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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梁家国五部曲-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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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汉说:“1号,您好像找错对象了,事情是我干的,段鹏有这本事吗?他就会吹牛,觉得这是件露脸的事,硬说是他干的,将来和别人好有的吹。”
李云龙沉下脸:“少来这一套,一个分队长,一个政委,要处分谁也跑不了。”
段鹏神色凛然道:“理由很简单,弟兄们吃不饱,已经影响训练了,体能也一天不如一天。我们分队没有士兵,全部是军官,军衔最小的也是个少尉,您知道,军官的口粮标准已降到每月27斤,再减去5斤支援国库,一斤支援灾区,只剩下21斤了。国家有困难,需要咱勒裤腰带,咱没二话,省着吃就是了。可从去年开始,来队探亲的家属越来越多,其实,哪是什么探亲,都是在家乡饿得受不了了,到咱队伍上求援来了,有的一家七八口全来了,住下就不打算走了。谁家没亲人?咱好意思看着人家挨饿吗?可就这点儿粮食,就算自己吃自己的定量也不过才每天七两,何况还有这么多家属?作为军事主官,我无权停止分队规定的训练科目,但说实话,我们已经做不了高强度训练了,不少弟兄都饿昏在训练场上了。从今年初,我已擅自停止了每天五公里越野的体能训练,我不知道这种状况还要持续多久,我想让弟兄们保存点儿体力,尽量减少点儿消耗,再过两个月,我们种的红薯也该下来了,到时情况会好一些。要是没这台水泵,我们就得挑水浇地,可弟兄们实在没这种体力了。再说,后勤部闲置了好几台水泵,我去要过,人家不给,宁可让水泵在仓库里闲着。俗话说:‘三讨不如一偷。’我就偷了,可我不打算检讨,也不打算认错,因为虽然我手段不那么……正规,但理由却是很充分的。至于处分,我没考虑过,因为那不是我的事,应该由您考虑才是。”
李云龙沉默了。
几个佩着中尉军衔的特种兵挤过来对李云龙说:“1号,您干脆给我们分队来个集体处分得了,要省点儿事就把集体一等功免了,来个功过相抵,谁也不欠谁。”
“对,这主意不错,实在不行就免了集体一等功,再来个集体记大过处分,我们吃点儿亏没关系。”
“反正不能让分队长和政委自己扛着,事情是大伙儿干的,全分队每人有份,光处分分队长和政委,我们都成了缩头乌龟了。”
段鹏拉下脸瞪起了眼睛说:“干什么?干什么?起哄是怎么着?你们怎么跟1号说话呢?还有点儿规矩没有?都给我滚!”
队员们不服气地嘟囔着散去。
李云龙有些艰难地说:“这么多家属来部队,你们粮食是不是早没了……”
林汉说:“和野菜放在一起吃还能凑合,1号,您甭操心了,这又不是哪个单位的事,全国人都在挨饿,部队好歹还有粮食定量,农村可就惨了。”林汉的声音低低的。
“农村的情况真的这么糟?你们都听到些什么?”李云龙问。
段鹏和林汉这两条硬汉都流泪了。
段鹏说:“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上个月家乡捎信来,说我老娘饿死了,我爹也快不行了。老林家在甘肃武威,好年景都穷,就别说现在了,他两个兄弟都饿死了,他爹娘幸亏死得早,不然……”
林汉擦着眼泪说:“我们分队有个军官,家在河南信阳,那边灾情最重,整村地饿死人,省里派民兵封锁路口,不许外出讨饭,他一家十几口没活下一个。他听说后就不想活了,把手枪顶在脑门上要搂火,被别人发现制止了。又怕他再出事,只好把他关进禁闭室。1号,我这当政委的,照理应该去做做思想工作,可我不知该说什么,人家家里十几口人都饿死了,我再给人家讲大道理,这不是找骂吗?再说了,我自己也糊涂着呢,咱们国家到底是怎么啦?不是刚搞完*吗?炼出这么多钢,连英国都超过去了,一亩地能打上几万斤粮食,我听说中央领导都发愁粮食多得吃不完干什么用……”
李云龙感到一阵晕眩,浑身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厉声打断林汉的话:“不要说了,记住,这种话以后和谁也不要说。粮食的事我来想办法,办法……总会有的。哦,我和后勤部打个招呼,水泵就算发给你们分队用了,记住,下不为例,不管是什么理由,偷东西是错误的,你们要检讨,以后要坚决制止,不然偷顺了手还不偷到银行去?”
“谢谢军长,我们金盆洗手了,从此做良民。”段鹏回答。
李云龙走出几步又想起什么,他转身问道:“那台水泵是个很笨重的玩意儿,你们怎么弄出来的?”段鹏刚要回答,李云龙又摆了下手说,“算了,别说啦,这事我一听说就想到你们了,除了你们谁还有这本事?反过来说,要是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还敢叫特种分队吗?”
李云龙回到家里,见田雨正从楼上下来。他劈头就问:“家里还有多少钱?”
田雨随口答道:“好像有两千多元,你要买什么?”
李云龙一听吓了一跳:“怎么有这么多钱?咱们成财主了?”
田雨说:“我也没特意攒钱,每月工资都放在抽屉里,除去花销剩下的我也没存,前些天我数了数,才知道有两千多元。”
国家从1955年开始实行工资制,按李云龙的级别加上各种补贴有近300元,家里孩子少,没负担,又是两个人拿工资,所以节余较多。李云龙是过惯了供给制的人,对钱的概念很模糊,觉得有吃有穿有酒喝有烟抽就行了,和李云龙同级别的将军都没他有钱,那时国家鼓励多生孩子,哪家起码都是四五个孩子,工资虽高,可也没什么节余。
李云龙兴奋起来:“哈,没想到咱们稀里糊涂成了财主,看来发财还是件很容易的事,快把钱都给我。”
当田雨弄明白李云龙是准备到集市上买些粮食给梁山分队时,她马上提出警告:“第一,粮食是国家统购统销物资,个人买卖是违法的。第二,集市上不可能有粮食卖,只有黑市上有,这同样也是违法的。第三,军队有明文规定,现役军人一律不得在地方集市抢购粮食、副食品及日用品。要是没有这些规定,我早去买了,孩子们都在挨饿呀。”
经田雨一提醒,李云龙模模糊糊想起好像有这么条规定,有些踌躇起来。
郑秘书来找李云龙汇报工作,见军长正抓耳挠腮想不出辙来。他问清是什么事后,脑子一转,主意就来了,一句话就使李云龙茅塞顿开。他说:“军长,这条规定只限于现役军人,至于黑市和集市的区别就更不好分了,只有工商部门才有权过问贩卖者出售的商品是否合法,普通老百姓无权也无义务去检查一般商品的合法性,买也就买了,顶多算无知吧,当然,国家干部尤其是领导干部就又当别论了。”
李云龙一下子开了窍:“对对对,我咋就昏了头?张妈不是老百姓吗?肚子饿了兜里又有几个钱,买点儿吃的,犯了哪家法?这么办,这钱发给张妈了,算工资,人家愿意买粮食是人家的自由,咱管得了吗?郑秘书,你得给我做证,这可不是我违反规定。”
郑波微微一笑:“没问题,我是证人。我的东西送给别人谁管得着?老子高兴给谁就给谁,是不是?当然,公民之间的相互馈赠是受法律保护的,这是你的自由嘛。”
“好,你通知段鹏派几个人换上便衣帮张妈背东西,助民劳动嘛。可有一样,张妈买回的东西一斤也不能少,全给背回来,要是碰上个管闲事的……让这小子自己解决吧,擒拿格斗也不能白学,我反正什么也不知道……灾年的粮食本没什么价,说多少钱就是多少,你爱买不买。”
两千多元买回五百多斤玉米面,合每斤四元多。
田雨说:“张妈,你也没和人家还还价?就算是灾年,也够贵的。”
李云龙却很满意,他乐呵呵地说:“张妈,别听她的,一点儿都不贵,钱是什么?是纸呀,放在抽屉里吃不得喝不得,粮食可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能救人命的。”
为这点儿粮食,李云龙和妻子之间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粮食买回后,李云龙叫人全部运到梁山分队了,自己家一点儿没留。田雨知道梁山分队在李云龙心中的分量,对于丈夫用全部积蓄买粮也表示理解,问题是这两千多元钱不是小数,钱都花了,自己家留下哪怕50斤她也会心满意足的。李云龙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家庭也在挨饿呀,就算大人不吃,给孩子们留些粮食总不算过分吧?这下可好,钱没了,粮食也一颗没见着,李云龙连和妻子商量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好像这件事与田雨无关,这太过分了。当田雨刚刚把这意思很委婉地说出来时,李云龙一听倒蹦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说:“那是军粮,谁也不能动,动了就是贪污。打仗那会儿,谁敢贪污军粮就没二话,枪毙!我说你咋觉悟越来越低呢?连普通老百姓都不如?”
田雨感到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她也愤怒地嚷道:“用自己的钱买的,怎么就成了军粮?我想给孩子们留一些,怎么就成了贪污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呢?”
李云龙针锋相对地反驳道:“你的钱?你会造钱?你造一个给我看看?你的钱哪儿来的?国家发的嘛,国家发的钱用在国家身上,就是天经地义。”
田雨气得哭笑不得,因为李云龙的思维逻辑极为混乱,甚至胡搅蛮缠,照他的逻辑,田雨等于自己花钱买了贪污犯的帽子。她尽量克制着自己,把声音放得柔和些,耐心地说:“老李,咱们别吵架了好吗?咱们大人可以凑合,可孩子们不能挨饿呀,你看小健瘦成那样,他正在长身体呀,还有张妈,她天天还要干活呢。”
李云龙毫不通融:“孩子们也不能特殊,全国都在挨饿,让孩子们吃点儿苦没关系,不然非成了少爷胚子不行,当我李云龙的儿子就得学会吃苦。张妈是自己家人,我没拿她当外人,我说过,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我多少就有她多少,都没有了就都饿着。”
田雨再也控制不住了,她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冲进了脑子里,不顾一切地大喊道:“你真是冷血动物,我真后悔当初瞎了眼,嫁给你这个没有心肝的人……”
李云龙也被激怒了,他咆哮着:“你敢骂人?你再说一遍?”他猛地扬起了手,迟疑了一下又改变了主意,顺手抓起一个茶杯狠狠砸碎在地板上,他低吼道:“你给我滚……”
田雨冷冷地说:“好呀,你终于说出这句话了,这房子是国家配给将军住的,我当然没这种资格,看来我是该走了。”她转身上楼收拾衣服去了。
李云龙颓然坐在沙发上,呼呼地喘着粗气,他刚才一怒之下就不管不顾了,什么难听话都敢说,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话说得是有些过了。
张妈走过来对他小声说:“首长,你说过咱们是一家人,要是没拿我当外人,我老婆子可要说你几句了。”
李云龙点点头说:“张妈,你当然可以说了,我听着。”
“你是个大男人,家里过日子的事本不该你管,我们也没和你说过,你不知道咱家也快断顿啦,小田每天吃多少你知道吗?连三两都不到呀,想多留几口给孩子,这样的媳妇到哪儿去找?你还出口伤人。你知道不知道?你媳妇饿得成了一把骨头了,连月经都没了,她才30来岁呀,这么好的媳妇该当菩萨似的供着呀,你咋就张嘴骂人赶人家走呢……”
李云龙被训得垂下脑袋一声不吭,任凭张妈数落着。
田雨收拾好衣物拎着旅行包下楼了,她换了一身新军装,戴着无檐军帽,波浪似的长发从军帽下倾泻在肩上,肩上一杠三星的上尉军衔提醒着李云龙,她不仅仅是妻子,还是个军官。
李云龙长这么大好像还没向谁道过歉,他很艰难地张了张嘴,又什么也没说出来……
田雨对张妈说:“张妈,等我安顿下来会告诉你。我走了,再见!”说完她连看也不看李云龙一眼便向门外走去。
“站住!”李云龙喊了一声,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蹿到门口堵住门。
田雨停住脚步,冷冷地注视着他说:“请你让开。”
李云龙固执地堵住门口说:“你不能走。”
“为什么?”田雨问。
“因为……我刚才好像犯了点儿错误,迷迷糊糊地不知说了些什么。我说错话了吗?我好像记不清了。”
“没有,你没说错话,只不过是让我滚,这不算错话,我这不是准备滚吗?”
“不对,肯定是你记错了,我没说过,我怎么能说这种混账话呢?张妈,我说过吗?你看她老人家都没听见,肯定是你记错了。来来来,你先坐下,听我说,要走也不在乎这一会儿工夫,听我说完了再走,我绝不拦你,好吗?”
“可以,我洗耳恭听,请讲。”
田雨坐下了。李云龙正襟危坐,面色显得很疲惫,很沉重,他直截了当地说:“我刚才说了错话,我收回,现在向你道歉,请你原谅。在一个屋子里过日子,马勺碰锅沿,难免磕磕碰碰,一时的气话不能当真。如果你的气还没消,一会儿你可以骂我一顿,我不会回嘴,现在我要和你谈的是另外一件事。最近我常常回忆过去,以前的很多事情都想起来了,大事小事,陈芝麻烂谷子,想呀想,一想过去不要紧,这心里就受不了,揪得慌,连觉都睡不着。我想起淮海战役,当时的仗是怎么打的,行军路线是怎么走的,每场战斗是怎么指挥的,哪仗打在前哪仗在后,嗨,都记不清啦,只记得当时仗打得凶,可伙食特别好,嗬,大米白面、猪肉炖粉条子,随便吃,想着想着就流口水呀。”
“再想想又觉得不对,好像有什么印象特别深的东西还没想起来,哦,当时吃得咋这么好?华野和中野加起来有60万大军,一天要吃掉多少猪肉炖粉条子?这就是说当时后勤保障工作做得很好,淮海平原上黄泛区很多,黄泥汤子没膝盖,别说种庄稼,走路都成问题,黄泛区的老百姓可苦了,哪儿供得起这么多军队呀。那么这么多大米白面、猪肉是从哪儿来的呢?是从河南、山东、河北这些老解放区运来的,是一百多万支前民工用独轮车推来的,这下我想起来啦,我当年印象最深的,就是这百万支前民工,当时我站在陇海线的路基上四处一看,好家伙,铁路两侧的大路小路上、田野上,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头的支前队伍,卷起的漫天尘土硬是把日头都遮住了,成千上万辆吱嘎吱嘎的独轮车发出的声音就像海啸似的,那场面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呀。推车的好像是以家庭为单位,有丈夫推车,媳妇在前边拉的,有老汉掌车把,大闺女在一边推的,饿了啃口硬馍,渴了喝口路边沟里的水,一抹嘴又接着往前走,一袋袋的粮食、一捆捆的军鞋、一箱箱的弹药就这样用小车推到前线的。”
“我看着那场面,心里发堵啊。敌机飞过来投弹扫射,民工们只能就地卧倒,光秃秃的大平原,一点儿遮挡都没有,你往哪儿躲?打着谁算谁。敌机走了,人流又接着向前走,我亲眼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被子弹打掉半个脑袋,一个老汉抱着孩子哭呀,号呀,还从头上摘下脏得看不出颜色的手巾拼命给孩子擦血,手巾都染红了。周围的乡亲说,这老汉就这么棵独苗,是三代单传。我一听鼻子就发酸了,当时也不知说什么好,我一边叫战士们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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