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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沉沙-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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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峰峰和新家里的成员不可能不打交道。
可这无疑是个巨大的难题。
陆鲲猜出她心思,恰时赏她一句:“天真塌了也由我来撑。”
二人回到帐篷,徐白在床上躺着,陆鲲没再急着进被窝,一个人坐在矮桌前,拉开一罐啤酒。
喝上一口,他交代徐白早点睡,然后就拿出纸笔开始写写画画。
平挺的肩膀,直似瀑布的背,就连他拿笔的姿势都十分好看。
徐白将被子扯到下巴处,耐着性子注视着他。
陆鲲真的很热爱自己的工作,热爱着这个神秘的世界
城市的另一头。
卢阅平也已回到了哈市。
他叫上胖子,黑虎,还有陈柯,在一家熟悉的馆子里喝酒。
馆子老板的媳妇在镇上做鱼生意,平时和两夫妻和卢阅平经常来往,临近关门时间,仍让厨子给这几人备上不少酒菜,然后就把钥匙交给卢阅平,让他吃完帮他把门锁上。
热腾腾的菜上了桌,大瓶的啤酒就和一个个炮弹似的竖在桌上。
胖子先问一句:“三哥,怎么不带你的妞来?”
卢阅平黑眸一抬:“她腿疼。”
开修车铺的黑虎刚喝一口酒,听见这话酒就扑哧一下喷出来,伸手拍打了一下卢阅平露在外头的膀子说:“看来这几天没少加夜班啊。”
卢阅平咬着烟屁股,凶神恶煞地说:“滚你妈的。”
黑虎继续笑:“三哥还不好意思了。不是我说你,你真该好好谈场恋爱,哪回不是恋都没恋就结了婚。这封建思想出现在三哥你身上,别说,真娘的不搭。”
卢阅平硬硬脖子,倨傲地下巴一挑:“你懂什么?你谈过恋爱?”
黑虎一下被卢阅平戳了痛处,一脸没趣,自顾自喝酒解尬。
这时候胖子说:“说正经的,处的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和李春香步入二婚生活?”
卢阅平捣一块子菜,咀嚼的动作很大,上下齿关吧嗒吧嗒嚼出声来,答句:“处得还行吧。会给我洗衣裳,也会做饭,活儿也还不错。”
几人笑出声来。
陈柯相对比较斯文善良,但说话也挺有水准,他晃几下啤酒说:“三哥你这是找媳妇儿呢还是找母驴呢,看见磨子就拉。”
卢阅平的脸色阴了阴,低头夹菜说:“那你们说,不然怎么着?”
“先处着,别结婚。她要是成心愿意跟你过,等几年也愿意。第一回你就是太快结婚所以没看准人,婚后什么都暴露出来了。这回就拖一拖,了解透再结。”
卢阅平听后,舔了下嘴唇:“春香家的家底我都摸过了。她爹娘都是老实人,和我一样没什么文化。在镇上有套房,独生女,之前和市场里卖冻货的小伙子谈过几个月,性格不合,最后没成。方方面面来看都和我挺配的。等什么等,总不能让她这么不明不白地跟着我。”
卢阅平说话的时候眉心拧出一个包,寻思着自己好像真没谈过一次真正的恋爱。
胖子说:“我看也挺合适的。黑虎和陈柯,你俩就别瞎参合。咱三哥这么帅的男人,我要是女的,我第一个嫁给他。”
卢阅平笑了出来,大手在胖子堆满肥肉的脸上拍了拍:“你要是女的,就冲你这一身肥肉,三哥也下不去嘴。”
又是一阵男人们豪爽的大笑。
几瓶酒下肚,胖子眼前晕乎乎地对黑虎说:“这几天挖掘区咋还没动静呢?”
卢阅平一抬眼:“墓葬的发掘哪有那么快,他们都是文化人,土啊泥啊草啊片儿的有时都得装塑封袋里取样,费劲得很。”
胖子摆摆手:“我说的不是这动静。”
卢阅平问:“那是什么?”
胖子笑笑,又胖又短的手指微微一抬,含糊巴脑地说:“三哥,我在引流道的尽头埋了雷管和炸药,谁去谁倒霉。轰——我们找不到的墓室,他们想出土文物,没门!”
这事是胖子自己的主意,黑虎和陈柯都劝过他,唯独卢阅平毫不知情。
“你说什么?”正在喝酒的卢阅平把玻璃杯重重地砸在了桌上,眼里闪过一道凶光。
桌上的几人听见声音全都反射般挺了下背,不约而同地都将目光移向卢阅平。
他几天都没时间去理发店剪头,刘海耷拉下来,遮住他方正的额头。因为酒精作用,他两分钟前刚脱了背心。
胸前的肌肉和石头块儿一样坚硬,他狠狠抖动了两下,光着的膀子一把扯住胖子胸前吊着的那块玉,一字一句严厉地问:“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胖子一愣,没重复。
陈柯叹气,向卢阅平交代胖子埋雷管炸药的始末。
卢阅平听完,手臂一推。
胖子这种体重的人都被他给连人带椅往后推了半米。
卢阅平猛地站起来,从自己的椅背后面拿过背心套上,从兜里摸出几张红票放在桌上说:“关门前记得把钱放桌上。”
“三哥你去哪?”胖子一脸懵。
卢阅平一个眼神扫过众人说:“去把东西拆了。”
当初炸毁盗洞只是想给陆鲲敲个警钟,告诉他卢三哥还没死,水平一点儿不次。
“为什么?”胖子拉住他胳膊:“考古队的人和咱注定是敌人,死一个少一个。有什么不好的?”
卢阅平将胳膊猛地扯出:“胖子,我们只要东西,不害命。以后你再敢背着我干出这种事,那你就和三哥分道扬镳,咱观念不同,别强求凑一块。不稀罕!”
他把腿就往馆子外走。
胖子也生气了,指着他背骂道:“我给你找媳妇,跟着你出生入死,你居然要和我分道扬镳?别以为我不知道,炸死谁你都不心疼,就担心那姓徐的小娘们。我可告诉你,那边现在全是武警,插着翅膀也进不去。万一被当场逮个正着,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卢阅平没再理会,身影迅速被这黑夜掩埋
第66章 下墓()
他走到馆子后门的车前,粗粝的大手猛一下拉开车门。
一条腿儿才刚跨上去,后脑勺就是一痛。
卢阅平下意识捂了下头,转身过去瞧见胖子那张脸,第一时间骂句:“我操|你妈的。”
胖子瞅眼卢阅平脑壳上的血,脸一横心一痛,说句:“三哥,这次对不住了。”
话音刚落,胖子就又举起木棒狠狠往卢阅平脑袋上猛地敲一记。
月色下,卢阅平的额头上又比之前多了两条血柱子,一双漆黑的眼透出凌厉的光,提音道:“胖子,我操|你妈的,我操|你”
话没骂全,卢阅平眼皮一合,身子一倾,倒在胖子身上。
胖子叹气:“三哥,老伙计,胖爷我不想让你去冒险。”
胖子把人塞进副驾驶,和陈柯黑虎打了个电话后就扭动方向盘,驱车来到了卢阅平所住的老房区,喊醒了李春香,一同把人扶进屋里躺着。
春香拿了热毛巾擦去卢阅平额头上的血,扭头问胖子:“这怎么伤的?头上俩个大包。”
胖子绕绕头:“喝多了,自个儿撞电线杆上了。”
春香一听,信以为真,皱着眉头对他说:“你别老喊他喝酒,那东西喝多对身体不好,还容易犯浑。这不,路都瞧不清了,自己都能给撞柱子上,多傻啊。”
胖子憋住笑,紧紧喉说:“知道了,你好好照顾他。”
胖子走后,李春香锁上门往屋里走。
她掀开被子,躺在卢阅平身边,用手指静静描绘着卢阅平英俊硬朗的五官。
打从看见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开始,她就心动了。
虽然他算不上大富大贵,以前结过婚,卖鱼这活也算不得体面,老家条件也比想象中差了很多,但自己就是打心眼里喜欢。
她把脑袋靠在男人结实的肩膀上,手抱住他的腰,想到未来的大半辈子要和喜欢的男人一起过,一时间思绪混杂,兴奋得根本睡不着觉。
黎明前,李春香刚有了点睡意,翻身背对他准备入眠。
这时候卢阅平似乎感受到了动静也一翻身,大手环扣住李春香的腰,含糊不清地说:“小白兔,三哥保护你。”
李春香一听,心里一阵喜悦。
她晓得胖子他们喜欢喊他三哥,大概是朋友间的绰号。
还从来没人这么亲昵的喊过她,还说要保护她。
她摸摸卢阅平的手说:“我力气大,自立能力强,用不着你保护,以后咱就互相照顾着。”
卢阅平迷迷糊糊的,用下巴蹭几下李春香的背,鼻道里窜出一抹长长的气说:“徐白,三哥就是想保护你。”
这一句,让李春香挂在嘴上的笑意顷刻间荡然无存。
翌日,卢阅平捂着受伤的脑壳从床上爬起来。
他想起了昨晚的事,目光一横给胖子打了个电话。
胖子为了防止卢阅平再犯傻,黎明时就让人去探消息了。
他在电话那头道:“今早得到消息,雷管和炸药已经被拆了,幸好昨晚把你打昏,要不然事没干成还扑腾一鼻子灰。”
“真事?”卢阅平平静下来。
“不真我以后倒着走。”
卢阅平干笑两声,回句:“知道了。”
然后把手机往旁边一扔。
外头扑鼻的香味儿一阵一阵的钻进卧室。
他猛吸了几下鼻子,双脚套上拖鞋往外头走。
几盘子香气四溢的小菜正摆在小桌上,正不停往上冒着热气。
卢阅平正想伸手往菜碗里捏块排骨,李春香从里面走出来,用力拍了下他的手:“洗手洗脸刷牙,弄完再吃。”
卢阅平挺直背,捏了把李春香的臀,往洗手间走。
他不仅洗了脸,刷牙了牙,顺带把冒出皮肤的胡渣也给刮了。
宿夜相尽失,精神头十足地回到饭桌上。
李春香已经为他盛好了大白米饭,也拔了筷子放在碗边,伺候得周周到到。
卢阅平坐下时才发现李春香的两只眼睛红成了兔子。
他手一伸,捏住她下巴,仔仔细细地瞧上几眼问:“得红眼病了?一会我带你上医院看看去,这病传染,你得治。”
李春香把头一扭,听完这话心里更气,嘴角抽动几下,又掉泪。
卢阅平最见不得女人哭,一时间平时溜得起飞那嘴皮子就跟被上了锁似的,只是神情严肃地问:“到底怎么了?”
李春香啪嗒把筷子一放,吼句:“吃完这顿饭,咱俩就当没好过。”
这反应,让卢阅平实打实地楞了下。
他没有说什么,继续紧着眉。
李春香见他不搭腔,自顾自地说:“你心里头有别人,还跟我过什么?”
“我心里有谁?”
李春香抹掉了眼泪说:“就是火车上那姑娘,徐白。你的青梅竹马,没说错吧。”
卢阅平心一跳,避开李春香的目光说:“听谁说的?”
“你自己说的,你自己昨晚夜里头做梦时说的。你喊她名字了,还喊她小白兔,你说要保护她。”李春香一股脑儿说完,委屈地趴在饭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卢阅平一愣。
难不成自己真说了这样的梦话?
两条黑眉越聚越紧,嚼菜的动作越来越慢。
咽下一嘴儿的米饭和食物,他冲一旁哭得稀里哗啦地李春香说:“你想跟着我,那咱明儿就去领证,从此好好过日子。如果你真不想跟着我”
李春香抬起头,眼睛红肿地看着他,等待他那句未说完的话。
卢阅平挠几下脖子,长身突然立起来,去卧室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存折,走出来放在桌上。
“里头有八万块钱。”
李春香瞧一眼他,哭得更急。
这世上哪有人这样谈恋爱。
感觉婚姻对卢阅平来说就像一场买卖似的,和爱情毫无关系。
李春香哭了十几分钟,卢阅平问:“选哪个?是要钱还是要人?”
她满心的委屈,把存折推回给卢阅平,难受地妥协道:“不要钱。”
“所以要人?”卢阅平眉一挑,心里特别平静。没有喜悦,也没有难受。
李春香哭着钻他怀里,拼命捶打着他的胸说:“坏蛋,算我栽你身上了。”
卢阅平任她耍了会儿性子,不动声色地推开说:“今天起晚了,我现在出门去鱼塘收鱼。你收拾收拾,帮我把衣服洗了,在家里等着我。”
——
此时的挖掘区,围着一众考古学者。
昨天吊车将外椁层的椁盖板吊起,清点,肉眼往下望已见内棺。
今天就要正式下墓了。
之前两所墓室上面的封土相似,所以让大家不得不怀疑这两所墓葬是否有一定的关联。
可在最近一段时间的持续发掘和研究后,陆鲲的导师指出这片墓葬的土质其实很复杂,有人为搬运过的痕迹。这个特点,在村里那所墓葬上没有出现。
辨土专家经过反复比对,认为这些搬运痕迹全都是墓主人为了放置墓室被后人盗窃,故意将墓周围的土做出了颜色上的差别,应该和虚冢的存在是一个道理。
陆鲲听后,偏头轻声问徐白;“你认为呢?”
徐白说:“他说的没错,这个专家挺有水平的。”
陆鲲笑笑,在他看来,徐白才是真正顶尖的专家。
因为她一没有使用仪器,二没有花太多时间比对,昨天就见她摸几把土,闻一闻,看一看,就再没有碰过这的一草一木。
徐白回答完陆鲲的话,一双大眼睛一瞬不瞬地往下望。
陆鲲看她一眼说:“下去。”
徐白说:“我不是所里的人,一会儿你师傅看见我,又得说你了。”
陆鲲勾唇:“不管他们,我期待你能持续给我惊喜。”
徐白脱口而出:“能有什么惊喜,这下面满是草木,得好好清理一下。”
陆鲲一楞,目光越发炽热地盯着身边这个语声淡淡,在队里完全被当成闲人的女子。
陆鲲目光犀利:“这个墓离地面足足有十几米,虽不能完全排除有植物的可能性,但你都没下墓为什么一口就能断定?徐白,你让我有些害怕了。”
徐白说:“怕什么,我天赋异禀,鼻子好使。”
陆鲲舔下嘴唇,暗暗庆幸这样一个奇女子没有成为自己的对手。
专家们都进去后,陆鲲才带着徐白一同下了墓。
和上回村里的不同,这里头的内棺是石制的,墓室内积满很厚重淤土和一些错乱盘节横向生长的树根。
墓内的情况和徐白预测的一样。
恰好是因为这所墓葬埋得太深,经过时间的洗礼,地下水开始缓慢地向上渗透,加上石棺密封性不是太好,一些树根或者种子穿过墓室周围的软土层并沿着石椁的缝隙长到墓室里,所以形成了这种现象。
墓内陪葬品不少,东西颇为齐全。
因为古人有事死如视生的说法。
说的是人死后,墓主人生前喜欢的物件都需要一同入葬。
盗墓贼盯了大半年的墓,最终还是被考古队抢救回来。
经过大家努力的清理,终于将内棺上方的树藤清理干净。
可考古学者们打开内棺后,竟然还是没有发现尸骨,不仅如此,这回棺内竟连丝绸等衣物的残片也没有。
徐白十分疑惑,皱起眉,闭上眼认真地嗅了下周围的空气。
睁眼时,她在心里暗暗断定,这墓里一定有残骸。
可残骸在哪呢?
第67章 东汉墓()
徐白安静地像空气一样,用双眼欣赏着工作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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