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马戏团-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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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周满傅笑了，“不过我觉得，这个事，最好还是报案比较好，这边的派出所所长是我朋友，刚好他要过来办件事，正好我们可以跟他一起回去。”

　　　　卓梦英的脸色变了变，周满傅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继续说：“你家现在估计不能回去，太危险了，到派出所对你来说也好过随便找地方住，是吧？”

　　　　正说话，蒋所长便出现在走廊的另一边。刚才下楼买药的时候，周满傅给他打了个电话，派出所离这里并不算远，开车几分钟就到了。

　　　　“满傅，这是？”

　　　　“喔，”周满傅忙站起身，“这是卓梦英，卓梦英，这是蒋所长”

　　　　接下来周满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得尴尬地甩手站在一旁。

　　　　倒是卓梦英很冷静地看周满傅一眼，朝蒋所长笑道：“您好，我们先到派出所去吧？”

　　　　虽然面色苍白，但卓梦英笑起来，却是意外地好看。

　　　　周满傅愣了一下，尽管将卓梦英送到医院并叫来了蒋所长，对于接下来要怎么办，周满傅却还没有想过。

　　　　“满傅，你要有事的话就先走吧，这里我会处理的。”

　　　　仿佛看出了周满傅的犹豫，蒋所长拍拍周满傅肩膀，“你那小兄弟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有蒋所长这么说，周满傅也放心了许多，跟在他们身后便进电梯下了楼。

　　　　周满傅站在仄窄的电梯里，四个角落分别站了一个人，黑衣黑裙的卓梦英，一身制服的蒋所长，白t蓝牛仔的周满傅，还有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奇怪的是，在电梯下降的过程中，卓梦英的目光不时扫过那个男人，却又在男人快要察觉的时候马上避开，那种想看而又不敢的样子，似乎在逃避什么。

　　　　然而他没有多作深究，想要赶紧到邻城的想法冲淡了一切。电梯降到一楼，四人鱼贯而出，却都是往地下停车场去的。周满傅看着蒋所长与卓梦英坐上了警车，吁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林南风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发动了，周满傅却突然顿了一下。

　　　　刚才在电梯里的男人？穿黑风衣的男人？足下蹬着磨砂软牛皮鞋的男人。在低下头拣药的时候，周满傅似乎有看到过那人的鞋子，就是他吧。

　　　　没礼貌的家伙，刚才撞了人，要是忙着走，不道歉也就算了。坐着电梯下来，第二次遇到你了，却居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知为何，周满傅突然火大起来，或许是因为连日来的不顺，引爆了周满傅脾气的临界点。

　　　　那男人跟着他们一路下到停车场，应该还在这里。周满傅关掉发动机走出车门，昏黄的顶灯照着侧壁一排排卷帘门，散发着金属特有的光泽。

　　　　没有人。

　　　　除了周满傅以外没有任何人。

　　　　周满傅怀疑地望向四周，除了来时的步行通道，和车辆进出的车行道外，没有其他的路。但步行通道就在周满傅正前方，有人出去的话，周满傅一定能看到的。车行道禁止人通行。

　　　　那男人在哪里？

　　　　在微暗的橘色灯光下，周满傅踏着步子四处游荡，期望能在车辆间发现什么。然而走道里没有，透明的车窗也让周满傅看到，那男人并不在任何一辆车里。

　　　　他跟着他们下楼，跟着他们进了停车场，然后在这里，莫名其妙地不见了。

　　　　周满傅突然感到浑身一阵恶寒，似乎有人正恶狠狠地盯着周满傅的后背。脸上冒出了鸡皮疙瘩，第六感让周满傅猛地转过身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什么东西重重地击在周满傅脑后，世界立刻陷入一片黑暗

　　　　你知道吗，有那么一个游戏，把你的双手双脚捆起来，眼睛蒙上，将你送到两米高台，让你背对着未知的高度，向后扬起身子。

　　　　那下面会有许多手臂排起来，接住你。

　　　　它们与它们的主人足够强壮到支撑你，不让你受到伤害。在这个游戏里，你必须被迫失去走动和看的权利，凭你的全部感觉去判断。

　　　　是放弃，还是就那么义无返顾地倒下去。

第33章　回忆录像（）　
他从未玩过这个游戏，因而从未体验那种感觉，可是他知道信任被背叛的滋味。

　　　　周满傅从黑暗中醒来的时候，立刻又陷入了另一种黑暗。

　　　　不再是昏迷不醒时的死气沉沉的黑帘，而是没有光线的黑暗，至少还能够感觉到周围有物体存在。周满傅坐在一张扶手椅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脚也被绑了起来，而两肘则被分别捆在扶手内侧，整个人动弹不得。

　　　　可以感觉到，这是一个巨大的地方，有一点风在涌动。周满傅抬头看看上方，有一些星星点点的光线漏下来。很快，眼睛适应了黑暗。

　　　　一排排的座位轮廓逐渐浮现出来，还有小楼梯，死气沉沉的幕布，及奇怪的排气扇。光线从那里漏进来，再被扇叶切得支离破碎。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周满傅身在一个电影院的放映厅中。突然啪的一声，从周满傅身后打出一道刺眼的光线，同时奇怪的嗡嗡声和咔咔声响了起来。前面的幕布上，出现了巨大的方形影象。

　　　　看着屏幕上黑底红字，周满傅彻底蒙了。这部短篇，曾一度很流行。

　　　　当初还在上大学时，有一段时间林南风就挺喜欢。但周满傅从未看也对它不感兴趣。

　　　　现在的话，周围没有人，就好象，这一整场电影都是为周满傅而放？

　　　　在开幕前的演员表时，周满傅下意识地开始在扶手上摩擦着绳子，期望能解开它。然而周满傅失望了，绳子非常结实，大概有大拇指那么粗，是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磨断的。当周满傅意识到这一点时，电影已经正式开始。

　　　　穿着白衬衫的少年，撑着伞走在山间小路上，穿过一片满是落叶的树林，他来到了一片空地。那空地的前方，另一名黑衣少年仿佛跟他约好了似的静立在那里。

　　　　“雨早在半小时前就停了，”黑衣少年看着白寸衫少年不肯放下的伞，诡秘地笑着，“我猜你现在很紧张，还有一点恐惧，”他的目光顺势扫过白寸衫少年握着伞柄的颤抖的手，慢慢走近白寸衫少年，右手轻轻将他的伞收拢。

　　　　当黑衣少年收回手并得意洋洋地将手掌朝上翻起时，白寸衫睁大了眼睛，黑衣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右手张开，手心里赫然一枚银色的打火机。

　　　　“对于未知的事物，人往往会感到恐惧，这很正常。”黑衣擦着打火机点上一支烟，看烟雾袅袅升起。

　　　　“我不怕。”白寸衫少年握着伞骨，仿佛这样能给他带来一点安全感。

　　　　黑衣笑道：“那你为什么不早一点把伞收起来呢？还是说，其实你确实在害怕某些东西，例如——秘密。”

　　　　白寸衫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

　　　　黑衣收回笑容，脸色变得严肃：“如果你的秘密，被人挖掘出来，那种感觉怎么样？”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有些事，还是适可而止比较好。”

　　　　电影进行到这里，渐进黑幕，第一幕算是完结了。

　　　　周满傅眨了眨眼，对于久不看电影的周满傅来说，突然的黑暗和刺眼的光明只会让眼睛疼痛不已。黑暗能够增加人的敏锐度！

　　　　由于刚才的黑幕，周满傅突然感觉到了人的呼吸声！

　　　　绝对没错，是人的呼吸声，如果再仔细一点，还能听到似有若无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周满傅有些毛骨悚然地转头，差点头皮发炸。这感觉不亚于当初在看那个小丑马戏团表演时，妮可抱着怀中的人偶娃娃，亲切的叫他哥哥。。。

　　　　就在周满傅身边，隔着三四个座位的地方，坐着个黑影。

　　　　他究竟是一开始就在那里，还是放电影时趁周满傅不注意出现的？

　　　　虽然没有办法确认这一点，光凭那个奇怪的扭曲坐姿，也足以让周满傅感到心惊肉跳。仿佛腰被人从中硬生生反向折起，那人的两脚沿着后脊椎贴到了脑门，然后是两个脚丫子在后脑处往两边分开。

　　　　接触椅子的部分完全是他的小腹，而两只手，也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缠绕在身体上，看起来就好象一个三叉的仙人掌。那根本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姿势！

　　　　屏幕又亮了起来，引开了周满傅的视线。这一次，是白寸衫少年站在穿衣镜前，仔细整理自己着装的样子。

　　　　他下楼去，一边早已等着一名穿黄色连衣裙的女孩，看起来温温柔柔，亲热地挽住了他的胳膊。两人便一同走在不算太宽，但却徐静的小路上。

　　　　虽然机车女脸上在笑，周满傅却感到这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些冷淡。

　　　　而在这段画面出现的同时，白寸衫少年的内心独白也随之出现：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黑衣，在去见他之前，我收到徐的短信。对了，徐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交往半年有余，她非常迷恋水晶球，常常会把每日观察水晶球得来的运程用短信发给我。虽然我觉得很麻烦，但这一举动确实很贴心。可以说，在交往的这半年里，我们相处得非常愉快。

　　　　“那天，你照着我说的去做了么？”机车女突然开了口。

　　　　“嗯。”白寸衫简短地回答。

　　　　“后来怎么样呢？”

　　　　“没什么，只是带去的伞挡了雨，派上用场而已。”

　　　　“哦？”机车女忍了一下，终究还是继续问：“真的，没有发生别的事？”

　　　　白寸衫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抢白：“还会有什么？别神经兮兮的。”

　　　　气氛变得有些僵硬，两人沉默着往前走，一路无话。在这一段漫长的属于两个人，却一直沉默着的路程中，白寸衫少年的内心独白再次响起：她问的是那天，而我没有说实话。其实那天真的发生了奇怪的事，带着那把伞，我鬼使神差去了树林。在那里遇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少年，听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但这些我都不想告诉她。

　　　　信任与坦诚是两个人的事，如果在某些方面她有隐瞒，那我也没有必要与她分享秘密。进入下一个场景前，周满傅眼角余光扫过右手边那个奇怪的人形阴影，暗暗吞下一口唾沫。有一些奇怪的腐臭气息，正从那里缓缓飘来。

　　　　尽管丝丝缕缕腐尸气息不断飘来，周满傅的眼睛却象被磁石吸引似的，离不开前方幕布上演的画面。

　　　　看得出是学校里，热气腾腾的大排挡，另一名紫裙女孩与白寸衫少年坐在一起，桌上摆着啤酒烧烤。一开始谁都没有说话，然后白寸衫开了一瓶啤酒，给紫裙女孩和自己各倒上一杯。倒满了那一杯，白寸衫放下瓶子开了口：“你打电话叫我出来，不会是为了吃东西这么简单吧？”

　　　　紫裙少女笑笑：“如果我说是，怎么样？你请客？”

　　　　“呵，有事你就直说吧。”镜头拉近了，周满傅睁大了眼睛，紫裙女孩的样子真的好熟悉，在哪里看到过呢

　　　　紫裙少女收敛了笑容：“其实这件事我原本不想告诉你，不过，朋友本来就应该坦诚相待。虽然你和徐是我撮合的，但这事之前没有告诉你，徐和你在一起之前，交过一个男朋友。”

　　　　她说的，似乎是那个机车女。

　　　　白寸衫少年若无其事喝了一口啤酒：“那又怎么样。”

　　　　装作无所谓，但他握着杯子的手却不自觉收紧了，音调也有些微的颤抖。

　　　　紫裙少女注意到了，但她没有点破：“就算已经是过去的事，你知道会比较好，她和那个人感情很深，你平时可要注意啊。”

　　　　话锋一转，又说：“哈哈，现在温柔的女朋友可不好找，你小心墙脚被人挖哦。”

　　　　“你这么说，难道是”白寸衫的眉头皱了起来。

　　　　紫裙略显尴尬：“啊啊，你别乱猜，我可没有这么说，哈哈。不说了，来，喝酒喝酒。”

　　　　傻子都能看出，她成功地挑起了白寸衫少年与机车女之间的猜疑。

　　　　画面转黑，又是白寸衫少年的内心独白。3有个带锁的盒子，里面似乎装着她的日记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与4的这次见面后，我曾试图去打开它，但没有成功。

　　　　现在想起来，他与3的违和感，大概就是那时产生的吧。或许更早也不一定总之我们之间，似乎再也找不回以前的感觉了。那样的令人心乱的关系，只能用四个字形容：貌合神离。第二幕，结束。

　　　　电影院里又回到了无光的状态。

　　　　在黑暗里，周满傅转过僵硬的脖子，右手边的黑影，看起来依然可怕。

　　　　那腐臭的味道更加浓烈，熏得人想吐。有那么一刻周满傅觉得自己脑子不甚清醒，是因为这味道的影响吗？还是因为之前受到的袭击伤到了大脑？

　　　　第三幕，随着老旧机器咔咔的声音，继续上演。狭小，却不算昏暗的房间，一张床，床边放着一张桌子，窗透出黯淡的光，照在桌上。徐莺坐在桌前，静静地抚摸这一颗晶莹的水晶球，水晶球奇异的光纹还没看清，一道身影就挡住了光线。

　　　　站在桌前的，是黑衣少年。

第34章　一切重来（）　
“你为什么会来？”徐莺站起身，面无表情。

　　　　黑衣笑了笑：“我为什么不能来？”徐莺索性自暴自弃地坐到床边，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不用这样，不要把我当成幻觉。”

　　　　“那你还要我怎样？”她突然歇斯底里，挥手扫下桌上所有东西：“我受够了！”

　　　　“只不过因为预言告诉你，你和他是不可能的？”黑衣少年依然面带微笑，“因为你无力改变，而迁怒于我么？”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房间里，尘埃在空气中沉淀。当徐莺再睁开眼睛，黑衣少年已经消失不见。她慢慢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而水晶球奇异的光环里面，却是一片空白。

　　　　看着结果，紫裙少女露出微笑，将水晶球放进口袋，迅速走出房间。十分钟后，白寸衫少年开门出现在房间里。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精美的带锁的盒子。他没有钥匙，但里面的东西引发了他无法抑制的好奇。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嚣着，打开它，打开它。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他把盒子颠来倒去，透过锁孔朝里看，甚至把鼻子凑过去，嗅嗅它的气味。但他依然一无所获。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白寸衫迅速拉开抽屉，把盒子放了进去，然后倒在床上装睡。走进来的是徐莺，眼睛红红的，似乎哭过。看见床上的白寸衫少年，她楞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

　　　　“喂”她小声喊，白寸衫少年翻了个身，发出一声梦呓。

　　　　确信他睡着了，徐莺打开抽屉，拿出那个盒子，咬咬嘴唇。然后似乎下定了决心般地，捧着盒子出了门。

　　　　门锁发出叩的一声轻响，白寸衫神色复杂地从床上坐起，看着紧闭的房门。脑海中跳出各种画面，树林里少年说，有些事，还是适可而止比较好；紫裙少女诡异地笑着，徐莺在你之前，交过一个男朋友；她与自己走在路上，欲言又止的神情

　　　　白寸衫少年感到这些画面在互相融合，争执。他闭上眼睛，狠狠地咬牙，皱眉。

　　　　“那天我做了个决定，直到现在我还不明白，这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可是已经选择的路，就算跪着也要走下去。即使后悔，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了。”

　　　　独白结束后，周满傅的眼前又恢复了黑暗。动了动酸痛的肩膀，立刻又是一阵恶心感袭来，胃里早已翻江倒海，却一点东西也吐不出来。腐臭的味道不知何时消失了。右侧的黑影已经消失，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仿佛它从未出现过。

　　　　周满傅不禁眯起眼睛，忍住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