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锋相对,傅先生别来无恙-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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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里，粉红色的伞下简一皱着眉一遍遍背着课堂上没有背熟的文言文。

　　　　那时候的简一还很爱脸红，明明早就背过的课文一站起来脑子里就成了浆糊，她被罚了站。扎着油腻马尾戴黑色眼睛的中年胖老师，一只手推了推镜框也不听解释直接就在课上对简一进行了批评，她说了什么简一没听清，但是云里雾里简一听见一句说是什么长得再好看也没用。

　　　　简一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也没人告诉过她什么是好看。

　　　　简一越想越生气一脚又一脚踩的更用力了，仿佛那不是踩在水里而是踩在胖老师的脸上。路过小巷的时候简一被几声奇怪声音打断，她侧头看了一眼在巷尾。那里围了一群男孩子，他们叫着喊着对着地下的一团拳打脚踢。

　　　　从层层缝隙中简一看见了地下的人，一只眼睛带着凌厉穿透梅雨下一子击中简一，只是一秒简一立马低下头默不作声的走开。

　　　　简一站在站台上等车，她咽了咽口水，一双手紧紧地握着。她有点害怕，还有点担心，万一那个人被打死了怎么办，自己这样算不算是帮凶？在一遍遍的自责中简一出了神甚至都没注意到身边多了一个人。

　　　　“啪”的一声打火机响了，简一被拉回神儿。她下意识的看向身旁，一个男孩子坐在落满雨水的木椅上，旁若无人的点着烟，他全身都湿透了手里的烟也湿透了怎么可能点的起来。简一压低伞偷偷多看了几眼，男孩脸上还带着淤青额头上嘴角上都是血，他也不在意随手往脸上一抹，雨水落上去混合着血液缓缓留下来。

　　　　简一认出了这是刚刚那个被打的人，见他没死简一也就放心了，她的同情心也就到此为止了，她没给傅久安打伞，也没给他纸巾，公交车一停简一就立刻上车了，甚至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绿色的公交车缓缓启动，站台上的座椅里傅久安靠着椅背缓缓勾起笑，眼睛追着车窗玻璃里的人影，“有意思！”

　　　　傅久安见过太多女生了，追着他跑的，对他欲擒故纵的，甚至还有对他不屑一顾的，但没有一个像简一一样，有点特别。一般的女生见到打架的场面会尖叫着逃跑或者会打电话报警，但简一没有报警也没有尖叫，那双眼睛里流露的不是胆怯。简一对他是什么呢，是敷衍，是居高临下的俯视。傅久安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像是只怒兽，你可以打他但不能瞧不起他，哪怕他是连家都没有的人，少年时的自尊心总是大的可笑。

　　　　后来傅久安再想起这一天他只觉得自卑屈辱，他应该以另一种身份另一种方式出场才对。

番外：久久归一　（2）（）　
那个时候的简一很忙，她没有时间去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和人，她得忙着背英文做试题，成本成本的卷子摞在桌子上像小山一样，夜里的小灯亮了又亮直到黎明。家人对她期望很高，明明还没有到高三全家却戒备成时刻要打仗的样子，处处贴着狗血鸡汤，简一看两眼立刻觉得满血复活全身斗志，即使她都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干嘛。

　　　　妈妈说当大学教授，爸爸说当职场精英，两个人经常吵得不可开交简一只是看的发笑，她不知道未来该怎么走，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一路到大她所有的路都是爸妈铺出来的，她只需要按着走就好。

　　　　傅久安的出现是个意外，后来简一想如果没有傅久安她可能会成为老师成为精英，结婚生子平平凡凡的度过这一生，她说她不后悔遇见傅久安只是下辈子别再遇见了。

　　　　再见到傅久安是在学校里，班主任领着傅久安简单的做了下介绍，简一没听清甚至都没抬头去看，那时候她正纠结于一道数学题，她在本子上划了密密麻麻的辅助线，就是算不出来。忽然余光里闯入一道白色的影子和突如其来的清香，简一抬起头正好遇见傅久安低头的目光，他的目光带着掠夺性又平静如水。

　　　　手里的铅笔滑落在地，简一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有人弯腰替她捡起来，简一怔怔的接过傅久安手里的笔。两个人没有交流傅久安径直坐在了简一的后桌。霎时间简一只觉得后背发麻，连脊椎都没办法弯下去了。

　　　　傅久安长得好看为人又随和男生女生都喜欢他，不管有什么活只要说一声他也准会帮忙，一天又有人请傅久安帮忙做值日，不出意外他答应了。来人一走简一就拍下了笔，其实刚才傅久安答应的时候她就已经停了写字的笔。

　　　　“你知不知道卫生区是操场？”简一转过头有点打抱不平。

　　　　傅久安一点头，“知道啊！”

　　　　简一这时候觉得他是真傻，那么大一个操场都要他来干，他还不以为然。“那你知不知道他们是去打球，要你一个人捡完垃圾？”

　　　　傅久安垂下眼睛遮住所有情绪，声音淡淡的，“知道啊！”

　　　　简一倒吸一口冷气，这时候她觉得傅久安不是傻子也得是白痴。简一颇为无语的转过头，刚拿起笔要和一元二次方程作斗争就听见身后的声音。

　　　　他说，“打球有什么好的，出一身臭汗！”

　　　　在简一的印象里似乎所有的男生都喜欢打球，篮球、足球、乒乓球。出一身汗，撩起衣服一擦额头，露出的肚子总能吸引看台上女生的目光。其实都是一群小孩子哪里有什么腹肌，只是觉得白花花的皮肤配合着场上的气氛在炽热的太阳下令人荷尔蒙急速升高。

　　　　简一还是有些诧异，她一直以为男生都是爱打球的。简一顿了一下，猛地回过头。

　　　　那是将近六月的南方，空气里无时无刻都漂浮着一股炽热，伴着窗外不断涌进来的热浪，发蔫的树上知了不知疲倦的叫着。一阵微风吹过来，浅蓝色的窗帘微微浮动，年轻男孩的脸在夕阳里显得格外的温柔，似乎分明的棱角都被渡上了一层余晖。

　　　　后来简一再想起这一幕，她觉得很有可能她就是在这一刻心动的。

　　　　不知怎的那天下午简一竟然同意傅久安的请求，陪他一起去操场捡垃圾。捡完垃圾的时候太阳都已经下山了，简一拎着快要装满的黑色塑料袋揉着腰一抬头，整个操场哪还有那个影子。

　　　　简一皱着眉认命的踹一脚垃圾袋，自己这是让人给坑了，还说他别被骗了呢，敢情傅久安才是最大的骗子，把人骗到操场干活自己却不见了。

　　　　简一拖着垃圾袋往操场门走的时候，手忽然被人攥住。那双手很大干燥又炽热，几乎都要把她烧起来了。只是一两秒钟，那双手就转向她手里的垃圾袋，速度快的让简一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简一回过头就看见傅久安递过来的汽水，橙子味的简一的最爱。

　　　　“拿着！”

　　　　傅久安一手拎起垃圾袋就往门外走，他走的快，简一几乎要跟不上了，手里的汽水却是越攥越紧。他一句抱歉的话都没说简一就已经原谅了。

　　　　简一一直以为傅久安是喜欢自己的，不然又怎么会叫她一起来操场，又怎会给她买饮料。她一直以为心动的是傅久安，却忘记了自己才是在那瓶饮料里陷的最深的人。

　　　　暮色下少年的衣襟还是白的刺眼，晚风呼啦啦的刮着把白色的衬衫吹得鼓起。简一在后面跟着，若有若无的她似乎嗅到一丝气息，不是汗味也没有清香，那是一种危险，是最刺目的鲜红。从一开始简一就知道傅久安是危险的，可她还是忍不住靠近，她以为自己是特殊的，以为自己有拯救一切的本领，就算没有她也以为自己最起码可以拯救傅久安。

　　　　少年时总是自负的可以，总以为自己与众不同可以改变世界，慢慢的那点骄傲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干瘪，直到枯萎化为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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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久久归一3（）　
简一确信傅久安是喜欢自己的，这种喜欢不同于普罗大众同学间的友爱，而是杂志上的男欢女爱。这些东西简一都懂，她比一般的女生早熟也比一般的女生大胆，尽管这些都被包裹在迂腐陈旧规规矩矩的外表下。

　　　　她带着骄傲带着冷眼，慢慢审视着回味着傅久安的一举一动，哪怕只是一个抬手投足她都能编出一大段有关傅久安对自己的爱意。她一直以为傅久安是真傻是真呆，所以不自觉的承担了给他补习的义务。

　　　　故事延展到这里再走下去或许就是一段满怀青涩的初恋，但所有的走向都在欲望的驱使下颤动着。

　　　　周六的时候简一背着书包一个人在肯德基坐了一天点了十几杯可乐，拔下吸管掀开盖子，白色的冰块浮在黑黑的冰水里，她的目光随着冰块消融的面积越来越沉。十几杯可乐她一杯也没喝。

　　　　简一自作主张给傅久安定了补习计划，每周六他们都会在街角的肯德基会面，一坐就是一天，从《雷雨》到函数再到化学方程式。这些事儿简一占据了主导地位，而傅久安也从没有说过一个不字。但是这天他没来，简一也就固执的等，等到夜色渐浓，等到街边亮起了灯。

　　　　简一皱着眉算了算今天耽搁了多少进度，以后要在什么时候补回来。手机响的时候她正吃着冰激凌，接通电话没几声她就从店里冲了出去，连身后的书包都忘记拿了，因为电话里傅久安的声音是那么虚弱，虚弱到她心都塌下去一块。

　　　　简一是在一个小巷子的角落找到的傅久安，他蜷缩在墙根，全身都是伤痕。有瞬间简一站在他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完完全全被震撼了。

　　　　“你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和人打架？报警了没有？你哪里受伤？疼不疼。。。。。。”简一有点慌乱，所有的问题没有逻辑没有顺序一股脑的全都涌出来，她有些张皇失措伸出手想碰他又怕碰疼了他。

　　　　不过显然傅久安没有那么着急，他笑着，“这么着急，你喜欢我啊。”

　　　　这不是个问句，是一种简一没办法否认的笃定。傅久安笑着，简一却没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笑意，那双眼睛清清明明的盯着她，像是在等什么话。

　　　　简一沉默着，傅久安也不着急，他都想好简一否定后自己要怎么接了，他会层层逼问，第一次见面那天简一为什么不走，他记得公交车是五分钟一辆，简一至少在站台上站了20分钟，四辆车从她眼前经过她都没有坐车，为什么？在等谁？为什么给自己带饭为什么帮他补习功课，为什么。。。。。。这种事儿太多了。

　　　　“是啊，我喜欢你！”

　　　　他愣住没想到简一会回答的这么干脆，他有点犹豫想好的话一下子都说不出口。

　　　　简一追着他的眼睛继续说，“我喜欢你，是一见钟情也是见色起意。”

　　　　傅久安本来是想逗逗她，没想到现在站在上风的人竟然是简一，她的眸子似火反反复复煎熬着他的心，简一的眼睛里，那是他想要却不敢触碰的东西。他嫉妒简一幸福美满的人生，嫉妒她干干净净的感情，越是想得到就越是想损毁，他步步为营早早地设下圈套等着简一掉进来，他没想过这一切会这么简单的达成。在他心里，应该再慢一点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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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久久归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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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种女人她们风情万种，爱恨都坦坦荡荡，如骄阳如烈火。可是这样的简一让傅久安胆怯又畏惧，最终他跑掉了。在简一鼓足勇气告白的那天他跑掉了，瘸着腿撑着墙一蹦一跳的离开了简一的视线。再后来简一的‘我喜欢你’也只说过那一次，傅久安永永远远错过的一次。

　　　　之后是高二暑假，炎热的天气里一切都毫无生机，简一坐在风扇前做着一张又一张的试卷，那些题她都遇见过很多遍了，无非是换汤不换药，一点新意都没有。简一看了几眼题目直接写出了答案连中间演算的过程都省去了。

　　　　她变得很浮躁，连父母都感觉出来了，他们觉得简一是压力大，所以平常的饭菜做的更多说话脚步轻了又轻。但其实简一是有些愁傅久安，尽管她不愿意承认。

　　　　这时候简一才发现自己除了一个永远都打不通的电话号码外连傅久安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她甚至都有预感傅久安不会再去学校了，带着这种忐忑简一战战兢兢的度过了一个不安稳的暑假。

　　　　开学的时候简一果然没有见到傅久安，身后的位置空空如也，老师没有解释，教室里依旧的喧哗仿佛那个人从没来过似的。一天两天终于教室里重新排了桌子换了座位，简一被排在了第一排身后换成了一个永远都在低头做题的男孩子。

　　　　高三后每个人都像牟着一股劲，咬着牙拼着命的做题，这种环境里简一也被推动的变得紧张，她每天都被埋在冲刷不完的题里，偶尔抬头也是穿透飞扬的粉尘看向密密麻麻的黑板。这时候简一仿佛忘记了傅久安这个人，她变得正常起来，恢复了以前的作息一切都是紧锣密鼓的进行着，但同时简一也清清楚楚的知道她还记着，心里的那团火不死不灭的活着。

　　　　简一是个很克制的人，她冷酷而残忍，她看过太多的故事，什么张爱玲亦舒她统统看个遍，她认为的爱情无非是在一起和过客两种。那时候简一自然而然的把傅久安划分到过客那一列中，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简一有她的天高海阔而傅久安呢，傅久安只有下水道的阴沟。他们不合适，这些简一都知道，但简一也明白她忘不了。

　　　　或许是日子太短或许是还没有更好的人出现，反正简一不着急，她知道她总有一天会把傅久安忘的一干二净。

　　　　如果傅久安不再出现的话。

　　　　再接到傅久安的电话是在月考的考场上，那时候简一正在写一道政治题，她把毕生的力气都用上了，秀气的黑字在卷子上挤得密密麻麻。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时简一下意识的停了笔，她的电话号只有父母和傅久安知道。父母知道简一在考试，这个时候就算天塌了他们都不会给简一打电话的，那么这个电话只可能是那个人打的。

　　　　简一丢下写了一半的卷子捂着肚子往门外跑，整个学校的老师都认识她拦都没拦直接让她走了。跑到厕所里，简一立刻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的那一刹那简一看见自己的手里满是汗水。那么多年她从没有如此紧张过。

　　　　由不得她多想电话就接通了。

　　　　“。。。。。。喂？”简一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任何微小的声音。

　　　　厕所水池的滴水声，她微弱的呼吸声，杂乱的心跳声，一切她都听的仔细，而电话那边却始终是一片寂静，静的简一都觉得这是他不小心蹭到了。

　　　　终于，他说：“简一。。。。。。”

　　　　只要两个字，他什么话都不用说了，那些生硬的客套那些虚假的问候，只要两个字简一就已经丢枪弃甲。

　　　　简一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夕阳，瑰红色的云彩染红了天，如鲜血般刺目，她在路上狂奔着，身后大片大片的树叶在秋风中开始掉落，终于她彻底的沦陷了。

　　　　那是在一个很小的出租屋里，只有几平米，除了一张床再没有其他的家具，可就算这样还是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傅久安躺在床上，身上裹着被子，他好像比上次在巷子里更加憔悴了，全身上下的伤痕新旧叠加。傅久安依旧睡着，可以说昏睡着，就连简一进来他都没有意识。

　　　　简一半蹲在床前，认真的一遍遍描绘着他的样子，连同那些淤肿的伤痕。她没有办法想象那么温吞的人是怎么和人打架的，她也不明白傅久安为什么和人打架。

　　　　最终简一打了120把他送去了医院，他感染了肺炎，奇怪的是虽然他全身上下满是可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