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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废后-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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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句不求情,实则是最大的求情了,他听得出来吗?
……
次日,窦涟漪用罢早膳,便坐着凉轿去往孝仁太后的康宁宫,经过安华门的时候,迎面也来了一乘凉轿,同时挤在了门口,对方靠右的轿夫张嘴便斥:“没看见安贵妃的轿子吗,快点让开。”
“混帐东西,没看见那是皇后娘娘的轿子吗?”安景凉一边骂一边拍了拍轿杆,示意放下来后,在宫女的扶持下走下轿来,朝窦涟漪福了一福:“这些个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妹妹管教无方,还请皇后姐姐见谅。”
是管教无方,还是她风头正盛,以至奴才仗势欺人,明眼人一看就明了,窦涟漪也不点破,略点了点头回了礼,“自家姐妹无须客气,安贵妃也是去往康宁宫吧,不如一起。”
“姐姐先请,妹妹随后跟着便是。”安景凉恭敬道。
窦涟漪不再虚套,示意轿夫继续前行。
安景凉却没有立即上轿,站在原地瞟了一眼前面那道略显单薄的背影,眼底嫉妒与憎恨一闪而逝。旁边的贴身宫女灵姗揣测地看着她的脸,“皇后可真是好运气,父亲母亲都打入刑部大牢了,自己丝毫未受影响。”
岂止未受到影响,人家现在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听说皇上如今一天不去冷芜宫便会觉得少了点什么似的。
“都拿命去搏了,怨不得皇上疼爱皇后。”安景凉收回视线,淡淡的口吻,不含一丝情绪,心里却着实地懊恼,当日若是自己为皇上挡了那一箭,窦涟漪现在的荣宠不都是她的吗,好个窦皇后,之前还真是小瞧你了。
灵姗安慰道:“皇上照样疼爱娘娘,不仅封了您贵妃,如今老爷升了正一品殿阁大学士,大少爷晋了从一品九门提督,皇恩浩荡,谁不羡慕安家满门荣耀。”
一丝喜色爬上脸颊,这样的荣耀的确是罕见,幸亏父亲及时决断才不至于做了陪葬,可是细想起来,亦有隐忧。
就说哥哥这九门提督吧,负责京师守备与治安,也算是实权在握,到底不比禁卫军统领,手握王师重兵,直接受命于皇上,从来都是皇上最依赖的人担当,由此可见,皇上对安家并非完全放心。
“好啦,时候不早了,太后那还等着请安呢。”她抬手,扶了灵姗递过来的手腕重新上轿,穿过安华门,一路往太后殿去了。
康宁宫是孝仁太后还是先皇妃子时住过的地方,从前叫凤仪宫,如今太后回銮,取了康宁二字,外面暑热难当,殿内置了冰,人一进去感觉凉爽宜人。
孝仁太后居中而坐,视线一一滑过众位嫔妃,最后落在身为皇后的窦涟漪身上:“今儿个总算齐了,皇后的身子可完全好了。”
“谢太后挂记,全好了。”窦涟漪欠身作答。
孝仁太后点点头,“哀家这次回宫,诸事皆称心如意,唯有一样令哀家日夜不安,此事一日不解决,哀家一日便放心不下,它日若是见了先帝也无从交待。”
皇后与众妃嫔离座,齐齐拜倒,窦涟漪道:“臣妾一直称病不起,未能替太后分忧,是臣妾的不是,不知何事令太后不安,还请太后明示,臣妾定竭尽所能。”
“臣妾愿竭尽所能,为太后分忧。”三位妃嫔也跟着表示。
“都是好孩子,起来说话。”孝仁太后欣慰地颌首,待众妃嫔复坐下,这才道出:“皇帝已至盛年,后宫一后二妃一嫔,却至今没有子嗣,实在令哀家寝食难安,你们觉得呢?”
一语既出,刚才还信誓旦旦要为太后分忧的几个人都不作声了,谁不想为皇室诞下皇子,不仅母凭子贵,更能稳固在后宫的地位,可是在座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楚。
“怎么都不说话?”孝仁太后仁慈,这会却加重了语气,“皇后,你先说。”
窦涟漪下意识地抚着腕上的玉枣镯子出神,被点到名了,方才醒转,不禁暗暗叫苦,皇帝至今未曾临幸自己,叫她如何能怀上龙裔,“太后,这种事要顺其自然,只怕急是急不来的。”
“皇家子嗣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如何能不急?皇后,你这种态度令哀家很失望。”别看孝仁太后平时慈眉善目,严肃起来还是蛮有威严的,“你们呢,怎么都哑巴了?”
安景凉鼓足勇气道:“皇上已有将近一年没来我宫中了,臣妾无能为力。”话音一落,萧淑妃跟着附和:“就是,皇上一年都不来,叫我们想怀也怀不上,倒是有的人,之前天天都跟皇上在一起,也没见个动静,真是奇了。”一边说一边拿眼瞟着胡媚嫔。
胡媚嫔正为皇上日渐冷落自己而郁郁寡欢,听到这话,又勾起了伤心事,一脸的幽怨之色:“自打嫔妾烫伤了身子,皇上便来得少了,这次征战回来,更是连面都没见着,好像一直往皇后宫里跑吧。”说到这,一双媚眼瞄向窦涟漪不往下说了。
“原是臣妾的不是,臣妾没有尽到皇后的本份,还请太后与诸位妹妹见谅。”皇帝是往皇后宫跑得多,可也并未宿在冷芜宫,大家都是知道的,但她是皇后,后宫出了任何事都脱不了干系,窦涟漪只得将责任大包大揽下来。
安景凉体贴地一笑:“不怪皇后姐姐,是臣妾们没用,留不住皇后,对了,刚刚经过安定门时,见那儿正在大兴土木,一问,方知是皇上为太后修建新宫,常言道母慈子孝,这都是太后您的的功德。”
一番话说到孝仁太后心坎上去了,顿时眉开眼笑,不住地点头:“原是不让花费的,可皇帝坚持,念他一片孝心,也便随他了。”
“太后新宫建在怡心殿的东面,臣妾还听说在它的西边也在修建一座新殿,只是不知道为谁所建?”安景凉貌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孝仁太后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这后宫是得添新人了。”
底下几人俱是一怔,萧淑妃更是脱口而问:“皇上又要纳新了吗?”如今笼共才四位后妃,皇帝都一年没来了,若是进了新人,只怕连面都难得一见了。
“先帝共有妃嫔数十人,如今皇帝连皇后在内只有四位,难怪人丁不旺,皇后,你的意思呢?”太后一边问一边看过来。
窦涟漪左右为难,从内心讲,她不愿意皇上纳新,可是为皇上充实后宫,绵延子嗣是皇后应尽的职责,便笑道:“皇上身边的人是不多,按祖制三年一选秀,也该是今年操办,只是如今百废待兴,是不是等一年再操办不迟。”
“皇后说的是,如今是庆元十二年,皇上掌政不过两年,正是大振朝纲之际,不宜费心其他。”萧淑妃头一次连声附和。
安景凉一直留意着太后的脸色,似有不悦,眼神滑过皇后腕上的一串粒粒饱满的枣儿,心中冷冷一笑,面上却笑得如春风拂过:“臣妾倒是觉得此事宜早不宜迟,前朝事再多,绵延子嗣也是大事,况且,选秀一事有太后主持,皇后亲理,哪用得上皇帝亲自操心。”
“唔,贤贵妃说的话甚合哀家之意。”孝仁太后听了,赞许地看了安景凉一眼,将目光移向坐在右下首的窦涟漪,“这事急是急,却也不急在一时,先说与各位听了好有个准备,哀家也乏了,都散了吧。”
“是,太后。”窦涟漪忙起身,其他三个也跟着起身,一一拜别,相继而去。
出了康宁宫,萧丽云给安景凉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便故意放慢了脚步,及至皇后与媚嫔先后上了凉轿去了,萧丽云早已按捺不住地发问::“姐姐今儿个是糊涂了吗,太后要给皇上纳新,姐姐不反对倒也罢了,还一力促成,妹妹实在是不明白。”
安景凉笑笑,不说话,自顾往前走。
“姐姐,这大太阳底下的,您也不怕晒着,姐姐倒是说句话呀。”两人只让各自的贴身宫女打着伞,让其他人远远地跟在后面,有人急得跳脚,有人却一副闲看风云的样子。
走了几步,安景凉终于闲闲地开了口:“再不晒点太阳,姐姐我怕长了霉了。”她侧过头瞄了另一人一眼,“难道妹妹不是闲得发霉吗?”
就是这个理啊,现在整个后宫就四位妃嫔,两人都闲得发霉,若是再进四五个甚至十来位如花似玉的女人,她们这些个老人不更得长霉呀!
第025章两情相悦()
“这宫里的女人就像这园子里的花,开也开不完。”安景凉顺手摘了一朵路边开得正盛的美人面,用力地捻了捻,“今年开完了,明年还会再开,你挡得住吗?既挡不住,何不来个顺水推舟。况且,就算现在没有新人,你我不也闲着吗?既然你闲我也闲,不如大家都闲着吧。”
说话间,她的手一松,花掉在地上,被后面的萧丽云一脚踩了上去,沉吟着问:“姐姐的意思是,与其让她独占了皇上去,不如多来几位新人分宠?”
“我可什么也没有说,你多想了。”安景凉停下脚步,回头瞟了一眼一直跟在不远处的轿子,灵姗会意,扬手一招,轿夫并跟班的小太监赶紧过来,她款款上轿,丢下一句“妹妹,姐姐先走一步”,便乘轿而去。
萧丽云抚了抚鬓边的珠花,见轿子停在一边候着,便抬了贴身宫女的手上了轿,经过御花园时,繁花竞艳,令人目不暇接,她还是不甘心,自己只是其中的一朵,如果女人是花,谁不希望是他心中最珍视的那一朵?
太后余党的案子终于审结了,窦承先及夫人被判了流放滇川,那是玄月国最西边的一个不毛之地,终年苦寒,去了那的人很少有回来的,到那的多是流放之人,没有大赦是不可能回来的,而多半人没能等到大赦便死在了那里,永远也不可能回来了。
窦涟漪得到消息后,愣怔了好半天,一颗心一会儿放下一会儿又悬起,听说这是同批人中最轻的处罚了,“窦承先虽一向结党营私,但关键时刻并无妄动,故从轻发落。”据说这是皇上亲笔所批。
“秀珠,小环,帮我梳妆。”她得去谢恩,谢皇上不杀之恩。
挑了一件并不艳丽却又极衬肤色的妃色滚雪细纱裙,将养了一段日子,人不似之前弱不禁风的样子了,脸色也有了红气,只抿了淡淡的口红,再不施一丝胭脂朱粉,在这初夏时节,看上去便清爽宜人。
凉轿一直抬至怡心殿阶前,落下的那一刻,李莲成早已迎了上来,打了一个千儿:“这么热的天,皇后娘娘怎地过来了?”
“父亲的案子结了,本宫特地来谢恩,皇上在……”话还没说完,从内殿传来一声雷霆震怒:“以后谁敢上书废后,朕便先废了他。”
窦涟漪勉强一笑:“看来本宫来的不是时候。”
“皇后别往心里去,这些个言官天天干的就是说三道四的事,并非针对您一个人,再者,皇上的心意是最重要的不是。”李莲成跟在皇上身边十多年,最能揣摩圣意,如今是再没有人可以替代皇后在皇上心中的位置了。
也是,皇上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别人怎么说她也管不着,也无须管;也就是方才,她才知道皇帝也有皇帝的难处。
窦涟漪便道:“李公公,本宫便不打扰了,得空跟皇上说一声,就说本宫来过了。”
“是,皇后您请慢走。”李莲成虚抬了手,将她请上轿,又目送轿子走远了,才回到廊下继续当差。
回宫没过一会,皇上便来了,并未通传便掀帘而入,秀珠眼尖看见了,急忙行礼问安,彼时,因为天热,窦涟漪只着了一件中衫,慌不迭下了凉榻,趋上前去曲膝下去:“不知皇上驾临,有失远迎。”人还没跪下去,被一只手扶了起来,“以后两个人的时候,不必拘礼。”
“是。”她飞掠了一眼,因想着衣着不整,总归有些不好意思。
玄寂离一进来,看到她的第一眼便觉得与往日不同,仔细一瞧,原来她只着了一袭淡绿色的纱质中衣,只玉腕戴了他送的和田玉枣手钏,轻衫衬跳脱,俏丽无比,便牵着她的手走至凉榻上坐下,却将她圈在身前,一双眼睛在她身上来回打量,唇边擒一抹坏笑:“四儿今天好特别。”
“皇上就会取笑四儿。”脸上一边飞上一朵红云,她不好意思地别开脸,身子也跟着扭向一边,殊不知,这一别一扭多么的动人心弦。
他的眸底有火苗闪闪烁烁,夹杂着残留的清冷,冰与火交织出一股奇特的味道,“转过来。”他命令道。
窦涟漪不敢不转过来,半是含情半是羞瑟地睨了他一眼,却垂了眸,不说话。
“不是去找过朕吗,现在见了,又不说话,嗯?”他伸手轻抚她的脸,滑润细腻的肌肤在他的抚摸下一点一点轻红,令他的心为之一动。
她退后一步,珍重地跪了下去,仰视着心目中神一样的男子:“四儿替爹爹谢皇上不杀之恩。”说完,端端正正地叩了一个头。
“只要你不怪朕便好。”他俯下身来,牵起她坐于一旁。
窦涟漪默然一会,终于下了决心一般:“皇上,若是臣妾令皇上为难了,臣妾宁愿不做这个皇后,臣妾此生无他,只愿与皇上长相厮守便已知足。”
“胡说。”玄寂离蓦然丢开她的手,脸因为生气而显得有些激动:“后宫女人虽多,可只有皇后才是朕真正意义上的妻子,朕要与四儿不论名份上还是实际,都要做一对真真正正的夫妻。”
“对不起,四儿错了。”
她情不自禁地将头倚在他的肩膀上,心里被甜蜜和幸福灌满。
秀珠抿嘴偷笑一下,手一招示意另外小名宫女跟她一起退出,好让主子与皇上好好亲近亲近,不想耳边传来玄寂离的声音:“好啦,你好好休息,朕再来看你。”她刚刚走到门口,闻得皇上又要走,想都没想便哗然转身,急道:“皇上,娘娘知道皇上要来,特意吩咐小厨房做了酸梅汤,您喝了再走?”
“是吗?”玄寂离视线别向一边,似笑非笑地望着窦涟漪。
她一直拖着他的手,依依之情隐约可现,见此一问,倒有些不好意思,“原没想到皇上这会会来,皇上若是不嫌弃,喝一碗再走?”
他暗暗摇摇头,好个窦涟漪,硬是连句安慰人心的谎话都不肯撒一下,不过,如若她违心而语,便不是他心目中那个美丽而率性的四儿了。
“难得四儿肯挽留,朕不留下来岂不辜负了四儿的心意。”他一边说一边捏了捏她微翘的小鼻头。
窦涟漪还没开口,倒是秀珠喜形于色,“是,奴婢这就去端了来。”一边说一边掀开帘子出去了。
“皇上此话是怪四儿没有挽留皇上呢。”她斜斜地睨了他一眼,一半儿欢喜一半儿撒娇不依地,“那,四儿若是想留,皇上会不走吗?”
话还没说完,便低下头去,再不敢看他一眼,一张脸灿若云霞。
他怎么不想留,她如何知道,他每次走时需要多么大的控制力,可是,先忍忍吧,“四儿,前朝事多,朕是接了太后的旨要去康宁宫,特意弯过来看你一眼的,本想看一眼就走,不想耽搁到现在。”
“臣妾明白。”她的心里不免有些失望,正好秀珠端着朱漆托盘进来,便迎上去端起一只成窑兰花小盅,亲手送到他唇边:“皇上便就着臣妾的手喝了它,免得污了手。”
玉腕雪白,兰花指飞,与小盅上的描边兰花相映成趣,他的眼神兀自一荡,忙低下头去,喝下一口,只觉沁入心脾,便一气喝完了它。
窦涟漪从斜襟上抽出白玉兰花丝帕,替他搌了搌唇,幽香扑鼻,他耸了耸鼻:“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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