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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大亨-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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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徐先生你猜对了!”周可成点了点头,目光中露出一丝怜悯。他方才那番话却是另有所指,他从吴可卿口中听说过一点徐渭的身世,他虽然是大家出身,但母亲却是一个妾,出身后不过百日其父便去世,他的生身母亲就被养母苗氏赶出家门,落得个骨肉分离的下场。周可成方才说的“假如没有了这些关系,你就不再是你,甚至连人都不是了”正是指的这个,其亡父还在世的时候,生母还有一个妾的身份,但亡父一死,这层关系便断了,其生母便被赶出家门,不但不再是徐家的一员,甚至连他的母亲都不是了。
徐渭紧闭双眼,脸上肌肉抽搐,显然是内心活动剧烈,良久之后他方才睁开双眼,叹道:“好一个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看来我们是人不是人,是什么人,还得由别人承认呀!”
第两百二十五章利出一孔()
“呵呵,徐先生,你说话行走、礼仪举止无一不是他人教你的,若是你刚刚生下来被遗弃于兽群之中,即便你能够活下来,恐怕也只能像野兽一样,岂能称之为人?”
“说的好,说得好!这个泰西哲人果然是大智大慧,不过你和我说这个与我先前说的那些又有什么关系?”
“你方才说正统之后风气败坏,是以士人皆汲汲于利,争置产业,操守大坏。却不想士人也是人,他们也是有父有子,有座师有同年,若是这些都没有了,他们就不再是士人了,你怪他们操守大坏,可若是他们谨守节操,不要说当官,恐怕连士人都算不上了吧?”
徐渭知道周可成说的不假,他自己就是个典型的例子,混到连要靠给孩子开蒙学混饭吃,每天只能靠吃粥度日,秀才的身份,神童的名声不但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反而成为旁人的笑柄。而那些富家子弟,哪怕未曾入学,旁人也如同众星捧月一般,他长叹了一声:“风气败坏如斯,非人力所能抗衡!”
“应该是说风气变化,非人力所能抗衡!”
“变化?”徐渭敏感的注意到了周可成用词的细微差别:“难道东翁还以为这是好事?”
“不敢说好事,但至少不全是坏事,应该一分为二的看问题嘛!”
徐渭看了看周可成,冷笑道:“我倒是忘了东翁是个商人,不过俗尚奢华、浮华日盛、父子兄弟亦为金帛屋舍而坏了情谊总不是好事吧?”
“自然是好事!”周可成笑道:“正统之前莫非就没有奢华之人?两京勋贵、天子宗室何尝不是锦衣玉食,彼等百事不做而穷奢极欲,凭的不过自己的身份;今日商人士人奢华,凭的是钱财。钱财是自己挣来的,身份却是投胎来的,难道辛辛苦苦挣来的奢华叫奢华,凭投胎来的奢华就不叫奢华?”
“这个——,这个!”徐渭被周可成这番话说的张口结舌,脑子里一片混乱。中国古代虽然常将富贵二字并称,但在实践中却是“贵富”,即贵者必富,但不可因为富而贵。司马迁虽然在《货殖列传》里说千金之家比一都之君,巨万者乃与王者同乐,但那不过是这些“素封”(没有官爵的富家)在古代中国最后的一点余晖了。在汉武帝的盐铁、算缗、告缗、平准、均输等法令之下,他们纷纷破家,在接下来的两千多年里再也没有恢复到太史公在货殖列传中描绘的那种可与王者分庭抗礼的地位。
而发生这一切的根源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管仲在其著作《管子。国富》之中提出“利出于一孔者,其国无敌;出二孔者,其兵不诎;出三孔者,不可以举兵;出四孔者,其国必亡”,即全社会如果只有“农战”这一条出路获得富贵的,那这个国家的战斗力最强;如果有两条出路获得利益则军队就会衰弱;更多就等而下之,甚至国家会因此灭亡。其后商鞅更是把管仲“利出一孔”的思想发展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甚至反对诗书,反对言谈,反对私教,禁除游学,以对民众进行思想控制,《商君书说民篇》中说“国有礼有乐,有诗有书,有善有修,有孝有弟,有廉有辩──国有十者,上无使战,必削至亡;国无十者,上有使战,必兴至王。”《农战篇》云:“善为国者,官法明,故不任知虑;上作壹,故民不偷淫,则国力搏。国力搏者强,国好言谈者削。”
战国残酷的竞争也证明了这一理论的正确——施行了这一制度的秦国国力强盛,消灭了人口更多、文明程度更高、人才更多的东方六国,完成了统一大业。虽然后世虎狼之秦被视为反面典型,但其“利出一孔”的思想始终被统治者视为建立维持大一统帝国的不二法门。像徐渭这样的士人不管多么藐视礼法,放荡自行,但在还是认为国家,或者说皇权(当时的人无法区分这两者的)拥有对社会财富的最高分配权,任何触动这一法则的行为和思想都被视为对社会公共利益的损害,是最为大逆不道的恶行。徐渭本能的觉得两京勋贵和天子宗室锦衣玉食乃是天经地义,但士大夫、商人以及普通百姓享受奢侈的生活便是社会风气的败坏,因为前者与国家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或者说就是国家的一部分,而后者则不过是民间罢了。
“徐先生!”周可成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听在徐渭的耳中却如同重锤一般:“本朝太祖皇帝建国之后,便分封诸子,无不是良田美宅,厚禄重宝,宫室之盛,自唐宋以来未曾有也。这是为何?还不是父怜其子,望其世代富贵罢了。天子宗室是人,两京勋贵是人,我岛上干活的这些工匠也是人,他们何尝不想让子孙后代衣食无忧,席丰履厚?为何工匠百姓这么做就是败坏风俗,天子这么做却是亲亲尊尊?”
“东翁,我太祖皇帝驱逐元寇,建我大明江山,功高百代,如何是那些工匠可以比的?”徐渭再也按奈不住,厉声喝道:“你方才说的这些话都是大逆不道的,要诛灭九族的!”
“哈哈哈哈!”周可成突然大笑起来:“你说那些工匠不可比,可是当初太祖皇帝在凤阳时,不过是个乞儿,只怕还及不上这些工匠呢?你说诛灭九族,当初元朝皇帝也要诛他的九族,为何反倒被他赶到草原上去了?”
徐渭看着周可成的双眼,他惊讶的发现对方的目光平静而又充满自信,全无半点对于皇权的敬畏。须知明清两代乃是我国古代专制皇权登峰造极的阶段,民间的圣人崇拜与世俗的统治结合了起来,皇权不仅仅是政治上,即便是在思想上也形成了对全社会的绝对压制。其表现就是即便是被压迫者和社会的边缘人群,虽然在行动上反抗皇权,但头脑里却依然承认皇权的合法性。比如明末李自成麾下数十万大军,都快打到北京城了,但还说“君非甚暗”,不敢攻击明朝皇权本身的合法性,只是说官员贪鄙,而汉末的黄巾军可是说“苍天当死,黄天当立!”直接否定了皇权的存在基础。像周可成这样行动上谨慎小心循规蹈矩,思想上却完全无视皇权的他还从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第两百二十六章接头()
徐渭想了想,发现与周可成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双方的出发点完全不一样,自己吃着人家的饭,除非直接跑去知府首告,否则再争论下去不过是口舌之利了。以徐渭的头脑自然知道周可成早已和闽南当地的缙绅官府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利益共同体,自己区区一个秀才是做不了什么的。
“这么说来,东翁是以利相诱,让缙绅们出银子的?”
“虽不中亦不远矣!”周可成笑了起来:“我的办法很简单,只要让林希元他们相信出一两银子能从将来挣二两、三两银子,再多的钱他们也是肯出的!”
“你是说让他们合股做番货生意?”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周可成笑道:“林希元他们现在在泉港坐地就能分银子,何必拿银子去冒险?我给他们提供的是无风险的保本买卖?”
“无风险的保本买卖?”徐渭一愣:“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买卖?”
“当然有,比如说收税!”
“收税?找谁收税?”
“自然是海商!”周可成冷笑了一声:“徐先生你是浙江人,总该听说过双屿吧?”
“嗯!”
“如果我能把福建的番货买卖都集中到中左所和泉港一个地方来,你觉得能够收多少税?”
“福建的番货买卖集中到中左所和泉港一地来?”徐渭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并不是那种一心科举的书生,对于地理、算术等学问多有涉猎,自然知道福建这边走私贩洋极为普遍,泉港不过是其中较大的一个港口罢了,朝廷虽然屡次严禁,但基本都不了了之。如果能够将其集中到一个港口,能够征收上来的税款那肯定是个天文数字。
“在下不知,至少一年下来二三十万两肯定不成问题!不过就连朝廷都做不到,东翁又如何做得到呢?”
“朝廷做不到是因为有些事情朝廷没法做!”周可成冷笑了一声:“不过话说回来,这还要多谢曾一本!”
“曾一本?”
“不错,你想想,假如曾一本席卷八闽海岸,唯有泉港和中左所完璧,你说那些船还能去哪里呢?”
徐渭倒吸了一口了凉气,他从周可成的话语里听到了掩盖不住的血腥气,他说的没错,之所以朝廷屡禁不止是因为这些走私集团盘根错节,与地方缙绅、朝中官员都有密切的联系,加上福建这边曲折的海岸线,岛屿众多,所以难以尽除。但对于周可成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他的力量来源于海上,曲折的海岸线和岛屿反而更适合他的舰队发挥力量;与地方缙绅与朝中官员的紧密联系对于体制外的周可成来说限制不大,必要的时候他还可以把责任推到曾一本身上去,反正对于他来说只要能确保中左所和泉港的安全,消灭曾一本,林希元自然会帮他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曾一本身上,反正死人是不会替自己辩解的。
“那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徐渭低声问道。
“不知道,时机还没有来临,我们能做的就是认真的准备,同时耐心的等待,好了,不多说了!”周可成笑的站起身来:“徐先生,我有点事情先出去了,你好生做,两三年后便可衣锦还乡,那时便是那些举人老爷也要让你三分!”
看着周可成的背影,徐渭目光闪动,眼前这个男人说的不错,我们每个人都需要耐心的等待。
东山岛。
初升的阳光穿过窄的窗户,周良仲伸着懒腰爬起床,随即打了个哆嗦。火盆已经熄灭了,屋内还充斥着夜里的寒气,初春的夜晚还是很难熬的。他套上衣服,对外间喊道:“炉火灭了,弄点柴来!”
“是,殿下!”门外跑进来一个身材敦实的倭人来,他轻巧的将火盆搬了出去,片刻之后又回来,在里面填上干柴,打火点着了,随着升起的火焰,屋子里渐渐暖和起来。
周良仲伸出双手在火盆旁搓了搓,原本被冻得乌青的皮肤变得红润起来,他舒服的呻吟了一声:“真舒服呀,五代,你也过来烤烤!”
“多谢了!”那倭人应了一声,也凑到了火盆边,两人享受了一会火盆的温暖,五代突然道:“殿下,好像今天是赶圩的日子呢!”
“对了,不经你提醒,我差点忘了!”周良仲拍了一下脑门,也许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也有可能是在潮汕地区抢饱了,曾一本的人马虽然占据了东山,却没有在当地大肆烧杀,当地百姓也依旧保持着往日的生活习惯,每隔十天便赶圩交换所需的生活用品。而当初小七和周良仲早先约定在圩集里交换情报,传达命令。这几日周良仲已经在海贼里安顿下来了,依照约定正是要与小七接头了。
周良仲用五代端来的凉水洗了把脸,穿上皮甲,拿起长短两柄刀,便走出门外,五代紧随其后。他穿过沿着沙滩的小路,来到一处礁湖,每隔十天的早上,周围的居民们将在这里出售鱼、牡蛎等渔获,换取所需的物品。
等周良仲来到礁湖旁的圩市时,这里已经挤满了售卖鱼、牡蛎、淡菜的渔民,还有各家海贼头目的管家、厨子以及船上下来的水手。他么一边挑拣着早晨的水产,一边高声讨价还价。周良仲穿过拥挤的街道,审视着各种贝类,大声与卖主争辩着货色的新鲜程度,这方面他倒是个内行。每当他看中了某种海鲜,就用刀鞘敲击盛着海鲜的木桶和竹筐,而五代便将他挑中的海鲜放入背后的木桶里,掏钱付账。
很快,两个人身上就沾满了海水和鱼的味道,这个周良仲倒是不在乎,反而让他有一种亲切的感觉,仿佛让他回忆起了淡路岛上的时候,其实那也不过是两年前的事情,可自己怎么感觉已经是很多年前一样。
第两百二十七章半道()
周良仲穿过街道,却没有发现小七的身影,难道自己来的晚了?他疑惑的皱了皱眉头,正准备掉头回去,突然感觉到衣角被人扯了一下,低头一看却是一个脏兮兮的鱼贩子问道:“老爷要螃蟹吗?新鲜的螃蟹,又大又便宜!”
周良仲已经听出是小七的声音,赶忙扯开衣角,喝道:“快放开手,螃蟹让我看看!”
“是,是!”小七赶忙放开手,将装螃蟹的木桶拖了过来。周良仲蹲下身子,装出挑螃蟹的样子,五代不露痕迹的转过身来,将旁边的人挡在身后,好让两人说话。
“你眼下在这里已经落下脚了吗?”小七低声问道。
“嗯!在一个叫文老三的海贼头目手下,这厮倒是挺看重我们的!”
“那你可打听到什么消息?曾一本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那个文老三不过是个小海贼头目,我在他手下如何知道曾一本下一步的打算!”说到这里,周良仲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不过我倒是听说这些海贼内部有矛盾,接下来可能会有火并!”
“火并?是真是假?”
“真假还不敢确定,不过我以为可能性很大!”周良仲低声道:“曾一本手下的贼人分为闽人和粤人两大股,他从潮州退回东山后,两边便争论不休,其中粤人一派主张南下抢掠顺德、佛山;而闽人则主张北上,两边相持不下,闹得很僵!粤人一派的首领叫董大,这些日子不断召集同乡集聚,听说是要拆伙自己回乡。”
“嗯,那曾一本有什么动静?”
“没什么动静!”
“没什么动静?”小七一愣,旋即笑道:“看来这个曾一本还真是个狠角色呀!”他在周可成手下经过这些年的历练,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少年,自然知晓反常即为妖的道理,像董大这样联络同乡准备拆伙是最遭曾一本嫉恨的,曾一本没什么动静只有一种可能——他在暗中准备,要将董大一伙一网打尽,尽数铲除。
“小陈头领,大殿有什么指示?”周良仲低声问道。
“没有!”小七笑了笑:“我师傅只说让你在这里好生呆着,保住自己就好了!”
“可,可是贼人内乱,不是将其一网打尽的好机会吗?”
“不,曾一本还有他的用处,在他做完自己的事情之前,须得好好活着!”小七笑道:“良仲,你呆在曾一本这里,注意自己的安全静待我师傅的命令就好了,明白了吗?”
“是!”
周良仲站起身来,脸上恢复了倭人武士的傲慢,他一脚将装着螃蟹的木桶踢翻,用日语大声叫骂,小七装出一副惊惶的神情,一边捡起地上的螃蟹,一边忙不迭的向周良仲求饶。四周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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