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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之缚-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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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奈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会轻易听信一个相识不足半日的陌生人的话,放下正处于暴走状态的顾陵不管。
  莫邪从旁也看出了不对,正欲上前相助,顾陵却狠狠破了狄峻的结界,一掌击碎灵阵,破碎的灵阵像晶莹的玻璃噼里啪啦碎成无数片,他在这些碎片还未落地时就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段极其狠辣地拍了一个光阵在狄峻胸前。
  这光阵打的又准又狠,狄峻仿佛被千钧巨浪击得倒退数十米,直接横加在了莫邪正欲插手攻击的线路上,并被气浪冲的一直退到魔君跟前才停住,紧接着就是胸腔窒闷,眼前一黑,血一下子吐了出来。
  唐奈愕然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他敢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谁拥有如此惊人的攻击力,包括现任的妖尊!
  他没想到这由衷发自于肺腑的震撼与惊骇成了他离开魔界前最后能感知到的东西,因为紧接着顾陵就趁着狄峻和莫邪都来不及支援的极短瞬间,如同幽魅般掠到他跟前,一记凌厉的手刀劈在了他的脖颈后面。
  那极其准确的击打,让唐奈在倒地之前甚至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陷入昏黑前,他看到顾陵那隐隐渗着血光的危险的瞳仁,那瞳仁里哪里还有半点顾陵的影子,剩下的只是比鸩酒更烈更深的狠辣阴沉!

  第 49 章

  有光。
  光线很弱,黯淡的红色,混淆着沙尘的黄褐。唐奈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睫毛沉重的厉害,周遭的空气粘腻湿润,仿佛具化成能看得见摸得着的细小水滴。
  每一寸骨殖,每一块血肉也好像被水汽侵入,身躯仿佛是浸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标本,充斥着令人惴惴不安的腐朽气息。
  好累……睁不开眼睛,还想再睡下去……
  唐奈迷迷糊糊地想着,却忽然听到一个与这混沌气氛格格不入的声音,简洁寒冷的仿佛能瞬间将这湿润的空气冻凝成冰渣。
  “既然醒了就别再装睡,起来。”
  “姐夫……”唐奈下意识地呢喃,那声音很熟悉,是顾陵的嗓音,可是又很不一样,甚至与曾经在幻境中见过的凌宿也不一样,没有半点感情,简直就像是个活死人在说话。
  挣扎着撑开潮湿的眼睫,映入眼前的是模糊的天光,半流质状的粘稠,在这里仿佛连光线都被浸湿然后腐烂,苟延残喘地尽着最后一点天职。
  天空很低,云层厚冗,而且是泥沙的黄褐色。天边见不到太阳,却隐约吐着惨烈的猩红色。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应该是顾陵在他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将他带来的。
  唐奈四下转头,看到顾陵孑然跽坐在一座高高的,却已然颓败很久的祭台上,他穿着一身黑色腾龙广袖宽袍,领口露出白色深衣的边缘,灰色长发被一道象牙白的束发高高绾起。
  天空太低了,他低眉敛目,腰板笔挺地跽坐着,仿佛就坐在苍穹之下,高远肃冷的几乎不可正视。
  “你……”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狐岳。”顾陵淡淡地开口,“还是说,现在我该叫你唐奈?”
  唐奈一愣,狐岳不是初代妖尊的名讳吗?他愣然不知所措地望着顾陵,半晌哑着嗓音道:“姐夫……”
  “姐夫?”顾陵闻言竟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七分嘲讽三分刻薄,虽然惊艳,但却让人如座针毡,“这倒有些意思,想不到有朝一日竟能听你这样称呼我。”
  他说着,缓缓起身,从苍凉颓败的祭台上一步一步走下来,直到唐奈跟前才停住:“你是不再记得我了,就像不再记得这里的每一寸花草树木,可是狐岳,你毕竟还活着,以这种方式,在这种地方与我相见……”
  顾陵垂眸望着还愣愣坐在原地的唐奈,声音逐渐变得低缓,然后他把手举起来,虚笼在唐奈的头顶,阖上眸:“我能感觉到你的气息,很弱,但即使弱的只剩一缕游丝,我还是知道那就是你,因为……这股气息,我靠着它苟延残喘了两千余年。”
  “哈……两千余年了啊……”末了,他重复着呢喃,眼瞳里弥漫着不知意欲为何的血雾。
  唐奈望着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两千年……苟延残喘……初代狐岳……他说他靠着初代的气息活了两千年……
  在魔界地宫时初代的幻象对他说的话此时如同电光火石,瞬间回到他脑内,将一个个残破断续的句子迅速拼接起来,唐奈错愕之下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是离火?”
  这名字仿佛拥有令空气都凝滞的魔力,顾陵的瞳孔有了一瞬间微小的收缩,随即他慢慢地将覆在唐奈头顶上的手低垂下来,清俊的脸庞上露出了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你还……记得我?”
  “我……”唐奈想置否,然而对方眼里闪烁不定的情绪让他知觉到某种危险,谨慎之下他暂且选择了缄默不言。
  顾陵,或许此时称为离火更妥,离火闭上眼睛:“不可能的,你不可能再记得我了,两千年了……狐岳,我们一别之后,这尘世间早已是沧海桑田,太久了……”
  “你真的是离火?”唐奈喉咙近乎干涩地喃喃,这些天离奇真相接二连三地剥茧抽丝,露出原本或丑陋或鲜血淋漓的面目,那些真相几乎要把他给压垮,但又或许是在太短的时间内经历了太多,他的韧性似乎被强迫性地拉到了最大限度,抑或是已经近乎麻木。
  他现在无心顾辖离火这几千年是怎么度过的,也不想听他和狐岳之间的怨憎纠葛,这些都离他太遥远,太不真实,他只想要听他一个干干脆脆的答案——
  “是,我是离火。”
  当唐奈亲耳听见顾陵淡若茉莉香瓣的嘴唇淡淡吐诉出这句话时,他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仿佛已经被压榨彻底了的果实,即使再承受什么大的压力,也再没有新鲜的汁水可以倾斜淌流了。
  过了很久,唐奈才沙哑着嗓子喃喃地问:“你是离火,那……顾陵呢?”
  “顾陵?”他淡淡地笑了,“我在神力鼎盛时期,制造过一批活死人,就如同凡人是女娲的后嗣一样,他们是我的子民,我的无启族人死后心脏不会腐烂,埋在泥土中,百年后肌骨重塑,是为永生……顾陵……他是我无启族的第一位族人,但说到底,他不过是一具先秦时的尸体,是女娲最精致的杰作,在他死后,我将他的身躯改造,成为我的第一位后嗣,因为是第一个,我制作的尤为认真,我用最精准的尺度来重塑他的每一寸血肉骨骼,我给了他能够战胜时间,永存于世的心脏,你可以叫他顾陵,也可以叫他凌宿,在这两千年里我寄宿于他的躯体内,你甚至可以说我就是他,他就是离火,可是说到底,他已经死了,早就死了,狐岳。现在,他不过是一具傀儡,一个载体,一具未亡的尸骨……”
  “你胡说!他明明有他的想法,他是存在的,他和你不一样,和凌宿也不一样,我感觉的到——”
  “别让我嘲笑你了,狐岳。都过了几千年了,你还是像当初一样,愚蠢天真到让我怀疑你究竟是不是洪荒天神。”
  唐奈忽地感到肺火上腾,他站起来,直着腰板:“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洪荒天神!我是唐奈,你一口一个的狐岳根本就已经不存在了,我见过他,在魔界的血契里他留下了他最后一片元神,他告诉我是你吸尽了他的神息,就算现在他最后一点气息存在于我的身体里,我也还是我,不是他!”
  “闭嘴!”顾陵,或许已该称之为离火扬起广袖,一把扼住了唐奈的咽喉,“别试探我的耐心,我念在当年是狐岳令我吸取元神,我才得以存活于世,多多少少算于我有恩,你若不是他,就早该死于我手下了!”
  “凭什么不是他我就该死?”
  “就凭我恨!”离火几乎是咬着牙根挤出了话来,“我恨,你明白吗?从洪荒时代起就是这样,我追求永生,这有什么错?罗丰女娲伏羲……还有你!你们联着手想要阻止我,告诉我这就是天命,我不听,你们就想着要致我于死地!荒唐,什么是天命?盘古是天命?混沌是天命?别笑死我了,混沌被劈裂斩破,盘古也有死去的一天,这世上没有天命,该有人有胆量凌驾于天!”
  “你……咳咳,你放手!”唐奈在他力道强大的钳制下透不过气来,只得费尽的挣扎,然而陷入上古之思的离火却恍若未觉,透着血色的眸子里隐蕴的全是愤怒痴狂。

  第 50 章

  “你……咳咳,你放手!”唐奈在他力道强大的钳制下透不过气来,只得费尽的挣扎,然而陷入上古之思的离火却恍若未觉,透着血色的眸子里隐蕴的全是愤怒痴狂。
  唐奈瞧见离火的喉结似乎在咀嚼吞咽痛苦一般,上下滚动着。
  “两千年了,狐岳!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在算计我?你知道这两千年我是怎么过的?我吸了你的元灵,本该精神重振,元气重归,可是为什么会出了那些见了鬼的岔子!我吸了你的元灵之后每天每夜都在剧痛中度过,那种痛像无数把微不可见但吹发立断的刀刃,割裂撕扯着我的血肉骨骼,我是活下来了,可是这种剧痛令我生不如死!我痛到连说话都冷汗直流,又怎么可能寻找到永生之术?没办法……我只能剥离我的灵魂,舍弃混沌赐予我的神躯,没有了肉身便不会再痛,可没有肉身我还能做什么?魂魄游离于尘世,作为上古天神,我无法像恶魔一样侵占别人的肉体,尽管我想的发疯……”
  他说到这里,微微颤抖着停顿了片刻,似乎在反咀那消化了千年的疼痛和不甘,过了许久他才逐渐平静下来,然而太静了,那声音倒似死水一般清冷可怕:“诸神之间杀伐征战,我与女娲缠斗百年,她要保护她的凡人,便在消亡之前倾尽神力,几乎将我所有的族人都封印在了他们的聚集地,我在制造我的子民时倾注了我的神息,于是女娲她没有能力致他们于死地,但是,她却能让他们全部陷入沉眠——那个愚蠢的女神!她竟用自我减灭的方式保护他的族人!”
  他的叙述如同他的神情,愤怒而痴狂,唐奈仰望着顾陵的脸,头脑飞速运转,那些令人骇然的一条条一根根线索在他激动的叙述中铺陈开来。
  “你明不明白?女娲封存了我所有无启族人,唯有凌宿因我倾入大量精魄,得以幸免。我魂肉分离后附着于凌宿的躯壳内,他是我的杰作,可是我的杰作背叛我!他早就是死人一具,本该老老实实听命于我,但我没料到他盘踞不散,与我争夺这具躯体的驾驭权。我的魂灵那时非常虚弱,竟无法占得上风,身体常常为凌宿本心所操控,而我却无能为力——这与死人有什么区别?不,甚至更盛!女娲他们离世之后两眼一闭便什么都不知道了,而我还得干看着!看着我的族人无法重现天日,看着我的杰作背叛我,企图找寻彻底毁灭我的方法,我恨……你明白吗?我不能甘心!”
  “你……咳,你,你先放手!”唐奈呼吸不能,涨红了脸竭力挣扎,好不容易从离火手中挣脱,捂着脖子喘匀了气,这才道,“这么说来,你是抢占了别人的躯体,来达到自己永生不死的痴心?”
  “谈什么痴心?痴心是白日做梦,是永远不能达到的,而我不同,这么多年了,时间在我眼里漫长得已经失去了度量与计算的价值,我看着除我之外的上古天神一个一个隐没而去,当天地之间只剩下一位神祉的时候……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离火深色的瞳仁里透出些血样的幽光,然后他慢慢道,“我千年前的夙愿,我受了两千年的煎熬,两千年如同在地狱在生与死之间反复颠倒的苦痛……统统,都一笔勾销了。我陆压道君,真正的做到了游离于六界之外,没有束缚,自由自在,没有终极……”
  “没有终极?”温良如水的性格被眼前这人残忍疯魔的梦想煎熬到枯干,唐奈隐隐觉得自己再也压不住逐渐窜腾上来的怒火,开口道,“没有终极的永世孤独?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无休无止地重复着相同的戏码——你难道就不会心痛,不会腻烦?”
  “我为什么要心痛,那些女娲的后嗣,罗丰的臣民,莫袭的余孽……他们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有什么好留恋的?你不会真以为凌宿恬不知耻,甘为莫邪那厮的床笫玩物,我就必然和他一样,自甘堕落,尊严尽失,与魔族纠缠不清了吧?”离火振袖道,“他太荒唐了!他让我为这具身躯恶心!若不是我元神虚弱,无处容身,我早就舍却这具被异族玷污过的肉身而去——待我完成禁术,恢复神躯,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凌宿的肉身毁灭殆尽,夷为齑粉!两千年了,我受够了这具身躯,哪怕它曾经是我最得意的杰作,但现在他让我恶心,他是我族最大的污点……”
  唐奈皱起了眉头,喃喃道:“……禁术?”
  “没错,就是禁术,我吸取你的元神……”
  “不是我的,是狐岳的元神。”唐奈皱起眉。
  “你若不是狐岳,现在就不可能活着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唐奈忽然觉得和这样一个顶着顾陵脑袋的神经病争辩简直比和顾陵本尊争辩更加折损阳寿。
  他无奈道:“好吧,就算我是狐岳吧,然后呢?然后你想说什么?”
  离火的眼睛眯了起来,唐奈嗅到危险的气息,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殊不料离火竟然笑了起来,虽然那笑容化了冷冷的嘲讽进去,但确实是在笑着的。
  离火说:“你就算不是狐岳,也像极了他七八分。”
  顿了顿,他抬手戳了下唐奈光洁的额头,这动作原本亲昵,但力道用的过大了,就有些说不出的霸道和胁迫。
  “尤其是这里。”离火戳着唐奈的脑门说,“蠢的够可以。”
  尼玛……唐奈几乎花了吃奶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要翻白眼的冲动,嫌人家蠢你他妈还吸什么别人的元神!
  离火见他不反驳,似乎有些无趣,笑容敛去了:“那禁术与你说了,只怕你也无法参透。我当年吸取你的元神,违逆了天神之道,已算用了禁术,想来那钻心腕骨的疼痛便是缘及于此。我先前舍去神躯,神力已流失大半,如今想要完全恢复,想来全全之法便是再用禁术,禁上加禁,以禁破禁,方能……得到那迟来了两千多年的,真正的永恒之躯……”
  他说着,慢慢转过身,高大挺拔的身躯在背对着唐奈,鲜血淋漓的残阳余光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轮廓,唐奈看着他不知该用强势还是该用寂寥来形容的背影,明明知道那躯壳里的并不是他所执念的那个人,却还是忍不住放缓了声音:“你要真正的永恒之躯,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这是我的追求。”他顿了顿,“就像你一直想要变得强大。我想要,我喜欢,这个理由已经足够充足了。”
  “你想追求你的永生就去追吧,等你回到神躯里,恢复了神力,你尽可以做尽你喜欢的事情,到时候凌宿也好,顾陵也罢,他们不碍着你半点关系,你何苦要与他们过不去?”
  “他们?”离火回过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淡薄的嘴角虽然弯着,但却是冷冷的,“我都已经说过了,没有顾陵,而凌宿,他只不过是一具几千年前死去的凡人,是我寄予了他永恒不灭的灵魂,我寄予了我每一位族人长生不死的能力,这种能力多少人寤寐以求却求而不得,他有了,可他却不思感恩,反而忤逆于我,在我占据他肉身的那段时间内屡屡反抗,你说——我怎么可能饶的了他?”
  唐奈摇了摇头,很坚定地说:“你不会成功的。”
  “你说什么?”离火猝然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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