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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妃成瘾:妖孽王爷轻轻爱-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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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今上的精明之处,让殿下想除却不能除。”管易也知此中利害,“但求殿下莫要对她上心,始终留着一分戒备。”
再打开门,屋外已是另一番景象。黄沙弥漫,已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檐下执戟护卫的铠甲上落了一层厚厚的尘土,连眉毛都沾染了淡淡的黄。树叶纷扬,卷地而起,又漱漱落地,翻滚向前。
西北的秋天总是来得要早一些。
夏辞西穿过风沙站在横刀阁前,衣不束带,恭恭敬敬地施礼,脸色稍显憔悴,“夏某参见王爷。”
杜恪辰看向他的目光有些不悦,可又不便发作,头一偏示意他进来。
夏辞西摸了摸鼻子,觉得讨人嫌果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乖乖地走进那间刚刚清理过的书案。
晒过的书卷堆了一地,架子上放着零星的几册摊开的书,看样子已经晒得差不多了。
“你还有胆进厉王府?”杜恪辰对他的反应有些诧异。一个普通的商人,经历过被死士追杀,还能淡定地守在城门口,如同在谈论天气一般,跟他说迟归只是迷路。他的处变不惊,从容不迫,都让杜恪辰不得不疑惑。
夏辞西笑容满面,“夏某是来请罪的!”
杜恪辰冷哼,“还知道来请罪?”
“其实,夏某认为,应该是王爷向我赔礼才对。”夏辞西笑意不变,在杜恪辰发怒前,继续道:“夏某与钱侧妃外出,遭逢王爷死士的袭击,差点连命都没了。这难道不是王爷驭下不严之过吗?”
“你”杜恪辰怒目而视,“本王还未追究你私自与钱侧妃外出,而致他人有机可乘。”
“是以,夏某来请罪了。请罪之后,向王爷问罪。”
“你有何资格向本王问罪?”
夏辞西不惧他愈发阴沉的嗓音,“夏某与钱侧妃乃是故交,在京城又得钱大人多番照拂,在举目无亲的凉州,算起来也是钱侧妃的娘家人。王府女眷太多,王爷照顾不周,也是难免的。只是自家人要杀自家人,我这娘家人便想要问上一问,是王爷想杀钱侧妃吗?”
“当然不是本王。”
“既然不是王爷,为何至今仍未找出凶手?”夏辞西咄咄逼人,“镇西军只听命于王爷,现下却有人能调派王爷死士,王爷却仍是袖手旁观,军威何在?”
“轮不到你来妄论本王军务。”
夏辞西话锋一转,“夏某一介商贾,自然是不敢妄论军务。只是想提醒王爷,安逸的日子过久了,不见得好事。”
杜恪辰眸子微眯,“不劳夏公子费心,本王的侧妃,本王自会护她周全,即便本王是个闲散的王爷,想保自己的女人,还是不需要外人的插手。”
“夏某一直不明白,这大魏泰半的江山是王爷打下来的,战功赫赫,无人能及。先帝驾崩时,你与氐族剑门关一役不容有失。等你回京时,今上已经登基。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却落到别人手上”
“夏公子,今上是本王的皇兄,大魏江山还是姓杜。”杜恪辰不得不提醒他,“本王为大魏打下江山,与谁坐江山,并无冲突。夏公子,你来请罪,本王受了,你再问罪,本王也受了。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本王少陪了。”
这是杜恪辰不能触碰的底线,他与当今皇上的种种传闻,他不愿意回避,也不愿意深谈。他拥兵自重,退守西北,不问朝政,乃是他最大的退让。朝中如何,皇上如何,他都不愿触及。
钱若水霸占了杜恪辰的寝室,室内血腥味极重,扔在地上的棉絮血迹斑驳,夏菊和银翘守在榻前为她擦汗。她睁着眼睛,因为疼痛而不得安眠。
申大夫为闵雅兰把过脉,还是被请到了横刀阁。一进屋,看到一室狼藉,摇头叹气,“这回不会又是自己砍的吧?”
钱若水眼眸转动,落在申大夫身上,微微一笑,“我做不到这么狠。”
申大夫从药箱拿了五瓶治刀伤的药放在桌案上,“大当家让在下带来的,还有一些其他的去除**的方子,会陆续带进来。”
钱若水很庆幸,还有一个夏辞西在,让她在孤苦无依的凉州感觉到不那么凄凉。可是他很快便要离开,她再度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在前世她也是这样,一个人忍受长夜的漫漫,随时都有可能被拆穿身份的危险,草木皆兵。然而,最后她被自己人出卖了,被塞进汽油桶沉了海。她至今仍记得海水满溢的窒息感,那是挣也挣不脱的桎梏,只能任由腥咸的海水灌进她的五脏六腑,直至在另一个时空醒来。
很幸运,她穿到一个婴儿的身上,还是个殷足的世家,有疼爱她的双亲。她以为,这一世可以过着平静而安逸的生活,可上苍并没有眷顾她,只给了她十五年安稳的日子。
她眨了眨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大当家的伤势无碍吧?”
“无碍,皮肉伤罢了。”申大夫来之前,已经为夏辞西包扎好伤口。他伤在腰侧,伤口不深,且他身体强健,不出三日便可行动自由。
钱若水松了口气,问:“给闵夫人把过脉了吗?她是真得了热伤风吗?”
申大夫答道:“闵夫人是得了热伤风,终日昏睡。在下给她把了脉,她的伤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昏睡。”
“哦?可曾看过她擦的薄荷药膏?”
“不用看,进屋的时候便闻到了那味。”申大夫从药箱里掏出一条帕子,淡淡的粉色,“侧妃闻闻,是不是这个?”
夏菊接过,放到钱若水的鼻前,她嗅了几下,蹙眉道:“嗯,没错。”
“闻不出来加了什么吗?”
第33章:死无对证?()
嗅觉是钱若水最引以为傲的资本,高敏在她沐浴的水里加了痒痒粉,她一下子便闻了出来,得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高敏赶出厉王府,也让楼解语这个幕后黑手现形。
可现下她的鼻尖充斥着血腥之气,还有杜恪辰送来的金创药的味道,只能辩认出那帕子上未曾褪去的薄荷味。除此之外,她委实难以分辨。
“曼佗罗。”申大夫说。
钱若水吃了一惊,“曼佗罗产自西域,她怎会有此物?”
“闵夫人说这是石夫人见她伤风难受,让小茶送过来的。”申大夫吩咐夏菊把帕子烧了,不要留下证据。
“那么,我昨日出门前只是误中了那薄荷膏的曼佗罗?”钱若水怎么也想不通,既然已经派死士要杀她,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给她下药,且二者之间完全没有交集。
倘若说,闵雅兰与石清嫣要联手害她,也只会在王府之内,出了这个宅子,她们跟她一样,举目无亲。但是,闵雅兰想害她的话有的是机会,完全没有必要等她出门的时候。还是说,这东西是石清嫣用来对付闵雅兰的?
石清嫣现下正得宠,自然不想有人与她相争。萧云卿的正妃之位难以撼动,楼解语正在病中,而她又受了惊吓不愿侍寝,唯一剩下的便只有闵雅兰,娇媚可人。是以,她关心是假,下药是真。
“在下已经向她建议不要再涂薄荷药膏,薄荷性寒,不宜多用。过几日,闵夫人应无大碍。”
钱若水解开心中疑团,让申大夫照顾好夏辞西,一定要等到伤口完全愈合才能上路。
申大夫走后,钱若水放下心头大石。至于到底是谁要杀她,她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个人就在王府中,并且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可满足这两点的人比比皆是。她现下搬入横刀阁,尚算安全,就算要杀她的人是杜恪辰,他现下也不敢对她动手。这也是她为何不让任何探视的理由,不是因为不想声张,而是尽可能地让她的居住之处没有闲杂人等进出,减少杜恪辰杀人嫁祸的可行性。
钱若水想着想着,终于疲惫地沉沉睡去,她需要尽快养好伤,恢复体力,才能抵挡王府的暗潮汹涌。
入夜后,北风更盛,呼啸的风声在窗外盘旋不散。晨时起艳阳高照,一日未尽,已然换了一个季节,冷风萧瑟。
夏菊和银翘轮流值夜。一个睡在外间,一旦有人进入能第一时间获知。一个睡在里间,生怕钱若水半夜醒来,找不到人伺候。
一墙之隔的厉王书房内,一灯如豆,杜恪辰伫立在窗前,一夜未眠的他仍是感觉不到困意。烛火摇曳,将熄未熄,衬得他的身影伟大挺拔。
他把王赞叫进来,“你跟了本王多久?”
王赞一怔,想了一下,“属下兴武十三年入的镇西军,三年前升任王府侍卫副统领。”
“兴武十三年”杜恪辰陷入回忆,“那是狼口关一役之后入的伍。那时伤亡惨重,不得不征招青壮年入伍,有许多未满十四岁的少年也被招了进来。想来,你便是那时吧?”
王赞不好意思地垂眸,“属下只差三个月便满十四。”
“八年了,纵使在狼口关之后,镇西军接连取胜,可那一战的惨重经历始终横亘在每一位镇西军将士的心头。本王问你,若是有人下令让你杀了钱侧妃,你当如何?”
“这”王赞迟疑,“王爷命属下保护钱侧妃,属下自当以王爷之命是从。”
“倘若是本王让你杀她呢?”
王赞又是一怔,“这是王爷您亲自下的命令吗?”
杜恪辰神情微松,“本王只是说说而已,你无须紧张。”
王赞仍是不敢松懈。
“以后你跟着本王。”杜恪辰拍拍他的肩膀,“去备马,随本王去一趟大营。”
王赞见天色已晚,“王爷宿夜未眠,明日再去也不迟。”
“备马,再不去怕就晚了。”
如杜恪辰所料,他赶到大营时,确实已经晚了。昨日接到他调兵信符的骁骑营副统领汪真,在一刻钟前自刎身亡,留下遗书承担刺杀钱若水的一切罪责。在他的遗书中称,并非有人执厉王的调兵信符下令除去钱若水,而是他为报父兄在狼口关一役惨死的仇,谎称厉王有令,调派死士前往铲除钱若水。因前一日钱若水出府,他找到了机会,命人在王府门前埋伏,一旦钱若水出府便立即剿杀。可他等了两日一夜,派出去的死士仍就没有回来,王爷却在这个时候更换了信符。他知道事迹败露,只能一死。
杜恪辰突然想起,午后清理结束后,他一直被琐事缠身,无暇查看书案底层的信符是否回归原位。
“回府。”他当机立断,调转方向,迎着漫天的风尘,一骑绝尘。
而当他回到府中,被告知打扫他书房的侍婢琴华,在房中自缢身亡。经查实,琴华与汪真是亲兄妹。自狼口关战败后,汪真独自抚养妹妹长大,二人相依为命,曾立誓要杀掉钱忠英,为父兄报仇。无奈这五年来,杜恪辰避居西北,远离朝堂。没想到,皇上竟然把钱忠英的女儿赐给杜恪辰。二人又看到了希望,琴华偷信符让汪真调兵,没能除去钱若水。汪真为保妹妹,承担全部的罪责。可琴华也为了保哥哥,写下了同样的遗书。
钱若水晨起醒来,杜恪辰已在屋内等候,第一时间把这个结果告知于她。可得到的却是钱若水嘲讽至斯的凉薄笑意,“王爷找人顶包的动作还是很快的,如此短的时间内便有了替罪羔羊,可喜可贺。”
“你以为本王为了脱罪,而置手下的性命于不顾?”杜恪辰已经是两天没有阖眼,被她一番嘲讽,气得胸口一窒,呼吸困难,“本王岂是草菅人命之徒。”
钱若水精神好了许多,撑起没受伤的一侧身体,把夏菊备下的茶水递过去,“便当你没有要取我性命,那么你真的相信是你口中的这位汪真和侍婢琴华联手为父兄报仇吗?”
杜恪辰轻咳数声,顺了顺气,“汪真跟了本王十一年,从本王第一次出征,他便是本王的先锋。”
“能为先锋者,勇字当头,唯主帅之命是从。他习惯听命从事,自然不会是一个能决断的人。”钱若水冷静分析,“这样的人,他不可能有如此缜密的心思,连遗书都写得不露破绽。你说过,他从军多年,现如今只是骁骑营的副统领,且妹妹还在王府当婢女,出身应是极低,识文断字怕也是不多吧?”
杜恪辰不得不承认钱若水的分析甚为精准,“本王也认为,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信符可还在原处?”钱若水问。
“已归还原处。”
“既是归还原处,琴华为何还要自缢?”
杜恪辰也觉得此事甚多蹊跷。
钱若水挣扎着下榻,“尸首现下何处?”
杜恪辰上前扶住她,“你要做什么?”
“你快让人把尸首留下,我还有用。”
西侧的仆从居所倒也干净明亮,男女分居南北两排厢房,厢房中间宽敞的天井,置了数个水池,水池上方挂满浆洗后的衣裳,都是各处今日换下的。
琴华除了打扫杜恪辰的书房,还兼了熏衣一事。熏衣之意,便是各处浆洗干净的衣裳在送回去前,要在竹笼上熏过香料,才能送回。琴华每日打交道的人,便是各院主子的贴身侍婢。
她的屋子香味很浓,沉香的馥郁、佩兰的清冽、木樨的淡雅混杂,倒也不觉得刺鼻,反倒有一种独特的韵味。
屋中干净整齐,正中间的木柜上存放着熏香用的香料,各色的香料分门别类,在每个抽屉的外面清楚地标注香料的名字。
钱若水在夏菊的搀扶下,叫来与她同屋的小殊,问道:“这些都是琴华做的?”
“是的。”小殊点头称是,“柜上的标签也是她写的。”
“今日都有谁来找过琴华?”钱若水绕着屋内慢慢走着,不经意低下头,扫过与屋内纤尘不染截然相反的地面。地上有凌乱的脚印,脚印的外圈落了一层红色的土壤。在这遍地黄沙的西北,竟然还有红土的地。
小殊老实地回答:“王妃、楼夫人、石夫人、闵夫人的侍婢都来取过衣物。”
“最后一个来的人又是何人?”地上的泥土还没干透,也没有被踩踏过的痕迹。
钱若水附在银翘耳边低语,银翘匆忙退了出去。
小殊摇摇头,“奴婢那时在天井晾晒衣物。”
钱若水看她老实巴交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她跟着红泥脚印走到窗台前,那里置了一张小案几,上面放了一个古旧的茶壶。她打开壶盖,里面只有半壶的水,可旁边摆放的两个茶杯底部朝上盖着,却没有动过的迹象。
钱若水不免疑惑,继续问:“你昨夜还睡在这屋?”
“哪里还敢啊?”小殊怯怯地垂着头,“她就在这屋”
钱若水拈了帕子,把壶盖拿起来轻轻一嗅,有一股极淡的香气,不是被熏出来的香,而是
她又把那两个杯子拿起,同样嗅了嗅,其中一个有相似的味道,而另一个则沾染了屋内混杂的香味。
钱若水拿着茶杯离开屋内,在冷洌干燥的秋风中狠狠地换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再度把茶杯置于鼻尖。
怪不得她如此熟悉!这不是春风阁的春回大地?
第34章:局中局()
杜恪辰从停尸的柴房走过来,正好看到钱若水将什么东西用帕子包好交给夏菊,“有什么发现?”
钱若水面色平静,“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遗书呢?”
杜恪辰掏出那纸遗书,“汪真的也在这里。”
“是吗?”钱若水接过遗书的时候,神情微微一怔。这遗书的用纸不正是去岁江南产的毛边纸,专供户部衙门。她离京前,装了整整一撂,想来这王府之中除了她,再不会有人有这种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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