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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门嫡妻-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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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刘大户果然是洛城里的第一善人!”刑傲天笑着道,看了看柳士奇,却只看到他那一双带着些微讽刺的眼神。

颜如卿也沉默半晌,不再听那些书生恭维的话,只低头拿着筷子默默吃饭。

将刘大户的事情暂时抛到脑后,柳士奇在洛城里不过几日功夫就找到了个待出售的商铺。这原主眼中却是有些凄苦的,但是听到柳士奇上门要买下商铺,那主人眼中便带了喜色,虽然听到柳士奇的价钱有些低,却也没说什么,一径的点头要他早日拿了银票来转让房地契。

柳士奇虽然点点头,答应了那房主的要求,但转身就去找了在洛城里的暗卫。从他那里了解到,那房主竟是为洛城第一善人刘大户所要挟!善人刘大户!?柳士奇眯了眼睛,挥挥手让那暗卫离开,这件事还是有些意思的,那名头上的第一善人在私底下竟是做了这么些腌臜事,威胁他人盘剥利诱之事,这哪里是第一善人,明明就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奸商!

柳士奇攥紧了拳头,转身竟是直接到了那商铺里,请了里正中人转让了房地契。那原主自然是感激非常,拿到了银票立刻指挥一家老小稍微收拾了东西便连夜出了洛城。那速度真是让柳士奇叹为观止。

话说,这刘大户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竟是让这房主如此惧怕?柳士奇感叹了一番,转身让小厮将各色家具古董小心的摆放进铺子里。

这商铺已经有大半个月没开门了,过了年后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进进出出竟是十分好奇,纷纷上前来打探,听闻竟是新开的药铺,立刻有好事者将这件事传递给了刘大户。

那刘大户也是个沉得住气的。在柳士奇等得身上都快结蜘蛛网时,才有刘大管家匆匆忙忙的上门,请刑傲天到府上为主母诊治。

刑傲天弹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让颜如卿拿了药箱,一前一后去了刘府,而柳士奇自然在暗处保护着师徒两人。

进了刘府,既有刘大管家亲热的上前领路。

一路走来,只见亭台楼阁,花园水池隐隐透出一股富贵之气。颜如卿不过瞥了一眼,便垂了头仔细的跟在刑傲天的身后,这里到底比不得严家,富贵之气里带着股阴冷的气息,就如他们从柳士奇那里听来的刘大户,其实是个卑鄙无耻的奸商一样。

越走景致越荒芜,颜如卿暗暗皱了眉,竟是有些可惜了这个嫁给了刘大户被人讽为悍妇的女子,这刘大户不只是个欺世盗名的假善人,竟是连快死了的妻子也不肯让她过几天好日子。

这里虽然看着清幽,但却阴冷潮湿,高大的树木遮挡住了太阳,根本不适宜久病在床的病人居住。

颜如卿跟着刑傲天进了院子,见到了那可怜的妇人,不过一月时间,那妇人竟已消瘦的只剩了皮包骨头,面上一股死气徘徊不去。那如枯骨一般的手指微微发黄,甚至连端起水杯的力气都没有。

颜如卿面有不忍,刚想上去给那妇人倒杯茶,却被刑傲天安安阻止了。

刑傲天看了看那妇人的脸色,摇摇头,对一路跟来的刘大管家道:“此病无药可医,你还是禀告了你家老爷,准备后事吧。”

“老先生可是大夫,怎么连脉也不诊一下就要走了?我家老爷布施粥药、造桥铺路可都是为了祈求上天赐福,让我家主母的病能早日好了。您就可怜我家老爷一片真心,为主母她诊治一下,哪怕只能让主母过得舒服一点儿。”刘大管家双腿一弯就跪了下来,双手紧紧抓住刑傲天的衣袖,大有他不答应便不肯起身的意思。

刑傲天叹了口气,示意颜如卿将药箱放下,从里面取出一截红丝线,一头缠住了妇人的手腕,一头捏在手心里。

刑傲天诊了脉,眉头狠狠皱着,在刘大管家的关注下,却什么也未说,只是摇头,让一边的小丫鬟解开了丝线。

“老先生,我家主母这病……”刘大管家见刑傲天收了丝线,立刻上前殷勤到问。

刑傲天看了他一眼,刘大管家说不清楚那一眼中究竟含着什么样的情绪,他只感觉那一眼让他不知不觉的咽下了口中未竟的话语,只敢小心的跟在刑傲天的身后,听凭他指挥的将还病着的主母移出了这养病的院子。

☆、第二十八章

那刘大户听了自家管家的话,却并未生气,只是让下人放出了消息,说是自家娘子在这老大夫的诊治下,病情竟是有所好转。他刘某人决定再次拿出刘府储藏的粮食丹药,赠粥施药,感激上苍好生之德。

听闻了这个消息,新开的药铺自然生意兴隆,但刘大户的美名再次在洛城的街头小巷里传送开来。

柳士奇听闻了这个消息,虽然心中有事不屑,但也不能否认这刘大户还是有些能力的。如此一来,那妇人如果死了,这件事就可以嫁祸给他们新开的药铺,或许还能将药铺充公发卖,到时他稍微在中间使些手段,那本来值几百两银子的铺子,他可能只需要几十两甚至几两就收入囊中了。

端的是好计策啊!柳士奇都不得不为这刘大户九曲十八弯的心思喝彩。

柳士奇暗中进了刘府,跟刑傲天一番商量之后,两人定下计策,便各自暗中准备了。

那刘大户终于出现了,虽然只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但脸上却一直带着温厚的笑容,看起来让人不由不产生亲近的感觉。

他上前拱拱手道:“这位就是刚进了洛城的老大夫吧,一看就知道绝不是一般的游方郎中,内子的病多亏你调理,只看脸色,便已知病好了很多。或许,过不了多久,内子的病就能完全好了。在下是一定要代替内子好好的感谢老大夫的活命之恩。”

“刘大户您说笑了,老夫不过是庆幸知道一些偏方,而贵夫人的病老夫刚好知道罢了。”刑傲天笑了笑,却不多做解释。

那刘大户眼睛一转,便又道:“老大夫此番一定很累了,不如就在舍下住些日子,也好帮着内子调理身体。在下在这儿先谢谢老大夫了。”

“刘老爷的话,老夫本当遵从,只是除了贵夫人的病,老夫每日还有几个病人要按时探访。所以,此事竟是不能如刘老爷的意了。”刑傲天拱拱手,刘大户自然也不能多做挽留,只是那脸色实在是有些难看。他突然眯了眯眼,笑道:“不妨事儿,只是今晚已经为老大夫备下了酒席,若是老大夫连这席酒都不喝,却是太过不近人情了。”

刑傲天沉默半晌,才点了点头。

回到暂住的厢房,刑傲天坐在圈椅中,默默沉思。不一会儿,房门轻轻敲了三下,一长两短——是柳士奇来了!

刑傲天无声开了门,柳士奇立刻闪身进来,两人在桌边坐下,颜如卿立刻为两人倒了热茶。

“那刘方氏也是个命苦的,刘大户上门求亲,不过是为了她丰厚的嫁妆。嫁进来半年,那刘大户便从花楼里抬进来一房妾室。之后,便是越演越烈。刘方氏为了在刘府站稳脚跟,便想了法子让自己的陪嫁嬷嬷找来一个游方郎中,要了这绝育药。凡是妾室入门,这刘方氏都会派人煮了药送与那妾室喝。前些年那刘大户还需要岳家的支持,这才忍了刘方氏,到了后来,刘方氏娘家没落了,还要刘大户补贴些许。这刘大户便活络了心思,趁机发难,不但将刘方氏娘家仅剩的糊口生意接过来,更是使计将刘方氏娘家兄弟给赶到了乡下当了个赋闲碉舍翁。甚至发卖了刘方氏身边得力的下人,还趁机抬进来几房妾室。只是,或许是这刘大户算计太多,十几年来,几个妾室只生下了三个女儿。”柳士奇说到这儿里,停顿了一下,却是呵呵一笑:“如今,这刘方氏见到三个庶女长大了,便想着将其中一个嫁给自己的外甥,也好得回自家的产业。只是那庶女也是个倔强的,坚决不肯。这刘方氏才恼恨在心,趁着此次外出在马车上做了手脚,让那庶女摔断了腿。那刘大户也是个奸诈的,原本存了心思想要将女儿送到知州府中做个享福的姨,偏偏被刘方氏打破了算盘,这才决定要将这刘方氏暗害了,自己再抬进一房貌美且得人心的妻室。”

“那么今晚的酒宴便是他发难之时?”刑傲天轻轻说道,不知是在问柳士奇还是在问自己。

“十九**会死今晚吧。”柳士奇说着,竟是叹了口气,那刘方氏虽然命苦,但做出绝人子嗣,断人腿脚的事情来,却也和刘大户没有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只是刘方氏毕竟是个女子,没有刘大户做的那么歹毒。

“这便是那解毒药丸。你拿去给刘方氏服用了,她的毒便能解去。”刑傲天默默从药箱的夹层里去了一丸药递给柳士奇。这药丸能解百毒,是他早年炼制了藏在一处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地方。为三个徒弟暗害也是依靠了这药丸才躲过了死劫,此次出来只拿了两丸,如此便去了一丸,那剩下的一丸却是非等闲不能拿出。

刑傲天看了看仔细听着却不肯多言的颜如卿,或许该是让如卿学着炼制保命金丹和解毒药丸的时候了。

刑傲天想了想,才笑着道:“那刘方氏虽然使出百般计策,却不肯伤害人命,只这一点便是咱们能够与她合作的基础。若是她为了自己,不惜伤害人命,咱们帮了她无异于斗得了猛虎却又迎来了恶狼。”

颜如卿听到这儿,却是撇了撇嘴,刘大户是什么猛虎,充其量不过是只阴险狡诈的狐狸罢了。

柳士奇留意到颜如卿的脸色,自是猜得了刘大户在颜如卿的眼中不过是一个废人罢了,但想到这人的手段。却是不由不给刑傲天使了个颜色。他对颜如卿家里的情况也略有耳闻,彼时如卿才不过五六岁,自然能与刑傲天行走四方;但日后如卿一日日长大,终归是要回归到闺阁之中,这深宅大院里的事情……若是不加以防范,想必这母女三人暗暗吃了亏也浑不在意。且,如卿的外祖家也是丰州有名的富户,商人们重利,若是这天资极高的徒弟被拐去换了好处,别说是刑傲天,就算是他顶头的那位非得吐血不止。

刑傲天叹了口气:“如卿,该去练字了。”

颜如卿一愣,随即耷拉了脑袋,有气无力的应了声便轻轻退出门去,到隔壁的厢房磨墨练字了。

每当她有什么负面情绪,或者做错了事情,师父都会罚她练字作为惩戒,一年下来,她的字已经是练得不错了。只是……颜如卿一愣,却是想到了自己那不该轻视惮度,不由的出了身冷汗。她想到一个不好的念头,若是今次没有柳士奇在身边,那他们一老一少会不会自乱阵脚,陷进刘大户设的陷阱里,从而成了朝廷缉拿的杀人犯?颜如卿想到那个后果,手中的笔一松,写了大半张的簪花小楷立刻沾染上一大团墨迹,不能看了。

颜如卿无奈,只得将纸团成一团弃了,另换了一张新纸,专心致志的练起字来。

天慢慢的阴沉下来,远处奠边涌起阵阵黑雾,看来似乎竟是要下雪了,此时也不过刚过了年,冷刀子一般的寒风吹在身上让人瑟瑟发抖,从口中呼出的气息如雾一般白蒙蒙的。

在刘大户的府上,四角设了炭盆的花厅里灯火辉煌,灵巧的丫头在一边用银壶烫了上好的花雕,宽大的八仙桌上,十几道冒着腾腾热气的精致菜肴发出阵阵的香味儿。不由引得人食指大动,颜如卿老实的跟在刑傲天的身后,在刘大户殷勤的招呼下,小心的入了席。

刑傲天坐下来,环视了桌上的菜色,不免堆起满脸的笑意道:“刘老爷真是客气了,竟是摆上了如此丰盛的菜色。还有这花雕酒,一闻便知是二十年陈的,端的是珍贵非常啊。”

“老大夫医术高超,治得了内人的顽疾。不过一席上不得台面的酒席,鄙人还觉得是亏待了老大夫呢。”刘大户微微一笑,立刻有丫鬟执了银壶上来,在刑傲天面前的酒杯里斟满了花雕酒,虽满却未流出。丫鬟小心的退后,刑傲天立刻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入口的醇香让刑傲天不由的闭起眼睛细品起来。

“如何?”刘大户看刑傲天如此模样,便知道这坛子花雕没有白费,显然这老大夫是入了瓮了。

接下来,便如刘大户设想的一样,他频频劝酒,而刑傲天则是来者不拒,一杯杯的花雕入喉,很快就喂饱了刑傲天肚里的酒虫。推杯换盏之间,刘大户还注意了席间未曾喝酒也对嗜酒的刑傲天没有半分劝解的颜如卿,一番打量之际,他确认这个跟在刑傲天身边的小徒弟也是个贪吃的,竟是一头埋在眼前的盘子里,对刑傲天没有半分关心。颜如卿虽然感觉到这刘大户观察着她,但却是将筷子拿得稳稳的,挑着喜欢吃的菜色细嚼慢咽着,对刘大户时不时的观察未放在心上。

刘大户满意的咧嘴一笑,让人送上了醉鸡。颜如卿或许是从未吃过这道菜,几筷子下去,便是人事不省,醉了。

刘大户摸摸下巴,无声笑了。示意站在刑傲天身后的丫鬟再次倒了酒,那刑傲天不过喝了半盏,便醉得倒在桌上。那手中拿的酒盏自然滚落,浸湿了刑傲天的衣衫,‘吧嗒’一声掉到地上,碎成了几半。

☆、第二十九章

刘大户起身,满意的指挥着丫鬟将两人抬回厢房,自己则来到灶房,看到灶台上煎煮的药汁,眼中闪过一丝阴毒。

他握紧了拳头,看着灶上的药锅,虽然有些便宜了那贱人,但一帖药下去不但解决了他十几年来的心腹大患,还能白白得到一个店铺,却也心满意足了。

他缓缓松了拳头,看着药锅里的药汁已经熬好了,便小心的将药锅端下,并碗放在托盘里,亲自去了刘方氏的屋中。

那刘方氏正在屋里咳嗽,捂着嘴巴的丝绢上竟是咳出了几朵血花。刘方氏沉默半晌,听到外面熟悉的脚步,连忙慌乱的将丝绢塞进枕头下,闭目装作还在睡觉的模样。

听到敲门声,刘方氏身边的嬷嬷终于起身,为刘大户开了门。

“嬷嬷,蕊儿醒了吗?”蕊儿,刘方氏的闺名。当年浓情蜜意的半年中,刘方氏还是听到过自己的夫婿如此唤她的,只是当一房房妾室接连入门,她一碗碗的赐下绝育汤,刘大户便减了对她的情谊,两人相处的时间也急剧减少。此后,两人竟是因为各种事宜,慢慢的成了不能相容的两方,她心中有怨,便将这怨气发泄在那些妾室和三个庶女身上,而他则渐渐失了耐心。如今,终于到了一决生死的时刻,刘方氏眼角滑落一滴泪水,那或许是对她那如花般枯萎的青春的悼念,或许是对以前浓情密爱的追忆,亦或是对夫婿恩断义绝的决绝。

“蕊儿,醒醒,老大夫给你开了药,你只要喝了,病就能好了。”刘大户脸上带着一丝迟疑和不忍,只是想到以往这贱人做下的一桩又一桩的恶事,并几乎绝了他的子嗣。那恨意便如藤蔓般缠绕在他心头,即使怒火也烧之不去。他便决然的撑起了刘方氏的身体,将药汁灌进了刘方氏的嘴里。

为什么会这样啊?刘方氏闭眼服下了汤药,那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一颗颗豆大的珍珠仿佛滴到了刘大户的心上,将一颗心缠绕到扭曲的怨恨藤蔓似乎消了点儿。只是,刘大户看到手中已经空了的药碗,却是沉下了心,将刘方氏放下,最后替她掖了掖被角,却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在他离开之后,刘方氏睁开了眼,瞪着头顶的帐幔,眼中空洞无一物。

“夫人!”嬷嬷在一边小心的唤道。

刘方氏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眼中的悲伤已经消失,唯留着坚毅和君即无情我便休的气魄。

清晨,太阳刚从天边升起,云雾中透出一片红色的晨曦。刘府里一片静悄悄的,等太阳露出半个脸,刘府里终于有声音传了出来。

“啊……死、死人了夫……夫人……”刘方氏身边的陪嫁嬷嬷慌里慌张的跑出院子,貌似疯狂的在刘府里大声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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