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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火-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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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他的母亲,虽然他从不奢望拥有一个真正像样的母亲,但他至少有知情权。

    为什么费利佩要隐瞒至今?演奏会是有意安排的吗?

    “牵涉的事情很复杂,我不希望你知道太多。”费利佩说。“你会见到她。”

    安赫尔:“我可以相信你吗?”

    费利佩沉默良久,道:“我并不要求你的信任,安赫尔,我只需要你配合。”

    那份来自亲生母亲的邀请函,落款日期是在一周后。

    安赫尔选择珍惜这最后一周的平静,因为他别无选择。

    回去后,恩佐对安赫尔提起,自己为音乐学院做的一套戏服将要参加一场新锐艺术家作品展。策展人要求很高,因此还缺几幅能入眼的画作。

    “要么我推荐你试试?”恩佐说完,雷厉风行地拍了安赫尔的一幅画发过去,“至少是个机会。”

    安赫尔还没来得及阻拦:“这幅是练笔……”

    没想到策展人很感兴趣,恩佐兴奋极了:“纽约机会多,但有才华的人也太多了,咱们得争取!”

    恩佐家境普通,因此对每个机会都极为看重,即便制作戏服也相当用心,正如此才会被策展人无意间看上。

    安赫尔倒没什么所谓,能跟朋友一起参与也是很愉快的。恩佐常常为他这种懒散心态感到担忧,恨不得为他打一桶鸡血。

    展览在周五傍晚的一间画廊举行。

    这种场合很“上流社会”,宾客们衣着优雅得体,整个画廊空间分割得极具立体感,装置艺术、巨幅绘画营造出极大冲击力。

    策展人致辞后,安赫尔就一边逛一边寻找恩佐,却先看见了自己的画,碰巧策展人就在旁边与收藏家聊天。

    这有点羞耻,他不想听别人当面评价自己的练习稿,假装路人直接过去了。

    恩佐就在不远处。安赫尔正要打招呼,稍一绕过展台,却赫然看见费利佩。

    他身边围着一些人,不乏杂志上的名人面孔,安赫尔还认出其中一名民主党政客。

    费利佩站在那格外显眼,他姿态漫不经心,旁边人常常询问他意见,他简单回应。

    一向腼腆的恩佐居然主动过去打招呼,他今天打扮简洁,气质明朗。费利佩说了句什么,旁人连带着对恩佐也很热情。

    反倒是安赫尔,这几天不知怎么面对费利佩,干脆没过去。

    “我看到了你的画。”身后突然传来兰格的声音。

    安赫尔回头,兰格穿了秀场最新款的马海毛渐变色上衣,红色头发、白皙瘦削的脸庞,完全可以直接拎到T台上走秀。

    “这展览不错,作为你的代理人,我很欣慰。”兰格笑起来眼角愈发上挑。

    安赫尔笑道:“朋友帮忙介绍的,喏,那边的男生,叫恩佐。”

    兰格个子很高,随意揽着安赫尔,指了一下:“你好像一直在看别人。”

    “你偷看我多久了?”安赫尔无奈道,“那也是我朋友。”

    “安赫尔,你漂亮的眼睛都盯着人家快发光了,”兰格拍拍他肩膀,“走吧,陪我逛逛。”

    不远处有一套作品,系列画作一共七幅,真人等高。

    画里是那天安赫尔在电子巨幕上见过的明星,标志性的钻石面具被镭射喷涂的镜子碎片替代,色彩强烈,画家选取了极具爆发力的瞬间姿态,捕捉到舞台上最耀眼的时刻。

    “这明星叫什么?”安赫尔有些好奇了,“总是戴面具的造型。”

    一位冷艳的女人瞥了安赫尔一眼,看见兰格的时候皱了下眉。

    兰格勾起嘴角一笑:“安赫尔,这是我助理,劳拉。”

    劳拉金发红唇,黑色紧身礼服裙,像只倨傲的猫。她并未理会兰格,对安赫尔道:“不认识画里的家伙?”

    这种冷艳娇媚的女强人,气场相当强大,不过安赫尔很喜欢,微笑道:“抱歉,我生活比较单调,不太了解娱乐圈。”

    劳拉淡淡一笑:“画里那人的标志就是钻石面具,出道以来从不露脸,好在大众偏偏着迷于这种口味——神秘、特别、吊胃口。”

    安赫尔:“的确很吸引人,请教一下,他叫什么?不然下次我只能叫他‘钻石面具先生’了。”

    劳拉微微眯起猫一般的眼睛,似笑非笑道:“这家伙叫兰格。”

    “真巧,我一直觉得他……”安赫尔突然噤声,疑惑地看了兰格一眼。

    兰格大笑起来,伏在安赫尔肩膀上,对他眨了眨微挑的黑眸。

    “——作为巨星,可以算我的加分项吗?”

    安赫尔接受了事实:劳拉是兰格的经纪人;兰格是个饮食自律、毕业于哈佛天体物理专业、戴钻石面具的当红巨星;而自己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他名字的人。

    兰格拉着他继续逛展览。

    “所以开演唱会、拍广告都戴面具?”安赫尔问。

    兰格:“当然,面具是这个身份的外在属性。”

    “狗仔队拍不到你?”

    兰格打了个响指:“还记得我怎么甩掉那台跟踪的车么?”

    他们相处起来倒没变化,安赫尔觉得现在发生什么都不会让自己惊讶了——活了十几年才知道父母是谁、喜欢上一个得不到的男人、富二代朋友是个身份多得如同精神分裂的家伙。

    生活的本质,是一团浆糊。

    跟兰格东拉西扯闲聊,走过转角,正对上费利佩。

    恩佐仍在费利佩身边,为他介绍一部装置艺术作品。

    聊起热爱的东西,人会自信许多,恩佐笑起来腼腆而漂亮,一双蓝眼睛奕奕有神。

    他微微仰视费利佩的时候,男人安静倾听,那苍白俊美的脸孔,被灯光投下眉骨、鼻梁的深刻阴影。

    有些人注定要被仰望。

    不远不近,安赫尔像欣赏一幅画般望着那人,当费利佩抬眸看见他,彼此仿佛有一种无形默契。

    安赫尔对他们遥遥微笑,费利佩看了眼他身边的兰格,彼此没有说话。安赫尔跟兰格先离开了。

    母亲的请柬邀约地点在新泽西州,出发前一天,丹尼赶回来。

    如同以往,安赫尔坐在地毯上,丹尼陪他打游戏,暖洋洋的阳光透进来,安赫尔丢下游戏手柄,趴在他肩上微微犯困。

    “我昨天梦见伊莎贝拉,她掐着我脖子要我叫她母亲。”安赫尔无语地道,“我从没感受过如此强烈的母爱……”

    丹尼说:“她去世已久,你担心的是将要见面的亲生母亲,梦里伊莎贝拉只是焦虑想象的投射。”

    “这么说倒是好多了。”安赫尔松了口气,“丹尼,对一个人的爱可以用治疗手段消除吗?”

    丹尼笑了笑:“要看具体情况,通常而言,从一段爱情里解脱的最好办法是进入下一段爱情。”

    “作为我曾经的心理医生,”安赫尔问,“丹尼,能跟你说些事情吗?”

    “当然。”

    沉思半天后,安赫尔抬起头,在羊毛地毯上端端坐正,深吸一口气:“我好像喜欢男人。”

    话音刚落,他听见背后的脚步声落定,蓦地心里一沉。

    来不及阻止他的丹尼也微笑僵了一下。

    安赫尔咬紧嘴唇慢慢回头。

    他沉思过于专注,居然没听见费利佩进门的动静!

    费利佩的大衣还挂在手臂上,他眉尖微蹙,冷峻面容愈发寒若冰霜。

    一分一秒都像身受极刑,安赫尔维持着扭头的姿势,脖颈都快麻木时,终于听见他开口。

    “是画廊里那人?”

    安赫尔脑袋里交响乐般的爆炸顷刻静止,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兰格……

    理智已经灰飞烟灭,但理智的余烬仍在警告自己:谁都行,唯独打死不能承认喜欢费利佩。

    死撑在崩溃边缘的安赫尔听见自己艰难地回答:“好巧啊……就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专栏有一本《狮子王后》,《吻火》就是它的独立支线,求收藏啦~

    《狮子王后》文案:

    两年前,西非深夜的枪弹追击中,一对爱人驱车冲出悬崖

    两年后,费扬回国

    新邻居英俊、迷人之极,并且比破产前的费扬还富有

    费扬发现,住宅产权人居然变成了这位霸总邻居

    发现自己几枚天价孤品腕表,和他的很像情侣款

    发现他一直在寻找挚爱的旧时恋人

    最后发现…腕表都是他送的,而自己正是他曾经的挚爱

    “你早知 我是野兽

    你却给我温柔”

第18章 亲吻(倒)() 
“兰格?”

    意外的是; 费利佩和丹尼居然认识兰格。

    没想到丹尼说:“兰格……嗯,也不是不行。”

    什么叫“也不是不行”?安赫尔想; 我安全出柜了?

    丹尼微笑道:“你当然有喜欢他的权利。他知道这事吗?”

    “还没表白过。”安赫尔硬着头皮继续编。

    费利佩没表态,放下大衣,径自坐在沙发上; 眉头一直轻轻皱着。

    “性取向是人的天然属性,费利佩; 你不会责怪他吧?”丹尼作为心理医生; 很护着安赫尔。

    费利佩摸摸安赫尔的头,并无责怪,只是略有些意外罢了。

    安赫尔简直想打死自己。心里又不免酸涩,就一点儿也不介意我喜欢别人吗?我明明喜欢的是你!是你!!!

    解决一件烦恼的办法是遇上更大的烦恼。

    比起即将要见亲生母亲,出柜这种事显得就轻飘飘起来。

    安赫尔的父亲——那位神秘隐退的小提琴家,在安赫尔出生半个月就意外离世了。母亲已经再婚多年。

    安赫尔问:“我父母是怎样的?”

    费利佩:“你父亲很爱你,他是个伟大的人。”

    “母亲呢?”

    费利佩的回答非常奇怪:“没人真正了解她。”

    安赫尔想了想:“我母亲改嫁后,现在的丈夫是谁?”

    丹尼说了个名字:“昂萨。怀特海德。”

    昂萨。怀特海德。

    把这名字在心里默念了两遍; 不可置信地看向费利佩——“怀特海德”,这不也是费利佩的姓氏吗?

    “昂萨与我来自怀特海德家族的不同分支; ”费利佩神情不见波澜; “多年前家族已经决裂,没有实际关系了。”

    弄明白后,安赫尔有点懵,母亲居然改嫁给这样一个人,险些成为费利佩的长嫂?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只庆幸怀特海德家族决裂得及时。

    私人飞机抵达新泽西州,还需驱车几小时前往请柬上的地点。

    此行依旧谨慎,一离开机场,数辆黑色萨博班沿路护送,这说明费利佩有意带了人手。安赫尔莫名想起从前在萨尔瓦多,他们在教堂葬礼遭遇伏击那次。

    新泽西州的冬季称不上最冷,白雪覆盖公路两侧原野。

    要去的地方是一座庄园,位于哈德逊河畔一片峡谷内,风景壮阔秀丽。这儿相当与世隔绝,人烟稀少,几乎独占周围大片的森林与河谷。

    “这里只是度假才来吧?”安赫尔觉得过于远离城市了。

    丹尼肯定了他的推测:“当然,这地方便于狩猎,不宜长年居住。”

    早有引路车辆等候,带他们转入高耸杉木林下的车道,又开了很久才看见庄园的影子。

    梅森打开对讲机调频,随行车依指令减缓速度,有些简短指令安赫尔也听不懂,他只觉得大家一直在隐隐维持戒备,他很熟悉这种情况。

    “会有危险吗?”安赫尔不明白,“我母亲邀请咱们……难道有问题?”

    丹尼安慰他:“惯例行事,别紧张。”

    “看见庄园了吗?”丹尼与他闲聊,“那边是主建筑。”

    “是Kasbah?”安赫尔细看几眼。

    这种建筑完全是为防御武器攻击。

    丹尼:“没错,别墅建筑主体有防御工事。”他开玩笑道,“刚好用来防棕熊。”

    安赫尔突然紧张地抓住费利佩的手:“那是她?”

    庄园别墅前的空地上站着许多人,其中一位女人已经向他们的车走来。

    “是她。”费利佩瞥了一眼,拍拍安赫尔的手,带他下车。

    “我的安赫尔?”

    女人优雅美丽,披一件银灰色皮草大衣,她柔滑的棕色长发与宝石般的浅棕眼睛极美,看起来依旧年轻,气质高贵又柔和。

    ——这就是安赫尔的母亲。

    奇怪的是,安赫尔没什么强烈情绪。他们都很平静,如同见一个普通故人。

    冷冽微风拂过,他们面对面端详彼此。安赫尔遗传了父亲标志性的金发碧眼,但轮廓像母亲,母子二人笑起来神采如出一辙。

    安赫尔沉默了一下,不知该怎么称呼她。“母亲”两个字当面根本说不出口。

    女人微笑了一下:“可以叫我杰奎琳。”

    她外表纤柔美丽,可骨子里透着冷,仿佛悲欢喜怒都被收敛得滴水不漏,永远不会失态。

    杰奎琳、安赫尔——于是这对母子彼此以名相称。

    费利佩只是静静旁观,丹尼十分绅士地笑着问候:“许久不见,夫人依旧光彩照人。”

    杰奎琳露出优雅的笑容,她看见费利佩时似乎不大自然,更多地把目光放在安赫尔身上。

    “瞧瞧是谁?费利佩,终于又见面了。梅森、丹尼,我的朋友们!”

    一名高大男人走过来,动作自然地揽着杰奎琳,除了她的现任丈夫昂萨,不会是别人。

    安赫尔感受到众人之间暗流涌动,觉得场面过于复杂了。

    昂萨个子很高,脸型瘦长深邃,黑色中长卷发,像中世纪的贵族伯爵。

    怀特海德家族的人似乎都有种锋利的气质,费利佩是不容进犯的高贵冷冽,而放在昂萨身上,则凝结为那双深灰色眸子里的阴鸷。

    安赫尔对上昂萨的灰眸子时,便觉自己被一条蛇所注视。

    他不断告诉自己:这是母亲的现任丈夫,还曾经是费利佩的族中兄长。

    费利佩近乎淡漠地微笑:“昂萨,别来无恙。”

    或许从前家族尚未分裂、他们还是兄弟的时候,关系就不怎么样吧,安赫尔明显感到他们微妙的针锋相对。偏偏两个男人气场都极强,撞在一起几乎让四周更加寒冷。

    他们这一代人究竟发生过什么?

    如果昂萨与费利佩不和,那么母亲会是什么立场?

    杰奎琳适时开口:“我的安赫尔似乎很怕冷,不如进去再说,正好是下午茶时间。”

    庄园别墅大厅极高,整面玻璃墙能看到外面覆雪的森林河谷。

    壁炉温暖,大厅有不少客人,他们往往都认识费利佩和丹尼,三两闲适交谈,如同十九世纪的贵族沙龙,一派祥和。

    “安赫尔,让我好好瞧瞧——你继承了父母最优秀的地方!”

    对于妻子与前夫的孩子,昂萨表现得很有风度。

    杰奎琳为安赫尔亲手斟了红茶:“看到演奏会的新闻,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杰奎琳细细端详安赫尔,秀丽的眉头蹙起:“我曾想方设法找你,很抱歉,身为母亲没保护好你。”

    “都过去了。”安赫尔释然一笑,“费利佩对我很好。”

    其实事情显而易见,费利佩能够找到他,亲生母亲却早已放弃,足以说明杰奎琳对这个孩子并不太有执念。

    有些人天生亲情淡薄,或许杰奎琳和安赫尔都是这样的人,安赫尔从小也未执着追问过父母。

    昂萨指着窗外广袤山脉:“这段时间是狩猎期,既然来了就好好放松,人生不就是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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