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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歌-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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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天牢里必定受尽拷打折磨,在你这里我倒是很放心。”他依旧低着头忙手里的事情,就像寻常闲聊似的同我说,完全没有在意过我的感受。
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跟我道谢,虽然谢这个字除了礼貌点儿,没什么屁用。而他实际上完全没有特意道谢的必要,本公主这么做了,他谢与不谢也改变不了我的心情,改变不了心情便改变不了决定,既然什么都改变不了,他偏偏还要道谢,就是存心给我心里头添堵。
我承认这样很不争气,但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我还在意他,傻子都能感受到,他用这么不痛不痒的语气,在我面前为另一个女人道谢,我心里得有多么憋屈难受。
火大伤身,我也没必要忍着,一挥手将手边的茶杯砸出去,冷着脸道:“以后该做的事情做完了,就给我滚出去,一个屁也不要放!”
“还是这么爱我么?”他冷笑着一语中的,把我勉强撑起来的冷漠和尊严撕成碎片。
不错,老娘就是喜欢你,就是没有出息,就是因为曾那样的在意过,才受不了你几次三番地冷言冷语,便是嘲笑也就罢了,可偏偏是拿我心里最开不起玩笑的东西,他给了我一道伤口,每每在有望愈合的时候,再无情地将它扯开。
他什么目的,他是嫌我还不够恨他!
我诅咒他,“容祈,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托你的福,”他口气轻淡,淡得我更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抬脚朝门口走时,又忽然顿住,转身对我道:“你以为命人偷偷把药倒了,我就没办法给你诊病了么。我劝你努力活着,顾且歌,你不要忘了,赐婚的圣旨一日在我手中,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若是现在死了,这个名分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不会变,而你的牌位上,写的只是容顾氏,连名字都不会留下。”
哎,他说的对,我早就傻乎乎地把自己许给了他,我当时怎么可以那么缺心眼。在那纸婚约没有失效之前,我一旦翘了辫子,还得埋进他们容家的祖坟,而且凭容祈对我这个嫌弃态度,估计也就是随便挑个边边角角,堆个不打眼的小坟包,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连死了都要受他家的委屈,我不干!
我是个想起一出是一出的人,其实容祈这么未雨绸缪也没有错,虽然我现在没有明显要轻生的念头,可若是万一哪天我做个噩梦,哭它个死去活来觉得受不了了,想到那方面去了,然后当机立断就自挂东南枝了,这是很说不准的事情。毕竟病人的精神都比较恍惚,很难控制。
后来容祈告诉我,他当时不止怕我死,他还真心的想要治我这个病,因为他爹治了小半辈子都治没明白,他很想帮他爹完成这个心愿。
原来,我是可怜的小白鼠。
这天天气好点,容祈给我请脉离开后,我便命人将门开着,我想透透气。我看着院子里瞎忙活的人影,看着容祈施施然离开的背影,觉得世界忽然恍惚了,当初娇华殿的欢声笑语哪里去了,我那些活泼可爱陪我打马吊的宫人都哪里去了,紫兰姑姑哪里去了,每到秋天就开满园子的蝴蝶兰哪里去了,我的容祈哪里去了。
我心里一阵唏嘘惆怅,正又看见在后院洗衣服的初一抱着摞衣裳走过来,偏巧与容祈打了个照面。
我没有移开目光,煞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二人的姿态,看着容祈心疼地握住她的手,一通体贴关切,看着初一红了眼眶,不停地摇头,以我通读情爱小本儿的经验,我甚至可以想象他们之间的对话:
容祈会说:委屈你了。
初一摇头作答:没关系,为了你受什么委屈我都愿意。
容祈又感动又深情,握住女方的手,温柔坚定地做出承诺:你等我,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当然这些都是我想象的,隔着段距离,我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到两个人嘴唇张合,总之肯定说了点什么。后来他二人便光天化日的,在我娇华殿的院子里头,抱——抱上了!
宫里头可是有明文规定,禁止公然私相授受,便是他们情到浓时,何至于这样急着展现给世人看。
我觉得心里一揪一揪的难受,容祈这么干算是摔碎了我这张老脸,这皇宫里头谁不知道本公主同他自小就有婚约,然后他在我的寝宫抱丫鬟,而且那丫鬟还是被我故意弄来身边做苦力的,这传出去以后的说法便是,本公主与小丫鬟争风吃醋,给人家干最苦最累的活,一双冰雕玉琢的小嫩手,洗衣裳洗得都快掉三层皮了。
可怜我人都快死了,还得为他们背负这样的恶名,容祈啊容祈,你真是用心良苦啊。
那边初一让容祈这一抱吓住了,手里的衣裳掉在地上,她急忙用手去推容祈,可容祈胶皮糖似的粘着,就和我以前推他的时候一模一样。我看着他用侧脸去蹭初一的头发,看着他俩那个如胶似漆温柔缱绻,看得一口老血差点没将自己给呛死。
但为了面子,我还是很淡定地看着。后来容祈从袖子里摸出管药膏塞给初一,又捧着她的手看了又看,那一个心疼紧张啊,那一个缠绵悱恻啊……
我觉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又强撑着笑容,对描红道:“看来小浣衣房只洗我一个人的衣裳,有些大材小用了。如意来这处小住与我作伴,好歹也是个主子,还是不能与奴才混淆了。既然咱们有地方,也不必麻烦浣衣局的人了,便将锦飒郡主的衣物都一并送去后院吧。”
描红不禁朝院子里卿卿我我的两人看了一眼,总也知道我这是心里不痛快了,存心要为难那初一,低低道:“公主,起风了,咱关门吧。”
第79章 万叶千声皆是恨(八)()
容祈每日照常来娇华殿给我诊脉,准时来准时去,从不在我面前多逗留一分一刻,我们两个之间越来越没有话说,连冷嘲热讽都节省了。有时候我会故意挑事同他吵架,他也不搭理我,我觉得自己真的很贱,即便是犹如两具行尸走肉的会面,我每天还是会期待着他出现。
我被他打败了,被自己打败了,表面装出一副不痛不痒,里头已经撕心裂肺地难过了。而他从来都只垂着眼做该做的事情,即使是针对我的病情需要嘱咐什么,也都是避开同我交流,当着我的面说给别人听。
或许对于他来说,我除了病人以外,没有任何其它的意义。
叶落花残,金秋时节,三年一次的文武科考如期举行,顾且行为这些事情而忙碌着,并不能时常过来看望我。我被这病反反复复地折磨着,在地上走不开几步,便累得虚软,而我却又不肯只这么在房中憋着,总想朝更大更空旷的地方走一走。顾且行命人打了只轮椅送来,无风的时候,我便裹着毯子,由宫人推到院子里逛一逛,大抵是不会走出娇华殿的。
有时候三妹妹来看我,总要向我提起关于秦子洛的事情,我也才知道原来秦子洛已经离开皇城,名义上说是去了关外无雁城,实际究竟去搞什么猫腻了,并不好说。如今他们得到了郁王爷留下的调遣兵符,若是结合了漠北秦家军队,南夷周家的兵马,再加上郁王府的残余,这股力量就非常不可小觑了。
我想劝三妹妹同秦子洛走得远一些,想提醒他不要参与进这些男人的战争,可终是没找到合适的言辞开口。说到底,三妹妹是被我牵扯进来的,若不是我愚昧被欺,若不是我自以为有本事同这些男人周旋,若不是我瞎了眼看上容祈……
哎,其实我自责也没什么用,该发生的迟早都会发生,这世界上就算没有我,也会有第二个顾且歌,我只能自认倒霉吧。
有的时候容祈为我诊脉以后,便自顾绕去后院同小情人会面,我虽然对这个行为很不满意,可是又没什么立场直白反对,说不想招人闲话那是假的,我一个活一天赚一天的药罐子,早也不在乎闲言碎语里会如何编排于我。
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看起来过于卑贱,除了这最后的尊严,我也不剩下点儿什么了。
娇华殿的地段在宫中是很好的,四处通风采光优良,即使是在后院的小浣衣房。这里没安排什么宫人,所有的活都是在我的默许下,交给初一一个人干的,而且这些宫人似乎看出些端倪来,不知是为了巴结我还是怎么的,欺负起初一来有些变本加厉的意思。
我才不管呢,我自己不好意思放下身段去欺负她,也更不可能伪装善良慈悲去保护她,那种为他人做嫁衣,给自己赢个毫无意义的美名的事情,我是坚决不会干的。其实从我单方面的角度来讲,我觉得我根本没有委屈她,她不过是受点皮肉上的痛苦,而我心灵里的创伤,已经伤成锯齿印儿了。
她得到了我最想要有的东西,她有什么好抱怨,我又有什么好内疚。
很多时候我会忍不住去后院看她,看她自己一个人在那头洗衣服晒衣服,看着高挑窈窕的身姿在晾衣的竹竿间穿梭,看着那双泡的红肿甚至破皮的手,也看到她每每仰起头来,面对秋日艳阳时的微笑。我忽然理解了些东西,她可以温柔似水,亦能够坚韧如钢,这样的女子跟在自己身边多年,容祈凭什么不爱。有这样的女子去爱,又凭什么要正眼看我这个半吊子泼妇。
他唯一的错误,最大的不可原谅的错误是,主动招惹了我。
我静静坐在层层叠叠半干不干的床单后听他们说话,听容祈对她说着温柔软语,听他们耳厮鬃磨时的浅谈,听容祈对她说对不起,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容祈告诉她,无论如何都要坚强,这些曲折无论如何都要走过去,人生的路还很长,他们的未来也很长,他会为了所有人尽快结束这一切。
他说,我病好的那一天,一切都结束了。
我聆听着他们的爱情,卑微地幻想着站在容祈面前的是我自己,如果我不是顾且歌,他便不会这么对我。那样的男子,即使在我眼前的一切都是伪装,我也忍不住要思念他,就算他在我眼前的时候,我都无比的想念他。
如果我不是顾且歌,我便不会怨怪他,我也可以为他付出这一切,我也敢用所有的青春芳华陪他去走天南地北,与他共度个中曲折坎坷,可我终究正是顾且歌。我和他,是命中注定的死结,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经一锤定音。
从此我开始善待自己,我遵照医嘱好好吃药,我已经得到了那么多确定,确定他不爱我,确定我没那个幸运,确定我们的人生,彼此都无缘参与,那么我总要将自己的人生进行下去。我告诉自己,真的不是非他不可,我可以比他的初一,更加坚强。
这天容祈为我诊脉的时候,明显心不在焉,他的态度有些敷衍,扎针取血的时候,故意将我弄得很疼。
我默不作声地忍受下来,在他收拾了器具准备离开的时候,我问他:“你嫌我让她太过操劳了?”
他抬眼用大雾弥漫的目光看我,那双眼睛没有焦点,其中更没有我。我冷笑,我说:“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看你们成双成对的,而我病怏怏的孤家寡人,心里不大快活。你若是求我,我倒也可以考虑,稍微待她好一点。”
他的冷笑比我更加轻蔑,他说:“初一不是那般娇弱的女子,她不比你受尽荣宠,比你吃过更多的苦头,这点委屈算不了什么。而你,也不见得有多么孤苦,皇上待你不薄,也许哪日等你身世落实了,将你娶回去封个贵妃也不一定。”
“容祈。”我有气无力地唤他的名字,这名字我在心里数过千万遍,真正唤出口来时却如此的陌生,我佯装不再惦念有多久了,我刻意忘记他有多久了,可他每天都在,每一次的出现,包括每一次与他的初一恩爱情长,都加深了我对那段错许的情爱的追悔和留恋。
说到底,我其实并没有欠容祈什么,从他的立场出发,他也没有做错什么。立场和信仰不同罢了,只不过是他道高一筹而已。我几乎是在后悔,当欺骗还在,当那些恩爱的假象还在的时候,没有更用心地去体会,也许痛快到极致才能失望到绝望,我便也能彻底放下了。
“狩猎那次,行宫外有人吹笛,我不相信那是幻觉,你既然已经打算暗示我你尚在人世,为什么不出来与我相见?”我想心平气和地同他说说话,如果我选择好好活下去,如果他也有机会好好活下去,我们总有需要见面的时候,我并不喜欢同曾经深爱过的人,一见面就你死我活,所以我还是得找找心平气和的状态。
“想听实话?”他问我。
我点头,他骗了我那么多次,我想听的当然是实话。便是实话,或许从他口中说出来,也不显得真实了吧。
而他的谎言一贯美得让人迷醉,实话却能令人痛彻心扉。他说:“我知道你这个人心软,不善仇恨。那时你记恨皇上误使我前往湘北遇害,曾出手帮子洛行事,但皇上对你太好了,心软如你,被感动是迟早的事情。起初我扮成无命在你身边,便是不放心,后来见你同皇上在蒲州城街上举止暧昧,所以故意吹笛勾起你的思念,就算你跟了他是迟早的事情,至少那时候还不行。”
原来他只是害怕,一旦我和顾且行放下成见坦诚相待,所有的疑团都会在瞬间解开,他的诈死也就完全没了意义。
他低估了顾且行的能力,即便表面不动声色,背地里怎么会没有行动。再说有夜枭的协助,要查出他们背地里搞的猫腻,是迟早的事情,何况有我这个缺心眼的在前面冲锋陷阵,刚好起到个顺藤摸瓜的作用。
我脸上没什么表情,这个答案其实我早就想过,只是没想到他的回答同我预先想到的完全一样。每一次我放下可怜的尊严去问他问题的时候,都期待着他能给我点不一样的回答,哪怕还是欺骗。可他现在,真的连骗都懒得骗我了。
他又道:“我想当时皇上说没听到那乐声,并且用手势示意跟出去的护卫一起骗你的时候,大约也是不希望你知道我还活着。说句实在话,我觉得他是为你好,从他安排我去满湘时,必然就已经知道了大部分的阴谋,可迟迟没打算告诉你,这其中的原因,你自己应该想得明白。”
大约顾且行只是不想让我知道,不想让我因为容祈的欺骗而难过吧。这也正是顾且行的作风,即使他要同别人抢女人,靠得也是自己的本事和魅力,而不是贬低以及拆穿自己的对手。
可是他们这样欺瞒我,都显得过于自私了。顾且行是在考虑我的感受不假,只是考虑错方向了,我被骗了那么久,最讨厌的就是欺骗了,哪怕出自善意。
很明显,容祈现在是在帮顾且行说话,或许他很希望我现在可以倒戈爱上顾且行,断了对他的那份潜藏的牵念,才更方便成全他蓄谋已久的全身而退。
真是用心良苦。
我无力地靠在软榻里,容祈问我还有什么事么,没事的话他便先退下了。
“有。”我让描红去柜子里取来一只长笛,我说:“再给我吹一曲《采薇》。”
容祈将笛子握在手中,垂目思索片刻,两手握住长笛一端,轻而易举地将它折断,随手扔在地上。那是我和他一起做的笛子,在他前往漠北之前,我们在靖王府的竹园里,我坐在他的肩上,用刀子割下最满意的竹节,然后我们一起生火烤竹,漆油上蜡钻孔打音。
那天月亮很圆,我逼着他对我说些情话,他不知怎么就笨嘴拙舌了,耍赖给我吹了半天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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