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人家-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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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码头，曹梦琦先去了验粮楼报道，官兵阿乐和阿天还没到，但王歌已经在那里了。从房间的污迹看来，王歌昨晚又没有回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熟悉，曹梦琦发现王歌这个人也很有意思，经常有家不回，能留在外面就绝不回去。听阿天讲，王歌家以前是个大家族，不过后来败落了，家里的老爷子脾气不好，还有一大群人要养活。前几年，他的娘子还跟人跑了，后来世道不好又回来了，两人吵吵闹闹，回去就是烦，所以能不回就绝不回。

　　　　曹梦琦对此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就王歌这小肚鸡肠的胸怀，加上才智不足又爱矫揉造作的脾气，能有一个好的家庭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像他混得有家不能回这么惨的，倒是少见。

　　　　“王总工，这么早。”曹梦琦先打了招呼。

　　　　王歌可能是被曹梦琦吵醒的，眼里还带着惺忪，没有说话。

　　　　曹梦琦也没在意，拿上自己的本子，签好名字，就准备去河道那边先看看，没想到走到门口，就听到背后王歌叫道：“那个&mdash；&mdash；”

　　　　曹梦琦回过头。

　　　　“那个昨个收工后，总督那边派人来说，好像今天要检查河道来着。”

　　　　“什么？”曹梦琦看着王歌大声说道。

　　　　曹梦琦拿着东西，一边跑，一边暗骂道，这王歌老混蛋，故意的！总督检查这么大的事情现在才告诉自己，就是在摆自己一道。老早就知道总督那边对巡使不满意，一直找机会来找茬，自己之前能避开就避开，才没有被卷入争端中，没想到现在被这老混蛋给拖进去。曹梦琦真是想狠狠揍他一顿。

　　　　可现在不是谈这个时候，先去把总督那边的事情搞定了，回头绝不放过王歌这混蛋。

　　　　果然，奔到了河道，总督府的人已经早早在那里了。

　　　　管粮同知方大人指着曹梦琦，“哎呦，来得还真早啊！”

　　　　曹梦琦听出这阴阳怪气，漕运总督以下之设官有巡漕御使、督粮道、管粮同知等，总督和自己的上司巡漕御使不对头，但是一般不亲自出马，一般由督粮道、管粮同知这两个打头炮，这两个人，督粮道那拉和总督都是正白旗的，但是级别比较低；而管粮同知方原青是汉军旗的，今天看来是是方大人先来了。

　　　　“大人早！”曹梦琦赶紧行礼。

　　　　“行了行了，本来我是不想来的，想着巡漕御史大人管理得好，没必要来，没想到以来就吓了我一跳，你看看，那些运的粮草的船是怎么回事？就这么顺便摆在河道上，完全没有章法，你看看，怎么运好粮食？”

　　　　曹梦琦看到河道上，船确实摆放不整齐，但是这些船昨天才过来，还没有划分好区域，只能先暂时停放。虽说不和规矩，但是这一直是约定俗成的做法。管粮同知没有道理不知道的，现在这么说，明显是在挑刺。

　　　　“是，同知教训得是，小的立即去改。”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曹梦琦嘴上还是得应和同知。

　　　　“哼，现在看到了才改，早干什么去了。”说着就从曹梦琦身边走开，浩浩荡荡地一群人跟了上去。

　　　　“走，去检查一下昨天运输的粮草。”

　　　　曹梦琦跟着方大人登上了运粮船，昨天运来的粮草因为太晚了，点算清楚以后，还没有直接搬到通州西仓的仓库，而验粮楼那里的仓库因为这几天军粮太多，堆积不下，就都放在了船上，等天一亮，西仓那边自然会有人直接到码头这里搬走。

　　　　“昨个的粮食都检查清楚了吗？”方大人突然问道。

　　　　曹梦琦连忙打开本子，“都记清楚了，一共五船，合计两千五百石。”

　　　　方大人点点头，对左右使了一个眼色，“走，进去检查一下。”

　　　　走上船板，曹梦琦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怎么奇怪，他也一时说不上来，今天的船也太安静了，这里有粮草，平时自己会安排一船至少八个人守卫，照理说现在应该有人起来了才对，怎么一个人都看不到。

　　　　走进了船舱里，突然前面的人喊道：“不好了，船舱里的粮食不见了！”

　　　　曹梦琦掰开人群，挤了进去，果然船舱里空荡荡的，几个守卫七倒八歪的躺在地上，旁边还一堆吃剩下的酒食。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方同知指着地上东西叫道。

　　　　曹梦琦走过去，摇了摇其中的一个守卫，有呼吸，但满嘴的酒气。

　　　　“别动，别动。。。。。”喝得醉醺醺的守卫摇着头，甩开曹梦琦的手。

　　　　曹梦琦站起来，从旁边拿起一瓢水，倒了下去，然后对着守卫就是用力一踩，守卫发出“哎呀”的一声惨叫，痛得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守卫大叫道，等定下神来一看，周围都是人，守卫整个人都蒙了，看着自己最熟悉的曹梦琦问道：“曹副工，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还要问你，粮食呢？为什么船舱里是空的？！”曹梦琦吼道。

　　　　守卫回过头看着空荡荡的船舱，脸色一变，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人啊！我不知道啊。”

　　　　方同知带着一群人就在船上的甲板上摆下桌椅，坐在上面。

　　　　曹梦琦反复问过守卫，他们都只记得昨天有人给他们送来粮食，他们就吃了，结果一个个沉睡不起，等起来的时候就看到现在这样了。

　　　　检查吃食的时候，就发现除了剩下的一点点残羹冷炙之外，其他的都没有，曹梦琦问酒是怎么回事，守卫说是送吃食的人临时增加的，他们一时贪杯，没忍住就喝了，以为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没想到船舱被搬空了。

　　　　“大人，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守卫们跪成一排，哭泣求情。

　　　　“哼，守粮还敢喝酒，还说自己不知道？找不到粮食，你们统统要砍头！”方同知怒道。

　　　　一听砍头，守卫哭得更大声了，但还是被士兵们押了下去。曹梦琦心里焦急，这几个守卫都是自己千挑万选的，平时大家关系很好，现在弄成这样是他不想见的，可是他知道方同知的话不是吓唬，这些是军粮，找不到的话不仅仅是他们人头不保，自己这个负责人也逃不掉。

　　　　“你怎么还在这里？一起押下去！打入死牢！”方同知突然指着一边低头沉思的曹梦琦说道。

第六十八章：争执（）　
曹梦琦抬起头，瞪大了眼睛，还没开口，就听到有人说话了。

　　　　“要把谁押入死牢啊？方同知好大的口气！”

　　　　是巡使大人到了，刚才曹梦琦见事态不对，第一时间派人偷偷去通知巡使，虽然曹梦琦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同知比他的官衔大，自己是做不了什么的，能和方同知说上话的，只能是巡使大人出面了。

　　　　“哟，达海老兄，你收消息还真是快啊，这边出事，你那边就过来了！”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曹梦琦，肯定是这小子通风报信。

　　　　巡使是满人，一向瞧不起汉军旗的方同知，他更不喜欢姓方的叫他的名字，可今天方同知也许觉得胜利在望，巡使有着把柄在手上，竟然开口就直呼巡使的名字。

　　　　“方原青，你别以为你和我同级就可以在我地方大呼小叫，你当你是哪根葱？！”这么不客气的话就这么直接地从巡使的口中说出，在场的除了曹梦琦几个人是巡使这边的，其他剩下的大部分是方同知带过来了，在手下面前，巡使大人一点都不给放同知面子。

　　　　“你，你你，巡漕御使！我们都是朝廷官员，你说谁大呼小叫，你说谁！”方同知的头上青筋爆出。

　　　　巡使看了一眼，“说的就是你！方原青怎么了？！”

　　　　方同知狠狠地看着巡使，一瞬间曹梦琦觉得方同知想把巡使给吃了，不过方同知很快笑了一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巡使您真该好好学学，您看看，今天您的地方，您的码头，把我们大清的作战军粮给丢了！您以其在这里和我较劲，不如好好想想您接下来怎么办？！”

　　　　说完，方同知冷笑地看着巡使。

　　　　巡使也不是吃素的，来之前他就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不过现在看方同知这小人得志的样子，他又进一步考虑，这事会不会和方同知有关系，如果有关系，那事情可能就复杂了。

　　　　不过输人不输阵，巡使的面上不会被方同知盖过，笑道：“你那些废话是给你们汉人听的，我满人不会在乎，告诉你，我满人信奉的是如果有人要害我，我就一定拉他当垫背！你事情都还没查清楚，就赶紧扣罪名，方同知，你是不是想当那个垫背的啊？”

　　　　巡使的话，方同知还是震了一下，虽说他们同级，但是巡使达海从来就没把他放在眼里，搞不好狗急跳墙那也是有的。

　　　　就在方同知哑口无言的时候，巡使挥挥手，“去吧，这里交给我，你回去管你的粮，做好你的管粮同知！”

　　　　“你，你，你，无权命令我！”方同知叫道。

　　　　巡使使了一个眼神，巡使后面的人就要把方同知的人一起赶走，两帮人马推诿起来。

　　　　“哎呦，达海老弟啊，你这是在干什么？！怎么这么热闹啊！”另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是督粮道那拉过来。

　　　　“今个还真热闹，那拉老兄你好心情，也跑我这小码头过来？”巡使说道。

　　　　那拉的肚子很大，笑起来一抖一抖的，“我可不是来凑热闹，我接到报告，说军粮不见了！这可是大事，我第一时间汇报了总督，总督让我先过来，他在总督公署向上面汇报。”

　　　　巡使的头一下有点大起来，本来还想乘乱把姓方的赶走，然后再来处理粮草不见的事情，现在看来，要掩盖过去没那么容易了，汇报到了总督，在往上去，朝廷知道了，事情可能就变大了，自己这个巡使位置可就不保了。

　　　　见到巡使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曹梦琦知道事态严重，如果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到时候一定是一发不可收拾。

　　　　巡使有事，他曹梦琦肯定逃不了，现在必修稳住局面，保护好巡使，之后再想办法。

　　　　曹梦琦咳嗽了几声，其他人看了过来，巡使想了一下，连忙说道：“既然总督知道这件事了，那就应该由总督那边做决策，我们这些属下在这里说什么都没有用。不如这样，我的验粮楼离这里不远，我们先去验粮楼那里，慢慢等总督的回话。”

　　　　督粮道那拉和方同知互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这巡使达海想搞什么鬼，不过干瞅着也不是办法，方同知倒是点这头，想一起过去，可是那拉可不这么想，阻止道：“达海老弟，这事情发生在哪里还是在哪里解决的比较好，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着总督大人的命令比较合适。”

　　　　“你们爱在这里等着是你们的事情，我可不愿在这船甲板上吹风，我自己去验粮楼。”说着巡使拂袖起身就要走，顺便使了一个眼色，他的下人悄悄的拉住曹梦琦要一起下船。

　　　　“等一下！”那拉走了过来，挡在巡使的面前，“达海老弟啊，你说总督没来，这么走了不合适吧，你还想着把这几个要犯带走，那更不合适了。”

　　　　巡使也看着那拉，“你这是要挡我的路？那拉，你我同级，我好歹还是正三品，你还是从三品，你挡我的路，你觉得合适吗？”

　　　　这个品级的事情，一直是那拉的痛，跟着总督混了这么久，还是从三品，那拉的心里还是有点芥蒂的，现在巡使拿这个来压他，那拉的脸色一下变了。

　　　　“达海，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老子不在这里陪你们吹风！怎么样？你还拦我是不是？”

　　　　那拉的脸色变得难看，狠狠地说道：“你走可以，嫌犯留下！”

　　　　“嫌犯？你是嫌犯吗？”巡使指着曹梦琦。

　　　　曹梦琦连忙说道：“我和方大人一起上船的，船上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如果我是嫌犯，方大人也应该是。”

　　　　方同知没想到被一个小工头给将了一军，指着曹梦琦喊道：“臭小子，你说什么呢？！”

　　　　“怎么样，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呢？”巡使冷冷地对那拉说道。

　　　　那拉哼的一声，“达海，你得记得，国有国法，你要是包庇犯人到时候可别怪我们这群人不讲同僚情谊！”

　　　　巡使冷笑一声，从那拉的身边撞上去走了过去，一干人等连忙跟在后头，纷纷下了船。

　　　　“都说那关云长是威武，单刀赴那&mdash；&mdash；！”

　　　　还没到验粮楼就听到王歌在那里拉长音唱戏文，几个人喝好声。

　　　　曹梦琦心里就想着，这群人只会挖陷阱，看好戏，死期到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活该混了一辈子还是一个小官吏。

　　　　巡使铁着脸走了进来，王歌赶紧作揖，却没有人看一眼，后面有黑压压的一群人跟着，个个脸色难看，曹梦琦甚至还被反绑着。

　　　　王歌一看，心里乐呵了一下，臭小子，犯事了吧，昨天总督通知我就故意不说，就等着看你今天，好了，绑起来扔出去，以后再也没人妨碍我们发财了。

　　　　“你站在那边笑什么？！”巡使突然看到王歌脸上的笑容，怒气大升。

　　　　“我，我，我，”王歌这才仔细发现所有人脸色都很紧张，后背一凉，连忙跪下。

　　　　巡使也不想和王歌多说，指着曹梦琦，“怎么还绑着，松开！我有话问你！”

　　　　手下连忙松开曹梦琦，曹梦琦跪在地上，“多谢巡使搭救！”

　　　　巡使挥挥手，“起来，别说那些没用的，我问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曹梦琦赶忙把今天早上的事情经过大致地说了一遍，听得大家眉头深锁。

　　　　“这粮草怎么会突然之间不见了，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只可惜没办法把守卫抓过来细细审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巡使边走边说道。

　　　　曹梦琦想了一下，“我觉得守卫也不是很清楚，刚才我趁人不注意问了一下，他们也是糊里糊涂的。”

　　　　“好好的粮草不见了！你们怎么办事的！”巡使大声呵斥，顺便把手上的茶杯摔倒地上。

　　　　跪在地上的王歌一脸茶水，不过也不敢多说，粮草不见，这么大事，如果巡使知道自己之前故意拖延时间的事情，那不是一起完蛋了！想到这里，王歌的头上又开始冒汗了。

　　　　“大人，我觉得当务之急不是粮草的问题，我觉得应该先解决总督那边的事情。”曹梦琦开口说道。

　　　　“总督？总督那边？怎么说？！”

　　　　“我觉得必须先稳住总督那头，这件事情要是上报闹开了，就算我们找到粮草也无济于事。”

　　　　巡使看着曹梦琦，想了一下，“我何尝不知道，可是总督那里。。。。。。。”巡使深呼吸了一口气，总督对自己表面是好，可是背地里利益牵扯那么多，现在巴不得他达海完蛋的就是总督。

　　　　“如果总督那里动不了，能不能把这件事交到能帮您的人的手上，现在只要给我们时间，我们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到那批粮草，那事情就好处理了。”曹梦琦看着巡使正色说道。

　　　　巡使闭着眼想了一下，“户部尚书是我族叔，这件事情总督上报肯定要经过户部，我可以快马加鞭，让人敢在总督折子上奏之前，请尚书大人先压个几天，不过时间不可能拖太久，要知道总督在六部也是有人的。”

　　　　“好，我现在就去查到底粮草藏在那里。”曹梦琦说道。

　　　　“这事情可大可小，你有把握？”

　　　　“尽力而为！”

第六十九章：寻找线索（）　
要尽力而为，说得简单，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