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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御星辰-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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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的转变实在太过突然,便是连萧铭都有些接受不来。
“嗯。”青雀低垂着头,轻应了声:“不论如何,多谢阿兄救我。”
。。。。。。
。。。。。。
萧铭又向那小二要了一只炭盆,用烛火引燃放到屋中。
这一番聊下来,少年才算对青雀的身世有了个大致的了解。原来这小丫头出身清河崔氏,是响当当的名门望族。崔氏一门遍出卿相,他的父亲崔林便是扬州刺史。
小丫头是崔林的独女自然备受宠爱,过着神仙一般的舒坦日子。无奈人有旦夕祸福,崔林牵扯到了去岁扬州那场震惊帝国的舞弊案。皇帝陛下极为震怒,勒令大理寺严查此事,最后作为扬州考区的副考官,崔林因为收受贿赂被皇帝陛下判了死刑,家产全部充公。
按照大周律法犯官家属,男丁全部流放,女眷则充为官『妓』。好在黄门侍郎裴缅是崔家故交,出面一番沉恸劝谏,这才让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答应对十五岁以下的女眷网开一面。
但正所谓墙倒众人推,即便小丫头免于充为官『妓』,却也是无所依靠。无奈之下,她只得孤身一人来京城投奔二叔崔池。萧铭不敢想象像青雀这样一个身材瘦削柔弱的小姑娘是怎么孤身一人行进千里来到洛阳城的,难道就只靠着沿街乞讨吗?
不管怎样,小丫头在跋涉近半年后终于来到了东都,可就在他历尽千辛赶到自家叔父的府邸外时,却被恶奴无情的驱赶而出。
“刚刚追你的那些恶仆,便是崔池府上的?”
萧铭攥紧了拳头,咬牙问道。
青雀默默点头。
“这个畜生!”萧铭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世人都道五姓七家家学渊源,子弟极为教养,深谙廉耻孝义,为当世表率。可如今看来,却一个个都是自私无比的寄生虫。你那个叔父不念着情分接济你也就罢了,竟然生出这种龌龊心思,教恶奴诬陷于你。他这么急着撇清和你父亲的关系,是在做给大明宫中的那位看吧?”
怪不得那些恶仆死也要追上青雀,该是这小丫头的伯父崔池怕御史台的言官弹劾自己收留犯官之女,从而影响了自己的锦绣仕途。一番思量下,这厮便动了杀机,着府中仆人随便寻个由头将她暗中做掉。毕竟在东都城中,高门大族棒杀一个乞素儿根本就是一件不足一提的小事,完全不会有人在意。
青雀不语。
“你。。。。。。”望着小丫头那惨白的面容,萧铭不忍再说,倒是小书童笑道:“青雀姐姐,你是女儿家,这事儿倒是早些给我说啊。我一直想要个姐姐跟我一起睡,整日跟少爷相处实在是闷得慌。”
萧铭见这小白眼狼转变如此之快,不由狠狠的敲了小书童一掌:“少爷我平日是怎么待你的,没良心!”
小书童一脸委屈道:“少爷,我不过是说一说。说一说都不行吗?”
“不行!”萧铭斩钉截铁的回应:“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
“可是,少爷。。。。。。青雀姐姐这么漂亮,少爷我做不到啊!”
小书童泪眼婆娑的望着萧铭,真道是楚楚可怜一方殇。
第22章 灯火阑珊,明了几度春秋()
东都,正平坊,灯火通明。
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老者,在一中年男子的陪同下,赶着牛车缓缓而行。这牛车十分破旧,车辕表面的纹路更是凹凸不平,隐隐生出裂纹,行在大道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甚是刺耳。此时年近岁末,日落的极早,故而寻常百姓多会早早关闭门窗,上好门闩,点盏油灯过起自家的小日子。要知道东都洛阳严格执行宵禁政策,若是让夜巡的金吾卫士撞见,保不准会被丢到京兆府的大牢里。
到了那地方,没有拿得出手的黄白之物,免不了被拖到堂上一日两顿竹笋炒肉片,脱下你一层皮来。民不犯禁官不纠,这已经是东都城官民达成的默契,近百年来皆是如此。
只是这老者似乎却全然不顾宵禁的规制,慢吞吞的赶着牛车,好似多抽一鞭子,那老黄牛便会闷的一声撂挑子不干。
“旭伦,你说我这个时间回来,南风他们会不会觉得不妥。”老者将鞭子丢给了中年男子,轻声说道。
那中年男子显然对那老者十分恭敬,先是朝他拱了拱手,随后缓声道:“夫子什么时候回来,只有长生天知道,便是皇帝陛下不也是今日才得到消息的吗。南风师叔在您游历的这些年一直在代理国子监的大小事务,可是忙的焦头烂额,徒儿敢保证他老人家现在最期盼的便是您老回来接过烂摊子。若是得知了您回来的消息,他只会拊掌称庆,又怎会生出半分埋怨。”
“你啊,倒是生的一副伶牙俐齿。”
老者幽幽一叹道:“你我师徒同行三年,行三万里路游历西域三十六故国,倒是见了不少大场面,知了不少人心。这些事情我都要写成奏疏,呈于陛下。我大周的统治看来不像若愚师弟说的那般稳固啊。”
稍顿了顿,老者话锋一转摇了摇头道:“这三年你与我外出游历,都学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徒儿便学到了什么。”中年男子微微垂目,淡然道。
“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实的呀。”老者似乎有些失望,只一言便缄默不语。
良久,老者转身。
“回去吧,回去吧。也是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老者抬头望了眼浩瀚星空,喃喃道:“七星汇聚,紫微蒙尘。怕是要有大劫啊。”
“是劫是缘皆由天定,夫子又何必在意。便退一步说,若是陛下问起,也是若愚国师来应承。”
中年男子对答如流,老者却无一丝喜意。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其实啊什么都好,就是把责任都分的太开,分的太清,太过矫情了。”
老者顿了顿,良久,话锋一转指着北城方向道:“昔日我与若愚师弟做一大赌,言及洛阳城中的这春秋大阵二十年后必有巨变,如今看来却是成真了。”
中年男子好奇道:“夫子与若愚国师赌的是什么?”
老者呵呵一笑道:“一坛子黄酒耳。”
中年男子又问:“夫子赌对了?”
老者道:“如今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
“那我们要不要去告诉一声若愚国师?”
“他那个『性』子,如何听得进去我的话,何况我们还有赌约在先。”老者负手前行,淡然作答。
“可是您老人家刚才还教训我说,要承担别者不愿承担的责任。”
老者哑然失笑:“那是一码,这又是一码。春秋大阵便是破了,也无碍大局,最多便是叫太平道中的那几个老家伙出来活动活动筋骨。更何况若是提前告诉了他,我这坛子黄酒就没的喝了。七星汇聚关乎的则是国运,什么是国运?国运就是千坛、万坛的黄酒,是天下人喝的黄酒。若是误了这事,别说一坛子黄酒,这辈子老夫都没有酒喝了。你说说,这两者能一样?”
。。。。。。
。。。。。。
一辆青布马车缓缓驶入崇仁坊,行了半柱香的工夫,在坊市西角一处森森别业旁停了下来。一名灰衫管事点着灯笼利落的跳下车,轻敲了敲府门。
这东都的崇仁坊建在南城,远不似西京长安同名坊市华贵,比起北城那些熙熙融融的坊市,更是冷清了许多。
不久偏门侧开,一队仆人恭候在门旁,等候主家进宅。
“咳咳。。。。。。”
在灰衫管事的搀扶下,一个约莫不『惑』之年的男人颤巍巍的走下了马车。他腿脚刚接触地面的时候便感受到一股撕裂心肺的剧痛,竟是生生跪倒在地。
“闪开!”这男人狠狠瞪了一眼企图扶起他的管事,咬着牙撑地而起。“我回府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稍顿了顿,中年男子轻叹道:“定文和定戎也不要说。”
“知道了,老爷。”那老管事不忍再看,将头垂了下去。
“你这是干什么,该来的总会来,我现在还没死呢,你便这样哭丧着脸,不是在咒我吗?”
老管事默然不语。
中年男子深吸了一口气叹道:“你今晚从账上支一些银钱,也先去避一避吧。”
“老爷!”老管事再也忍将不住,咚的一声跪倒在地:“老爷,要我您再跟主上说说,兴许还有转机啊。”
中年男子摆了摆手,苦苦一笑:“晚啦晚啦,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当初我对她那般。。。。。。罢了,罢了,我负了她,我负了她啊。”
中年男子一颤一拐的走近府邸,拖下一个落寞背影。
“老爷!”老管事却不肯起来,不停的用力朝青石地板上叩首。“老爷,您跟我一起走吧,天地之大,未必就没有您的容身之地啊。”
“你走吧,趁还来得及,快些走吧。”中年男子忽然驻足,哽咽道:“我在颍州有一处别业,房契便在那紫檀盒中,你该是知道位置的,去取来带走吧。你我主仆一场,你服侍了我二十年,我也算不负你了。”说完他便长叹一声,头也不回进了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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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善坊四海客栈,萧铭在教青雀编草蚂蚱。小书童阿木在一旁托着腮帮子,痴痴的望着这个美人儿姐姐。
“青雀姐姐,你以前没有编过草蚂蚱吗?”小书童见青雀对编草蚂蚱如此感兴趣,一时好奇,笑声道。
“啊!”青雀正在入神的按照萧铭的方法编蚂蚱,突然被阿木一惊,竟是被扎破了玉指。小丫头这一年来没少吃苦,只将手指放到口中允吸,默不作声。
萧铭拍了小书童脑袋一掌道:“你个傻小子,竟问这种白痴问题。你青雀姐姐不是说过了吗,他是扬州刺史的女儿,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哪里会玩过这些。”
青雀闻听此言两颊立时浮起两朵红晕,垂首道:“让公子见笑了。”
萧铭摊了摊手:“这有什么,每个人生活背景不同,经历际遇自然也就不同。你无需放在心上。”
小书童见自家少爷如此偏袒青雀,努了努嘴委屈道:“少爷就知道欺负阿木,阿木再不跟少爷一起睡了。”说完,小书童转身满面真诚的望着青雀笑道:“青雀姐姐,今晚上我跟你睡好不?”
“这。。。。。。”小娘子一时分外为难,不知该说些什么。
“臭小子,跟你少爷我耍起脾气了?赶紧收拾床铺睡觉,明日我们还要去国子监呢。”萧铭对阿木真是毫无办法,多年朝夕相处,小书童几乎知道自己每一个弱点。
小书童冲自家少爷吐了吐舌头,不甘的转身离去。
“这个孩子!”萧铭冲青雀摊了摊手,尴尬一笑。
“阿兄,不碍事的,他蛮可爱的啊。”
青雀莞尔一笑,带的萧铭心中一颤。
“阿兄,你会下围棋吗?”青雀不知为何竟是忽然发问,令少年一惊。
“哦,年少时随阿爷囫囵个下过几盘,知晓些皮『毛』。怎么,青雀想来上一盘?”萧铭为油灯添了些清油,淡淡道。
青雀到底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喜怒哀乐溢于言表,此刻听闻萧铭习过“手谈”,支吾道:“哦,反正闲来也是无事,不妨便来上一旁。”
萧铭摊了摊手道:“你这人真是记仇。方才编蚂蚱吃了亏,现下便想出下棋的主意。我这么个粗鄙山夫如何比得过你这刺史小姐。也罢也罢,便权当是陪你开心。”
“阿兄最好了!”被萧铭道出了心中所想,青雀也不在意,从身侧胡几隔层间取出棋盘和两坛棋子,轻声道:“阿兄你先来。”
萧铭惹上这么一个拖油瓶直是无可奈何。
“这样,我便执黑子吧,你先落子。”
青雀手指捻起一枚白子放于左上角星位,嫣然笑道:“该你了。”
第23章 国子监斩梅花三斤()
萧铭依稀记得元叔说过这么一句话,女人的心思你不要猜。
当时不懂,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与青雀对弈了一夜,自然是输多胜少,不过少年也不以为意,本就是陪着小妮子开心,若把胜负看的太重岂不是落于下乘了?让少年苦恼的是这小妮子言行举止间,频频表现出对自己的爱意,隐隐有以身相许的意态。食『色』者『性』也,照理说有个妙龄女子投怀送抱,他应该高兴才是,可一来萧铭大仇未报,带上这一分牵挂便多了一分危险。非但对自己不利,甚至有可能连累了青雀。再者,在少年看来,这小妮子的年龄着实有些小了。虽说世家大族订婚的极早,多是十三四便许下了婚约,但真正完婚却也要等到二九年华了。那些真真切切十五六岁便嫁予人妻,甚至生下子女的,多是一些童养媳,从小寄居在别家屋檐下,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萧铭又不好直接向青雀挑明自己的态度,真是急煞人也。
清晨早起,穿戴好衣物,带着一柄横刀一个布褡裢,少年出门而去。他早打听到国子监的院试日期便是今天,只是怕小书童阿木担心,一直没对他说。国子监直接隶属于朝廷,由祭酒担任最高掌官,每年招收大周帝国各州郡考取的进士。但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东西,实际上国子监真正的作用是替大周帝国选拔修行界的好苗子,并由祭酒大人也就是夫子他老人家亲自指点栽培,以为子孙谋划身后事。
而萧铭要参加的这一级院试,当然便是指此。
萧铭回望了一眼四海客栈,深吸了一口气,轻踮了踮手中横刀,阔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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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子监朱红『色』大门外,已聚集了数百考生。他们多是世家大族的子弟,应家族族长的命令前往国子监参加院试。自打春秋国战后,世家便成了历朝历代统治阶层中最重要的基石。而世家之所以能够盛极不衰,靠的当然不是赌博,而是精心的谋划。
便拿科举来说,不管是文举还是武举,各大家族皆十分重视。便拿着每年及第中榜的名单念上一念,便能发现十之其九出自五姓七家,而寒门子弟能占上一成便是万幸。武举同样如此,每年兵部报备给各边镇节度使的校尉名单中有一大半都是大族子弟。这些人通过一代代的经营,可以说在军方已经形成根深蒂固的势力,许多边镇只知道世家之姓而不知天子之姓。这也是皇帝陛下为何要勒令整饬边军的缘由了。
不过说到底,最让各大家族在意的还是这国子监院试的结果。毕竟修行者个人的武力远胜于军士行伍,远的不说便说林清玄老道长,凭借一身浩然罡气大败西域联军,挽狂澜于既倒,实在是过于震撼。
虽说以一己之力对抗朝廷军队有些痴人说梦的意味,但若是修行到了解悟以上的境界,对抗几百的士卒还是不在话下的。世家大族为了保证家族的繁荣昌盛自然要有一两个大修行者守护,而要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培养出大修行者,国子监便是最好的去处。
冬日寒风凌冽,这些世家子弟一大早便来到国子监外,等候的时间太久,无不冻得瑟缩龇牙,哭爹骂娘。
国子监正门守卫任达不屑的嗤了声,笑道:“便是这么一群酒囊饭袋也想入国子监修习仙术,真是笑煞人也。”
另一名守卫闻听此言大惊,拍了拍袍泽的臂膀提醒道:“你这不是在作死吗,这些人中说不定哪个便是宰相之子,尚书之孙,一句话便能在朝廷掀起轩然大波。随便拉出来一个,又岂是你我能得罪起的?”
任达啐出一口浓痰骂道:“许瘸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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