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号铁-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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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跑了一个小时，离开白殿已经一百多里了，那人终于停了下来。

　　　　“好个娃娃，能跟我这么久，你果然不是普通人，”那个雪之国的女人转身面对着布诗，她眼神中有种戏谑之色，“你是空羽情的后人？”

　　　　布诗突然泄了气。

　　　　“剑给你，我不要了。”

　　　　他转身就走。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布诗停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就是空羽情在雪之国收的女弟子，雪中情。”

　　　　“聪明的家伙，怪不得师傅会把他从不离身的宝剑给你。”

　　　　“这剑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我早不耐烦了，你是他徒弟，正好给你，你爱扔扔，爱卖卖。”

　　　　“你如果真想给我，又何必追我这么久。”雪中情笑着说。

　　　　“我总得知道什么人算计我，吃哑巴亏这件事，我是不干的。”

　　　　雪中情把剑一抛，薄剑停在布诗身前，悬浮在雪面上，“拔剑。”

　　　　布诗不答，不动。

　　　　雪中情瞬间从自己背后的白鞘中拔出了一把细剑，朝布诗刺来。

　　　　她的来势如此快，布诗本能的拔剑、横剑，格住了她的攻击。

　　　　雪中情变刺为削，布诗橫剑变竖剑，又格住了她这一剑。

　　　　雪中情眼中出现赞赏之意，她一垫步，迅速的上下刺了两剑。

　　　　布诗退了一步，避开了上面那剑，架起来下面那剑。

　　　　雪中情收剑。

　　　　布诗愣了一下，随手一扔，那薄剑自动飞回了剑鞘。

　　　　“三十年了，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拨出这把剑的人，不过看来你父亲只是给了你这剑，没教你用法，你用起来像用一把菜刀。”

　　　　“他不是我父亲。”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雪中情笑了，“随我来。”

　　　　雪中情转身走了，黑鞘薄剑飘在她身旁，随之而去。

　　　　布诗思考了三秒钟。

　　　　雪中情已经走了很远。

　　　　看来，她就没打算给布诗留思考的时间。

　　　　布诗跟了上去。

　　　　雪中情从雪面上消失了。

　　　　布诗紧赶了几步，来到雪中情消失的地方。

　　　　下面有个雪洞。

　　　　一个笔直。

　　　　一眼看不到底的雪洞。

　　　　雪洞壁很光滑，看不到什么可供攀爬的痕迹。

　　　　布诗正思量着怎么落足，雪中情又一次省却了他思考的时间。

　　　　眼前的雪面上发出雪崩般的巨响，布诗惊讶的发现，一个巨大的透明方形物体钻了出来。

　　　　等它露出雪面两米后，布诗已经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了。

　　　　雪之国的钻石大殿。

　　　　这里曾经放着雪之国的盒子。

　　　　布诗心跳有些加速。

　　　　钻石大殿继续出雪，终于露出了全貌。

　　　　一个和白殿体积相仿的巨大家伙，在月色之中熠熠生辉。

　　　　托着大殿的雪中情几难发现，她把大殿放在了旁边的雪地上，原来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我家，请进。”雪中情道。

　　　　“真阔气。”大殿的重量使它一落地就深深陷入雪面，布诗朝殿门走了几步，又停住了，“我不会一进去就陷入幻觉吧。”

　　　　“你进过钻石大殿？”雪中情愣了。

　　　　“进过大可国的。”布诗摸了摸胡子。

　　　　“既然进过，你还怕什么。”雪中情率先走了进去，黑鞘薄剑也进去了。

　　　　雪之国的钻石大殿和大可国的规制一样，中间也是空荡荡的，真不知道这个雪之国侠女在里面是怎么住的。

　　　　周围的景象突然有了些变化。

　　　　又来……

　　　　布诗刚起了这个念头，就陷入了幻觉中。

　　　　一个幸福的女子站在山巅，斜阳西下，陶醉了山间的云气，漫山的枫叶红欲染，对山的劲松轻欲滴。这个女子笑的如此甜美，好像集天地间的宠爱于一身。

　　　　母亲……

　　　　布诗呆住了。

　　　　在他的记忆中，从没见过母亲这么快乐过。

　　　　生活的重负令她总是疲惫不堪，独自照顾小布诗又令她心力交瘁，偶然闲下来时，她总是呆呆的失神。

　　　　小时候，布诗总是看不懂母亲的眼神，长大后他才知道，那是回味往事时特有的幸福和失落。

　　　　“好美啊，情。”布思两只手合拢在胸前，头发上还插着一支心月日中花。

　　　　一个温润如玉的伟岸男子站在她身旁，白衣飘飘，腰上配着一柄黑鞘薄剑，他怜爱的看着布思，伸出右臂把她抱在胸口。

　　　　布诗心中一痛。

　　　　“我真怕这样的日子会消失，”布思目光如梦，她的头偎在空羽情肩膀上，“情，时间为什么要流逝呢？”

　　　　“傻姑娘。”空羽情抚摸着布思的黑色长发。

　　　　“我愿意做你的傻姑娘，”布思幸福的说，语调中却有些伤感，“可是，你是个神，我只是个凡人……”

　　　　空羽情低下头，吻断了她的话。

第七十九章　飞（）　
布思闭上了眼，她觉得自己飘了起来，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

　　　　她张开眼，原来自己真的飘在彩云之间，而且周围的一切确实在旋转。

　　　　布思轻呼一声，紧紧的抱住了空羽情。

　　　　空羽情携着布思漂浮起来，他忘却了方向，随风东西，高山大川在脚下流转，春花秋月在身旁更迭，悠悠岁月偷偷摸摸从天空溜过。

　　　　空羽情轻轻推开布思，布思困惑的看着他。

　　　　“相信我。”他说。

　　　　她点点头。

　　　　空羽情距离布思越来越远，最后，他仅仅抓住了她衣袂的一角。

　　　　“向前看。”

　　　　布思把眼光从空羽情身上移开。

　　　　“我好像自己在飞呢。”

　　　　“你就是自己在飞。”

　　　　布思惊讶的看向空羽情，只见他连自己的衣袂都松开了，自己果然独自飘在空中。

　　　　“怎么……”布思一惊，身子朝下沉去。

　　　　“放松，想象自己是一个小鸟。”空羽情微微一笑，他的白衣轻轻动了一下，布思又飘回了他的身边，“今天，我们就双宿双飞。”

　　　　“可是，我不能……”

　　　　“只要你想，只需要你想。”

　　　　空羽情轻轻朝前飞去。

　　　　“来。”

　　　　布思想追他，然后她发现自己确实朝前飞去了。

　　　　空羽情微笑着看布思飞到他身旁，两人开始徜徉群山之巅，追逐落日的余晖。

　　　　布诗的眼中有泪滴下。

　　　　泪光中，雪中情在静静的看着他。

　　　　“岁月。”雪之国的女侠客轻声说，“总是令人忧伤。”

　　　　至少母亲曾经幸福过。

　　　　布诗不无安慰的想到。

　　　　他朝前走了几步，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大殿的中央位置，铁盒子在钻石地面上留下的浅浅痕迹仍在，铁盒子不在了，代之以一个小火炉，和一些食材、木材，看来，雪中情把这个钻石大殿当做家了。

　　　　“这里的铁盒呢？”布诗单刀直入的问。

　　　　“自然被寒猎王取走了，”雪中情看着布诗，“这难道就是你来雪之国的目的吗？”

　　　　“你要阻止我吗？”不知道为什么，布诗并不想对眼前的这个人隐瞒什么，好像他和她之间有某种联系。

　　　　当然，这种联系是什么很清楚，但布诗不想细思这件事。

　　　　“我自然不会阻止你，毕竟不管你认不认，你都是空羽情的儿子，”雪中情笑道，“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相信也知道我与空羽情的关系。”

　　　　布诗不吭声。

　　　　“和空羽情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他眼中只有我一个女人，相信你母亲当时也是这种感觉，”雪中情坐在火炉旁，开始沏茶，“但是过不了多久，每个女人都会明白，空羽情不属于任何人，他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令人难以释然，但最终你还是会接受，并把他视为一种命运的必然。”

　　　　“并不是每一个被他遗弃的女人都像你这样能保护自己。”布诗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小子，今天我见你和古寒小妮子在一起，我足够老了，老的能够看出来你并不爱她，而她深爱着你。”雪中情看向布诗的眼睛，“你如果不耻空羽情的行为，你何必去欺骗古寒。”

　　　　“我……”布诗一时语塞，“这不一样。”

　　　　“你只是利用她来进行你的任务，对不对，”雪中情的目光中责备意味浓了起来，“小子，你记住，空羽情也许多情，但他从来没有利用过女人，一个都没有。”

　　　　布诗猛的站了起来。

　　　　一种懊恼的情绪翻腾着他的脑浆，这句话以意料之外的力量击毁了他。

　　　　雪中情看着布诗茫然的朝殿门跑去，轻轻的摇了摇头。

　　　　躺在炉边的黑鞘薄剑升了起来，似乎有些犹豫不定。

　　　　“去吧。”

　　　　雪中情把茶倒在碗中，轻轻品了一口。

　　　　薄剑轻轻点了点，飞出了大殿。

　　　　雪原上，布诗发足狂奔，雪面上只留下浅浅的脚印，黑鞘薄剑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我难道还不如他！

　　　　这个念头之所以如此折磨他，是因为他隐隐的也想到过这一点。

　　　　暗疮一旦被揭破，那种疼才更摧毁人。

　　　　如果自己鄙视的事情，自己做的更差劲，原罪般的崩塌会摧毁每一个还有自尊的人。

　　　　白殿就在前面，布诗一下扑倒雪地中，任由凉爽的雪粒灌入他的衣服中。

　　　　一个穿着红色大氅的女子朝他奔来，沉重的皮大氅拍打着雪面，她一下子跪在他的身旁，用手抱住了他的脸庞。

　　　　“布诗……”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布诗喃喃的说着，他按住盛颜的手，上面的温暖和香味令他得到了一丝丝安慰，他放松了下来，第二波懊悔却更凶猛的袭了过来。

　　　　盛颜轻轻抬起了布诗的身子，让他的头枕到自己的大腿上，细细的为他捋着头发。

　　　　“我不应该欺骗古寒的，她那么天真……”

　　　　“你没有骗她，这都是我的计划，”盛颜平静的说，“我做过更糟糕的事情，从来没有后悔过。但是看到你这么痛苦，我后悔了。”

　　　　盛颜抚摸着布诗的脸颊，“去告诉她吧，告诉她一切。”

　　　　“你不想知道我刚刚经历了什么吗？”

　　　　“不需要，”盛颜摇了摇头，“我不想你痛苦。”

　　　　“你比我好。”

　　　　盛颜的坚毅和果敢感染了他，布诗慢慢的坐了起来。

　　　　盛颜扶着他站了起来。

　　　　“回去吧，夜深了。”

　　　　两人相携着走上了浮桥，薄剑跟在后面，雪之国的暗夜比大可国明媚的多，再配上漫天的雪花和无边的雪原，似乎所有的黑都无法躲藏，但是真正的黑暗，总是藏在内心之中。

　　　　白殿的一间闺房中，古寒早已经进入香甜的美梦，对这个姑娘来说，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情正到浓处，它必将留给她一次刻骨铭心的记忆。

　　　　不管是用何种方式。

　　　　白殿的顶部，寒猎王坐在椅中，喝着酒，长弓静静的躺在他脚边的兽皮上。

　　　　永恒的寿命磨去了寒猎王身上的轻狂，他正当壮年，而且永不会再老，但是心中的狂躁已经消失殆尽，这些日子来，他越来越厌世。

　　　　是时候把位子让给古风了，寒猎王想到，如果他愿意接受的话。

第八十章　骑战象　猎雪狮（）　
“布诗，你起来了吗？”

　　　　一大早，布诗屋门上响起了敲门声，古寒清脆、快乐的声音传了进来。

　　　　布诗按灭烟头，起身披上一件外套，前去开了门。

　　　　“布诗……咳咳。”古寒一进门，浓烈的烟草味道熏的她咳嗽了起来，“你抽了多少烟啊。”

　　　　“我们出去走走吧，”布诗脸色憔悴的说，“我有话对你说。”

　　　　“有话以后再说吧，”古寒抢着说，“你收拾一下自己，我舅舅邀请你和盛颜姐姐去打猎了！我现在就去通知盛颜姐姐，你快点啊。”

　　　　古寒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屋外的冷空气吹了进来，布诗浑身一震，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古寒的背影消失在透明回廊的拐角处，然后转身朝浴室走去。

　　　　白殿的雪道上积雪翻动，一大队长毛战象依次踏上浮桥，领头的正是寒猎王、寒苓和古风。

　　　　盛颜、布诗和古寒各骑着一头长毛战象，他们后面还跟着二十名骑着战象的卫士。

　　　　这种长毛战象比大可国的大象大上一半，身上长满了白色的长毛，金色的弯曲象牙长达两米，和地球上那些容易慌乱、不分敌友的战象相比，雪之国的长毛战象训练有素，英勇善战，和久经沙场的战马一样可靠。

　　　　刚刚古寒把布诗和盛颜介绍给寒猎王，但是寒猎王只是淡淡的和他们两人打了个招呼，就径直命令队伍出发。

　　　　古寒害怕布诗觉得受到了冷落，把自己的战象靠在布诗的战象身旁，刻意找话说，两只战象圆鼓鼓的肚子碰在一起，互相卷着鼻子玩儿。

　　　　“希望今天能猎到一些大动物才好，雪狮最好了，雪牛也行。”

　　　　“多吗？我是说那些动物？”

　　　　“多，雪之国地方大，人少，动物占领了很大的地盘，不过想碰到大家伙，还是需要一些运气。”

　　　　“跟着寒猎王，我们的运气会好点吗？”盛颜笑着问。

　　　　“会好很多。”古寒回了一个微笑，又把目光转到了布诗身上，“布诗，你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啊。”

　　　　“没有，可能昨天没睡好吧，”布诗敷衍了一句。

　　　　前面的寒猎王突然驱象狂奔，卫士们中的十个越过三个年轻人，追了上去。

　　　　“跟上了。”寒苓回头对着他们笑了一下，也和古风一同并肩策象而去。

　　　　“拍拍它的脖子就能快跑了。”古寒急忙指点道。

　　　　布诗和盛颜试了一下，长毛象突然跑了起来，两人促不及防，一下子仰倒在象背上。

　　　　群象浩浩荡荡，奔腾在雪原上，期间遇到过一些鹿、兔、狐之类的动物，象队弃之不顾，绝雪尘而去。

　　　　头象停在一个小雪丘上。

　　　　卫士们停住战象，呈扇形停在王族身旁。

　　　　古寒也停了下来。

　　　　布诗和盛颜径直朝前冲去。

　　　　古寒这才想起了，她忘了告诉两人怎么停住战象了。

　　　　布诗和盛颜试验了几种停马的方法，毫无用处。

　　　　眼看他们两个已经超过了寒猎王，一群雪狮正警惕的站在对面，现在它们的目光全落在了冲过来的两头战象上。

　　　　寒苓打了一声清亮的唿哨，两头狂奔的战象应声停了下来。

　　　　“看来两位年轻人想先试试身手，”寒猎王面无表情的说，“那就请吧。”

　　　　布诗看了一眼盛颜，她从象鞍旁拿起长弓，正要去拿箭。

　　　　“我先来吧。”布诗道，他拍拍长毛象的脖子，刚安定下来的战象又奔了起来，冲向狮群。

　　　　狮群分开了，布诗弯弓搭箭，弓如满月，箭若流星，一箭射穿了一只母狮的脖子。

　　　　其他狮子已经围到了长毛象旁，跟着战象跑了起来，突然，一头母狮猛地一窜，四只利爪抓住了战象的肚子，再一窜，跳上了象背，扑向布诗。

　　　　布诗满腔情绪正无处发泄，飞起一脚，将那头雪狮踢落雪面。

　　　　更多的雪狮朝上扑来，战象肚子上已经见血，这反而激发了它的野性，只见它用鼻子、象牙、象腿不停的攻击着围过来的雪狮，但这些动作也使它的速度慢了下来，同时有三头雪狮趴到了它的背上。

　　　　“布诗，小心！”古寒担心的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