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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地狱的冥侦探-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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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夜晚凉爽,但还未到寒冷的地步。那女人却一身黑色的厚呢裙装,长袖及腕,连领子也是严肃地竖着,从下巴开始,挡住所有能挡住的地方。
黑色的裙摆长至脚面,一丝不苟地裹住女人的身体——所凸显出的不止是女人的身姿,还有某种禁欲到绝望的气质。
就连鞋子都是黑色的。
不知不觉,加隆光顾着端详那女人,手中的酒变得不怎么重要了。
看不清女人的脸。
女人的黑发长长地披散下来,从侧面看去,光看得到她的头发散落在领子外,更令这单薄的身影只显出黑色一味。
冷清的酒肆,诡异的女人,和一个酒鬼。
身边没有更多的人了,喊了两声,就连酒肆的老板也不知所踪。
秋日的凉风拂过脊背,几只苍蝇聚在昏暗的光下嗡嗡作响。
握着空了的酒杯,这个醉酒的男人向陌生的女人打起招呼。
“哟!”他说。
其中一只在光下飞舞的苍蝇,落在女人的黑发上。黑色的虫,黑色的发,融在一起。
加隆揉揉眼,又好像没有什么苍蝇了,女人只是个女人,光下的苍蝇,大概也还是那几只吧?
就在这时,听到了极轻的“呵”的一声。
加隆以为自己听错了。
“呵”又一声。
拖着长调,似在笑,又似叹息,之前全无动静的女人,突然抬手,撩起自己的黑发。
此时才注意到,女人唯一裸露在外的手,在一身黑色的装扮下,简直白皙得不像话。
若不是有橘色的灯光作伴,加隆会以为,自己现在是在一个黑白的电影里,他作为一个观众,正在观看一个黑白的女人坐在没有光的角落里,做一个撩动长发的动作。
明明是个简单的动作,从女人抬起手到触碰到发丝,时间却像放慢十倍的速度般绵长。
加隆已经一眨不眨地盯着女人了,他对女人长相的好奇已经超过了其他想法。
空了的酒杯被紧紧捏在手中,只差一点就要被捏碎。
“呵。”第三声。
灯光随之熄灭。酒肆里除了自己空无一人,静得连苍蝇的嗡嗡声都听不见。
“然后,”加隆说,“我被一个大妈叫醒,原来我一晚上都在她家门口呼呼大睡。”
“真是个好故事。”阿布罗狄的口吻略带幸灾乐祸,他又给加隆倒了一杯。
“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加隆接过酒杯,一气灌下一大半,“就在白天,我又去了那家酒肆——不过,沿着前晚的路走,我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一家店铺了。”
“醉酒的人脑筋会不清楚,你是记错了吧?”阿布罗狄饶随口说。
“或许吧。”
“或许?”
“意思只是,我当时的确如你所想。”加隆把剩余的酒喝完,空杯子又递给阿布罗狄,“再来一杯吧,伙计。”
这一回,阿布罗狄倒得少了,只有刚才那一杯的一半多一点。
“就在第二天的晚上,我在街上乱逛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我居然又走了一遍白天的那条路,然后,还真的走到那家酒肆了。”
还是那种昏黄的灯光,不过这一回,昨日醉酒的人保持着十分的清醒。
“烧酒,来一杯。”加隆走入酒肆中坐下。
柜台对面忙碌的老板只展示出一个背影。
“好的,稍等。”老板应了声,并没有回过头来。
等了稍许,老板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背着身,手向后往柜台上放了一杯酒。
“客人,您要的烧酒,请慢用。”
加隆接过那杯酒,嗅了嗅。气味的确是酒的气味,只是这一回可不敢下口了。
加隆不动声色,他只淡淡地说:“老板,您的眼神可真好。”
“哪里哪里。”老板谦虚地说。
“背着身也准确地知道柜台的位置,没让酒掉下桌。”
“干我们这行时间久了,都这样嘛。”
“简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
“我倒是想啊”老板说到这里,似叹气般地“呵”了一声。
拖着长调,又似在笑。
接着,便从他脸的位置,飞出好几只苍蝇。
就像因他的一声叹息,从嘴里飞出来的一样。
那些苍蝇朝着光飞扑,嗡嗡作响。
“说起来,不知道老板你还记不记得,”加隆说,“也是今天的这个时间,有个女人曾来此光顾。”
“客人,我们这个小店人来人往,那么多女客,我哪儿能记住呢?”老板说。
“是昨天最后一位女客,全身穿着黑衣服,给人印象深刻,老板你不会完全没注意到吧。”
说到这里,加隆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阿布罗狄,再来一杯。”他举起空杯子,酒保只能遵命。
只是酒倒得更少了。
加隆不以为意,他晃晃手中的酒杯。
餐厅里的灯光闪了闪。
他继续说下去。
“是啊,”酒肆的老板突然直起腰,“客人,您看到的,是影子啊。”
“影子?”
“客人有听过影中人的传闻么?”
“那是什么?”
那个老板还是没有回过头,光是面对着墙壁低声细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流传出来的呢如果夜晚走夜路的时候,前方有灯光打着时,一定不能回头看自己的影子。”
“哦?为什么?”
“那样的话,就会看到影中的‘人’了。”
“是吗然后会怎么样呢?”
“然后,被拖入影中,人变成没有厚度的影,而影则成了无关正反的人。”
酒肆老板的双手垂在身前,坐在他背后的加隆当然看不到。
“无关正反的人,”加隆微微一笑,“是不是就像你一样?”
就在刚刚,老板递过酒杯的手,他的拇指长在外侧。没有哪个人的大拇指是这么长的。
“客人,您大概还没明白,”老板说,“您能再次来到这里,其实,与我也差不多了。”
夜色中的酒肆,昏暗的灯光拉长客人的影,从中而起的东西慢慢爬出。
无法逃避,因为是自己的影;无法面对,因为是自己的影。
影中的女人贴在身后,耳畔的气流顺势拂过面颊,冰凉,且带着一股浓烈的腥味。
第三十五章 【怪谈】影女()
“然后,你就变成影子了吗?”阿布罗狄饶有兴趣地问,“那坐在这里的是什么?”
“不,我反手给了她一拳,就离开了。”加隆再一次喝干杯中的酒。
“是逃走了。”阿布罗狄纠正。
加隆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就在隔日的早晨,我发现我又睡在了那个大妈家门口。”
“你和那个大妈可真有缘。”阿布罗狄评论道。
“因为于前一晚,我有在酒肆的方向和位置做过记号,所以白天时我再次去寻找,这一回,找到了。”
“找到了吗?”
“应该说找到了吧,”加隆耸耸肩,“的确是我画的标记,但在标记旁什么都没有,不要说酒肆,就连个民宅都找不到。那里只有条小巷子,尽头是个死胡同。”
“别告诉我,你第一晚喝的是空气”阿布罗狄撇撇嘴。
“那倒不会,因为在我离开的时候,听到小巷左边民宅的男主人正在大呼小叫‘为什么我藏的好几瓶烧酒全部都空了’之类的话。”
“”
“我思量着这几件怪事或许有所关联,就敲响了那家的门,结果出来个凶巴巴的男人。”
“你喝了人家的酒,还指望他有好脸色吗?”
“我看到门牌上写的‘柴崎’两字,所以暂且称呼他为柴崎先生好了。我就问他认不认得三条街外的某个大妈的家——啊,就是我每天醒来的那一家——结果,他居然说认识。”
“哦”
“虽然看上去凶巴巴的,仔细攀谈下,发现原来是个挺好说话的家伙。他告诉我那是他婶婶的家。我问他在周围有没有见过奇怪的酒肆或一身黑的女人,他摇摇头,但是告诉我,五年前,在他们这片居民区造起来之前,这条破旧的街道里倒是有那么一间酒肆。但是在收到拆除通知的几天前,那一家酒肆的老板就不见了踪影,而在拆除酒肆之后,常常有过路的人会出现在这条街上,问附近的人:这里是否有一家酒肆在营业?”
“不存在的酒肆啊”
“正是这样的,”加隆没有再要酒,只把空酒杯倒扣在吧台上,“我又问,那么这附近,是不是有人失踪过,于是他回答,最近这周围是没有,但在五年前,他婶婶的女儿某一天离开家门后,就再也没回过家。”
“也是五年前吗”阿布罗狄沉思道。
“然后嘛,到了那一天的晚上,我去了另一家热闹的酒肆喝酒。”
“当醉鬼可不是小孩子的好榜样啊,zon不是向来有样学样的吗?”阿布罗狄说。
“不要这么说嘛,我已经很倒霉了,”加隆瞥了眼窗外,“就在那晚上,我明明是在正常点酒肆喝酒,几杯之后,待我清醒了些,却发现自己又在前晚的那间酒肆里了。”
“回去了吗?”
“这是第三次了,而且,老板保持着前一晚的最后一个动作,对着墙壁低声说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流传出来的呢如果夜晚走夜路的时候,前方有灯光打着时,一定不能回头看自己的影子。’”
“然后呢?”
“然后,那个黑色的女人就从我的影子里爬了出来,我又给了她一拳,又离开了。”
阿布罗狄摇摇头:“太不温柔了,缠上你的女鬼真可怜。”
“他们没法拿我怎么样,但长此以往可不是办法,我就想着,找个一劳永逸的方法让他们不要再缠着我了。”
“干脆来个银河星爆把你口中的酒肆轰成渣滓怎么样?”阿布罗狄提议。
“你比我还不温柔啊!”加隆叹息,“如果能那样做倒是好。但是啊,我们现在在人世中吧?”
“没错。”
“所以,圣斗士只有击退死者的能力,没有消灭死者的能力,我想,我的物理攻击对鬼魂之类,或许派不上什么用场。你看,就像那样。”
加隆向之前那方向抬了下下巴。
阿布罗狄依言往那里斜了一眼。餐厅的玻璃窗外,那块黑影的位置与刚才相比有所偏离,似乎正在向大门的方向逐渐靠近。
“她想进来?”阿布罗狄低声说。
“现在你知道我到这里来的原因了吧?”这就是加隆的回答。
金色琴弦的灯光很亮,几个白炽灯围在头顶,加隆的影子淡得几乎看不见。
“这样啊”阿布罗狄收起空的酒杯和酒瓶,“为什么不拜托拉达曼提斯?他现在和你住在一块,说一说也无妨。”
“那不成,作为一个圣斗士却被乱七八糟的东西缠上,会被冥斗士耻笑的!”
“我觉得比起你的面子问题,还是想些更实际的会比较好。”
加隆咧着嘴:“呵,我的面子可是比石油还贵,比黄金还重,绝对不可丢!”
时机不巧,吧台后的电话响了起来。
“好吧,在你纠结面子的时候,我去接个电话,暂且失陪。”
阿布罗狄转过身去,只给加隆留下个背影。
加隆想,为什么背影会被叫做背影呢?
面对着自己的一面,无论于那个物体而言是不是背面,在自己看来,都是正面。
只有看不到的那一面,才该是背面才对。
总会有一面看不见的。
正与反,光与影,不可分割。
所以,就算跑到光亮的地方,也不可能抛却自己的影子。
那个东西,叠在自己的影子上,随时都可以进来了。
“米诺斯?嗯在你说废话之前请先进入正题”阿布罗狄对着电话说,“其实他就在我店里,没错,他说了些奇怪的情况,虽然因为面子的问题嗯,是的,就让你那个同僚过来一趟吧,你就不必了,再见。”
话音未落,从开始就闪个不停的大厅灯光,忽然一齐熄灭。
话音刚落,餐厅立刻陷入黑暗,只有还未来得及挂上的电话那头还在“喂”个不停。
“加隆?”阿布罗狄没有回头,他向身后询问了一声。
一开始,没有回答,过了很久,才能听到一声动静。
“呵”从黑暗中,拖着长调的声音,听不出是男人还是女人。
“果然,”阿布罗狄深吸一口气,重新举起话筒,朝那一头说,“事先说明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叫你来处理些棘手的问题——你可以过来了。”
昏黄灯光的酒肆中,蓝色长发的客人要了一杯日本烧酒。
辛辣的液体看似与酒水无异,不过,他还是悄悄把酒搁在一边。
“又见面了。”他对着老板的背影说。
忙忙碌碌的老板只显露出他的背影,他一边仔细擦拭着店内的各种瓶瓶罐罐,一边头也不回地打招呼:“是呀,客人。”
昏暗的灯光下,加隆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而那位老板的影子却淡得几乎没有。
他一开口说话,便有苍蝇嗡嗡地四处乱飞,最后扑向灯光。
“其实,老板你,就是死在影中的,对吧?”加隆直言不讳道。
老板擦拭酒杯的动作一滞,继而模棱两可地承认:“大概如此吧,客人。”
“听说五年前你失踪了,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五年前啊”
“五年前,在距离你店子三条街的地方,有个女孩子也失踪了,你大概也知道吧。”
“”
“那件事其实发生在你失踪之前吧?”
老板的笑声有些尴尬:“该怎么说呢,客人,您调查过了吧。”
“只是走访了几个地点而已。”加隆端起搁置的酒杯,正要把杯口凑到嘴边,想想不对,又放了下来。“我不是侦探,没有找到什么证据,不过对你来说,一个死人也无需再作隐瞒了吧?”加隆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该从何说起呢,”老板细声细气地说,“大概是她走入店门的时候发生的。”
“哦?”
“那真是个白皙的女孩子,和街上那群穿着暴露的少女不同,一看就知是受过良好的家教的。当她走进来的时候,店里没有其他客人了,换句话说,店里就剩下她和我两人,就像现在这样。”
加隆偏过头去,身侧隔一个座位的座位的地方,坐着一个黑衣服的女人。跟那天一样,她只是坐着,一动不动。
“然后嘛,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我手中,被扼死了。”
老板的口吻平淡,对于生前犯下的罪过他并不当一回事。
灯光下的苍蝇嗡嗡地聚拢在黑衣女人的头顶。
“你说得过于简略了吧,”加隆厉声道,“她只是走入店里才被你看见的吗?难道不是你把她诱拐回家后再进行谋杀的吗?!”
“客人啊,我这个人是只注重结果的,”老板说,“所谓的过程就算你再怎么推测,也没有办法改变我已经杀过人的结局。当然,死人也不可能复活。就像您一样。”
“我?”
“您的结果,和死无异。”
“是吗?”加隆笑道,“你怎么知道呢?”
“即便不是,也快了。”老板笑了一声。
呵
又像是那女人发出的动静。
回荡在酒肆中,空气愈发窒闷。
“来一杯烧酒。”
酒肆的布帘被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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