑住他的手脚,却阻止不了一股火气从脚窜到头,打昨晚到现在,憋到内伤。
  “程少爷,您要去哪里?”管家问。
  “随便逛逛。”
  开车来到颐园,老板娘风韵依旧。
  我笑:“好久不见,生意越发好了。”
  “小打小闹,不成气候。”她一袭火红的旗袍,走起路来水蛇腰扭得勾走魂魄,“你这大半年去哪儿了?”
  我吸岔了气,咳了一阵。
  她继续:“子澈等你像望夫石,推了许多达官贵人,若没有我前后打点,早被人捆了吃了。那孩子心眼实,吃了多少亏在这上头,就是我看了也不忍心。说句不怕您恼的话:您若是真心喜欢他,便将他带回去,我算您一个便宜价。”
  我掏出一叠钱放在她手心:“谢谢姐姐。”
  她眉开眼笑:“程少这声姐姐,我担不起。”
  “担得起、担得起。”
  子澈的房间仿日式。推开拉门,就看见他跪坐在矮桌后。依旧是那么清秀可人的少年,蒙在袅袅的茶雾之中。
  我脱鞋进去:“好香的茶,给我一杯吧。”
  他抬起手,握着紫砂壶臂斟一杯七分满。
  我喝完放下杯子,咂咂嘴:“茶不好、茶不好。”
  他看了我一眼:“怎么不好?”
  “人不好。”
  他偏过头:“既不好,便不来。”
  我勾起他的下巴,端详着他的脸:“模样极好,就是性子冷了点,像玉,渗人。”
  他把唇咬白了:“程少既富且贵,不缺暖床人。何必做贱我这卖皮肉的。”
  我叹了口气:“你瞧你,又想多了。我这半年实在有事,不能来看你。刚巧能过来,你却这样冷落我。”
  他看着我,眼底泛红:“我……”他顿了顿,突然自嘲一般地笑,“我若也能像其他哥哥一般,甜言蜜语地哄得你开心,便折寿十年,也愿意。”
  “蠢话。”我搂住他,“我就喜欢你不说那些骗人话的性子。”
  他乖乖地躺在我怀里,我是被早被烤着的山芋,没说几句话,便搂着他滚到床上。
  一番巫山云雨得我很尽兴,抱着他,用袖子替他把额上的汗擦了。
  “程少。”
  “啊?”
  “真希望永远这样被你搂着睡觉。”
  我噗地一笑:“你想榨干我啊?”
  他本来一只手放在我胸口,此时握拳捶我。
  我抓住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你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要不你收拾收拾随我回……我现在寄住在朋友家,可能不太方便。你愿意吗?”
  “只要是有你的地方,我都愿意。”他看着我,目光缱绻。
  我 
 9、子澈 。。。 
 
 
  的心化成绕指柔,紧紧抱住他。在某些微光乍现的清晨、某些落日融金的傍晚、某个独自远眺的车厢,我也希望有个人坐在身边,相互依偎,情话绵绵。
  我得不到激愉的幸福,总可享平淡的相守。
  
  “这是谁?”诺言拦在门口。
  “子澈。”
  诺言脸色一沉。
  我让仆人带子澈去我的房间,等子澈走后:“不会耽误计划的。”
  “什么?”
  “我们继续演戏,方乾会上当。”
  “何以见得?”
  我沉默。
  “你确定这样对他好吗?”
  我慢慢想才明白诺言说的是子澈。确实,如今风口浪尖,我自身尚不可保,不该扯他进来。房中子澈坐在沙发上。
  他:“我是不是不该来?”
  “没有的事。”我见他行李未拆,便问。
  他:“拆了也要收的,何必多此一举。”
  “胡话!”我叫人拆了他的行李,还未弄完,门外有人叫:“程少爷,少爷请您去书房。”
  因着上次的事情,我感觉去书房没有好事。诺言仍旧坐在宽大的黑楠木桌后面,小巧的脸上一双黝黑双眸盯着我,丢过来一叠文件。
  略翻了翻。“这不是很好吗?他们中计了。”
  “我只怕功亏一溃。”
  我叹气:“不会。”
  “跟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
  “你来便知道。”
  开着那辆银色法拉利,驶过最繁华的地段,上了高速。道路两旁的景致渐渐荒芜,又过了一段没有人家只有山木的地段,车子下高速开两个小时。
  我坐得晕晕欲睡。
  “到了。”
  我:“这是、墓园?”
  只见葱郁的林木间,一座座白色的墓碑如苍劲的松指向天空。天地间最萧瑟的地方,伴随着乌鸦嘎嘎的嘶叫,说不出的荒凉。
  “这边。”诺言走在前面,脱下了外套放在臂上。
  登了几段阶楼,我累了,但看诺言满头大汗仍旧卯力向前,不好意思叫停。好不容易登到顶,我已只剩一魂一魄。
  有个管事的迎上来:“少爷,今天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把门打开。”
  世家果然不同,十几代的亲人都葬在这里,大得能包下整座暮园。管事的六十左右年纪,动作不利索,用铁片钥匙捅了半天将门打开。
  “啊!”
  实在是过于奢华:每一块墓都占了近五十平米,四周雕刻石狮和鹰。碑前放一束百合。诺言径直向里,我跟在后面,时时受一股诡异寒气冲击,心中惶惶。
  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怜我做得太多。
  到了一个碑前,他站定,将管事交给他的一束百合放下:“爸、妈,我来看你了。”
  这竟是他的父母所葬之地。我打量墓碑上的照片。张欣夫妇我在社交场合见过数次,照片上的容貌与印 
 9、子澈 。。。 
 
 
  象中差不多:两夫妻都是鹅蛋脸,微笑常在。
  “他是安和。方氏前董事长。他会帮我报你们的仇,我知道那不是意外,你们是被人害死的。”他看了我一眼:“对吗?”
  我如哽在喉:“你怎么知道那个车祸不是意外?”
  “他们死后,集团里没有人彻查原因。等我回国,什么都被抹掉,就连发生车祸的那辆车也消失。不是谋杀,是什么?”
  “那你觉得是谁干的?”
  他:“内鬼外贼。所以,你现在能稍微看重这件事吗?你喜欢那个男孩子,我不干涉。我只怕方乾不中计。我建议等计划完成,你再接回那个男孩。”
  可我已经将子澈弄出,如何好意思将他送回?
  “你好好想想,我一个人静一静。”
  暮园外面,我靠在柱子上唉声叹气。老管事递上烟:“来一根吗?”
  “我不抽,谢谢。”
  老管事给自己点上:“小伙子有烦心事吧?”
  “嗯。”
  “说来听听?”
  “不太方便。”
  他指了指门口,“少爷第一次带外人来。我们少爷是独生子,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家,好孩子不跟他玩,坏孩子他又不喜欢。我守这个墓园四十年,每年见他来这里,别人出双入对,他形单影只。这位小哥,我见少爷对你不同常人,你、你好好照顾我们家少爷吧!”
  我:“我自身尚且难保。”
  老管事把烟灰磕在地上:“这世上的事,端看有没有心。有心,则什么都做得好。我人老了,常说胡话。小哥别在意。”
  我:“不会。”
  “我以为,你跟我家少爷来,是有什么缘故呢。”老管事看了眼天边红色夕阳:“时间不早了,我进去看看少爷。”
  诺言不多时出来,眼眶隐有红色。
  
  “找点东西吃吧,我实在饿了。”下山后,在这荒郊野岭兜转半天,我们才见到一家馆子,拣着好菜点了,喝送上来的茶。
  茶一入口,又苦又涩,不禁皱眉,索性叫服务员将茶换成白开水。喝了两口:“其实我和方乾以前感情很好。”见诺言很有兴趣,我继续:“他是我一手带大,我们彼此喜欢。至于何时出现嫌隙我不清楚,当我有感觉时已覆水难收。我们的争吵越演越烈,最后一次在朋友的酒会上,我失手打翻酒台,他突然当众发难,指责我招蜂引蝶不顾廉耻。于是我们真正绝裂。后来的事情你知道,我输了。这次你利用我打击方乾,说实话,我不知能否成功。子澈是我考虑欠周到。”
  这时菜上来,一盘青椒炒牛肉,一盘小白菜,一盘西红柿炒蛋,一碗紫菜地木耳肉汤。
  他,“你喜欢他吗?”
  “谁?”我拿碗盛汤,“子澈吗?嗯,喜欢。”
  他深深看着我:“喜欢也不能带到家里,有失身份 
 9、子澈 。。。 
 
 
  。”
  我:“我有什么身份,不过抢劫犯一枚。子澈不偷不抢,靠能力养活自己,比我强多了。”我夹了块牛肉给他:“吃饭吧。”
  
  回去之后,仆人告诉我,子澈走了。
  我回房打开衣柜,发现他的衣物全部消失。
  这样也好,他脱离危险,且被赎身,地位胜过从前。可惜我一场空欢喜。
  此后几天无事,我每日钓鱼。诺言则忙得多,每日早出晚归,脸上尽显疲态,但眉梢有一缕高兴,想必事情如他意料。
  “你再钓下去,我池子里的鱼就要没了。”
  我笑:“你昨天喝的鱼汤,就是我钓的。这鱼我钓起来,你不吃,才是我的事。”
  诺言坐在我旁边:“你看水面多平静,不管底下多汹涌。”
  “事情快成了?”
  “嗯。就在今天晚上。”
  我转头吩咐管事的:“拿瓶红酒来。”
  我看着鱼竿,诺言看着湖面,我们都没有说话。鱼竿在手里摆动,有鱼上勺了,转动轮盘,钓上来一条二十厘米长的鲤鱼,高兴道:“今晚又有鱼汤喝。”
  诺言看了我一眼。
  我将鱼放进旁边的小桶内:“你家的厨子做鱼汤真绝,比任何一家餐馆都好。”
  “家父酷爱钓鱼,厨子是特意找来的。”
  说话间红酒摆上,我与诺言碰杯:“祝今晚顺利。”
  “一定。”他端起杯,一饮而尽。
  




10

10、阳光 。。。 
 
 
  今夜如旧,月光皎洁,璀璨星光镶在蓝丝绒天幕里。园中种的桂树未到季节没有香气。我站在屋门口,望着铁门外漆黑的走道,时常走上前,看着依旧没有车灯的前方,又走回来。如此来来去去,引得仆人们奇怪。
  “程少爷,宵夜准备好了。”
  水晶的碟子里放着曲奇,刚烤出来的浓浓甜香冲进鼻腔。可我现在哪有心情吃东西。让仆人把饼干放下,回房换了件黑色的外套,走出去。
  一直走到道路尽头,亦没有诺言的车子。时间已经不早,莫不是碰上麻烦事?早知如此,我实在应该一起过去。忽然旁边暗处,一个人影晃了一晃。
  “诺言?”
  那人慢腾腾地走出阴影,右手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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