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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歌-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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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郁如意分开了,我带着几名将士漫无边际地寻着,从黄昏找到深夜。这曾经埋骨多少英雄豪杰的沙场,夜半时分尤为苍凉,使人心生绝望。
我想起容祈那天对我说过的话,他说这里是绝佳的埋骨之地。也许那不是个玩笑,他已经为自己选好了死法。
我绝不会容他得逞,他的心是我的,人是我的,命更是我的,我说他死他才准给我死。我一刻也不曾停歇,因沙漠实在太大,我便命跟着我的兵将也各自散开,他们怕我迷路,我看了眼始终跟着我的小玮,我说:“没事,它记得路。”
第166章 离愁正引千丝乱(八)()
我知道我必须要来,就好像知道,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只有我能找到容祈。
我晕头转向地找了一夜,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眯起眼睛看着斜斜铺射的金光,眼前有点发昏。小玮从远处跑过来,扬着脖子对我呜呜唤了几句。
我即刻领会了它的意思,打马随它而去,终于在不远的地方寻到些交兵过的痕迹。因为此地空旷,夜里又有风沙,早将痕迹掩埋得差不多了。但仔细寻着线索,终是在一处沙丘附近,找到了容祈。
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跟着他的那匹马已经死掉了。
我飞快地朝他奔过去,眼泪沾湿他脸上的黄沙,不停不停呼唤他的名字。容祈就那么闭着眼睛,仿佛安睡时的平静。我感觉他的身体还是温热的,鼓起勇气试探了他的鼻息,一息尚存。
而他的身上被扎了好多孔,身边有几支沾血的短箭,想是他自己掰断的。他几乎浑身是血,甚至已经结痂,我不敢碰他,生怕触动了那些伤口。
我茫然而焦急地四下张望,也不敢拉响军营的信号花,生怕把附近漠北的兵马吸引过来。我抱着他,那种强烈的失而复得的心情,竟然没有觉得十分难过,“我知道我该来的,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死的,容祈……容祈……”
他完全没有给我回应,铺了层黄沙的嘴唇干涸结痂,他一动不动明显就是个将死之人。
我在更远的地方找到战车散乱的长板,用绳子绑在一头,小心又费劲地把容祈抬上去,用马匹拖着他走。幸而有小玮带路,我们才没有在沙漠里耽误太久,与前来寻找容祈的兵将会和以后,一起把容祈送回了军营。
这次寻找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我却无法感觉欣慰,容祈似乎伤得太重了。可是不应该啊,狡猾如他,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回到军营的时候,秦子洛已经把甘霖皇叔千里迢迢地请过来了。我便又看到了一点点希望,在我心中,甘霖皇叔也是个善于创造奇迹的人。
我亲眼看着皇叔在容祈身上划开一刀又一刀,把那些扎进皮肉的箭取出来,那副世上最完美的躯壳,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我没有再哭,只是专心地帮甘霖皇叔打着下手,轻轻擦干容祈身上的血迹。每次取箭的时候,听到从皮肉里传出的声音,就好像是在自己身上扎刀子一样可怖。
那一身皮外伤处理了很久,郁如意从外面端了药进来,可是我们使尽了办法都喂不进去。我建议还是用吹的,甘霖皇叔说他伤得太重,许多伤口距离要害很近,万一呛住了反倒不利。
我们只能小心照顾着,期盼他自己醒过来,哪怕只是一时片刻,能喝点药下去也行。
深夜时候,我仍旧守在容祈身边,甘霖皇叔把旁人都打发出去,又把了次容祈的脉,他对我道:“你不用担心,这些皮外伤仔细照料不足以致命,你知不知道他还得了什么病?”
我点头,可是连容祈都不告诉我,他那病到底是什么病,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最终只是一个死罢了。
我问甘霖皇叔可有办法,他摇头,他说他感觉那也许是一门奇毒,种在他体内的时间应该不短了。如果连容祈都没有及时发现的话,必然是个很棘手的问题。而且甘霖皇叔还告诉我,容祈现在只是昏着,若排除他病的影响,凭他的体格和意志,早就该醒了。
我听不懂他的意思,甘霖皇叔摇摇头道:“也许,是他自己不想活。”
我静静地想了一会儿,我知道容祈为什么不想活,对他来说多一日少一日并不重要。就算他能坦然接受死亡,我也绝对不会放弃希望,既然那些伤要不了命,真正要命的就是他的病了。我问甘霖皇叔,他的病真的就没有办法了么。
甘霖皇叔坦白地告诉我,他对此毫无头绪,凭容祈的医术和性格,但凡有点希望他也不会用这种方法自暴自弃。
此刻我恨死他了,我真不知道这个王八蛋是怎么想的,他不是都看开了么,他不是坚强着呢么,他怎么可以背着我做这样的选择。
甘霖皇叔出去后,我不停不停地絮叨,我骂他,我说他不能这样扔下我走,他要是敢咽气我后脚就跟他一起走。可他还是不肯醒过来,我便给他唱歌,唱得嗓子都哑了。
说来容祈这个人,可能根本就是个纸老虎,都说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他就是仗着自己命大,一遍遍地拼命玩。他这么干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后来我唱不出声了,也根本不想哭了,我哑着嗓子对他说:“就这样吧,我看着你也不打算醒了,索性我现在欺负你不能动弹,唤不醒你,杀了你的本事还是有的。”
我从怀里摸出容祈给我小匕首,在他脖子上比划比划,“我数到三,你再不睁眼,我就先杀了你,再杀了我自己!”
“一……二……”他还没反应,我觉得兴许他已经醒了,只是尚没来得及睁眼罢了,便放了个水,继续道:“一……二……一……二……”
我这么来来回回数了十多遍,他就是没有反应,我已经生气了,可我还是没勇气割破他的喉咙。我把刀子收回来,哭着说:“你看出来了吧,我根本就下不去手,既然你选了这么个死法,许是不想在我眼前断气。那我便成全了你,还是我先去了吧。”
我握着他的手,手腕向上翻开,另一只手握着匕首靠近,我打算割破手腕,就这么静静地一点点地死在他身旁。趁着夜深人静。
可他被我握着的手掌,忽然用了几分力气,像是抓着救命的稻草,越来越紧,紧得几乎在发抖。
我惊喜地看着他,“你醒了,你醒了对不对……”
他仍旧闭着眼睛,只是霜白的嘴唇轻微蠕动,我急忙喂了勺汤药,见他缓慢地咽了些下去。果然是醒了。
我本打算赶紧把甘霖皇叔叫进来,容祈紧紧拽着我的手腕,轻轻唤:“阿……栩……”
一声呼唤仿佛将一切带回往昔,眼泪簌簌而下,我紧紧抱着他的手掌,“我在,容祈,我在。”
我看到他的眼皮挣了挣,可依旧没能睁开眼睛,他缓缓抬起手来触摸到我的脸,虚弱地说着:“别哭,我还没死,省着点哭。”
什么时候了还要跟我开玩笑!我一边哭一边用命令地口吻对他道:“我不准你死,你给我醒过来,听见没有!我要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他轻轻摇头,“且歌,来不及了……你,怪我吧。”
“我当然要怪你,你是故意找死的!”其实我心里一点都不怪他,可我也知道,他这个时候醒过来,哪怕是吵架,我也得不停不停地跟他说话,他只要多坚持一分清醒,距离彻底醒来就更近一分。
“对,我是故意找死。”干裂的唇翕动,嘴角竟然衔着笑意,他说:“我只是想让你记住,你的男人……是战死的英雄,不是榻上的病夫。”
“放屁!”我紧紧握着他的手,对他哭喊,“容祈,你这个懦夫,我不会原谅你,你要是这么死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你敢死,我就马上找甘霖皇叔要忘忧蛊,我把你忘得彻彻底底,然后跟顾且行一起,把秦子洛他们杀得干干净净!你死吧,你死了,所有人都要陪葬!”
他竟然还能嗤嗤地笑,只是始终不曾睁开眼睛,我看不到他的目光,心里觉得特别没底。他说:“你……办不到的,如果可以,那样也……”
没等他说完,我便挥手砸碎了一旁的药碗。我从来就没打算给容祈留说遗言的机会,心里的那些话,我要他一直憋着,这么憋着他才不敢去死。
听见我摔碗的动静,在外面候着的士兵急忙进来,随后甘霖皇叔也到了。我逼着容祈让他给我把药老老实实地喝下去,并且没有我的允许,哪怕是嗓子挤成一条缝,也得给我使劲地喘气。
既然他醒了,活着的意志也便强了点,甘霖皇叔用银针扎了他的睡穴,说他现在太虚弱了,还是多睡会好。
我便也不勉强了,容祈睡着以后,我问甘霖皇叔,他现在到底还有没有救。甘霖皇叔说最难办的还是他的病,他道:“我虽然救不了,也不代表天下间真的无人可救。”
还有谁,比容祈和甘霖皇叔医术更精湛,这世上还有谁。
有一个,容祈的师父,塞外神医古泉老汗王。
可是这老爷子早早就辞了漠北汗王的职,专心养老了,并且听说自从他退休养老以后,便声称再也不会出山治病了。而且容祈本是他的徒弟,不但没帮着漠北侵略定安,现在还光明正大地和他对着干,带兵杀了漠北那么多人,这老汗王肯定对他怀恨在心。
流连地深深地看了容祈一眼,我请甘霖皇叔一定要让容祈好好活着,我会在最快的时间里赶回来。
快马加鞭,我用不到一日的时间便穿过了无雁城和漠北之间的沙漠,小玮一直不离不弃地跟着我。那些随我而来的士兵被远远甩在身后。
到达漠北边境的时候,我被漠北的兵马拦下来,我告诉他们,我是定安的且歌长公主,我要见他们的汗王贺拔胤之。
那些人当然是不相信的,他们把我和我带来的人都抓了起来,我让他们带小玮和之前贺拔胤之曾送我的,可以驯服雪狼的短笛给他们汗王带过去,如此便能证实我的身份。
半日后我见到了贺拔胤之。三年过去,他的容貌虽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整个人看书上去硬朗结实了好多。一身汗王装扮,脖子上也不再挂着那快幼稚的银锁,衣衫上绣着古朴大气的图腾花纹,他看到我的时候有些欣喜,露出热情的微笑。
我被关在黄沙堆砌的房间里,从地上站起来,我并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正色道:“贺拔汗王,好久不见。”
“且歌公主。”他唤我的方式还是很尊重的,更又多了几分一族之王的威严。
我没有话要同他叙旧,心里也不怎么拿他当朋友。大约女子有了心上人以后,真的没办法再把其它的尤其是对自己有意思的男子认做朋友,我避开他的迎接,冷冷道:“此次造访漠北,是想请古泉老汗王出来一见。”
“父汗已经归隐多年,公主亲自出使漠北,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贺拔胤之看出我冷漠的态度,随即也敛了笑容。
我可不想同他兜圈子,我干脆跪了下来,对贺拔胤之道:“还请贺拔汗王代为通传,请古泉老汗王为我夫君诊病。”
“你夫君?”贺拔胤之想了想,大概是想起来我口中的夫君是何许人物了,他礼貌地笑笑,说道:“父汗早已封医,且歌公主的要求,恕本汗不能答应。请公主先起来吧。”
呸,早怎么没听说漠北的人都这么矫情,医者仁心,悬壶济世,什么封医根本就是不想治罢了。我站起来看着贺拔胤之,微微一笑,我问道:“我想问贺拔汗王一个问题,近年来漠北对定安三番骚扰,究竟是为了什么?”
贺拔胤之也不含糊,一字字笃定道:“为了履行当年与且歌公主的承诺。”
第167章 歌尽桃花扇底风(一)()
三年前我承诺贺拔胤之,如果三年后未嫁,便来漠北和他凑和凑和。当时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将他打发了,只是没想到本公主的婚事当真一拖就是三年。漠北的人信奉漠神,最重承诺,加上之前秦子洛为了造反,暗中和贺拔胤之合作的时候,时常在贺拔胤之这头挑唆,说本公主过得如何如何不好。事实上,那三年我过得确实也不怎么样。
贺拔胤之说要用最隆重的排场将我娶走,于是他便起兵打了定安,这是他所以为的最大的排场。如今我虽已出嫁,但出嫁时确实过了三年之期,并且后来还被容祈休了,顾且行还颠颠地昭告了天下,如今贺拔胤之要娶我,不单单是因为喜欢,更因为一个面子。
他为了给我这个排场,已经累得两军死伤数万,如果最后还没把我弄到手,同漠北的子民不大好交代。
所以即使现在秦子洛不挑唆了,他还在继续折腾。
我的条件很简单,他去求他老爹古泉汗王给容祈治病,我嫁他。我可不信奉所谓的漠神,而我自己本就是个出尔反尔的个中好手,便是我暂且嫁了他,只要容祈的病当真有救,我就是假意嫁他一嫁,到时候弄个诈死之类的乌龙,总有机会逃开,和容祈欢天喜地的过日子。
而如果古泉老汗王治不了容祈,那事情就更简单了,我直接死了随容祈共赴黄泉。
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便率先将条件开了出来,贺拔胤之是个痛快人,当即便同意了。我与他击掌为誓,并当下立了字据,书了聘书朝皇城送去。
贺拔胤之说他只能代我同他老爹劝道几句,至于古泉汗王究竟要不要救这昔日的徒弟,全看老人家的心情。我敬他漠北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我相信也只能相信,贺拔胤之说的尽力,便是一定可以做到。
但古泉汗王已经不愿意再离开漠北了,贺拔胤之便派了一队人马,与我同去无雁城,把容祈带到漠北来医治。而他敬重我们中原嫁娶的礼仪,言说我不愿意亏待我分毫,便要求我接到容祈之后,当回到皇城等他一月后派人前去迎亲。
我觉得贺拔胤之在自掘坟墓,如果我真的滚回了皇城,顾且行还可能放人么。显然,他并不知道我和顾且行之间的事情。脑筋正常点的人,都想不到那方面去。
我带人回了无雁城,总归容祈现在担着个定安将军的名分,便是送去漠北治病,也得私下里进行。甘霖皇叔说他很有兴趣拜会一下这位塞外神医,正好可以在路上照顾容祈,便主动请缨随容祈同去,这样再好不过。
就在他们着手准备带走容祈的时候,顾且行派来的人马再次到达,这次态度很强硬,势必要把本公主带回皇城。
我和郁如意都化妆成士兵的形象,本是打算跟容祈一起走的,至于以后的事情再另做周旋。此次过来抓人的,乃是顾且行就近派过来的,因而并没有见过我的真容,在他们发现我和郁如意都是女子之后,有些傻了眼,最后决定两个一起带走。
我便这样同容祈分开了。一个向南,一个向北。当时承诺的若非死别绝不生离,终于还是我先食言,只为了以后更长久的相聚。
回到皇城是几天以后,顾且行再度把我关回了娇华殿,郁如意另行安排,肯定也是关起来了。而容祈被我们秘密送出无雁城,顾且行治了他一个擅离职守的罪过,因为找不到容祈本人,便将靖王府里的老老小小全都抓了。曾经威风一时的靖王府,终于在顾且行的淫威之下,变成了一幢空宅。
我在娇华殿里并没有见到描红,想是因为上次逃跑的事情,顾且行连她也没有放过。
这年春天,花照样开,新叶依旧抽芽,落入我眼中的却是一派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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