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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大亨-第5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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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香二娘拍了拍胸脯,吐出一口长气:“总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方才把我吓死了!”
“你怎么这个样子!”吴伯仁笑道:“大都督气度极大,你又帮他解决了这个麻烦,也许有点不高兴,但绝对不会降罪与你的!”
香二娘扁了扁嘴,嗔道:“相公你这就不明白了,大都督现在也许不会降罪于我,可说不定这次会在他心里留下了个疙瘩,指不定哪次发作起来。像他那样的人物,伸个小指头就能让我粉身碎骨了。不过他这次罚了我一百匹绢,自然就把这怨气给发泄出去了,我才能心安!”
“不错,我倒是没有想得这么深!”吴伯仁点了点头:“不过你这次也算是帮了阿迪莱娘娘一个大忙,我看大都督十分喜欢那女子,将来与你肯定有不少好处!”
“妾身只是觉得她万里而来,父母兄弟都不在身边,有些可怜她才冒险出面的!”
“这样更好!”吴伯仁笑道:“有意而为便落了下乘了。”
“什么上乘下乘的,妾身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那么多!”香二娘笑了笑:“不过没想到大都督身居高位,还会这般替枕边人着想,当真让人羡煞了!”
“一会儿可怜,一会儿羡煞了!真不知道你到底想说啥!”吴伯仁笑道。
“一开始是可怜,后来见大都督这般待她自然羡煞了,有什么奇怪的!”香二娘冷哼了一声:“对了,相公你知道大都督与由衣夫人起争执的真正原因吗?”
“真正原因?”吴伯仁眼珠一转,笑道:“你怕不怕大都督?”
“当然怕,南京城里又有哪个不怕大都督的?”
吴伯仁笑道:“既然怕,那就莫要多问,知道的越多麻烦就越多!”
周可成了结了阿迪莱这边的麻烦,心情轻快了不少。他回到书房,看了一会儿塘报。按照塘报中所报告的,两淮前线的战况已经逐渐停滞了下来。无论是胡宗宪还是谭伦都不愧是十分老练的统帅,他们在几次不具备决定性意义的前哨战之后,双方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修筑壁垒对峙,以待战机的策略,所不同的是北军骑兵的活动变得越发频繁起来,显然,这种对峙的局面并不会长期持续下去,谭伦正在寻找南军阵线上的漏洞,以打破现有的僵局。
“无论是从天气还是补给,谭伦都不会让战事拖到明年春水方升的时候!”周可成自言自语道:“兵法之道,以正合以奇胜,现在就是用奇的时候,就是不知道谭伦会在哪里出奇了!”
周可成从抽屉里抽出地图,在书案上展开,指尖划过一条条河流、一座座城市,脑子里盘算着各种可能的情况,最后他叹了口气:“算了,知道的情报还是太少了。不过原计划还是不变,让胡宗宪来主持两淮战事。“
第五百一十二章 救庐州()
盱眙。
节堂上是铁甲、盔缨、纱冠、绸缎与皮裘的海洋,将官与文官们按照自己的官阶分列在节堂两侧,屏住呼吸,等待着督师大人的到来。相比起众人,一身青衫的沈明臣格外显眼,他穿过一大堆将官、文官,快步向宝座旁边的位置走去,每个人都赶忙为他让出道路,并报以殷勤的笑容,如果是平时,沈明臣一定会一一回礼,但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只能急促的向让路的人点点头以表示感谢。
“督师大人到!”
中军官高亢的通传声骤然响起,众人赶忙挺直身体,胡宗宪神情严肃的在当中的太师椅上坐下,威严的目光扫过行列里的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沈明臣身上,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明臣,有什么消息吗?”
沈明臣点了点头,他凑到胡宗宪身边附耳低语了两句,胡宗宪点了点头,示意沈明臣回到自己的位置。
“诸位,前天晚上,中都城陷落了!”胡宗宪的声音十分洪亮,全然不像是宣布对手获胜的样子:“不过这没有什么,中都不过是空城一座罢了,谭伦想要就让他拿去好了!”
胡宗宪这句话当然与事实不符,作为明朝的三都之一,中都城有规模宏大的宫殿,城外还有皇陵,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只要将其拆毁都可以获取大量的财富和物资,可以大大的缓解北军的燃眉之急。但问题是谭伦不可能这么做,身为大明的臣子,去拆中都的皇宫,皇陵只怕不用南军打过来,徐阶的撤职令就发过来了。
“如今之计,最要紧的是扼制住北贼的游骑!列位有何妙策,可以直言!”说到这里,胡宗宪的声音里终于流露出一丝恼怒来,虽然盱眙紧挨着洪泽湖,与淮安府有水路相通,无需担心北军的游骑袭击粮道,但是敌方游骑的频繁活动也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方才沈明臣就在胡宗宪耳边说昨天高邮附近的好几个村镇遭到了北军骑兵的袭击,运河上十几条漕船也遭了池鱼之殃,就连距离南京只有一江之隔扬州都惊动了。这才是让胡宗宪真正担心的事情——他唯恐周可成因为这件事情认为自己无能而降罪于自己。
“末将以为,应当令各村镇操练乡兵,挖掘壕沟,立寨自守。这样一来敌骑野无所掠,自然无法深入!”一名将领大声道。
“可,可是这样一来,必将劳民伤财呀!”一名文官反驳道。
“这可是在打仗呀!练乡兵,立寨自守劳民伤财,总比被北贼抢个干净好吧?”
“为何不与北贼决一死战,游骑的事情自然了解了。盱眙可是有七万大军,七万呀!”
节堂上顿时陷入了争执之中,绝大部分文官都反对让各州县立团自守,理由是这样劳民伤财,也不能迅速结束战事;而武将们则主张继续采用拖延战术,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北军骑兵的活动其实并不能伤害南军,而他们也不愿意在寒冷的冬天和那些来自北方的劲敌野战,宁可等到来年春天下雨,土地松软,弓软无力的时候再与敌人交战。面对众人的争执,胡宗宪一直保持着沉默,几分钟后他起身道:“今日便到这里吧!”说罢便向节堂后走去。
一直都没有发表意见的刘沿水吐出一口长气,他看了看左右,跟着人流走下节堂。还没走多远,身后便赶来一名仆人,拦住刘沿水道:“刘将军,督师大人请您回去,有事相询!”
刘沿水没有询问,便跟着那仆人回到行辕,站在书房外,透过没有关严的窗户他看到胡宗宪与沈明臣坐在书案旁正在说些什么,神色极为严肃。他提高了嗓门道:“末将刘沿水参见督师大人!”
“进来吧!”书房里传出胡宗宪的声音。刘沿水进了书房,行礼如仪。胡宗宪指了指右手边的圆凳,示意刘沿水坐下,口中却向沈明臣问道:“明臣,你觉得与谭纶野战,有几分胜算?”
“五成最多了!”沈明臣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说了心里话:“冬日草木凋零,土地坚实,正利于北骑驰突。而且敌军多有九边之夷丁,善于骑射,骁勇善战,若是与其在冬日野战,只怕凶多吉少!”
胡宗宪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刘沿水:“刘将军以为呢?”
“末将未曾与九边之兵交过锋,不敢妄言胜败。不过战象产自南方,喜湿热而恶酷寒,若是在冬季出战,只怕要打些折扣!”
胡宗宪听到这里,如何还不知道刘沿水也反对在近期与敌军野战,这让他有些失望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对方是周可成手下的爱将,只要不触犯军法自己根本奈何不了对方。但面对骑兵占据绝对优势的北军,再没有战象的支持,那这野战就没法打了。他考虑了一下,问道:“这么说来,战象冬日里就没法出战了吗?”
刘沿水听到这里,如何还不知道胡宗宪的意图,他小心的答道:“要打肯定是可以的,但威力会小不少!”
“那便好!”胡宗宪见刘沿水没有直接拒绝,精神一振笑道:“那好,刘将军你说如果让你出兵攻打北贼,你打算怎么打?”
“如果是我?”刘沿水看了看地图,低声道:“如果是我的话,就先救庐州!”
“救庐州?为何不先打中都?”
此时刘沿水脑子里已经想清楚了,沉声道:“原因有三:第一北贼已经攻破了中都,彼为主,我为客,以客犯主,我军胜北贼可以守城,我军败则无城可守。而庐州尚在我军手中,里应外合破围城之北贼不难,结了庐州之围,然后以庐州为后矩,攻中都,这样即便前锋受挫,也有一条退路,不至于全局不可收拾!第二、庐州不过是北贼的偏师,先破其偏师,其胆气自堕,我军士气便涨;第三,解了庐州之后,与安庆便连成一气,从南京到安庆有水路相通,兵粮补给便可源源不断补给!”
第五百一十三章 信使()
“好,好,好,刘将军果然是大将之材!”胡宗宪满意的笑了起来,他曾经在北方指挥过九边明军,自然知道其强大的骑兵在冬日的旷野有多可怕。所以胡宗宪内心深处并非真的想要在接下来的这个冬天与北军进行野战,他之所以召集将领摆出这幅求战的姿态是为了避免遭到周可成的斥责。毕竟他作为南方两淮地区的最高指挥官,手掌十万大军却坐视北军的骑兵扫荡淮南,兵锋直抵运河,这是怎么样都说不过去的,打不打得过是能力问题,打不打是态度问题,能力问题可以原谅,态度问题不可原谅的道理胡宗宪还是明白的。所以他特别把刘沿水叫来,本来打算通过这个人的渠道向周可成表示自己真的没有怠工,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拿出了一个相当不错的方略来,这样即便战况不利,至少刘沿水肯定会为自己在周可成面前说项,这可比自己解释要强多了。
对于胡宗宪和刘沿水这样经验丰富的指挥官来说,既然方向性大略已经定了下来,接下来的调度细节就不是什么难事了。两个人都清楚这个方略有两个需要注意的地方:第一、解庐州之围的行动必须确保突然性,否则解围军团行动时就很容易遭遇在中都周围的北军主力的攻击,这就弄巧成拙了;第二、在解庐州之围的同时,必须确保淮安府和盱眙的安全,否则就会进退失据。为了确保以上两点,胡宗宪让刘沿水担任解围兵团的指挥官,而自己留守盱眙,对于需要事先准备的中下级指挥官只告诉其准备攻打中都,出发之后再告诉其真实的目的,知道全盘计划的只有胡宗宪、刘沿水、沈明臣三人,这样虽然不敢说完全瞒过北军,但至少可以最大限度的确保整个行动的机密,就这样,三人在书房中一直商议到了深夜方才各自离去。
第二天的军议一开始,胡宗宪就立刻表了态——按照南京方面的最新指示,必须尽快夺回中都。这意味昨天争执不下的问题已经被解决了,不管南军将领们有多么不情愿,他们都不得不面对现实,一连串的命令立被发布下来,胡宗宪约定了期限,所有接到命令的军队最晚在五天内,也就是10月27日前抵达约定的地点,做好开拔的准备。
“刘将军!”胡宗宪从一旁的婢女手中的托盘上拿起一只金樽,沉声道:“这次解庐州之围的重任就交给将军了,这一杯酒就代表前军两万将士的性命,交在刘将军手里了!”
刘沿水也被胡宗宪的郑重所感染,他接过金樽将其一饮而尽,沉声道:“自从来到胡大人麾下,无有尺寸之功,今日出战,愿击破北贼,手枭敌将之首,以报大人之信任!”此话说话,刘沿水便将金樽交给一旁的亲兵,翻身上马,卷起一地尘土飞驰而去。
刘沿水别过胡宗宪,便领兵出了盱眙,先一路向西,抵达旧县,然后折向南,过了大枪岭,再折向西南方向,过了石梁镇,昼夜兼程,到了十一月二日拂晓,已经到了浮槎山脚下,距离合肥东面的重镇肥东已经只有一天的路程了。
庐州。
今年淮上的第一场冬雪终于来临了,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就很大,只过了大约半天功夫,城内的馆舍、民居和佛寺都隆重在一片银白之中。自从围城以来,城里的居民基本都躲在家中,以节约木柴的消耗,街道上少有行人,在大雪的覆盖之下,更显得分外寂静空廓。道路两旁,到处是被积雪压断的树枝,偶尔有几只觅食的鸟雀落在雪地上,见到行人经过便立刻飞起,更让见者心生荒凉之感。
天刚刚亮,卢一伟就在几个仆从的护卫下穿过城南的街道,依照平日的习惯去巡逻城墙上的情况。这些时日来,城外比较接近的树林都已经被砍干净了,再想去外头砍柴就要与围城的敌军打仗了。城内算上守军有四五万人,每日里光是煮饭烧水便要消耗上万斤柴火,如果再怎么下去,只怕就要拆屋子了,可这么冷的天气被拆了屋子的人怎么办?还有城中的存粮虽然还充足,但这么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围城已经有半个多月了,可是除了安庆来的那一拨援兵,而解围的消息却一点也没有。想到这里,卢一伟抬头看了看天,一片阴沉灰暗,他忍不住想起了史书上那些描写围城之中的凄惨文字,越发生出绝望惆怅之感来。
卢一伟突然想起此时的江南又是怎样一番景象呢?金陵城中一定是车马喧腾,在大江以南的沃土上,河流纵横,城郭相依,村舍连绵,鸡犬之声相闻,该是何等的繁荣景象!风流繁华甲于江南的秦淮河,西子湖、北固楼前肯定是冠盖相望,红男绿女摩肩擦踵,高人雅士相伴而行。谁又能想到此时的自己却困守于孤城之中,朝不保夕呢?想到这里,卢一伟禁不住潺然泪下。
正当城内的卢一伟为自己的不幸遭遇而自怨自艾的时候。刘沿水派出的信使正在往庐州城而来,他的任务是潜越北军的包围圈,告知援兵抵达的消息,并约定在后天拂晓里应外合发起攻击。为了避免信使被俘走漏风声破坏整个计划,无论信使是否能够安全进城送到消息,援兵的进攻时间都定在后天拂晓,这样即使围城的北军得知援兵抵达,他们也来不及向中都求援。
当信使距离庐州城还有十余里的时候,便下马歇息,等待天黑。凛冽的寒风从北边吹来,透骨生寒。为了避免暴露目标,信使不敢生火,只能把羊绒披风裹紧些抵御风寒。他等了一会儿,可天色没有黑下来,风雪却越来越大,转眼之间,北风席卷着雪从北向南横扫过来。信使赶忙贴近坐骑,死死的拽住缰绳,身体蜷缩着贴在马身上。雪点打在马鞍上,就好像羽箭当空落下,这场雪约莫下了一个多时辰,当精疲力竭的信使再次醒来,已经是半夜时分,只见一轮明月照在无垠雪地上,月光反射回来,宛若仙境。
第五百一十四章 接应()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信使见状大喜,在他看来这等大雪之后,围城敌军的游骑肯定都回营休息了,又有这等好月色,正好赶路。他先磕头拜谢菩萨,然后收束停当了,便策马向庐州城而去。一路上正如他预料的那样,没有遇到一个北军的哨探,即便是寨子的望楼上也没有人影,想必是风太大躲在下面烤火去了。信使一面在心中默默祝祷,一面加快脚步,终于在天明前赶到了庐州的西门外。
“什么,城外的援兵明天拂晓就会赶到?”卢一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刘沿水刘将军所部昨天已经抵达浮槎山了,他令小人前来禀告庐州城中,明日拂晓里应外合击破围城的北贼,解庐州之围!”
“好,好!”卢一伟忍不住拊掌叫好,他这才发现那信使脸色清白,浑身不住的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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