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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之缚-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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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与之相敌,惨重伤亡之下,狐岳答应了把灵魂交给离火,而所提出去的唯一要求便是——放过诸神子嗣。
“你最终,并未兑现这个承诺。”狐岳的目光忽然冷冽起来,那些个嬉笑怒骂统统隐没进瞳水的最深处,“现在呢?若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再问你,我死之后,作为最后的众神之神,你会做什么,你又该如何答我?”
离火缄默片刻,抬起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狐岳叹息道:“我的陆压道君啊,你我都是早不该存于世间的存在了,你虽然有所执念,欲与天地同寿,我却并非有这等想法。这最后一片灵魂游离于世,即便是你不取,七日后也将自行消散,即使与你,也并非不可……”
离火长眉一簇:“哈,说的倒是挺好听,那你还在这里负隅顽抗些什么?”
“我想求一个答案。”狐岳平静的,却一字一顿地说,“一个你为何要追求永生的答案。”
“你不怕我再骗你?”
狐岳摊开手,表情似笑非笑,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离火,却什么也不说。
他这神情离火见过无数次,每次狐岳这样都意味着这个问题他懒得去想,不愿计较,或者是无所谓答案。
离火眸色一沉,冷冷对狐岳道:“千年前我求永生,只是为了远离死亡,看尽江山昼夜,但是这次,我告诉你,我所求永生,便是要雪耻仇恨,把我这些年所受的苦痛,十倍二十倍加在六界众身之上!”
狐岳:“……”
“你既然把话和我摊开说了,我也不屑再与你说谎!这一次,你的灵魂不必自愿给我——”离火说道这里,眼底陡然弥起一道杀机,“我自己会取!!”
就在这须臾之间,前一刻还是古井无波的言词相对,却突然图穷匕见,刀锋乍出,离火鬼魅般的攻击如同昙花瞬世,在睫羽相交间兵戈骤起,速度快到几乎令人怀疑他之前对狐岳的侃侃而谈全是为了这一格杀而所作的声东击西之法。
狐岳显然是没料到他会毫无征兆地回到武斗上来,离火逼近身前时才勉强格挡,离火幻化的利刃重重砍在狐岳所做的手盾上,摩擦出剧烈灼人的强烈火花串子。
离火英俊而略显邪气的冷笑在明灭的火光之后显得很危险却也很漂亮,他薄唇轻轻启合,眼底的光彩如同猎豹在扑食时一般模样。
“即使只剩一片魂魄,你的功夫底子却是丝毫没落下,竟能挡得下来!”
狐岳加重了手上的法咒力量,说道:“承蒙过奖。”
“你少得意……”离火眸色里忽然掠过一道血红,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向上牵扬,露出了一丝令狐岳心感不妙的狡黠笑意。
便是在这时,狐岳陡然意识到离火眼里所掠的血红是什么,那并不是他的幻觉,而是对方的瞳水在一瞬间映出了自己身后的东西——
神凤双生!
这四个字撞进脑海的同时,火凤的利爪已然抓住唐奈的身体,紧接着他感到身躯一轻,依附于唐奈的魂体被神凤狠狠拖拽出来,残破的灵魂在强大的灵气之前无法具化成形,只见的唐奈的身躯往前软绵绵的跪倒摔去,而被强行拽出的狐岳灵体在凤凰利爪下逐渐凝成一团琉璃球大小的金色光圈!!
一瞬一息,竟是尘埃落定。
离火盯着那光圈半晌,犹如猎豹般紧绷的身子终于慢慢的,慢慢的放松下来。
他走到光圈前,手中刀刃逐渐隐去,然后他接过光圈,将它托在自己掌心,狐岳最后一片灵魂的光芒照亮了离火英俊的脸,可奇怪的是离火的脸上却并无一丝笑意,他注视着它,瞳水深深不能见底。
那一瞬间,离火究竟在想什么,却是任何人都无法猜透的了。
“……我还以为你能陪我多玩上一时片刻的。”最后离火用无比讽刺的语气对掌心里的灵魂说,然而不知为何,脸上却并没有一丝得意,“你太让我失望了,狐岳。”
话说完了,他默念起这世上除了他大概再也无谁知道的禁咒,轻盈的灵风慢慢从结界内生起,狐岳打下的结界退去了,神凤的真身与幻影合二为一盘旋在离火脚下。
法咒启动,便再没有谁能够接近他,莫邪以魔咒缓下唐奈坠落的身躯,和唐奈一起落在隐村废墟的上方,仰头看着正在施咒的离火。
那金色的光芒从离火胸膛中间夷漫开来,那光芒越来越纯粹,越来越耀眼,它包裹着离火,吞噬着离火,它缓慢而坚定地向四面八方吞涌过去,直到把整个隐村上方都染成那刺目的流金之色。
那金色明明只是光芒,却又像是一种液体,在它的笼罩下一切都好像变得宁静起来,耳膜仿佛被什么东西隔住,听不到吵闹,万籁俱寂。时间和动作好像都在这金色中变得凝滞而漫长起来,唯一灵动着的只有那只巨大的洪荒火凤,它像一尾红色的锦鲤,在流金水域中摇曳生姿,它的啼鸣在金光中变得朦胧而悠长,那是凤凰的歌声……
紧接着,几乎是大家都能感觉到的,在这歌声中,身体好像变得如同初生时那样轻盈干净,然后伤痕被抹平,疼痛的疮疤以奇妙的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生出新的肌肤。躺在地上的唐奈皱起眉头,原本已经冰冷的手指忽然轻轻动了起来,不仅是他,那些似乎都已经回天乏术的妖魔们都在这金色的光芒和动人的凤凰歌声中重新有了生命的迹象——
这是重生,真正的重生,给予每一个生命的,光芒一般沐浴着每具身体的重生之法,那么温暖,那么纯粹……
沉浸在这种力量中的他们此时谁都没有想到,为什么离火那具有复仇性的重生会带给他人这样的福泽。
直到,金光散尽,火凤隐于权杖之内。
那股净化身躯洗涤灵魂的神奇力量消失了,他们茫然地睁大眼睛,环顾着四周的景致。
方才那耀眼的金光把一切都包裹进去,他们什么都无法看清,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此时此刻,他们却惊奇地发现结界消失了,那攀藤着的古槐也消失了,他们落在无启族的隐村广场之上,这个村子看起来仿佛从未被毁去,它看上去很宁静,很祥和。只是那些灰飞烟灭的无启族民却再也没有回来……
“大家小心!离火在那里!!”忽然有谁高喊了一声,如同石子入湖,打破了那金光所带来的仍然未散的宁和。
所有的目光都突然变得戒备,齐刷刷地落在了在隐村广场中间的大祭坛上。
重生之咒所带来的效果让这个破旧坍圮的祭坛宛如新建而成,无启族人精妙至极的工匠技术呈现在他们面前。而在那极其精致庄严的祭坛之上,离火安静地站在那里,然而令人不解的是他的脸上并没有了之前的杀伐与傲慢,却也没有顾陵的冷漠与孤高,他的神情是柔和的,平静的,漂亮的凤眸里带着令人费解的慰藉与情深。
他看着祭坛下那些紧张地盯着他的面庞,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很温和很端庄,没有先前让人觉得芒刺在背的犀锐感。
他的目光逡巡一圈,在仍然没有苏醒,而被莫邪扶着的唐奈脸上顿了几秒,最后视线偏过去一点点,落在莫邪身上,不动了。
仿佛金色光芒带来的寂静在延续,一时间诺大广阔的广场上并没有一点声音。直到离火往前走了一步——那效果几乎是喜剧性的,大家都不由自主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除了莫邪。
莫邪紧盯着离火,刀刻般的脸上此时笼着一层很复杂的神色,他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咬出血了却依然不曾觉察,他的目光倒不似其他妖魔一般敌意满满,然而却全是怀疑,还有那种拼命想按捺下去,却明显按捺失败了的隐隐的希望。
这样的神情一直持续到离火开口,然后离火说了第一句话,那努力紧绷的镇定终于瓦解。
离火朝他走来,在他面前单膝跪下,低下头轻声道了句:“……我王。”
这一刻莫邪忽然觉得荒谬,那荒谬却似乎不知为何而生,仿佛是为了那一声恍若隔世的我王,又仿佛是因为难以理解先前离火伪装凌宿时,明明是那么拙劣的表演,却依旧骗过了他的眼睛。
是因为实在太久没有见到,没有听到了吗?就连凌宿停放在紫晶棺材里的尸身都因为他的疏忽而在很早很早之前不翼而飞,他不知从何时起竟然不再能那样清晰地记起他睫毛翘起的弧度,他眼底温和的色彩,那个人就像他做的一场很美好很漫长的梦,梦醒了,后来他再也想不起梦里的人是什么模样。
然而这个人现在却跪在他面前,和每个夜深之处所梦见的他一样,丝毫不差的长相,丝毫不差的神情举止。
莫邪张了张嘴,可是喉咙发干说不出话来,他闭上眼睛,咽喉作了吞咽,似乎是想把那阻塞在喉间堵着挤着不知好歹的让他说不出话来的痛苦酸涩咽下去。
然后他听到有个沙哑到令人惊讶的嗓音,嘶嘶的像是千疮百孔的风箱,后来他模糊意识到那个声音好像属于自己,他说:“凌宿……”
凌宿低下头,漂亮的脖颈弯曲的弧度很优美,向苍白宽松的衣领之下蔓延,让人忍不住顺着他皮肤下微微突起的脊骨痕迹捉摸下去,却不得不被衣领阻断那窥伺的视线。
凌宿没有起来,四周谁都没有说话,凌宿的声音很轻,但却是这广场上唯一的。
他说:“我王,凌宿是来向您辞别的。”
“辞别?!”仿佛一击闷棍击擂在胸口,莫邪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发晕,口唇更是干燥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他下意识地舔着干裂的嘴唇,几秒死寂之后像是忽然明白了凌宿在说什么,猛地醒悟过来,“辞别?!你要辞别?你……你开什么玩笑,你才刚刚出现,我找了你这么久——你才刚刚出现,你就要和我说辞别?你——”
他慌乱地伸手想去抓住凌宿,却忽然发现眼前的人虽然看似血肉俱全,宛若生人,但他的手指却径直穿过了那个人的躯体——他抓不住他——这个人,竟然是不存在的,是没有实体的!
第 67 章
凌宿抬起头,眼底带着淡淡的悲哀,却仍然是在笑着的:“我王,替我向唐奈说一声抱歉罢,他本不该卷入这场风波中来,我欠他,却还不了这个人情了。”
“等一等,你究竟在说什么?你到底是人还是……”那个鬼字顿在舌尖,却终究没有说出口,他触碰不到凌宿,眼前的人虽然貌似血肉俱全,然而,却绝不可能是活着的存在。
这么多年了,他亲眼看着凌宿亡去,再把凌宿殓入棺材,那时的他便已尝尽生死离别之苦,只是由于凌宿的尸身被盗,他又听闻凌宿或许有起死回生的能力,这些年他才抱着那丝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微弱希望在臻臻莽莽的人世间寻找那个早已离世的身影。
他现在出现了,可是却不过是一个行将向他作别的幻影。这其中的苦涩,大概除了莫邪自己,没有谁更能体会清楚了。
“我有很多话想解释给你听,然而时辰快到了,离火死了,我便不可能留下。”凌宿轻声说,“我是无启族人,死后心脏不腐,百年后肌骨重生,再世为人。这种永生虽然是离火心心念念所追求的,却并非每个人都愿跌入这无穷尽的轮回之中。离火死的时候,我已借他最后的神力将我的心脏咒术销毁,从此世间便再也没有如我无启族一般重生不死的人,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结束。”
“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心脏咒术销毁?!”莫邪又恨又悲,说话的嗓音沙哑的几乎令人害怕,“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可以活下来的,哪怕只是一缕魂魄,也好过……也好过……”
莫邪痛苦地闭上眼睛,再也说不下去。
凌宿慢慢摇了摇头:“我的手上沾了太多鲜血,已无资格于这尘世之间流离,我和离火,这千年共用一具身体,虽相争相斥,不肯相让,然而我明白,我与他之间已有某些东西在慢慢同化,他的死终将伴着我的亡,只是在这最后一刻,想请……我王原谅,从前我没有告诉你我是无启族后嗣,因为我注定不会用我永生不死的能力与你逍遥魔界,我欺骗了你,让你痛苦了太久太久,我……”
他顿了顿,幽幽叹了口气:“我王,与你相识,是凌宿人生最幸之事,然而凌宿不能与你常相守了,我消失后,有一事,想求我王成全……”
莫邪沉默半晌,才嘶哑地道:“……你说。”
“无启族虽由离火所创,然而凡为生命,必然在所创过程中超出创生者的预想,我族人的一些事情,即便是离火也不明白的。他以为他寄予我们的永生是纯粹的,其实并非如此。”
凌宿低头看了一眼唐奈,说道:“这便是为何离火并不知道有顾陵存在原因。”
“这是……什么意思?”
凌宿道:“无启族重生,便是心脏被咒术保护,人死之后,心脏却不会腐烂,时过百年,便重生为人。然而再一次活过来的,其实已不是原先的那个无启族民——我们的血肉身躯重新塑造,与死前丝毫不差,然而灵魂却在百年内产生了新的,新的灵魂在某些地方会与死去的那个很像,然而却不是同一人。”
“这么说来,你真的早已……”莫邪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他似乎在强行让自己吞咽下什么非常令人痛苦的东西,过了良久才慢慢道,“那么无启族永生不死的传说呢?也是假的吗?”
“世上又哪里可能会有真正的重生之术,生老病死,便是众神之神也终将面对,离火他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凌宿淡淡笑起来,“离火……他一直刚愎自用,我与顾陵皆存于这具躯体之中,虽然极其相似,然而若他仔细辩查,不可能察觉不到顾陵的存在,只是他太过自信,终食苦果。”
“那,顾陵是……”
“是的,他便是我死后百年,心脏衍生出来的新灵魂,他与我无关,与离火也无关,他不是任何人的转生,然而却因为我的私心,被拖入这场死局之中……”凌宿闭了闭眼睛,“我欠他的。我王,这便是我要求你的最后一件事,我已把心脏魔力毁去,顾陵,他便是这具身体的最后一个主人,这具身体将不再拥有未来,然而,这看似悲哀的事情,却是我唯一能替他做的——请用魔族禁术助唐奈一臂之力,让他回到过去,回到顾陵第一次从棺木里苏醒的那一刻,把他的心脏带到现在——顾陵的过去是可以改变的,因为他已成为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所以请让唐奈无需顾忌,这是我欠他的,也是我欠顾陵的……一次属于顾陵他自己,而不是为了我的目的而存在的,真正的生命旅程。”
他说道这里,稍微停了片刻,但当他开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这看似平静的隐村地面却蓦然震动了起来,那震动雄浑厚重,来自于地心深处。
先前除了莫邪谁都不知道隐村的入口究竟在哪里,然而这次为了把离火揪出来,莫邪将妖魔之众都领至隐村外,合力破除女娲留下的结界,如今在场的各位心理都很清楚——隐村,其实便是地下的地下,比魔界更深的一个异次空间,它的入口,便在那魔界地宫之下,当时不知道离火是怎么想的,可能因为六界之内最难以捉摸难以入侵的便是魔界,他为了自己子嗣的安全,便将隐村像寄生一般依附在了魔界外围,而魔界又是在地下游离,没有固定所在,现在这样的震动,无疑意味着魔界大陆又要进行一次大的迁移了!
这样一个硕大无朋的地下世界一旦移动起来,破坏力是极强的,魔族在这段期间内都会滞留于魔界,因为魔界外围的结界坚实可靠,保护整个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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