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万身家:农家小商女-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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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福星！”

　　　　“不，是大福星！”

　　　　“小妹，你明年走大运。”

　　　　恭喜声恰到好处地响起，有一瞬间胡桃都觉得自己像是一位过八十大寿的鳌里夺尊老太爷，所有人都围着她诚挚地贺喜，声声口口像是排练好的一样齐整，那感觉太奇妙了。

　　　　她并不是笨蛋，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小小圈套，然而祝福她的人是那样地开心幸福，原本有些怪味的饺子在嘴里也变得甜蜜起来。

　　　　如果去年在胡家那个凄凄惨惨的走过场也叫过年的话，那么今年无疑是胡桃自穿越过来后过的第一个舒心年。

　　　　胡硕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些小鞭炮在院子里点着，胡莱抱着胡桃在一边儿看。赛金花和周师娘在炕上一边剥壳做围碟一边笑着点评胡硕点鞭炮的手法，周秀才则在屋子里给他们糊风筝。屋门口点着两盏红艳艳的灯，屋子里也是灯火通明，尽管院子里的鞭炮并不像其他地方那样声响震天，听着却依旧使人起一身幸福的鸡皮疙瘩。

　　　　没人来给他们拜年，他们也没处去拜访，然而这无关紧要。周秀才给胡硕放了假，允许他这几天不用看书写字，而是陪着姐妹们一起玩耍，想什么时候睡会儿就什么时候睡会儿，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自由痛快得很。

　　　　在周家过到初三时，郭家的骡车就来接人了。考虑到这一去又是许多天，胡莱并没有让胡硕一同前往，而是吩咐他在先生这里好生念书，勤勉些服侍老人，胡硕答应了。

　　　　赶车的是郭大，他一见面就给姐弟仨一人一个红包，因为皮肤黝黑，一笑露出的牙齿显得越发洁白。

　　　　“我媳妇有了，待会儿进堡里的时候请小灵童儿摸摸她肚子，我们俩做梦都想要一个这样的闺女哩！”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也是郭大对胡桃的一种看重，故而胡莱爽快地答应了。

　　　　郭大一边赶着车，一边絮絮叨叨地和胡莱谈一些天气种子骡马等家务事，话题不知不觉间又转到了沈家堡上。

　　　　他告诉胡莱，因为下雨的关系许多地主都离开了沈家堡回到自己家住，然而郭地主不知为何死不肯搬，问起只说一句麻烦。

　　　　“老头子最喜欢三丫头你，得空你去和他说说，我们怎么劝都不中用！”郭大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虽说住在沈家堡风吹不着雨打不着，可是地里没人，那些佃户不知道怎么的刷滑头！十分的收成他们谎报只有五成，我们又不能亲眼去看，这就要吃好些亏。不管怎么说，就说自家种的那几块地吧，有我们回去看着帮帮手收成也能多好些，好容易积攒下这么些薄产，哪能眼见着糟蹋了去。”

　　　　胡莱觉得有些奇怪：“那么，让老爷子在沈家堡住着，你们回去不好吗？”

　　　　“我们也是这么说的，满可以轮流派人守在老头子身边伺候他，这就是兄弟多的好处，不然要兄弟做什么呢？不知道怎么的老头子犯了倔，怎么说都不肯挪窝，也不准我们走。”郭大非常无奈。

　　　　胡莱沉吟着没有说话。

　　　　她非常了解郭地主的性格，绝对不是那种无缘无故闹性子的人，这样死留在沈家堡肯定有他的用意，到时候问问吧。

　　　　骡车赶到沈家堡门口时，胡莱和胡桃明显地感觉到了沈家堡气氛的转变。

　　　　按照郭大所说，许多地主都带着家人离开了沈家堡，可是沈家堡的人看起来却比以前更多了，气氛也比以前沉重得多，像是即将面临着什么暴风雨。

　　　　郭大才下车把骡子拴好，一个穿着绸子褂的女子就笑吟吟地走了上来，看样子就是郭大的妻子。

　　　　“丫头，我可想死你了！”郭大的妻子对胡莱点点头，在征得她的许可后一把抱起了胡桃，轻轻地亲了她两口。

　　　　“你给婶子摸摸肚子，就说是个和你一样聪明伶俐招人疼的小妹妹，好不好？”郭大的妻子笑着拿了一块糖给胡桃，对胡莱解释道：“小孩儿嘴灵，我家小子多，看着就头疼，我一直想要个小闺女。”

　　　　胡桃都不敢怎么动弹，虽然对方的腰身并不怎样明显，她还是怕一个不小心碰出什么闪失。

　　　　胡桃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肚子，笑眯眯地说：“是个小妹妹，和我一样。”

　　　　“哎！”郭大的妻子大喜，又给胡桃塞了一块糖。眼见着郭地主那边的人来接，郭大的妻子才恋恋不舍地把胡桃还给了胡莱。

　　　　外面的风很大，郭地主的屋子里却热的过分，连带着把花盆里的腊梅都催开了。他穿着一件绸子汗衫和一件薄薄的夹袄，正和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汗流浃背地猜拳喝酒。看到胡莱她们来，郭地主不禁喜逐颜开，命管事撤了酒菜下去，换上一桌点心。

　　　　“哎哟哟，我的小心肝疙瘩，才回家几些时，你怎么变得这样沉了？”郭地主抱起胡桃，做出龇牙咧嘴往下坠的怪相：“还吃糖！都长成了一个小秤砣，我抱不动了！”

　　　　胡桃咯咯笑了，继续舔着手里刚刚得到的糖块，她知道郭地主是在逗自己呢。

　　　　“郭爷，如今天上都落水了，为什么不回家去呢？”胡莱也不兜圈子，直接问道：“这沈家堡再怎么舒服也比不得家里，莫说还有地里的事情要料理。”

　　　　“我知道，肯定是老大那小子在你面前刁嘴了，你就说我说得对不对！”郭地主嘿嘿笑了两声，并不像生气了的样子。

　　　　“就算郭大哥不说，我心里也要存个疑影儿。”胡莱说：“我知道郭爷做事肯定有原因，就好奇问一问，不答也没什么。”

　　　　郭地主哼哼了两声，出了一会儿神：“好吧！本来我还没打算这么早声张，他们就算问我一百遍我也不得说，既然是你问，那我悄悄告诉你，你不要对外面说去。”

　　　　胡莱点点头答应了。

　　　　“咱们这儿是落雨了，可别处没落！”郭地主压低声音，轻轻对胡莱道：“看着吧，不出半年就要出事儿，邻府的一大半县都饿死了人，那边正在闹天军呢！”

　　　　胡莱吃了一惊，这事可非同小可啊！

　　　　“那咱们这儿也要遭殃？”

　　　　“要不然呢？谁让咱们府比他们靠着京，天军若是想一路打上北边去，怎么的也得顺道把咱们这儿给先拿下了。”郭地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给自己倒上一杯酒：“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所以那些傻狍子才急吼吼搬了出去，舍不得地里那点小利。住在沈家堡好歹多活几天，该吃吃点，该喝喝点儿吧！谁知道明天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胡莱的心情顿时万分沉重起来：“如果他们真想这么干，恐怕葫芦庄都保不住。”

　　　　“别说葫芦庄了，哪怕是最穷的山窝窝都不得安宁！赈灾这事儿，咱们的官员干得不地道，然而那群打着天军旗号的胡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们要粮，要钱，要兵器，没有！怎么办？一个村一个村地抢，什么鸡零狗碎都要搜刮走，比女人箅虱子还细。搜完村不算，还要把女人和孩子切了煮了，放辣酱，说是吃了嫩肉刀枪不入，不怕狗皇帝派来的将兵，我呸！我看呐，是他们丧了良心，腔子里的狼心狗肺早就刀枪不入了！”

　　　　胡桃听得瑟瑟发抖，胡莱亦是面色越发难看起来。

　　　　天啊，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因为饥饿被迫揭竿而起是值得同情的，可是把屠刀指向更弱的弱者，算得上什么可怜呢？只有可恨！

　　　　胡莱下意识抱紧了胡桃，似乎生怕她落到那群畜牲都不如的人手里。

　　　　“我看沈天霸这架势，怕是要和那群人对着干了。”郭地主眯起眼：“他屯粮招人，兵强马壮，城楼子上放着连环弩，仓房里堆着数不清的硝石箭！如果连沈天霸都拦不住他们，那我也不用去别的地儿了。”

　　　　胡莱忽然抬起头：“郭爷，我能带人住在沈家堡里吗？不吃白食，我可以上阵，不比男儿差。”

　　　　郭地主乐了：“不用你操心，我这儿空房间多，尽着你们姐弟仨住。至于胡家我也有安排，不管他们怎么对你，也算是把你们养大有恩，到时候我提前和沈天霸打个招呼，在堡外头给他们留一间草屋。别犹豫，你能做到这一步也算你尽心了！到时候他们没吃没喝的，还不得吃你喝你的吗？”

　　　　郭地主所说的草屋是指沈天霸在沈家堡外围新修的一大圈儿茅草棚，其他人尚且不知道沈天霸这些草棚是用来干嘛的，郭地主却早就猜了个透——这是要收容流民呢！

　　　　沈家堡位于高地，围墙却并没有把地面都占了，这圈草棚的安全性还是有保障的，只是一旦被攻下头一个倒霉的就是这些地方而已。

　　　　“行！”胡莱终于笑了：“先谢过郭爷您了！”

第56章　避难（）　
自打心里存了这件可怕的事，胡莱在郭家怎么也坐不安稳，吃过饭后就让胡桃上炕睡觉，自己则出了门。郭地主知道她是心里着急，便也没拦着她，而是嘱咐人好生看着胡桃，别让她蹬了被子。

　　　　胡莱在地字街逛了一圈，又上了城楼墙看了看外面正在建造中的草棚，眉头紧紧皱着一言不发。

　　　　她看出来，沈家堡外面这溜子草棚大概能收几千人，多了悬。

　　　　胡家人怎么样胡莱并不挂心，她愁的是周秀才夫妇和赛金花。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就算能够顺当地搬进草棚里，还不知道这粗糙赶起来的东西能不能遮风挡雨？待人多了起来，难免混进些个小偷小摸甚至明抢直夺的，三个老人哪里拼得过？

　　　　郭地主分配给他们姐弟仨的房间很大，挤一挤也足够三个老人搬进来住，然而这是人家的房子，她有些开不了这个口。

　　　　胡莱在外面晃悠了一下午，最后忧心忡忡地回了郭家，这个时候胡桃早就醒了，正一个人坐在炕上玩呢。

　　　　“小妹，要打仗了。”

　　　　胡莱一边说，一边坐在了炕沿上。她并不奢望小小的胡桃能听懂这句话背后的含义，纯粹只是迫切地希望有个人可以去倾诉，好自我安慰一下惶惶不安的心。

　　　　“嗯。”胡桃点了点头。

　　　　看到胡桃这个样子，胡莱忽然感觉像是在和一个同龄人谈心一般，心底舒服了不少，其他的话也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郭爷让咱们住在堡里，可是先生和师娘，还有大娘该怎么办呢？我想和郭爷说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胡桃眨巴着水晶珠子一样的眼睛：“给郭爷爷猪猪，鸭鸭，还有好多好多肉肉。”

　　　　胡莱一愣，猛然醒悟过来。

　　　　是啊，他们不还有山神娘娘这个后盾吗？如果到时候弹尽粮绝无物可吃，他们再拿出天柱山的食物帮助大家渡过难关，那岂不是就可以还人情了？即便没有走到那一步，货真价实的野猪野鸭子，那也是值钱的好东西！郭地主若是肯收留他们，小妹又愿意，那还不是能给多少给多少？

　　　　“小妹，你真聪明！”胡莱欢喜地立即站起了身，亲了胡桃一口后，脚下生风地直接往郭地主的房间里去。

　　　　郭地主正拿着一张信纸在读，看到胡莱风风火火地过来，笑道：“你来得正好！你不来，我还要派人去找你呢！”

　　　　胡莱见郭地主有事情找她，便不先提起三位老人的事，很有耐心地问：“郭爷，怎么了？”

　　　　“我方才去找沈天霸说草棚的事儿，一说就准，他还记得你们家的五丫头呢！不但准了你爷奶他们的草棚子，还给你们仨一样天大的好处！”

　　　　胡莱心里微微一震：“哦？”

　　　　听到沈天霸还惦记着小妹，胡莱并没有觉得高兴或者荣幸，第一反应反而是害怕。她生怕此事和那个娇生惯养的九小姐有什么关系，还好郭地主接下来说的和沈九小姐不搭边。

　　　　“他说五丫头是白鹤原的福星，不能委屈着挤在郭家，放在他那儿又怕惹他家那个小霸王胡闹。”郭地主笑呵呵地说：“这不正好咱们家隔壁家搬走了么？那院子不大，前庭后院角楼子都有，阔阔绰绰住个十几人没问题，中间又有一道门子和咱们家是通着的，来往照顾也方便。他老人家做主，要你们姐弟仨就住在那院子里，不用给租钱！”

　　　　胡莱怔了好一会儿，直到彻底回味过来郭地主话里的意思后，方才欣喜若狂。

　　　　“谢谢郭爷，谢谢沈爷。”胡莱握紧拳头，强自镇定道：“咱们仨身无长物，有能用得着的地方，我一定万死不辞！”

　　　　“你才多大？虚岁也不到十五的丫头，堡里的青壮们还没死绝，哪里用得着你万死不辞？”郭地主提起这个就有些来气，胡家那群人着实可恶，当初为了送胡莱来他们家做工，硬是把她的年纪往大里报了两岁半，再加上胡莱长得高，他一时没看出来。

　　　　后来还是听胡莱说起家里事情的时候才发觉年份对不上，等胡莱低着头承认自己的真实年纪时，她已经在他们家做了快一年的工了。郭地主派人去胡家质问，他们还美名其曰算的虚岁。虚岁也没见过这样算的，都虚出大水来了！

　　　　见郭地主气咻咻地提起往事，胡莱笑了：“郭爷别气，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郭地主哼哼了两声，忽然想到别的事：“之前给你们的那些粮，早点搬到这边来吧！等天军一来，咱们家的帘子洞怕是也保不住，那群人心可贪着呢，针头线脑都是好的。”

　　　　胡莱应了，趁机提出了自己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郭爷，沈爷给咱们的宅子，只许我们仨住吗？”

　　　　郭地主想了一会儿：“你这是要带人进来？”

　　　　胡莱把周秀才夫妇和赛金花的事情说了，郭地主沉吟了一会儿，爽快笑道：“多大事，到时候替他们交几百斤口粮，上堡里的簿子便是了！不用你跑，我帮你找人，熟门熟路的很。赛金花我知道，她厉害着呢，烧菜接生治病她都会，堡里正缺她这种能人儿；至于你说的那对老秀才夫妇，既然是中过秀才的，没事也可以帮着算算账，教教孩子，总有他们一口饭吃。”

　　　　胡莱总算彻底放下了心。

　　　　郭地主办事一向麻利，第二天便替三位老人办好了上簿之事。胡莱怕夜长梦多，也顾不得是在大年下，亲自赶着骡车到了周秀才家。

　　　　胡硕和三位老人正在炕桌上吃饭，看到胡莱来了又喜又疑：“大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来话长，把家里能带走的东西都收一收，上了车我再慢慢告诉你们怎么一回事。”

　　　　“上车去哪儿？”

　　　　“沈家堡。”

　　　　大家都知道胡莱的个性，见她这样严肃，他们也不敢耽搁，慌忙收拾东西上了车。

　　　　周秀才夫妻俩和胡硕的东西不多，两个大包袱便好了，倒是赛金花瓶瓶罐罐的一堆，骡车后头还挂着几只竹篓，里面是嘎嘎叫的鸭子。

　　　　胡莱看了一下屋子里，发觉还有很多东西没带上，便道：“把粮食什么的都带上吧，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什么？！”

　　　　虽然一肚子疑惑，大家还是按照胡莱所说的办了。周家很快就被刮得干干净净，除了一些实在带不走的和没什么用处的破烂之物，基本上整个家当都被装上了骡车。来之前胡莱特地借了郭家最大的骡车，这才勉强塞了下去。

　　　　朝沈家堡去的路上，赛金花从帘门处探出头，微笑着说：“三丫头，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胡莱说：“是，大娘也知道？”

　　　　“知道一点点，没当真，看来是真的要打起来了！”

　　　　赛金花这么一说，车厢里的另外三个人都吓得不轻。

　　　　胡硕一把抱住赛金花的胳膊，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