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人家-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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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拐一下弯就到了议事厅旁，曹清清得知道大伯他们怎么安排的。

　　　　可才刚接近议事厅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开朗的笑声，是大伯、伯母和四叔。

　　　　只听伯母李贤笑道：“四叔你说话可真风趣！”

　　　　曹仁接着打趣道：“我这弟弟就是没个正行！”

　　　　又一阵愉快地笑声传出。

　　　　曹清清整个人坐在了地上，心里五味陈杂，从她哭着走出议事厅到现在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们这么快就商量好了？伯母李贤使主张她嫁的，如果大伯、四叔反对，怎么会这么快就说妥了？还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商量，从头到尾不过在忽悠她曹清清一个人？她曹清清真的要嫁给一个素未蒙面的瘫子，当她一辈子的望门寡？

　　　　议事厅里面的笑声一阵一阵的，曹清清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她从未有过的绝望涌上心头，她多希望现在有一个英雄能够将她拯救出这水火之中。

第三十四章：希望（）　
曹清清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紫燕见到小姐这样更加担心，连忙帮她梳洗让曹清清躺在床上。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紫燕的眼里泪水快流出来了。

　　　　曹清清看着紫燕，也不禁落下眼泪，“紫燕，我这辈子算是完了！”

　　　　“不会的，不会的，小姐！”说着紫燕也哭了起来，“不会的，不会的！”

　　　　曹清清撇过头去，“我就是死，也不能嫁过去！”

　　　　紫燕一听这话连忙抱住曹清清，“小姐，你不能啊，不能这么想的！”

　　　　曹清清没有回答，咬着嘴唇，任凭自己的泪水打湿在枕头上。

　　　　月上三竿，夜凉如水。

　　　　静谧的晚上，曹清清瞪大眼睛坐在床上，紫燕就趴在旁边，夜凉如水，曹清清将自己的被子小心地盖在紫燕的身上，光着足走下床。

　　　　看着房间上面的屋梁，曹清清面无表情地拿出准备好的白绫，用力向上一抛，站在凳子上系了一个结，脸上微微一笑，“爹，娘，清儿来陪你们了！”

　　　　说着就将凳子一踢，挂在白绫上。

　　　　“砰”的一声响，惊醒了一旁的紫燕，紫燕跳了起来，摸了摸床上，没人！小姐呢？再一回头，“啊！”的失声惊叫。

　　　　曹清清的院子早就没有了下人，紫燕七手八脚地将曹清清抱下，由于间隔的时间很短，曹清清只是脖子上留下一道红红的勒痕，意识却还清醒，咳了几下，人就缓过来了。

　　　　“小姐啊，你怎么这么傻！”紫燕抱住曹清清哭喊道。

　　　　曹清清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下，“我没有希望了，我不想再过受人摆布的日子了！我更不想去嫁！”

　　　　“小姐，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寻死啊！你一死，曹老夫人怎么办？我怎么办？！”

　　　　曹清清泪眼朦胧地看着紫燕，“紫燕，我的心三年前就死了，跟着我爹一起去了。这三年，维系我活在曹家的就是希望将来能靠和屈家的联姻，带着你，带着祖母过上好日子，可是，现在事实却那么残酷！我连这点希望都没有了，我真的没有勇气继续活下去啊！”

　　　　紫燕搂紧曹清清，“小姐，你要是真的为我们着想，就一定要努力活下去！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如果没有了小姐，我也不知道以后该如何走下去的。就算活着也不会开心了，曹老夫人更是没有人能照顾！”

　　　　曹清清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可眼下，我嫁入屈家，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名门望族里，我真怕，真的很怕！”

　　　　紫燕的眼睛看向窗外，“小姐，事情还没到最坏的程度。”

　　　　曹清清看向紫燕，觉得紫燕的话中似乎还没说完，“你想说什么？”

　　　　“小姐，你走吧！”

　　　　“走？去哪里？”

　　　　“你离开曹家吧，从老爷死了以后，曹家就已经不是原来的曹家了！现在当家的大爷靠着老本，早晚会吃光的，当家的大夫人早就看我们不顺眼，明里暗里使了多少坏！现在的曹家除了瘫痪的曹老夫人，我们就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可曹老夫人那样，是指望不上的！你走吧！离开曹家，走的远远的，过自己想过的日子！”紫燕眼神坚毅地说道。

　　　　曹清清看着紫燕，那眼神是她从没见过的，她不知道这个长她几岁的姐妹怎么突然这么说。

　　　　“私奔，你是要我私奔？”

　　　　“是，小姐！我想了很久，真的！可我不敢说，现在却看着你要自我了断，我觉得一定要说出来！你还不如逃走吧，跟着那个刘勤一起走！”紫燕边擦曹清清的泪水，边说道。

　　　　“刘勤？”

　　　　“对，就是以前救过你的那个刘勤。我跟小姐多年，我知道小姐的心思，可是主仆之间差距确实大，没有结果。可现在形势不同了，我前段时间见过刘勤就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就知道小姐的心里从来都没放下过！”

　　　　曹清清一下被说对心思，面对最亲的紫燕也不想隐瞒，泪水就哗哗地落下，“可是…；…；”

　　　　“别可是了小姐，我打听过，刘勤现在已经是咱曹家跑南边最大漕船的船主，现在就停在通州东门外，过段时间就回南边，你去找他，让他带你一起走，去别的地方，离通州远远的，和他双宿双栖！”

　　　　“我…；…；”曹清清泪眼带着不确定，“我怎么和他说？他肯吗？”

　　　　“一定肯！我看过刘勤看小姐的眼神，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心里肯定有小姐的！”

　　　　“他？刘勤！”曹清清想到那天在西边房子里见到的刘勤，那场景如果说没情，曹清清自己也不相信。

　　　　“我怎么见他？他会来曹府吗？后院未嫁女眷要见外府男丁谈何容易！”曹清清叹道。

　　　　见小姐有赞同的意思，紫燕深呼一口气，“小姐，这事我来安排！你放心，我一定做好！可是在此之前，你可不能再做那些傻事了！”说着，狠狠地扯掉那掉落一旁的白绫。

　　　　曹清清握着紫燕的手，偎依在紫燕怀里，私奔，和刘勤走，她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现在，这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了。

　　　　紫燕的办事很麻利，第二天就借故去了她的本家姨婆刁老婆子房里，刁婆子的相公刁老头现在是西门的看门人，刁婆子也在曹府做些针线活，帮忙府里的丫鬟倒卖点小东西。今个，紫燕拿出压箱底的几件头饰，劳烦刁婆子去当铺当掉。

　　　　刁老婆子见有利可图，整个脸上笑开了一朵花，“燕子啊，这没过年没过节的，你不缺吃不缺穿的，要银两干什么？”

　　　　紫燕笑道：“这年头不好，小姐也快出嫁了，我就想着有机会积点钱，赚一把，也好为今后打算。”

　　　　刁老婆子眼骨碌一转，“还是燕子想得长远！不过，现在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女孩子拿着钱也赚不到什么钱的。”

　　　　“赚钱这种事怎么会是我一个女孩子干的，自然是有人帮忙啊！”

　　　　“什么人帮忙啊？”

　　　　紫燕故作神秘地笑笑，没有说话。

　　　　刁老婆子连忙给紫燕端来一杯茶，笑道：“还是燕子有办法，不愧是小姐身边的人，从小我就知道你燕子能干！”

　　　　紫燕摆摆手，“哪有，还得多亏姨婆帮衬！”

　　　　“说到帮衬，燕子啊，你既然有这门道，可不能忘了你的本家啊，有机会多照顾照顾！”

　　　　“那肯定的！这头饰的事情就麻烦姨婆了！”说着紫燕拉起裙角就走。

　　　　刁老婆子恋恋不舍地送到门口，才放了紫燕。

　　　　到了下午，刁老婆子就来了曹府找到紫燕，将一包铜钱交给她。

　　　　紫燕看看周围，就拉着刁婆子到角落，打开包裹，里面黄橙橙的几串铜钱。分量很足，看来刁婆子这回回扣没拿太多。

　　　　不过紫燕却皱起眉头，数了数，“这么少！”

　　　　刁婆子连忙说，“这可是通大当铺实给的，我可一分都没沾！”

　　　　紫燕连忙笑道：“姨婆，你想多了，我不是说您！您的人品我还信不过吗？咱们可是本家人！只是，我没想到那些头饰只能换这么一点，距离我要的还差一些。”

　　　　“燕子，你老实说，你那赚钱的门道是什么？怎么赚钱的？都是本家，你可不用瞒姨婆。”刁婆子小心问道。

　　　　紫燕想了想还是为难地说道：“本来这件事告诉姨婆那也是应该的，只是怕人多口杂，到时候被当家的知道了，那反而不好。你是知道的，现在大房的夫人对我家那小姐可不怎么样啊！”

　　　　刁婆子连忙点点头，“这个我懂！怎么也不会去和当家夫人讲的。”

第三十五章：计划（）　
紫燕很认真地看着刁婆子，确定她信得过才缓缓说道：“你知道最近一些跑南方的漕船回来了，这里面刚刚好有一个就是以前在曹府做事的。”紫燕的眼神微微一笑，刁婆子立刻更加专注地听着。

　　　　“他，和我关系…；…；呵呵，算是很好吧。这回他说了，南方和北方在物价上差距极大，他就寻思着用漕船夹带运点私货，倒手赚上一笔。我跟他关系好，求了半天，这才算上我一份！”

　　　　漕船上船员夹带自己的私货这是普遍现象，刁婆子不觉得奇怪，只是带多了，安全性上就比较悬。

　　　　“一个小船员能带多少啊，那一点点何须你来参与？”

　　　　紫燕白了刁婆子一眼，“姨婆，这你就不懂了！普通船员我犯得着去拿压箱底来凑钱，人家是…；…；”

　　　　紫燕附在刁婆子耳朵上轻轻说出：“船主！”

　　　　“船主？！”刁婆子从头到脚打量着紫燕，这丫头早不是当初那青涩的模样，出落得越发楚楚动人了。

　　　　“船主可是不得了的职位，能带多带少都和他有关啊！紫燕你可发达了！这船主叫什么来着？”刁婆子不失时机地问道。

　　　　“姨婆，你打听那么多干什么？他叫什么还要我告诉你啊？你就是信不过我，非要打探清楚！”紫燕娇怒。

　　　　刁婆子连忙说道：“你这孩子，姨婆不是关心你嘛！知道了帮你多打听一下这人的品行，也让你多了解了解啊！”

　　　　紫燕听出刁婆子是在拉郎配，脸上一红，连忙说：“我和刘勤不是那样的关系！”说着就自己笑了起来。

　　　　刁婆子眼睛一亮，前个就听老头子说原来曹府里的一个洗马桶的小子跑船混得不错，已经当船主了，名字就叫刘勤，没想到竟是和紫燕搭上的同一个人。

　　　　刁婆子眼睛笑得弯成一条线，“姑娘好本事，姓刘的可是新晋的船主，前途不可限量啊，这样都能搭上边，将来姑娘可要发达了！”

　　　　紫燕知道刁婆子话里有话，可是也不计较，只是叹气道：“发达不发达我不知道，但赚什么钱啊，就这点本，人家还不知道肯不肯帮忙呢？！”

　　　　“本钱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啊！我有！咱们是一家人，你就算上我吧！”刁婆子连忙说道。

　　　　紫燕看着刁婆子，“这样好吗？人家可是不让我对外说的，他愿意吗？”

　　　　“肯定愿意啊！姑娘和他说几句软话，不就什么都成了！咱们是一家人，有钱一起赚，将来肯定不会亏待了姑娘！”刁婆子讨好地说道。

　　　　紫燕想了一下，“要不这样吧，我在府里出去得请示，多有不便。你帮我到岸口把刘勤叫来府上，从西门悄悄进来，我几句话和他说一下，咱们这事就有得商量了。”

　　　　刁婆子想了一下，放府里的小姐丫鬟出去那是不可以，但是叫个打杂的进来就方便很多，说几句话就走，应该不难，连忙点点头，“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办。”

　　　　刁婆子匆匆要走，紫燕连忙拉住，“姨婆，这事我还得再说两句，第一，用漕船偷运东西，虽然很多都这么干，可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你可不能在外多说一句。”

　　　　刁婆子连连点头，“晓得晓得！”

　　　　“第二，”紫燕继续说道，“岸上那里人多口杂，你见了刘勤也不必提到这事，就算你提了他也不会认，你只管告诉他来曹府帮忙，顺便提一下是紫燕找他就可以了。”

　　　　刁婆子笑着说：“姑娘真是个谨慎的人，难怪刘勤那小子会看上姑娘！”

　　　　紫燕跺脚娇羞道，“姨婆，你说什么啊！”说完就往回走，刁婆子笑了笑，这才赶紧往外赶去，这可是发财的机会，千万可得抓紧了！

　　　　紫燕走没多久就回头，看着刁婆子渐行渐远的身影，轻轻地叹口气，小姐的终身大事可就系在这上面了，只要见了刘勤，策划好约好时间，到时候就可以让刘勤带着小姐远走高飞了。

　　　　刁婆子在一个跑杂的侄子带领下，终于七拐八拐地找到了曹家跑南方的漕船“吉祥号”。

　　　　当初刘勤为了纪念施老大、周火长，姚总管他们，坚持把自己驾驶的这艘船叫“吉祥号”，曹仁不管这种小事，负责漕船的管事也不想多事，就买了一个人情给了刘勤，“吉祥号”三个字在这里重生了。

　　　　“老大！外面有曹家的找你！”阿班小毅跑到刘勤的舱门说道，小毅是刘勤在天津捡到的孤儿，才十一岁，被刘勤带上船，也当了阿班。他对刘勤很是崇拜，从来不叫他船主，而是叫他“老大”。

　　　　“曹家？有说是什么事情吗？”刘勤放下手中的棋子，他现在也喜欢和当初的施老大一样玩围棋，只是他棋艺不怎么样，大多只是摸摸棋子，感受棋子带给的温润感觉。

　　　　“没有，就一个后生和一个婆子，说让你去帮忙！”小毅说。

　　　　刘勤皱皱眉头，说实在，他一想到那目中无人的曹大当家，就不想再去曹家了。

　　　　“你和他们说，我还这船还有事情，有什么事情和总管说一下就可以，派多少船员过去都可以。”刘勤坐了下来。

　　　　小毅点点头，“好勒！”正走两步又回过头，“老大，好像那婆子说是紫燕姑娘的活，紫燕姑娘是谁啊？”

　　　　紫燕？刘勤的神经触动了一下，他怎么可能忘记跟在曹清清身边的那个丫鬟的名字，紫燕找他，紫燕怎么会找他？刘勤迅速地判断，一定是小姐曹清清有什么事情！

　　　　连忙站起来，放下手上的棋子，奔了出去。

　　　　刁婆子和她侄子站在岸边，紧紧抓住岸上的围栏，这刁婆子没坐过船，生怕这水里的船冲上来，一不小心就掉水里，胆战心惊的。

　　　　刘勤过来见了这两人，刁婆子连忙笑道：“刘船主好啊！我是看门的刁老头家的，以前我就听我家老头说刘船主一表人才的，今个见了果然如此！”

　　　　其实当年刘勤在的时候曹府人多，刁老头和刘勤没打过几次照面，但见刁婆子说得如此情切，刘勤也回答道：“刁叔谬赞了！我刘勤没什么出息，只会跑船！”

　　　　“哎呦呦，你看看人家刘船主多谦虚啊！”刁婆子对着自己的侄子说道，“你得好好和刘船主学了！”

　　　　旁边的侄子笑嘻嘻的点点头。

　　　　刘勤使一个眼色，小毅立刻上前对着那侄子说道：“大哥，来过漕船这里吗？要不要上来看看？”

　　　　刁婆子的侄子眼睛亮了起来，他也还没上去漕船上看过，还是曹家最大的船！“可以吗？”刁侄子小心问道。

　　　　刘勤笑道：“你不嫌简陋，当然可以！”

　　　　小毅伸手拉过刁侄子，两人走上了漕船。

　　　　这边刘勤才问道：“刁姨，不知道紫燕找我…；…；什么事？”

　　　　刁婆子见刘勤让自家侄子去船上玩，觉得特别有面子，见刘勤一问，连忙说：“紫燕啊，是我自家的外孙女，她都叫我姨婆，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就和紫燕一样叫我姨婆就可以了。”

　　　　刘勤笑了笑，“姨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