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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雷 by 七佾风流-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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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s your heart chose 
  Only time
  
  一束追光灯投向酒店正中一扇雕花木门,两位打扮成小天使模样的花童扶著门把,将两扇门缓缓打开,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身著一袭欧式大拖尾婚纱的新娘静静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安安的脸半掩在洁白的头纱之下,却仍然能看见她脸上专属於新娘的幸福微笑,她嘴角甜蜜地向上弯起,目光盈盈地望著站在前方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英俊的新郎快步从舞台上走下来,从新娘父亲手里接过自己美丽的新娘,两旁的亲朋好友一边欢呼著,一边朝携手走上舞台的两位新人洒下无数红色的玫瑰花瓣……
  
  聂锐宁的目光跟随著两位新人幸福的背影,他情不自禁地转过头,吕慕正安静地站在旁边,他俊秀的脸庞隐藏在灯光的阴影之下,黑暗里只看得见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睛。
  “阿慕……”
  他低低地念著吕慕的名字,手指去触碰他的手背,吕慕勾住他的指头,轻轻握住了他。
  
  舞台上,安安微低著头,却掩饰不住脸上洋溢的幸福,新郎在司仪的示意下,轻轻掀开了新娘圣洁的头纱。
  “新郎,你愿意娶你身边的这位女子为妻,从今以後,无论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者疾病,永远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你愿意吗?”
  聂锐宁正全神贯注地望著台上的一对新人,突然感觉手上一紧,他回过头,吕慕看著他,一字一句低声道,我愿意。
  
  聂锐宁心头一颤,台上的新郎已经念完了誓词,司仪将麦克风转向新娘,“新娘,愿意嫁给你身边的这位男子为妻,从今以後,无论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者疾病,永远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你愿意吗?”
  
  黑暗之中,聂锐宁的手被吕慕牢牢握住,他已经听不见安安说的什麽了,周围很安静,耳朵里传来的沸腾的欢呼声如潮水般退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只剩下吕慕和他。
  
  吕慕不开口,也不催促,只是握著他的手,安静地等著他。
  聂锐宁觉得嗓子里堵著一团泡满了水的棉花,好半天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嗓音。“说不愿意你会杀了我吗?”
  话音刚落,他就被吕慕扯住手腕拖进了旁边的洗手间。
  
  酒楼大厅的人声隔了一堵墙,便变得遥远而模糊,聂锐宁隐约听见司仪的声音,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洗手间里的声控灯没亮,两人鼻尖碰鼻尖,聂锐宁低声玩笑道,喂,没有戒指可不嫁啊。
  吕慕轻笑出声,捉住他的左手拉到胸前。
  “你自己说的,可不许反悔。”
  聂锐宁在黑暗里什麽也看不清,只觉得左手无名指上一凉,一枚环状的金属物体便套上了指尖。
  
  “……什麽时候准备的?”
  “十分锺前。”
  “哈?”
  聂锐宁皱著眉,不高不低地喂了一声,洗手间的声控灯就亮了,他低头一看,无名指上正亮晶晶地套著一只易拉罐拉环,分明是刚才在饭桌上喝百事可乐的时候私藏的。
  
  “小气鬼,没钱还想娶老婆。”
  聂锐宁嘴上骂著,脸上笑意却浓得化不开,他一把拽过吕慕的脑袋,狠狠一记吻上那两片薄薄的温热嘴唇。
  “新郎可以吻新娘了,没听到吗猪。”




天下无雷 17 一张照片(上)

  等到两人磨磨蹭蹭从卫生间里出来,大厅已经开席了,一时间人头攒动,觥筹交错,聂锐宁赶紧拖了吕慕入座开吃。
  
  聂锐宁如今是一个人吃饱两个人不饿,他本来胃口就好,现在更是如猛虎下山,吕慕怕他吃太快噎住,不时停下筷子帮他顺气。
  
  两人风卷残云般将桌上菜肴迅速席卷一空,安安正好换下敬酒服跟新郎过来敬酒。“小师弟,这杯酒你是非喝不可。”安安一袭红色刺绣的中式旗袍,她递过来一只小巧的瓷杯,冲聂锐宁挑眉笑道。
  
  “学姐的喜酒,哪有不喝的道理?”聂锐宁爽快地接过酒杯,仰头就要往嘴里灌,吕慕眼疾手快将酒杯一把夺下,眉头紧蹙,“又胡闹什麽?”
  
  吕慕脸色不郁,众人不知发生了什麽状况,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著头脑,席间气氛一时十分微妙,好在安安毕竟是老江湖出身,她目光飞快扫过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聂锐宁,心里多少有了点谱,陪著新人过来敬酒的伴郎伴娘还在旁边不住起哄,安安朝身後使了个眼色,转头对吕慕二人笑盈盈道,“小师弟不喝就算了,会长大人莫非也不赏脸?”
  
  吕慕鲜少人前失态,之前见聂锐宁浑然不顾有孕在身竟然差点灌下杯酒去,仓促之间失了分寸,他自知方才驳了新娘脸面,眼下安安给了个台阶,焉有不下之理。只见吕慕微微一笑,将从聂锐宁手里抢下的酒仰头喝了,又端起伴娘手中托盘上的酒瓶重新斟满。“锐宁身体不大舒服,医生千叮万嘱沾不得酒,这杯算是我带他赔罪的。”
  
  站在旁边的新郎脸色这才由阴转晴。
  
  聂锐宁刚才一时兴起,如今也知自己行为莽撞,他咧著嘴冲安安抱歉地笑了笑,“学姐对不起啊,以後有机会再陪你喝个够。”
  安安一双眼睛在聂锐宁和吕慕身上滴溜溜地来回转了一圈,说了声好,便催促著众人去另一桌敬酒,擦身而过时,她趁著众人不注意,凑到聂锐宁耳边低声道,等下吃完饭先别走。
  
  安安撂下这句话便施施然地往前敬酒去了,徒留聂锐宁愣在桌前发了好一会儿呆,他想了半天也理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坐回饭桌去继续奋战。吕慕见他没心没肺地与大小杯盘们搏斗,忍不住拿起筷子在他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记。
  
  等到终於酒足饭饱,大厅里的各桌客人也陆续起身告辞了,有不少青年男女拉著新郎新娘嚷著要合照。聂锐宁吃完饭左等右等也不见安安突出重围,只得坐在原处百无聊赖地发呆。怀孕前三个月十分容易犯困,聂锐宁将头靠在吕慕肩上眯了一会儿,慢慢眼皮就合上了。
  
  迷迷糊糊之间,聂锐宁听见有人在耳边小声唤他,锐宁锐宁。他睁开眼,吕慕的脸位於正上方,自己不知什麽时候滑到吕慕怀里去了。吕慕拍拍他的脸,柔声道,学姐让我们过去合影。
  聂锐宁坐直身体,转头去看,安安正站在T台旁边冲他俩招手。




天下无雷 17 一张照片(下)

  聂锐宁巴不得合完影赶紧回家睡觉,拉起吕慕就往安安那边走,他刚才睡得迷迷糊糊,一时间也没觉出两个大男人手拉著手有何不妥,吕慕到底神智清明,他不著痕迹地挣脱聂锐宁的手,又伸臂反搂住他的肩,在旁人眼里看来,就像是一对感情颇铁的好兄弟。
  
  安安见聂锐宁二人朝这边走过来,忙转头对旁边的伴郎耳语了几句话,不一会儿就见那个高个儿小夥子抱著两套西装匆匆忙忙地跑回来。
  
  “小师弟,好歹今天也是师姐我结婚的大喜日子,你这裤子都快包不住屁股了,这麽骚包是想来把妹?”
  安安一双眼睛明目张胆地在聂锐宁暴露在外的腰线上来回扫射,她一边取笑他,一边将两套西服塞进他的怀里。
  “这不是怕穿太帅抢了你老公的风头嘛!”
  安安杏眼一瞪,跳起来就想扁他,聂锐宁拽著吕慕飞快地往後躲,边躲边笑边求饶,“好学姐,别闹了,等下老公该吃醋了……”
  安安瞥见吕慕轻轻握住的聂锐宁拽在他腰间的手,停下手点点头,意味深长道,“说得也是,小师弟啊,我老公吃醋不要紧,某人的老公吃醋就不好了……”
  聂锐宁闻言先是一愣,见安安盯著他和吕慕笑得满面春风,他脸上一热,立马明白自己被反调戏了。
  
  按照安安的说法,结婚合影如此重大的事件,岂能随便穿件T恤出来丢人现眼。在安安的威逼利诱下,聂锐宁只得硬著头皮答应换行头。
  两套西服料想是之前为新郎和伴郎准备的,一黑一白,款式十分正式。“你们几个身材差不多,照相的话应该看不出来。”
  安安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拿起白色西装往聂锐宁身上比划,“你穿这件。”
  
  聂锐宁立马跳脚,“我要穿黑色。”
  安安问,“为什麽?”
  聂锐宁道,“白色这麽装逼的颜色哪里适合英明神武的我?!”
  安安淡定地转头看吕慕,“楚月,你说某人是不是欠调教?”
  吕慕从容不迫地回望安安,“学姐,你知道的,某人被他老公宠坏了。”
  
  旁边众人搞不清安安和吕慕在打什麽哑谜,聂锐宁站在旁边气得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他双手死死抱住怀里的黑西装不撒手,“学姐我就要穿黑色嘛。”
  安安白他一眼,“撒娇无用。反正你已经够黑了,再穿黑色摄影师会找不到焦距的。”
  什麽叫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聂锐宁算是见识到了。
  
  好不容易磨磨蹭蹭地换好衣服,聂锐宁一身白色西服从更衣室里走出来,他一边用右手拨弄著领带,一边不停地碎碎念,“穿这个颜色很奇怪啦!”安安走过去一把拍掉他的手,“哪里奇怪?你就是想听我夸你帅对不对?”
  旁边的吕慕已经换上黑色西装,正站在相机旁边跟摄像师说什麽。他转头见聂锐宁走过来,便朝他投来温柔一瞥。
  “我为什麽有种不好的预感……”
  聂锐宁忍不住小声咕哝了一句,便被安安拎著耳朵提到了镜头前。
  
  正常来讲,婚礼上的亲友合影都是以新人为中心,两边对称分布,安安请来的那位扎了一根马尾、脑门上就差写上“我是艺术家,我很前卫”几个大字的摄影师,偏偏将四个人分开,安安和新郎站在左边,聂锐宁和吕慕站在右边。
  
  “来,大家看镜头──”
  “不对,新娘表情温柔一点……”
  “不对,新娘表情再甜蜜一点……”
  “还是不对,新娘……”
  
  当摄影师再一次从镜头前抬起头,将责难的目光投向聂锐宁时,被其他三人默默注视的聂锐宁终於忍不住炸毛了──
  你妹!新娘明明在左边!你冲著老子一个劲儿地鬼叫个什麽劲啊?!




天下无雷 18 产检地狱(上)

  一周之後,聂锐宁收到了一份硕大的快递包,他打开门,目瞪口呆地盯著快递员小哥扛起一块一米见方的的板状物体递过来,几乎怀疑那是恐怖分子投递过来的炸药包。
  
  好不容易将硕大的不明物体搬进屋,聂锐宁操起剪刀三下五除二拆开裹在外面的硬纸板,一副巨大的双人合照登时出现在眼前。
  
  银色的欧式雕花相框内,两个同样年轻帅气的大男孩正并肩站在纯白色的背景前,穿黑色西服的男生白皙俊美,他嘴唇微勾淡淡含笑,眼眶微凹,衬得整个人愈发优雅迷人;站在他旁边一身白色西装的男生冷冷地盯著镜头,并没有笑,绕是这般烦躁不耐的表情,由他做出来,却偏偏透出股桀骜不驯的味道。
  
  聂锐宁抱著那副巨大的双人合照,用见鬼一般的眼神跟它对瞪了三分锺,终於在沈甸甸的现实面前败下阵来──相框里的两位男主角,正是他和吕慕无疑。
  
  聂锐宁心道原来那天摄像师一个劲儿地冲他鬼叫当真不是大脑抽风,原本应该是四个人并肩而立的温馨画面,愣是被硬生生地挖去了左边两人。聂锐宁感慨如今摄像师的PS技术已经进化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瞧瞧这张照片,非但全然看不出旁边曾经伫立著另外两人身影的痕迹,而且整个画面人景辉映,和谐统一,完全足以当作结婚照范本挂上各大婚纱影楼,上书“版权所有,盗版必究”八个大字。
  
  聂锐宁将相框放到电视机旁边,歪著脑袋端详了半天,又跑过去将相框挂在墙壁上比划了一会儿,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他放下相框汲著拖鞋踢踢踏踏地跑过去接电话。
  
  “喂喂──”
  “起床了?”
  “废话,八百年前就起来了。”
  “我在楼下电梯等你,刚才医院打电话来,让我带你过去产检。”
  “啊……”聂锐宁抱著电话,听见产检两个字,整张脸都皱成了苦瓜。“可不可以不要去啊?”
  “锐宁。”
  一般来讲,如果吕慕的一句话只包括了“锐宁”两个字,就意味著这件事没什麽讨价还价的余地了,聂锐宁认命地对著话筒应了声好,便垂头丧气地挂断了电话。
  
  自从怀孕以来,医院三天两头打电话来催他去产检,偏偏聂锐宁死活听那两个字不顺耳。“好好的大男人产什麽检啊!”每次吕慕一提起此事,便以聂锐宁暴跳如雷告终。但是眼下他已经怀孕近三个月,吕慕心知正面进攻不成,便托了两位妈妈曲线救国,几位老人轮番上阵,好说歹说磨破了嘴唇,总算逼著聂锐宁点了头,吕慕赶紧趁热打铁打电话去医院,跟医生预约下第一次产检的时间。
  
  聂锐宁从电梯里走出来,慢吞吞地爬上吕慕那辆陆虎的副驾驶座,吕慕探过身去帮他系上安全带。“不要紧的,只是常规检查而已。”
  他见聂锐宁坐在座位上低著头一言不发,不禁有些心疼,便忍不住靠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天下无雷 18 产检地狱(中)

  吕慕驾车平稳地驶入C市第二医院,自从伤愈出院之後,这个时刻弥漫著消毒水气味的森冷场所,聂锐宁是有多远躲多远。吕慕将车停好按下电梯直接上五楼,他担心妇产科门口的孕妇刺激到聂锐宁,之前跟医生预约的时候特意订了私人诊疗。
  
  私人诊疗室外十分清净优雅,不同於楼下妇产科充斥入耳的婴儿啼哭声和产妇呻吟声,整层五楼的装修颇似休闲咖啡屋,柔软的米色沙发和翠绿的阔叶盆栽让人心情愉悦,聂锐宁自从跨进医院起就一直阴晴不定的脸色总算好转了些。
  
  “你在沙发上等我,我去找陈医生。”
  吕慕轻声嘱咐道,聂锐宁点点头,眼睛飞快地扫视了一圈四周──除了几个年纪很轻的小护士在电脑前忙碌,并没有其他的病人在。聂锐宁心下稍宽,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聂锐宁靠在沙发上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吕慕回来,他有点不耐烦,索性起身想去看个究竟,刚走到产检科门口,就听见一个男人冷冰冰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我说过,陈医生有个急诊去做手术了。”
  “是的,我知道──但是我们早上预约过。”是吕慕的声音。
  “所以我说可以由我来帮你的妻子做产检,你不同意,我也无能为力。”
  
  陈医生是那次聂锐宁受伤时主刀的女医生,虽然每次查房她都冷言冷语,但心肠却是好的。聂锐宁怀孕这件事,她是第一个知情人,按说陈医生并不属於妇产科,但聂锐宁死活不肯让旁人帮他做产检,迫於无奈,吕慕只能打电话请陈医生帮忙,好在常规产检并没有什麽危险性,陈医生犹豫再三总算勉强同意了,却没料到又临时出了这般状况。
  
  聂锐宁推开门,里面两个男人同时回头看他,站在一旁的自然是吕慕,背对著他坐在桌前的男人穿著一身白大褂,脖子上挂著听诊器,大约三十出头,正冷著一双狭长的眼睛望过来。
  
  “你不懂敲门吗?”
  男人的声音冰冷淡漠,聂锐宁与那双如手术刀一般的眼睛对视了三秒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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