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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请淡定-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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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觉得这种想念很奇特,不似从前的波涛汹湧,而是如同一股涓涓小流,从他心上慢慢淌过,那股细流漫漫浸入了他内心所有的角落,无处不在。

    他掏出手机找到家里的号码,手指在拨号键上停留了一会,又将手机收了起来。还是算了吧,过两天就可以回去了。

    “哈啰,楼先生,你好,”突然,一个爽朗的牛津腔英语在向他打着招呼,“我可以坐这里吗?”

    楼明抬头,向面前端着餐盘的年轻人点了点头,“你好,艾里森。请坐。”

    “我是英国人。”艾里森补充着介绍自己,“但我喜欢中国人。”

    “噢,谢谢,”楼明高兴地笑着,露出整齐的白牙齿,“欢迎你到中国来。”

    艾里森大咬了一口三明治,“当然,我一定会去的。事实上,我妹妹就在中国。”

    “是吗?在哪个城市?”楼明看对方吃得津津有味,暗自感叹中西饮食的差异如此之大。

    “她在津海市。”艾里森完全拼弃了吃饭不可说话的宗旨,“是留学生。”。

    楼明点头,“很棒,艾里森,她一定是个优秀的女孩。”

    艾里森眉毛一扬,高兴地说:“yes!楼先生,你在哪个城市?”

    楼明看艾里森说得眉飞色舞,也受了感染,“正巧,我也在津海市。”

    “啊哈,那太好了。有时间你可以到F大学去看看艾特,哦,我妹妹。”艾里森高兴地咬了一大口食物,“呃,冒味地问问,楼先生结婚了吗?”

    楼明有些诧异,“是,我已经结婚了。”

    艾里森双手一摊,“噢,真遗憾……嗯哼,你的妻子一定是个有了不起的女子吧。”

    楼明笑容淡了淡,抿着唇思索了两秒,“事实上,我的妻子没上过大学。”

    “噢,”艾里森惊呼,“太遗憾了,嗯……”

    楼明垂下眸子,望着面前的食物,感觉更没胃口了,“不过,她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我非常爱她。”对一个陌生人轻易说出了爱着自己的妻子,而且说得如此自然,楼明突然愣了愣。

    “嗯哼。”艾里森扬了扬眉毛,“祝你幸福。”

    。

    酒店房间里,亮着柔和的灯光,楼明站在窗前,指间一支香烟正燃到一半。

    还有两天,就结束这次的研讨会了。

    想起自己对艾里森说过爱着自己的妻子那句话,他心头不禁有些雀跃。她已经二十岁了,马上就可以登记成为他法律上的妻子了。

    他微笑着,心头一阵释然。

    地球的另一端,现在正是白天。

    他终是忍不住,用酒店的电话拨出一串长长的国际长途号码。

    电话另一端,传来的是长长的等待音,最后,他只等到一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应答。”

    也许她出门买菜了吧。他暗想,犹豫片刻,又拨了她的手机号码,这次听到的,却是让他不安的一句:“您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他的手僵在空气中,停机,是什么意思?难道没钱交话费了吗?或是他拨错了号码?

    他又拨了一次,甚至找出手机上的号码来核对,听到的还是号码已停机提示。

    心里突然一凉,他居然有些慌乱,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又拨出另一个号码,等待着,那头终于有人接了起来。

    “妈,是我。”他有些急切地握紧了话筒,焦燥地说:“我打若非的手机已经停机了,家里电话也没人接,这几天你有没有见过她?”

    张丽桃“噢”了一声,“她没来过。是不是手机欠费了?”

    楼明手指抓住电话线,“你帮我去看看,可以吗?我房间有钥匙,就在床头柜里……”

第126章 昨夜长风之抛弃() 
张丽桃被他说得也有些紧张起来,“好,我马上去看看。一会儿你再打过来。”

    楼明放下电话,手居然有些微微颤抖,他咬了咬唇,斜靠在床头,看着时间,等待着,心里是焦燥的期待。

    习惯了每次回到家里都会看到她的迎接,习惯她那声轻轻的雀跃的问候,“你回来了。”

    或许,真的只是手机欠费吧。回到家里,一定还会听到她迎接他的轻快问候吧。

    。

    楼明的住所。

    张丽桃走出电梯,看了看门牌号码,找到908号,掏出钥匙,手有些轻颤着插|进锁孔里,轻轻一扭,旋开门把。

    大门打开了,屋里一片寂静,她走了进去,唤了一声,“小非。”

    没有人回应她,她迟疑着走到客厅,四处看了看,屋里子打扫得干净整洁,房间的门开着。

    “小非?”她再唤了一声,音量比刚才高了些,“你在家吗?”

    回应她的,仍是一片沉寂。

    她皱眉走到卧室门口,看到室内窗帘严实地拉上了,光线昏暗着。

    她伸手按亮电灯,蓦然看到空空的梳妆台上只有一只蓝色的信封。她走过去,看到信封上写着“楼明阅”几个字。

    她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打开。

    突然想起在大宅楼明的房门口偷听到的话,和那个没有挂上的电话,不安袭来……

    包包里的手机突然铃声响起,惊得她一跳,掏出来一看,是一串长长的国际号码。

    “妈,你到家了吗?她在吗?”刚一按下接听键,便传来儿子焦急的声音。

    张丽桃暗暗深吸一口气,有一个预感使她不安,“是,我刚进家,”她稍稍迟疑了一下才说:“没有看到小非。”

    “没有看到?”楼明轻喊。

    “但是,亚明……”张丽桃手指抚上信封,“这里有一封给你的信……”

    。

    “信?”楼明蓦然握紧电话,浓眉紧紧皱起,“你打开看看,写了什么……”

    电话那端,母亲轻轻“哦”了一声,然后是展开纸张的声音,顿了几秒,才传来母亲的话音,“……亚明,小非她说,她走了……”

    “走了?她到底写了什么,你念给我听……”他居然抑制不住声音颤抖,紧紧握拳无意识地抵着床头,凝神听着电话那端母亲念着信上的内容,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目光变得越来越冷,终于,他霍地站起身来。

    “我马上回来!”然后重重地挂上电话。

    想了几秒,他拿出一张名片,上面有导师的联系电话,他手指毫不犹豫地,在电话按键上拨号向导师告别。

    “噢,真遗憾,”电话那边,杰森惋惜地说,“不过,重要的部分已经进行完毕了,你回去后可以致信给我,索要后面的会议内容。”

    “好,非常感谢。”挂上杰森的电话,楼明翻开酒店的入住指南,查找机场的号码。

    。

    津海,公寓大厦。

    楼明走出电梯,站在908号门前,风尘仆仆。

    他瞪着门牌,手上紧紧攥着早已经拿好的家门钥匙,此刻站在门前,居然没有勇气把门打开。

    “兰若非,不许离家出走……”他心里默默喊着,终于将钥匙插|进锁孔里。

    将手上的行李放在门口地板上,他走屋里,一片沉寂,“若非!”他站在客厅中央,喊了一声。

    回应他的,是满屋的空旷。

    他咬了咬牙,径直走向卧室门口,目光一扫,看到梳妆台上躺着一只蓝色的信封。

    她居然真的留了信!

    从门口到梳妆台,不过几步的距离,但他却走得无比艰难。

    握了握拳头,又松开,终于拿起信封,抽|出里面淡蓝色的信签。

    这封信,不过写了寥寥几句,但她一定写得很慎重,一笔一划,工整清秀。

    信纸上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

    “我知道你娶我,不是因为爱我。

    我也知道,你永远不会爱我。

    还好,我们没有登记结婚证,不用办理离婚这么麻烦。

    我走了,从此以后,你是自由的,我们再无瓜葛。

    希望我们,不再相见。”

    看完这几行字,楼明心里似被刀子狠狠划过一般,剧痛着,他紧紧地攥着那张薄薄的信签,烦燥地冲到客厅,站在窗前。

    “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再无瓜葛!兰若非,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咬着牙喊着,抑住心里奔腾得似要翻越出来的懊悔,“你居然就这样抛弃我!”

    窗边的玻璃桌面上,被风吹动的报纸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回头看去,报纸翻飞着,“昨夜长风”几个字映入他眼底。

    。

    市晨报每周一期的“昨夜长风”专栏旁边,突然变得很奇怪,每一期,都会有一小块的“寻人启事”出现在右下角,占据一小块位置。

    第一个月,登的内容是:“非,见字速归。明。”

    第二个月,登的内容是:“吾妻若非,见字速归。明。”

    ……

    这则启事一直在同一位置刊登了两年。

    也许,是登启事的人失去了耐性,也许,是该回归的人已经回归,两年之后,寻人启事不再出现。

    。

    又过了两年。

    楼明每天仍然会晨跑,而且,每天的工作时间被他规划得越发地严谨。

    他充分利用每一分钟的工作时间,除了必要的应酬,他开始每天按时回到公寓,面对空空的屋子,他常常陷入一种孤单的空茫。

    这一天,他穿过公司一楼大堂时,前台小妹突然叫住了他,“楼副总。”

    他困惑地回头,在公司里,自四年前起,除了他的秘书,一向很少有其他女职员敢于跟他打招呼。

    “对不起,楼副总,我这里有一份文件忘记送给你了……”小妹战兢兢地双手呈过来一个文件袋。

    楼明狐疑地接过来,看着牛皮纸袋子的封面,写的日期居然是四年前,不禁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小妹咬了咬唇,垂下脑袋,小声地说:“……是上一任前台突然离职时留下来让我交给你的,可是我忘记了,她在文件袋后面有写收到时间,说是……四年前您出国开会的前两天,你的夫人……送过来的,我……忘记拿给你了……”她越说越小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听到“夫人”两个字,楼明目光一凝,盯着小妹怯怯的脸,“四年前!我夫人?”

    “是,她本来是亲自送上去给你的,可是,她说你在跟重要的人谈话,又下来了,叫前台转交给你。”小妹握着双手,不敢抬头。

    楼明眯起眼睛,四年前出国开会那段日子,对于他来说,是刻骨铭心的,一个隐痛的疤痕。

    所以,那段时间的事,他一直记得很清楚。

    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确定,她有到过我办公室?”

    小妹摇头,“我不能确定,因为是上一任前台接待的,但她说您夫人是从楼梯上去的,然后又下来了,算时间应该到过您办公室,或许您当时不在……对不起,我一忙,就忘记了……”

    “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楼明望着面前头越垂越低的女孩,眼睛仍疑惑地半眯着。

    小妹下巴就快抵到胸口了,声音低如蚊蚋,“因为……前任很慎重,把前因后果都跟我讲了……让我务必交给您,昨天发现这个文件袋,我就……想起来了……”

    楼明望了她片刻,慢慢转身,脚步迟疑了一下,往楼梯间走去。

    他突然想到兰若非剪掉长发的那一天,是她的生日。会是那一天吗?那天她还喝醉了酒。

    他慢慢地一步步往上走,再转一个角,就快到达第五层了,他停了停,抬起目光向上望去,只看到层层叠叠的楼梯扶手。

    当他到达第五层时,目光往上,看到第五层和第六层中间转角的那个,是他常常站着抽烟沉思的地方。

    四年前的某一天,她就是这样,曾经走着上楼来找他吗?为什么她没有来到他的办公室?为什么说他在跟重要的人谈话?是哪个重要的人?

    终于走到他常常站着抽烟的位置,他停下脚步,掏出烟盒,取出一支点燃,夹在指间。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楼明突然一阵恍惚,以为是自己的幻想,因为过去的很多时候,他在这里时常会听到这句话。

    “虽然你一直否认,但你还是会来这里。”那个声音继续说,“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已经四年没到这里来了,一来居然就看到你。”

    原来不是他的想象。楼明厌烦地回头,看了一眼打断他沉思的毛丹妮。

    “我们曾在这里,说过多少的……”毛丹妮幽幽地说着,突然看到楼明冰冷的目光,颓然地笑笑,“这里很好。但是从四年前那天你说要送我去精神病院之后,我就再没来过……因为,太伤人了。”

    楼明眯起冰冷的眸子看她,突然想起那天的事来,那天是他四年前最后一次来过这里。

    “哦,”毛丹妮想转身预备走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讽刺道:“你要送我去精神病院那天,其实我是想要提醒你,那天是大嫂……呃,兰若非的生日,她妈妈打电话告诉你妈妈的时候我偷听到的,你妈妈有打电话找你,但是你开会,关机了。”

    “你当时为什么不说?”楼明咬牙,狠狠地瞪她。

    毛丹妮扬了扬眉毛,得意地笑:“你会相信一个精神病人的话吗?”

    “还不是因为你说了那些疯话!”楼明压抑着,恼怒无从发散,只好紧紧地握拳。

    毛丹妮笑意未减,“疯话吗?我说的可从来都是真心的。但你却把我当成精神病。”她转身扬长而去。

    楼明颓然坐到阶梯上。

    那天的情形他仍记得,当时他与毛丹妮站在这里说的那些话,也慢慢地都能回想起来了。

    会是因为这样的巧合吗?会是因为那一天正好她来过吗?然后恰恰听到了那些话吗?

    他想起她醉意熏然的话来。

    “我不需要长发……剪掉了……”

    “因为你要看着我的辫子怀念过去吗?因为你忘不掉你的旧情|人吗?”

    “我在为自己庆祝……我不会告诉你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讨厌长发,……讨厌你。讨厌你利用我……只是想要摆脱过去吧……”

    “噢,都过去了。我不在意了。我曾经很爱你……可是……也许,是我错了……”

    还有她决然地毫不犹豫地吃下那粒药片时说:“放心吧,楼明,如果你认为我没有资格,不希望我来生你的孩子,我就不生。”

    所以,她一定是听到了,她知道了!

    所以,她就这样弃他而去!

    “兰若非,你真会断章取义!”他突然握拳,那支燃烧着的香烟戳在他掌心,他居然浑然不觉,只觉得痛楚清晰在屠戮着他的心口:“你居然就这样抛弃我!”

    。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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