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医狂妃:太子,别撩！-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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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个徒弟一看，见容颜开的是葛根芩连汤。他们迟疑了一下，偷眼看着孙茂的神色，不知道该不该去，只愣愣地拿了方子站在原地。

　　　　栗真也隐隐不安。一时间房间里的空气微微凝滞，有几分尴尬。

第56章　豪奢（）　
容颜有些恼怒，暗恨这些人冥顽不化，可也无可奈何，只好向太子爷投去求助的目光，心想着，你可是知道我医术的！

　　　　自容颜开始一条条反驳孙茂，太子便微微含笑沉默地听着，一言不发。此刻见她面含羞恼地看着自己，心里不由觉得好笑，故意清了清嗓子，逗她道：“容才人，你可有把握？万一诊错了怎么办？”

　　　　容颜翻了个白眼，气道：“我保证在三服药内治好栗大人的病。若治不好，凭太子把我怎么样，我都没有怨言！”容颜情急之下，忘了自称嫔妾，只满口“我”啊“我”的起来。听得身边的人脸色都是一变。

　　　　太子看着容颜气鼓鼓又不敢发作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也不追究她出言无礼，只笑着点点头，又转向栗真说道：“栗真，你放心吧，她治得好你的。”说完，便示意太医院那几个徒弟去煎药了。

　　　　容颜这才放下心来，却没有发觉一旁的孙茂一张脸已经阴沉到极点了。

　　　　栗真服下容颜的开的药，到了下午就觉得好多了，已经能支撑着下床走动。心中不由感叹，从前不肯相信容才人善医，如今看来，倒是比孙太医还厉害。自己这条老命，差点让孙太医给治没了。

　　　　容颜又及时根据栗真的病情变化更改药方，或增或减。果然，三服药过后，栗真病症全退，痊愈如初。不但病好了，自己觉得身体甚至比之前更好了些。

　　　　栗真连连向容才人作揖道谢：“多亏容才人救了微臣，多谢多谢”容颜微笑摇头，淡然地说道：“栗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医者父母心，我既然能治，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您被耽误了病情呢。”

　　　　容颜这话说者无心，可落到孙茂耳中，却觉得容颜是借此嘲讽自己，又羞又气，虽然不敢明面上对容颜怎么样，可这梁子，到底也是在孙茂心里结下了。

　　　　栗真这一病，耽误了三两天的功夫。此刻痊愈后，太子便忙命继续赶路，日夜兼程地终于到了江南。

　　　　容颜跟太子坐在马车中，渐渐往城中行去。

　　　　忽然，前方骑马探路的侍卫策马奔来，到了太子跟容颜所乘坐的马车旁勒马回禀道：“太子爷，江南总督已率手下在前方相迎了。”

　　　　太子跟容颜听后俱是一愣。此处距离城中还有五六十里的路程，自己已先说过不必张扬，这个江南总督怎么还跑出这么远来迎接？

　　　　太子心有不喜，却也按下不提，只吩咐继续前进。

　　　　一行人往前行进，渐渐地看到了江南总督相迎的阵仗，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太子跟容颜推开马车门一看，江南总督率领着大部队分列道路两旁，夹道欢迎。衣冠全新，旗帜招展，更有一辆七宝金幔的马车停在一侧，由两匹精神抖擞皮毛顺滑的纯白高头大马拉着，那马儿颈简各系了一枚红缨球。马车制作精致奢华，就连马车车窗的帘子，也都是上等苏绣锦缎裁剪而成。马车车顶四角，又各悬了一枚硕大的银铃，缀了白玉珠，微风过处，便叮当叮当清脆地响了起来。

　　　　江南总督早已率人跪在地上，身后还跟了几个容色清丽的侍女，或手中端了水盆毛巾，或手中端了茶水点心，各自都高高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跪在那里。想必是举的久了，手臂酸痛，端着的东西也渐渐开始微颤起来。

　　　　“微臣江南总督恭迎太子殿下，恭迎各位钦差大臣。”那总督朗声说道。“微臣未曾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太子见这总督奢华张扬至此，心下隐怒。他冷笑道：“这还不曾远迎，难道你想迎到京城去不成。”

　　　　那总督猜不透太子心思，惶惶然不敢随意接话，只陪笑道：“微臣为太子殿下及各位钦差大臣准备了些热茶细点，还请太子殿下稍作休息，略拂风尘。臣特意为太子殿下准备了一辆马车，还望太子殿下不嫌粗陋，移步换车，以全微臣心意。”

　　　　太子扫了一眼那辆奢华至极的马车，眼底的沉郁更加深重。容颜暗暗瞧着他神色，知道已是怒极，便小心翼翼地说道：“江南总督也是好意，太子若不喜欢，不理会便是了。抓紧进城要紧。”

　　　　他点点头，不耐地说道：“不必了，你在前面引路，到了驿馆再说。”

　　　　那总督忙也不敢再请，忙连声应着，吩咐手下收好东西，往城中走去。等到驿馆时，天已黑了。

　　　　驿馆也早已经被总督一番用心安排，将别人都清了出去，单单留给太子一行人住着。整个驿馆灯火通明，房间焕然一新，茶盏等物也都换了上等青花瓷，就连门口都扯上了大红的绸缎花球，庭中数十盆鲜花锦绣繁盛，花木郁郁葱葱。

　　　　太子怒意越发沉重，他冷着脸对江南总督说道：“把那红缎撤去，不许再挂。你们也都退下吧。”

　　　　那江南总督原以为自己一番悉心安排，定然能得到太子欢颜，却没想到这一路走来，太子的脸色反而越来越阴沉了。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也不敢多问，只喏喏的答应着下去。而栗真孙茂等人，也都各自去了房间休息。容颜更是被一名侍女引着走进了一间屋子，装饰精致更与别处不同，窗帘窗幔都用的是暖意溶溶的杏黄色上等官用百福绸缎。

　　　　半晌，驿馆中的人按照江南总督的吩咐为太子送了晚膳去，一样一样搁在房中的红木大桌上。

　　　　喜鹊登梅、姜汁鱼片、鲜蘑菜心、糖醋藕荷等，一样样摆放在盘子里，色泽鲜嫩发亮，香气浓郁扑鼻。又有桂花鱼条、八宝兔丁等精致的分装在八角方碟中。更兼一盏一品官燕，混了牛乳炖的热气腾腾。另有乾果四品，蜜饯四品，清酒一壶，并翠玉豆糕、杏仁佛手等物。

　　　　“回禀太子爷，”驿丞恭恭敬敬地说道，“这都是总督大人特意安排城中最好的厨子做的，请太子爷用膳。”

　　　　太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他下去。瞟了一眼桌上精致的菜肴，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往墙边的雕花高椅上坐了，脸色阴沉，没有丝毫用膳的意思。

第57章　共进晚膳（）　
太子房中几个跟着伺候的小太监见太子一脸怒色坐在那里，谁敢上去顶这个雷？于是几个人私底下悄悄商议了一番，都道是这种情况，恐怕只有容才人才敢来劝了。

　　　　当下也不耽误，一个小太监便急匆匆地溜出去往容颜房中跑去。

　　　　容颜房中也正由几个丫头端了饭菜来。容颜冷眼看时，见那些菜式样样精致，香味袭人。鲜蔬鱼虾，肉禽汤粥一样不缺，更有果酒细点等物，分量不多，品类却不少。一样样都盛在上等白瓷碟子里，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虽然比不得宫里的手艺，但是在地方上，想必已经是极尽心思了。

　　　　容颜默默地看着这满桌的菜肴，心间的疑问愈来愈深。江南水患瘟疫此起彼伏事端不尽，这总督却有心思又是豪华车马又是精细菜肴的伺候着太子和他们这些跟来的人，不知道那些流民是什么情况了。

　　　　太子来时的路上已经生气了，只是暂时还压制着怒火不曾发作。想必今晚他房中的饭菜更比自己精致的多，只怕太子的怒火，更要盛了吧

　　　　容颜正想着，忽然听到门外一个小太监略带着急的声音尖细地响起：“容才人，容才人。”

　　　　容颜示意房中侍立的驿馆中的丫头去开了门让他进来，一看是跟在太子身边伺候的小太监，便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可是太子爷有什么话要吩咐吗？”

　　　　那小太监嗫嚅着：“奴才奴才”那小太监心里盘算着，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若说太子生气自己不敢去劝，又怕容才人斥责自己不尽心。若说太子请容才人过去，太子却又没说这话，自己也不敢骗容颜的。

　　　　思索了半天，那小太监也没想好怎么说，可心里又着急，便硬着头皮说道：“请容才人去看看咱们太子爷吧”

　　　　容颜见那小太监为难成这样，又吞吞吐吐说不清缘由，先是愕然，随后便想明白了。一定是太子生气可是他们却不敢去劝说，只好找到自己这里来了。

　　　　容颜微笑起身说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她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往太子房中走去。此时此刻，自己不去，还能让谁去呢？

　　　　容颜缓缓推开房门时，太子已经不耐烦地把房间里伺候的下人全赶了出去，自己默默地坐在高椅上，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太子见容颜推门进来，脸上神色缓和了些，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她往桌上瞟了一眼，菜式精致，却丝毫未动。容颜笑了笑，对太子说道：“臣妾房里的菜不好吃，想来蹭一蹭太子爷的呢。”

　　　　太子不由失笑，心情松快了些，可眉峰还是微微皱着，说道：“这个江南总督实在不像话。本宫早已说了此行意在安置流民，安抚百姓。万万不能张扬奢侈，谁知他还是这样，真是可恶！”

　　　　提起江南总督，太子越说越气，又指着眼前这一桌菜肴说道：“他但凡能把这心思用在安置流民上，也不至于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太子爷身份贵重，他们这些地方小官想要巴结些也是情理之中。”容颜婉转劝道，“难道那总督随意丢给您一碗白米饭，您就开心啦？”太子听了这话，又气又笑，说道：“你这是抬杠！”

　　　　容颜笑意愈深，她走到餐桌前看了看，拿起汤勺盛了一碗冰糖百合马蹄羹，放在一边。想了想，狡黠地笑看了太子一眼，又盛了一碗。

　　　　太子静默地看着她做这些，忽见容颜笑道：“太子爷，嫔妾斗胆跟您要一碗百合羹喝，还请太子允准。”

　　　　“你都已经给自己盛好了，还问什么。”太子道。“你喝吧。”

　　　　“那么”容颜微笑，走到太子身上福了一礼，“还请太子先用膳，嫔妾万万不敢越矩。”说着，也不顾太子同意不同意，便伸手拉着太子的胳膊，将他拽到了桌前坐下，把方才那碗冰糖百合马蹄羹端到他面前，温然道：“太子生气归生气，身体可是自己的。这才到江南第一天，您就这样亏待自己的身子，往后可怎么好呢？您好歹吃几口吧。”

　　　　此时的容颜温言软语，笑语怡人，跟在东宫里时，仿佛有些不同了。太子心中微微泛起暖意，点点头，说道：“好。”

　　　　容颜站在一侧，将一双乌木镶银的筷子递到他手中，又细心为他布菜。

　　　　太子吃了几口，见容颜仍站在一边忙碌着，笑了笑，伸手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的凳子上，说道：“你不是要来蹭饭吗？一起吃吧。”

　　　　容颜一惊，忙道：“嫔妾不敢，这不合规矩。”

　　　　“东宫的规矩，本宫还是说了算的。”太子笑道，“何况这里又没有旁人，你不必这样谨慎。”

　　　　容颜听后，悄悄瞥了一眼太子的神情，见他只是温然笑着，于是便坐在了太子对面偏左的位置。太子却笑笑，将身旁一个木凳往自己这边又拉了拉，说道：“坐这儿。”

　　　　容颜只得过来挨着太子坐下。那木凳被太子拉的极近，容颜坐在上面，她的右臂微微靠在了太子左臂上，她连忙要往外挪一挪，却不想太子忽然将左臂往后撤了撤，环到容颜身后，贴着她的背部，手掌撑在容颜所坐的木凳子上。

　　　　这样一来，太子如同将容颜搂住了一般。她只觉得腰身忽然就僵硬紧张起来，一张脸绯色如霞，垂着眼睑不好意思看太子，只是低着头默默吃饭。

　　　　太子又取了酒杯来，自己斟满，也递给容颜一杯。酒杯清脆的碰撞着，酒液清透，映着摇曳的烛光，流进容颜的喉间，仿佛也流进了她的心里。

　　　　窗外晚风缓缓地踱进来，卷起容颜的发丝，温柔地飘着。太子跟容颜一杯一杯慢慢喝着酒，间或说几句话，那清淡的酒味混着龙涎香的味道，便由容颜的耳畔弥漫开来，散及一室。

　　　　夜色幽沉，容颜与太子融了进去，温存而安谧。

第58章　饿殍千里（）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太子便起床了。他心里牵挂着江南瘟疫的病情，不知道那些流民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于是也不跟江南总督等地方官员透露，一早便带了容颜和其他几个大臣出去，准备看一看真实的情况。

　　　　昨天到江南时，江南总督远出五十里路便跪道迎接，而一路上寂静安谧，并没有看到任何不妥，甚至连一个身染疫病的流民也没有遇见。

　　　　太子越想越担心。他知道，当时从城外通往驿馆的这条路，一定早早地就被江南总督给清理过了。越是清净，就越是可疑。那总督极力想要营造出一派和谐静好之风，可是江南水患过后瘟疫盛行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如今太子到此却连一个病人都没看见，岂不是太奇怪了吗？

　　　　马车疾驰在小路上，晨起清新的空气并没有让他们放松下来，因为渐渐地，他们已经看得到田间路边，树下草后，出现了许多看起来已经神志皆乱的病人，他们披头散发，骨瘦如柴，无力地蜷缩在地上，目光呆滞，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再行一阵下车，眼前的景象，让太子跟随行的人都震惊不已。

　　　　眼前是一片凹凸不平还积着水的田地，地里的庄稼早已被大水冲毁，尚且残存的根苗，也已经腐烂。而最令人心惊的，并非是这些颓败腐烂的庄稼，而是在这片地里，一堆堆、一片片，全部都是身染瘟疫不治而亡的江南灾民。

　　　　有的尸体还能隐隐看出破败不堪的衣物和青白灰黯的脸色，身上斑斑点点从皮肤底下洇出血迹，此刻也已经干涸发黑，皮肤上隐隐有许多牙印。有的尸体皮肉都已经开始腐烂了，丢在这潮湿的泥地里，又滋生出许多寄生虫，拖着肥白臃肿的身子沾染着病血一点点慢慢蠕动着，从口舌间，从鼻腔里，从耳孔中，甚至从眼窝处，进进出出，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恶臭味，令人作呕。而有的尸体已几乎烂尽了皮肉，露出森森的白骨，隐隐发黑，又带了些暗褐色的血迹。偶尔有一两只饿鹰飞来，停留在尸体上啄食几口，又衔着灰白的眼珠飞走。

　　　　容颜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饿殍千里，什么叫做人间炼狱。

　　　　太子紧蹙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随行的几位大臣已经有的撑不住，冲到一边狂吐不止。容颜极力忍耐着胃中的翻腾和喉间难以压制的异动，站在太子身边，望着眼前哀凉悲惨的景象，默然不语。

　　　　或许此时此刻，语言皆是苍白的。

　　　　良久，太子才喃喃地说道：“这就是瘟疫吗。”

　　　　容颜不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说，还是在自言自语。眼前的景象刺激着在场的每个人，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地狱。

　　　　“天行时疫。”容颜的声音用有难言的哽咽与心酸，“从古至今，都是这样。”

　　　　“救救命”身后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太子倏然转身，见一个瘦骨嶙峋全身沾满湿泥的人已经不知道什么爬了过来，几乎已经到了太子脚下。

　　　　“救救我”

　　　　破旧肮脏的衣服被湿透了，紧紧贴在他身上。脸上灰白干涸的泥土已经让人看不清他的样子，只隐隐觉得仿佛还是个年轻人，然而声音已经被瘟疫折磨的苍老而干涩沙哑。他眼中还存留着最后一丝光亮。太子低头，发现这人的手臂上有着大大小小的血色斑点，有的地方已经开始腐烂流脓，暗褐的血迹混着脓水流出来，沾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