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灭-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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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川也看得分明，立即道：“成杰、子舟被劫尊缠住，叫我来支援这边，并且带你走。”

　　　　现在秦飞没事——

　　　　两员玄甲大将并肩而行，相互照应，顺着城墙往南冲杀。果然看见另外两名玄甲将领被团团围住，其中一人手执山河间，一人同样使的七阶拳法浪涌决。面对一员劫尊，六七名诺鲁克高手围攻，左支右拙，几番突围无果。

　　　　成杰的膝盖，赫然如同秦飞一般。插着一根黝黑的箭矢，脚步踉跄，情势危急

　　　　恰在此时，城墙北麓猛的传来一声爆喝，直把摇摇欲坠的山阴城头震得一晃，那名劫尊乍然回身。正看见一点血色星光直蹿过来！

　　　　出似长龙收似蛟，行云流水追魂刀！闪刀！

　　　　西界劫尊手臂一扬，黝黑的弩箭正面击出，正射秦飞微微露出的颈项！

　　　　“玛德，原来是你！”秦飞觑得分明，魂力一动，便在身前聚气空渊壁，看似没有防御，实则坚不可摧！

　　　　血刃如出海蛟龙，一下捅破西界劫尊的心口！

　　　　身后梁川杀至，与子舟齐心协力，清出来一个小圈。

　　　　“南边没人了吧？”秦飞也不管成杰疼不疼，直接把那箭头拔了，滋滋鲜血飚射，让成杰脸色一阵煞白，不过硬是咬紧牙关，不吭一声。

　　　　子舟应道：“刚才虎子说没人了，但是……”

　　　　但是举目望去，南边城墙明显还有一处战圈，正疑惑是谁落在后边时，人群当中骤然蹿起一道雷光！

第四百七十八章　阴山之战（三）（）　
“绝情！”秦飞眶眦欲裂，对子舟、梁川爆喝一声，口水四溅，“带成杰走，快！”

　　　　两人犹豫了一瞬，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相信，立即由子舟背起成杰，三人一齐跃下了城头。万幸敌阵之中的高手比例，远远不及黑龙军。突入城内的中四境强者只和黑龙军相当，而论单兵作战能力，经过磨练的黑龙军已经完全不惧！

　　　　秦飞拉下铁面，大步流星，往城墙上最后一个战圈冲去。远远看见一名玄甲女将，与两名西界劫尊殊死搏斗。那两人配合精妙，出招狠毒，前胸下阴、眼睛后臀，皆是进攻目标。这便是战场：没有道义、没有规矩，胜生败死！

　　　　“……”柳绝情掩护得南段城墙的所有人后退。也没想到会被这两人纠缠，急切攻击不下时，已经有些后续乏力。到底是那次激发弑神弩，消耗了近半的能量。否者这两名劫尊，未必是她的对手。

　　　　眼见得那抹红缨赶来，柳绝情大喜过望。一是刚刚秦飞受伤回城，现在完好无恙。二是绝境之时，这个男人从未让人失望！

　　　　秦飞这一下来得突然，带着无边的狂怒，炮弹般撞在人群之中。长烟飞雪孤城开，将军白发怒东来！斗刀！

　　　　无边的刀影。有如这漫天雪舞，将周遭的敌人完全笼罩，两名劫宗神魂一乱，被打得后退连连。

　　　　柳绝情觑得机会，当即使出一招灭刀，蓝紫色的刀芒有如雷暴，调度刁钻的像那两名劫尊攻去。

　　　　苍雪百战玄心甲，不灭西戎终不还！

　　　　秦、柳二人合力，瞬息砍飞头颅十余颗，彼此透过面罩的眼孔对望一眼，旋即动作同步的往内城跃下！

　　　　此刻的山阴城，已经几乎被诺鲁克的身影淹没。都在往城中堡垒围杀，秦飞在跃下城头的同时，望天击出一朵明艳的火焰莲花！

　　　　第二印！

　　　　城中堡垒占地不大，空间多在地下。呼延傲绝一边组织外围防御，阶梯后退，一边组织将士们牵马进入堡垒内部。看到西城墙上的莲花焰印，冲里面大喊一声：“项鼎，第二印了！”

　　　　拥挤不堪的堡垒深处，项鼎、潘虎二人听得分明，当即破开一道之前做了记号的砖墙，一条幽深的甬道出现在众人面前。甬道高有两米，宽一米半，趴伏在马上，足可行进！

　　　　项鼎扯着嗓子大喊：“快快快，九十九队的快走，照顾好伤员！趴着趴着，小心头！”

　　　　“九十八的，九十八的快跟上！”

　　　　“九十七，九十七呢！”

　　　　堡垒内部没有多余的声音，除了急剧的喘息，马匹的响鼻，几乎被项鼎的呵斥声充满。撤进来的队伍井然有序，依次往甬道内退去

　　　　堡垒外围防线。

　　　　子舟、梁川护送成杰才突破重重围堵，浑身浴血。

　　　　此时大部分将士已经退进堡垒内部，只有呼延傲绝、潘虎领着本队的十几员悍将，死守在外围隘口，就是为了接应后边这几人。唯一的隘口十分狭窄，敌人铺展不开，冲进来的无论是劫将还是劫宗，皆是有来无回。

　　　　往隘口内扔炸药也没有取得明显效果。

　　　　哪知道呼延傲绝等人手持巨盾，并且都会空渊壁，根本不怕普通炸药！

　　　　潘虎看见成杰负伤，脸色苍白，果断的道：“你们两个扶成杰走，把剩下的马都赶进去！成杰，你替项鼎的位置，待会儿和你的小队一块先走！”

　　　　难得潘虎也有灵机一动的时候。众人纷纷照做。

　　　　子舟、梁川先替了那两人的防守位置，各自气喘吁吁，连忙磕了一枚丹药缓一缓。待得项鼎出来，兄弟几个相视一笑，旋即面色凝重起来，呼延傲绝道：“第二印的时候，秦飞还在东墙。”

　　　　东墙过来，三里多路程，听得这满城喧嚣，恐怕已经全是诺鲁克人。

　　　　一边轮番出手解决冲进来的敌人，一边尽可能恢复更多的能量，正乐观的交流战果，隘口的侧墙猛然一颤，火炮的爆炸声震耳欲聋。背靠墙边的子舟“哇”的喷出一口黑血，踉跄一步，晃了晃早已发懵的脑壳。

　　　　连忙转了个方向，把元钢盾对准墙壁，嘴里消遣：“至于用大炮轰嘛，就不能想点更机智的办法？”

　　　　说话间，又是轰的一声，兄弟几人把守的隘口轰然倒塌。项鼎、呼延反应最快，齐齐巨盾抗住压下来的天花板，嘴里集合：“走！守下一个！”

　　　　“妈蛋——”子舟老师怒不可遏，难得骂出句粗话。几步蹿到下个隘口。“哐啷”一声就把虚界里的大炮放了出来，拣几块砖头把炮管垫平，正对着唯一入口，呸出一口雪沫道，“快进来，老子要放炮了！”

　　　　外头到处都是敌人。大家表示：你随便打。

　　　　诺鲁克人见大炮轰踏了一层，连忙由一名劫将将火炮前移——“轰——”

　　　　堡垒入口处爆起一蓬炸裂的火光，华夏大炮的威力，直把堵在堡垒入口外的百余人掀了个人仰马翻，轰了个血肉模糊、支离破碎。

　　　　但如此一来，更激起了敌人的凶性。当即找好角度，在狭窄的街巷内摆出七八门火炮，誓要把里面的人轰成渣！

　　　　然而就在他们点燃引信时，喧嚣的喊杀声迅速靠近，红蓝交织的刀芒，刹那间将外围的火炮掀翻。顿时轰轰轰乱炸一气，扑洒的鲜血，乱飞的手臂，调出来的腔肠内脏，令人作呕。

　　　　两人以身遮护，互相弥补。把数里敌阵生生杀透。

　　　　但仍有无数敌人围上来，想要斩掉秦飞的头颅，换取不世功勋。

　　　　子舟脚下的火炮“轰”的一声响起，震得年久失修的堡垒嗡嗡颤抖，外头传来秦飞的骂声：“操，差点打到老子！”

　　　　兄弟们面色狂喜。下一瞬间，先是霸刀柳绝情突击而入，高挑的身形一个踉跄，几乎摔倒，辛亏潘虎伸手扶了一把。

　　　　外头秦飞还在耀武扬威的呼喝：“我就是秦飞，来杀我啊！”

　　　　“泰米尔那个老不死。当年差点让老子戳死！”

　　　　“你们的大将军图杨，就他妈的是个卑鄙小人！”

　　　　“去年三个劫圣偷袭老子，玛德真不要脸！”

　　　　诺鲁克人被他骂得瑟瑟发抖，各自发出野狼般的嚎叫，恨不得把这人生吞活剥，剁成肉泥！

　　　　秦飞骂得开心。指东打西，把围攻堡垒的诺鲁克人打得落花流水。不过随着攻过来的人越多，逐渐力竭，无情铁面之下，看着满城潮水般的敌人，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微笑。

　　　　凝聚剩下的气力。手心火焰勾勒，那是一朵精致的鲜艳莲花。

　　　　手臂高举，将之击上百米高空！

　　　　阴山城东部，不到十里的路口处，两万苍云铁骑军阵齐整，阵前排开数不清的黝黑炮火，早已调整好射击角度，覆盖范围。雪城飞将勒马在炮阵之后，凤目注视着被战火笼罩的残破城郭。

　　　　路口一侧的哨所内，陆续出现了另一彪骑兵。

　　　　他们大部分伤痕累累，但是斗志昂扬，在一名“瘸腿”战将的指挥下。迅速构筑炮兵阵地。视野之中，雪原上倒毙了不少西界狼骑，皆是绕城而来的侦察兵。赵灵雎弯弓神射，百步穿杨，无一人幸免。

　　　　就在黑龙军堪堪布置完炮兵阵地时，那第三印的火莲蹿升高空。远远可见！

　　　　雪城飞将玉手一挥，铿然下令：“放！”

　　　　成杰那边稍慢半拍，亦是千炮齐鸣。

　　　　雪域之上，是两声短促有力的炸响：“砰砰！”

　　　　数目上的积雪冰挂，簌簌抖落，远山的雪帽。亦被震得齐齐崩塌。无数炮弹在碧空里划过道道壮美的弧线，在西界狼骑惊愕的注视下，冰雹般砸下——

　　　　像是凌乱的鼓点，像是壮烈的宣言，阴山城及以西十余里，皆在两军的火炮覆盖范围之内。阴山腐朽的城墙。在华夏火炮的轰击中不堪一击，迅速蓬松，倒塌。冲进城里的诺鲁克人亡魂皆冒，靠城墙近的，连忙往城外跑。

　　　　处在城中的，连忙寻找掩体，反正房子塌了未必压得死人。

　　　　但是城外原本平整的雪地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炮弹坑，不时溅起带着血肉的泥土，洒在人脸上。城内的建筑，大部分都飘着一股特殊的气味——棕油！

　　　　硫磺！

　　　　“该死的华夏人，在城里埋了炸药！”

　　　　“大家快逃！”

　　　　但是太迟了。

　　　　等诺鲁克人惊觉之时，阴山城内的烈火已经熊熊燃起，接连的爆炸声不绝于耳，无数的房屋在剧烈的响动中轰然倒塌，又被埋在其中的炸药轰的炸上天际。城中心的堡垒同样难以幸免，连第一轮炮击都没有撑过，便完全坍塌。

　　　　寻找掩体的人。结果可想而知。

　　　　正当诺鲁克人惶惶无措，还想挣扎之时，第二轮炮击又来了。

　　　　第三轮，第四路。

　　　　到后面的无差别攻击。

　　　　十里之外，起初还能听见人声惨嚎，异族咒骂。但随着阴山城化为一片焦土，整座城池被轰成平地，再也没有任何人声。就算没有人声，已经看不到人影，炮击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滚滚硝烟连成一片，把青天都染成了黑色。

　　　　赵灵雎明白，这不是一场单纯的胜利。

　　　　这是薛老将军仙逝以后，苍云国最大的一场胜利。

　　　　也是秦飞复仇之旅的首战！

第四百七十九章　督军徐厚（）　
当天黄昏，黑龙军、飞骑军德胜而归，百里城墙擂鼓阵阵，拨云见日。绝大部分人都面露喜色，但黑龙军却显得格外沉默。

　　　　想笑，却笑不出来。

　　　　想哭，又哭不出声。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窍仿佛被堵住，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喜悦还是悲伤。

　　　　西门广场上，并没有任何主将前来迎接，应该还有特殊军情。一名蒋永征的亲兵传讯道：“殿帅请飞将军、镇军大将军城楼复命。”

　　　　秦飞除去缨盔，翻身下马。眼前的黑龙军将士排列整齐，却明显少了一截。大部分人都双眼无神，那些泪水盈眶的，甚至在与秦飞对视一瞬后，直接轻泣出声。

　　　　苍雪城下，传出一声凛凛锋啸，血色刀芒扬起，直指苍穹。

　　　　秦将军的声音很轻，却有很有力：“记住他们的牺牲，记住他们的荣耀！难过的时候，我希望大家学会微笑。等彻底消灭西界，我和大家一起哭！”

　　　　语罢，血刃一收。不少将士听到这句话后，彻底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的滚落下来。

　　　　秦飞面色平静，道声“解散”，便毅然转身。与飞将军并肩而行，大步登上苍雪城楼。子舟、柳绝情、呼延傲绝负责后续整饬工作，立即把黑龙军带回营区不提。

　　　　东门城楼，主位上坐着蒋永征，徐青纱等人面色焦急，坐在一侧，还有一干战将分列左右。让秦飞有些奇怪的，是蒋永征身侧坐着一名穿着暗红色官服的文官，看似融洽的正在交谈着什么。

　　　　秦飞浑身浴血，脸上的污渍都未曾清洗，看起来杀气腾腾，把那文官吓了一跳，徐青纱、莫晓晴、秋凝三位夫人听得脚步声便已起身相迎。莫晓晴更是习惯性的拿住相公的脉门，细心替他检查。

　　　　和苍雪城的将士也算熟络，获此大胜，其实也没什么好称赞的。

　　　　蒋永征只是起身道一句：“秦将军、灵雎，辛苦了。”

　　　　马上有将士端来热水，给秦飞擦脸洗手，蒋永征一边介绍道：“这位，是圣上钦点的督军，徐厚，徐大人。”

　　　　这徐厚生得油头粉面，脸上挂着三分笑意，看似和蔼可亲，似乎笑里藏刀。秦飞第一眼就觉得十分不舒服。不知言帝给苍雪城派个督军，到底有几个意思？

　　　　秦飞、赵灵雎一齐行礼，称呼一声“徐大人”，才依次坐下。战报早已递回，徐厚朗朗笑声：“秦将军英勇无敌，徐军师神谋鬼算，以微小代价，歼灭西界狼骑先锋全军，堪称盖世奇功！那阴山之城，必将成为我朝对抗外敌的圣地，为全军树立榜样。此一节，诸位功不可没！”

　　　　这样的场面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在场的所有武将，都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大约是不习惯这种腔调。

　　　　蒋永征不假辞色，依旧是习惯的凶狠表情，言语平淡的道：“徐大人，苍雪城的军务，希望你尽快了解。也好与我等一道，勠力同心，共戍边城。”

　　　　这位督军大人今早来到苍雪城，一个下午啥都没干，就搁城楼上喝茶，说些没营养的空话。蒋殿帅早就烦透了。看看人家徐青纱，一来苍雪，马上有条不紊的开始问询、考察，才几天时间，已经能独立统筹整个苍雪军区的军务。

　　　　你们都姓徐，差距咋就这么大捏？

　　　　“这不是要等秦将军凯旋嘛。”徐厚一脸喜色，“今日我军战损区区数十人，便毙敌五万八千余，如此大胜，焉能不庆贺一番？苍雪城的庆功宴，我可是期盼得很呢。”

　　　　徐大人早间到来，中午在城楼用餐。只上了和将士们一样的饭餐，虽说肉多味足，但终究不是上得台面的美味佳肴。此刻言语，似乎有些计较。抛开计较，这般大胜，摆个庆功宴也是理所应得的。

　　　　这就是没有充分了解军情的结果。

　　　　诺鲁克大军随时可到，军情一刻不得延误，各支部队随时调动。苍雪战区百万将士枕戈待旦，有时间就多操练多休息，哪有空摆宴席，吃什么庆功宴？

　　　　赵灵雎道：“徐大人过奖了，保家卫国乃军人天职。大敌当前。我等还需制定战略、积极准备，这庆功宴，还是等击破西界再说。徐大人还是赶紧熟悉防务，也好为国尽力！”

　　　　雪城飞将的性格就是这么直爽，事情该怎么做，那就怎么做。

　　　　别整那些没用的。

　　　　“哦？”徐厚的笑容里似乎掺进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打量一眼飞将军的绝世姿容，“赵将军似乎……话里有话？”

　　　　“徐大人！”秦飞听这厮哔哩哔哩一大堆，早就不爽了，皱着眉，瞪着他道，“把你上一句话，重复一遍。”

　　　　能让言帝派来苍雪城督军的，应该有些背景。不过其官僚主义如此严重，多半是个没上过战场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