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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烟如金-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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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还跟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他并没有和我正对面，我所看到的也只是一个侧影，甚至没有真正看到过他的脸，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真奇怪，我们之间就像是磁针的南极和北极，只要对方出现就能立刻感应到。说这话是因为在我认出他的同时，也确定他发现了我。
隔着一条街，我们互相望着彼此，仅仅是只见过一次面的两个人，他看着我却像是早已经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
夜市里他和我完全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短短几天倒像是经历了无数流年，我想转移视线，偏偏他魅惑的瞳眸让我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烟儿，你又在发什么呆？”龙行涛轻摇着我肩膀，高大的身形阻挡了所有视线，也瞬间打破了魔咒。
无法解释，我只能对着他傻笑。
龙行涛也不在意，牵着我的手继续向前走，“走路也不专心，被撞到了怎么办？”
扭头看刚才那个人所在的地方，只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在冷风里瑟瑟发抖。心里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跑过去问那个人到底是谁，是不是认识我。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呆在山庄里，除了吃饭一步也不跨出我的房间。如墨见我闷闷不乐，想尽办法讨我开心，龙行涛也找了许多新奇的小玩意儿送到我房里。只是，被那天在街上遇到的人搅得心烦意乱，实在提不起兴致来。
回想起他欲语还休的眼神，我就想暴走。
等龙行云把生意上的事情事情理出个眉目，我已经在房里闷了四天了。看到他出现在房里，我郁闷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
“落雪城里范式范二爷听说我们来此，今天特意设了洗尘宴，烟儿和我一起去吧。”龙行云想借这个机会带我去散散心，或许出去走走我能高兴点儿。
为了不扫大家的兴，也不想让他们再为我担心，我只能从蜗牛壳里把头伸出来。
说起这个范式实在不简单，他是落雪城里的首富，，因为上面有个叫范义的哥哥，人们都尊称他范二爷。不光是因为他家财万贯，还因他富而不骄、仗义疏财，时常救济穷苦百姓，造桥铺路从不曾间断。大家为了表达感激钦佩之情，无论老小都喊他一声二爷。
临行前如墨特意为我好好打扮了一翻，四哥命人做的新衣早就送来了，今天刚好让这丫头大显身手。
淡黄色贴身锦缎小袄，配一条深蓝流苏裙，外罩雪白翻毛狐裘小坎肩，让我除了显得活泼俏皮，还隐约透露出名门千金的贵气。围着我左瞧右看，总觉得还是少了点儿什么。她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对镂金梅花夹式耳坠为我戴上，这才满意地陪着我出门。
范式果然如人们所说富而不骄，府第分毫没有大户人家的铺陈张扬。话虽如此，朱阁绮户、小桥流水，看似简单平常，却比巨富人家把金子铺在地上更要耗费财力。单只庭院内五龙吐珠的喷泉，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能工巧匠的心力。
紫金长袍，玉带束发，浑身散发着书生气，如果不是他就站在我面前，我绝不相信这个人就是富甲一方的范二爷。再看他乌发长髯，顶多也就三十多岁年纪，怎么可能——
“爹，这就是您对女儿说的贵客吧！”两个女子笑着出现在我们面前。其中一个椭圆鹅蛋脸，娥眉琼鼻、樱桃小口，简直就像是画里的古典美人。而另一个也貌若天仙，正是花满楼里的花魁——花凝香。
范二爷一手扶须笑呵呵地介绍：“这是小女范素素，自小被她娘宠坏了，都十八岁还是没规没矩，整天吵着不要嫁人。”
范素素跺脚不依地撒娇道：“爹爹怎么尽在客人面前让我出丑？”说这话时还满面娇羞之色地看了看龙行云。
花凝香了然地笑，似是能看透所有人的心事。“范二爷、素素，不向我介绍一下贵客么？”
“还真是怠慢了，你和素素一向情同姐妹，在这里千万不要客气。”范二爷略带歉意地道。
“这位是京城来的殷行云公子，身边的小姐是他的妹妹殷夕烟。”范式一一介绍了我和龙行云的身份，招呼大家就坐。
花凝香待四哥一如对普通男子大方见礼，那个范素素却一口一个殷大哥叫的十分亲热，明眼人都知道她的心思。
我在心里埋怨龙行云——长的帅不是你的错，但随便在外面种桃花就是你的不对了。还有那个范素素，不是说一直嚷着不嫁人么，怎么见了四哥就春心动了？
吃饭的时候更过份，看的我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殷大哥，你尝尝这个竹笋鲜鱼汤——”一个汤勺从我面前飞过。
“殷大哥，这个人参炖鸡吃了特别的补……”再补我就要吐了，这女人怎么这么——刚见到她的好感快要消失殆尽了。
“殷大哥——”
叫魂啊，催命鬼……讨厌她。
“烟儿，你怎么不吃？”龙行云夹了一块鱼肉放在我面前的碟子里，又细心地帮我把所有的鱼刺挑出来。
我冲他露出这几天来最灿烂的笑，把鱼送进嘴里。再看四哥身边的范素素，眼睛里就差没有往外冒红心了，不会是被龙行云体贴的一面打动了吧……
“烟儿，我和范二爷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谈，你和范小姐一起出去聊聊天好么？”龙行云温柔地询问道。
还没等我开口，范素素已经亲热地挽着我的胳膊答应了。“殷大哥，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烟妹妹的。”
四哥客气地点头道谢，“那就有劳范小姐了。”
范素素脸上飘过一朵红云，娇羞地说道：“殷大哥不必客气，唤我素素就行了……
“哼，素素、素素，你以为四哥是张无忌啊！就算他是张无忌，也轮不到你这个露骨的女人做他的妻子。”我在心里愤愤地想。
花园假山下，范大小姐正对我死缠烂打，拼命问我有关龙行云的事情。
——“殷大哥喜欢吃什么？”糟了，我应该拿个本子记下来的，范素素在心里盘算不知道还来不来的及。
“不知道，知道也不会告诉你。”我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
“他最喜欢哪种类型的姑娘？”范素素满含期待地问
“反正不会是你这种类型的。”在心里腹诽。
“殷大哥什么时候离开落雪城？”声音开始低落。
“——烦死了”
以上为我和范素素之间的对话，不，应该说是我和她的心里对话。再次愤怒自己当初装傻的烂决定，现在才哑巴吃黄连，让别人欺负到头上来……
一旁的花凝香丝毫没有被冷落的表情，她正在向如墨打听有关龙行云的事情。
“你家公子常和范二爷有生意往来么？”花凝香试探地问道。
“我每天和小姐在一起，少爷的事情我不清楚。”如墨眨着乌黑的大眼睛实话实说道。
“那殷家是做钱庄生意的么？”如花的笑脸几乎能眩惑人心，花凝香不甘心地套问。
“我们以前没有做生意——”如墨想着在皇宫里的日子天真地答道。
花凝香有些失望地喃喃道：“没有做生意么……”
直到我们离开范府，这两个别有用心的女子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只是，花凝香打听四哥钱庄的事情做什么？
［第一卷：君生我未生篇：第二十章 花开一瞬］
显然，花满楼在刻意打听祥云钱庄的事，不知他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居然这么快就怀疑到四哥头上。有着如此庞大的消息网，想必身后的靠山也一定大有来头。
敌人在明，我们在暗，形式一开始就十分紧迫。为了不给龙行云添更多麻烦，从范府回来以后我就乖乖地呆在山庄里哪也没有去。只是越刻意躲避，麻烦反而自动找上门来。
“早就听说东岚山庄在江湖中十分神秘，素素早就想来看一看了。”阴魂不散的范家小姐，居然追到东岚山庄来了，她对龙行云还真是中意的紧啊！看在范二爷的面子上，我们也不好把人拒之门外。
“我能来这里全是沾了素素的光！”花凝香在范大小姐后面不远处笑言道。上次没有从如墨嘴里探出什么，这次“入虎穴”希望她不要失望而归才好！
龙行云对花满楼也早有防备，如今就只等狐狸尾巴自己露出来。“既然两位难得来一次，就在这里多住两天吧。”
范素素听了这话喜悦自是难以言表，还以为是“郎有情，妾有意”，说不定经过几天的感情培养，回府之后龙行云就会来提亲了。
花凝香有点吃惊，本以为此次来东岚山庄一定会对自己多加防备，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被赶出来的准备。难道，这个所谓的“殷公子”还没有察觉么？无论如何，自己已经没有退路，这次一定要拿到账簿。
只要调查清楚东岚山庄的主人和祥云钱庄之间的关系，究竟姓殷还是姓龙也就水落石出了。这可关系着主子的大业，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第一天，平安无事，账簿好好躺在书房里。
第二日，风平浪静，花凝香还是毫无动作。
第三天夜半，月黑风高，一身夜行衣的花凝香悄然来到龙行云平时办公的院落。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第一天必定戒备森严，第二天只略放松了警惕，只有在第三天敌人才会产生麻痹疲惫之感。
刚一踏进院里，护院的人就被与机关相连的警铃惊醒，所有人按照龙行云的吩咐按兵不动。即便如此，要想到达书房偷东西，还是要有些真本事。
花凝香只向前行走三步，便觉得院里的海棠花忽然长得比树还高，像是生了双脚，自动向自己围拢来。她急忙纵身想要跃出包围，只不过这花似能通灵，无论她怎么腾挪跳跃始终逃不出去。
情急中花凝香拿剑向一个方向乱砍，那树居然自动后退显出一条不大的出口。她急忙使出轻功，迅速奔跑起来。跑了大概一刻钟，前面的路好像没有尽头，花凝香立刻明白自己是误进了厉害的阵法。
如果不想出破解方法，不是被困在阵里最后被人活捉，就是消耗体力一直到累死。花凝香收起剑，坐下来冷静思考如何才能出去。
此阵目的首先是造成恐慌和混乱，让敌人像无头苍蝇在阵里乱撞，消耗其体力。阵随人变，即使误打误撞过了第一关，接下来只会更凶险。阵内时而有如春暖花开，时而进入酷热炎夏，上一刻还觉秋高气爽，下一刻立即冰雪交加。人困进阵有如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终会神志错乱甚至发疯。
“不要慌，一定要冷静。”脑子里突然浮现以前所看的一本奇书，书中所述阵法和现在自己遇到的情况极为相似。布阵时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复从正北“开门”杀入，此阵可破。
也罢，赌一赌运气好了。生门、休门、遇花树则向前三步右转。。。。。。
最后一步……开门，眼前一切恢复如常，花凝香看着娇艳的海棠花，还是有些心悸。接下来几步路她更加小心，意外顺利地进了书房。
书房里陈设简单，一张桌，四把椅子，铺天盖地的书像要把人给淹没。花凝香大致上扫了一下，没有发现账本。再仔细观察，觉得那张桌子比普通书桌厚上许多。桌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双龙吐珠。书房主人大概特别喜欢那颗龙珠，时常用手抚摸，使得珠子看起来乌黑发亮。
花凝香不确定地在珠子上轻轻一按，啪的一声，一个抽屉弹出桌面……里面放的正是她辛苦找寻的账簿。拿出账簿翻看，里面详细地记载着和哪家商户合作，资金流动情况。
小心把账簿放在怀里，花凝香按来时路回到她暂时居住的地方。明天庄主很快就会发现账簿不见，要想个办法赶快脱身才好。
把夜行衣换下，把账簿放置妥当，花凝香倒了杯茶正要入喉，就听到门外有敲门声传来。她手有些发抖地把茶放下来，稍微整理一下衣服这才去开门。
“花姐姐，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范素素嗓音听起来有点儿沙哑，不知道是不是来之前哭过。
“素素说哪里话，你来找我姐姐高兴好来不及，有什么打扰不打扰。”花凝香温柔地笑着说，心跳这时候才不那么快。
范素素并没有注意到花凝香与平日里有什么不同，一颗心在龙行云身上还没有收回。想起今晚龙行云所说的一席话，她的眼泪又要夺眶而出。
范素素一听她心心念念的殷大哥邀自己在花房品酒聊天，简直高兴的要跳起来。特意穿了平时最喜欢的衣服，戴了最喜爱的首饰，想要在心上人面前打扮的更漂亮。
有花有酒，可以说是良辰美景。只不过身为当事人的龙行云却顾不得欣赏，看到范素素一脸兴奋爱慕地来赴约，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总不能直接对人家说，“范小姐，我一点也不喜欢你，你就死心吧。”估计接下来整个东岚山庄都要发大水了。
酒喝到一半，龙行云硬着头皮道：“听说范小姐出生时，范二爷命人埋了八十坛女儿红？”
范素素听闻心上人对自己的事情如此在意，心花怒放地回答道：“爹爹确实命人在后院埋了八十坛女儿红，等到我出嫁时才会从地下启出。”
“希望到时能喝到范小姐这杯喜酒……”龙行云仰头把杯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别有深意地说。
范素素愣了愣，半晌才明白龙行云的意思，脸色一下变得刷白，急切地道：
“殷大哥，你明知道我对你……”
不等范素素完全说出口，龙行云打断她的话接着道：“范小姐，你的心意恕殷行云不能回报，我家中……”
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家中早有妻儿。”
范素素面露不信之色道：“殷大哥，你不必因素素而……”言下之意不必因她而借故说谎。
“……这种事又岂有儿戏之理？”龙行云加深语气，意在证明自己确实已有妻室。
“也罢，我只恨没有比殷嫂子更早认识你……”范素素满脸幽怨之色，长叹一声道。
两人相对无言，好大一会儿范素素才低声道：“明日，明日我和花姐姐就回去了……”
范素素从头到尾讲完，一条锦帕已被哭得湿透。花凝香揽着她坐到床边，递了杯茶给她。
“你知道么，这世间其实有一个专门掌管情爱的神仙。”花凝香带着安慰地轻抚范素素乌黑长发，停下来等她询问。
范素素抽泣着抬起头来，有了昨天的情感经历，她脸上已经没有了少女的天真，添了一丝成熟和忧郁的神采，眼睛里却仍显露好奇之色。
“这个神仙有一个百宝袋，里面放着全天下的情种。他每天都忙着给每个人都发一颗，可神仙也有糊涂的时候，有时候他会重复发给一个人几次，有的人却一颗也没有。”花凝香不徐不缓地讲着，脸上悠然的神情让人有些羡慕。
“……那结果会怎么样？”范素素忍不住问道。
“多得的人会变的多情，有的人因此十分花心。而没有得到情种的人从此不懂世间情爱。”花凝香讲故事时有一种天生的说服力，明知道不是真的还是让人禁不住想要相信她。
范素素一手放在心口上，自问道：“我也是有一颗情种了？现在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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