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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梨花开又一年-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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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方的正期比男方早一天。在女方正期那一天,男子带上一大群男女和敲锣打鼓的专人赶往女方,在女方宿一夜后,迎上女子,抬上嫁妆,赶往男方。在新娘距新郎家大约一百米的时候,必须等着媒人或老年妇女带入新郎家。如了新郎门,她从此就不再属于娘家,这就是她新生活的开始。但是苏凤因为是招赘,只需要婚后第二天去拜见一下金老爹金大娘就好了。
  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来苏家帮忙,妇女们帮着洗菜做饭,男人们帮着接待宾客、布置酒席。因为谁干什么都是大总管提前安排好了贴在墙上的,所以尽管有些忙碌,倒也不会出现怠慢了客人的情况。这次苏茨藜家的大总管是苏爸去请的,在本村很有名望,大家都很服他,所以婚礼办得还算顺利。
  至于那些流言,苏茨藜心想,“赚自己的钱,让别人去羡慕吧。”
  苏凤今天作为新嫁娘,除了晚饭的时候要给大家敬酒,大部分的时候是要呆在自己的新房里接待亲戚朋友的女眷的。苏茨藜这里的结婚也比较有趣,新嫁娘要亲手给男方的直系亲属每人做一双布鞋,婆家以鞋子手艺的好坏来评判这个媳妇儿是否合格。
  不过此时的苏凤正在进行另一项艰难的考验——哭嫁。村里哭嫁的习俗由来已久,新嫁娘要给家里所有的女性长辈一个一个的磕头拜别。要拜别所有的女性长辈可谓是一向浩大的工程,苏凤已经开始了两个小时了,亲戚不过才拜完一般而已。拜别的标准程序是这样的:新娘先跟长辈磕头,长辈说一些吉祥话或者教导一些夫妻相处之道,然后将新娘扶起来之后给一个红包。而亲疏之别就体现在红包的分量和吉祥话的长短之上,越是亲近的长辈,吉祥话越不能省。苏茨藜家的亲戚虽然不是很多,但是每人说上三五分钟,苏凤还得一直跪着,真真不是人干的活。她想,要不是后面还有红包,谁愿意遭这个罪啊。
  轮到钱氏的时候,苏凤已经累得不行了,跪的动作有些不稳,结果钱氏逮住这个毛病就是一顿的说,滔滔不绝十几分钟之后才将她扶起来给了红包。按说钱氏也算是苏凤最亲的长辈之一了,说多点是应该的,但是大家多说的是吉祥话或者自己的经验,哪有像她这样训人的,连在场的亲戚都觉得有些过了。
  折腾了三个多小时,哭嫁总算是结束了。
  苏燕一直搀扶着苏凤,刚才钱氏的唾沫星子都喷到她的脸上了,还有她的口气,也不知道几天没刷牙了,想起来她就气。苏茨藜听二姐抱怨,不由得一笑,还是她的工作好啊,她只要端着盘子负责收红包就行了。
  “来,我看看婶婶给了多少。”苏燕一边说着一边拆开了红包。
  “多少?”
  “三十。”
  “她还真拿得出手,小姑给了二百呢,大姑也是一百。”苏茨藜知道现在大家送礼的规格一般也就是三十,但那是一般人啊,小叔跟她们家什么关系,钱氏居然好意思。
  “就是,大嫂和二嫂都是一人五十呢。”苏燕也很不满意。
  苏凤看两个妹妹为她愤愤不平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多少都是心意,我又不指着这个赚钱。阿藜,你帮我看看买回来的帕子还剩下多少了?”这帕子也是新嫁娘必备的一样东西,一般要根据家里亲戚的多少准备上三五百块手绢分发给亲戚家的孩子,苏茨藜小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跟同伴比较谁拿到的花色更多了,似乎这样就说明自己得到的喜气也更多。
  “你就转移话题吧,帕子我刚才就看过了,还有二百多,肯定够的。”苏茨藜哪里不知道姐姐的心思,不过这么大喜的日子还是不提那些扫兴的事了。“姐,我刚才看姐夫已经有些醉了哦!你不去看看?”
  苏凤的脸刷的一下红了,新娘和新郎在晚饭敬酒之前是不能见面的,她哪里不知道苏茨藜是在拿她开玩笑。 
  苏燕和苏茨藜看姐姐那个娇羞的样子,两人不由得哈哈大笑。她们还是第一次看姐姐这个样子呢。
  此时的苏凤头发高高的挽起,脸上画着淡淡的妆,虽然有些羞涩,但喜悦仍旧毫无掩饰的在她脸上蔓延开来,整个屋子也因此变得喜气洋洋。
  真好。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第一卷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卷完结啦;过两天可能会放一个番外;大家想看谁的?袁继?陈敬?还是刘明亮;或者梅晓阳。
目前已经写了两个,不过如果亲们有特别想看的可以留言,某会考虑的。




☆、陈敬

  陈敬记得很小的时候,妈妈就过世了。爸爸因为忙于生意,留在家中的时间并不多。他童年的大部分时光是在姐姐的陪伴下度过的。因为爸爸不常在家,姐姐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照顾他们姐弟俩的生活。那时候的他还不懂事,觉得饭菜不好吃了就会直接摔碗筷表示抗议,如果喜欢的衣服姐姐还没来得及洗也会发脾气不去上学,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姐姐每次都他被气得哭出来,但哭完之后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原谅固执而任性的自己。每次他发完脾气从自己的卧室里出来,总会在厨房里看到重新做好的饭菜,又或者衣服已经洗好了晾在阳台。特别生气的时候,她也会拿家里的鸡毛掸子打自己,有一次他因为贪玩忘了回家,姐姐在村里挨家挨户的去问,找到他的时候被狠狠打了一顿,因为打得很疼,所以他再也不敢那么晚回家了。
  慢慢的,他习惯了姐姐煮的饭菜,习惯了她每天叫自己起床上学,也习惯了这种跟姐姐相依为命的生活,他觉得就算没有妈妈,自己的生活好像也没有什么缺失。
  但是他忘了,姐姐是要嫁人的。自己十岁那年,姐姐十八,她嫁到了刘家村,从此远离了他的生活。他为此反对过,抗议过,都无济于事,姐姐跟自己说,她不能跟他过一辈子,等他长大了,会有另一个女孩陪他度过余生。
  他才不要什么别的女孩呢!她们会像姐姐那样给自己做饭吗?会在他生气的时候轻轻的安慰自己“小敬不要生气,都是姐姐不好”吗?
  中学本来爸爸是要让他到市里去上的,但是为了离姐姐更近一点,他选择了镇上的中学,从那里到姐姐家只要四十分钟的路程。周末的时候他总是去看姐姐,每次都会吃到一堆好东西,但是他发现姐姐的眼神跟以前不同了,以前她的眼里只有爸爸和自己,但是慢慢的,她的眼里有了姐夫,再后来,又多了他的侄子。他所分得的越来越少。
  他很不高兴,这些人凭什么来跟自己抢姐姐的关爱?
  他并不喜欢镇上的这所中学,老师和学生的素质都很低。他多次从老师授课的内容中发现错误的地方,至于那些同学更不用提了,虽然他们很努力,但是在这所每年只有四五个考上B中的学校,他不知道他们中大部分人的努力有什么意义。他觉得袁继的选择更顺应环境,毕竟,想要靠读书出头,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太过艰难的事情。
  他所在的班级已经是年级里成绩最好的班,五十多人中有希望上B中的也不过两人而已,一个是自然是他,另一个女孩,叫苏茨藜。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想,还真是有够俗气的,估计是她父母想不出什么好名字,看到水沟边的刺梨就随便取的吧。
  他并不觉得这个女孩有什么特别,虽然她学习不错,但是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只会死读书不知变通的,不然也不会一道题讲了三遍还不懂。不过他有些纳闷为什么她只问过自己一次,之后就没有再来了。不来也好,那次她的衣袖也不知道沾了什么在自己的草稿纸上,那股奇怪的味道让他闻着难受,最后只能把稿纸都扔了,他还觉得有点可惜呢,都没怎么写过。
  那么,这个女孩子是什么时候进入了自己的眼帘?
  是刚才发现她明明知道自己扔掉水果仍旧每天逼着自己喝药酒的时候?
  是她因为内疚每天给自己送饭,陪着自己一起不吃辣的时候?
  是她在自己骨折的时候帮自己抄下一道道习题的时候 ?
  还是在那个下雪的冬天,她笑盈盈的搬出一坛自己酿的桑葚酒?
  又或者早在三年前,她怯生生的拿着习题集来问自己的时候?
  或者更早更早的以前,初一第一次月考的时候,她拿了第一,而自己变成永远的2号。
  他不知道。
  
  之前他老做一些同样的梦,梦中有个人一直对着他笑啊笑啊的,他于是也就对她笑。但是等他想要看清楚倒是谁,那人却又不见了。
  这一次他看清了,然而那张脸却不再是笑容满面。
  苏茨藜眼含泪光的样子让他想起自己的姐姐,小的时候他贪玩或者被别人欺负了,姐姐没每次都要打他,一边打一边抑制着自己的眼泪不掉下来。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为什么都给他一种很相似的感觉?
  跟苏茨藜接触久了,发现她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忽然就明白了姐姐为什么那么喜欢她:一样的善良,一样的坚韧,一样的努力,一样的、故作坚强。
  “一只野兽受了伤,它可以自己跑到一个山洞躲起来,然后自己舔舔伤口,自己坚持,可是一旦被嘘寒问暖,它就受不了。”某次在网上看到这段文字,他才懂得了苏茨藜当时的心情。
  那是一种受过太多伤害之后早已不再期待过别人的善意却在某天忽然得到的心情。不敢相信?害怕失去?受宠若惊?或许什么都有吧。
  不过是一句对不起而已,为什么她会泪流满面?
  那个晚上他想了很多,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他还是没有丝毫的睡意。他想起了大家一起堆雪人的冬夜,他喝多了桑葚酒睡在她的房间;她生日的时候,他第一次学骑摩托车却因为走神摔伤了胳膊;她摘桃子的时候从树上掉下来,第一时间关心的是自己有没有受伤;还有刚才,她明明那么伤心,却还是顾虑到自己的情绪说不怪自己,那一瞬间,她的笑脸和姐姐的重合起来——她们总是在被自己深深的伤害之后,又毫不犹豫的原谅自己。
  三年来他一直为自己坐在她的身后感到憋屈,不过一次考试而已,凭什么就决定了自己永远只能看着她的背影?
  这一次考试,终于不能坐在她后面了。
  他竟然有些不习惯。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她打赌,当时的他只要自己赢了,苏茨藜就能解开心结从心底接受他。
  
  要到很久以后陈敬才知道,有些印记早已深入骨髓,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抹掉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开始闭关毕设。。。。
文还是每天一更,目前的存稿大概能维持十天左右吧,希望那个时候我的毕设已经结束了。
尝试做了个封面;不过木啥经验哇




☆、江湖

  班会课的时候,老班让苏茨藜和自己同桌。
  他并不觉得诧异,苏茨藜的同桌从来就不固定,因为学习好的缘故,班主任常常让她跟自己这类差生坐在一起,目的自然是提高他们的学习成绩。而她竟然也真的不负众望,几任同桌的成绩都有明显的提高。
  他并不意外看到班里同学羡慕的眼光,毕竟这是一个被断言能够考上B中的人。年级十多个班,千分之五的几率,他不得不承认她有些能耐。
  但是,想要改造他?做梦!
  苏茨藜的脾气并不好,从她的话语之间就可以轻易的察觉:她有一种尖子生必备的优越感。
  自己的作业、试卷,从来不借给别的同学;考试的时候,会拿一张稿纸挡在已经写好的部分,以防别人偷看;自习的时候不让人说话,如果打扰到她学习就会发火;同学过来问题,如果讲了几遍还是不懂,她虽然还是继续讲解,但神色间明显早已不耐烦;考试的时候总是第一个交卷,尤其是语文,一节课就写完作文然后趴在桌子上睡觉,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学习有多好……
  可是某一天她突然变了,变得没那么让人讨厌。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一切应该是起源于五一结束之后的那个上午。她在同学面前出了洋相,被老师骂了一顿,然后她问自己她哪里做错了?而且,竟然一反常态的借给了自己试卷,上课的时候怕他抄作业被老师发现,还故意举高了课本帮他挡着。
  不过是剪短了头发,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上课会跟他一起开小差,每次总是在自己的游戏打到关键时刻抢过去自己接着玩;困了就跟他一样睡觉,不过她的方法更加高明,实行了很多次都没被老师发现;考试的时候不但不遮草稿纸,怕自己看不清还会抄小纸条;熟了之后就常常带着自己一起玩,他们一起爬过枇杷树,一起偷过别人家地里的花生,还一起欺负过刘明亮。
  刘明亮的出现很特别,他从阿藜的眼中看到了喜悦。
  他有些嫉妒,于是鬼使神差的拿走了阿藜书包里的那封信。他本来想把它撕碎之后扔掉,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将碎片一张张粘好。
  后来刘明亮也开始跟他们一起混,当然还有梅晓阳,不过她一直都很文静,并不像阿藜那么疯。刘明亮常常跟阿藜说女孩子就应该像梅晓阳那样,可是他看向阿藜的眼神告诉他不是这样。不过阿藜对他们倒是没有什么不同,那时候他就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拿走那封信,搞得自己到现在都觉得对不起那小子。
  后来班长陈敬也加入了他们这个小团体。
  他看得出来,陈敬开始是不愿意的,纯粹是因为刘明亮的缘故他才会呆下来。陈敬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很多时候他并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们嬉闹,然后继续看书或者做题。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知道,即使在后来,陈敬的心中也只是放了阿藜和刘明亮而已。
  他没想到因为自己的醉酒弄得他骨折,他很愧疚,但是他好像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阿藜跟他说的话,他仔细想过自后觉得很对,回到家跟自己老爸说了不想上学的打算,老爸揍了他一顿。此时他的成绩已经有些进步,老爸正要看到希望却被自己掐灭,自然是很失望的。两人僵持了一星期,他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学电视上的方法不吃不喝。那时候他的肚子真饿,可是想到“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又忍下了,终于还是老爸看不下去了,找来了做生意的表哥让他跟自己说些做生意的辛苦,好让自己打退堂鼓。可那时候的自己觉得做生意是一件豪情万丈的事,就像是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独自出门闯江湖,最后都成为了一代大侠客。
  他并不听劝,反而拜托表哥带自己去外面见识见识。
  阿藜他们讨论报志愿那天,他其实就在门外。
  陈敬的话很对,他即使去了高中也不过是混文凭而已,但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舒服。
  他决定去闯自己的事业,等他回来的时候,一定会让这群人刮目相看。
  
  他以为自己可以成为闻名天下的侠客,却偏偏忘了,一个大侠客的背后,有着千千万万个闯荡江湖的少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名垂千古,许多少年可能在途中就已经被敌人打死,还有的少年误入歧途,从此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而那些光明,从来只属于少数人。
  还没到毕业,爸爸给他的钱就全部都亏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当初阿藜在作文里用到这句话的时候被老师夸奖巧妙地结合了对偶和比拟两种修辞手法,自己还说她故作深沉来着,现在他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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