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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佐之梦-第2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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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项机构中,奏者方在室町时代就已经存在,我觐见义辉将军后,义兄石谷赖辰很快就由御诘众(有面见将军对话的资格)提拔进了奏者方(有引荐人面见将军的资格);而右笔方更是普遍,战国时代的许多大名家中都有设置,例如村井贞胜、武井夕庵就都担任过信长的右笔。因此信景的这两项举措显得非常平常,最初也没有引起众人的太大关注。直到设立书院番时,由于涉及到六番共四百八十名番武士,首席大目付石谷宣政才觉得事情严重,连忙派人向我通传。
看着前来通报的陌生武士,我立刻想念起服部正成来,如果他还担任着大目付,肯定能够预先察觉,然后提醒石谷宣政吧。只可惜他由于年岁渐老,多年辛劳积下不少暗伤,已经于前两年辞职归藩隐居,而少了他的坐镇,目付组的办事效率很是低了不少,主持的石谷宣政和继任大目付的服部正就,都实在是欠缺历练,远不如前辈那么老到。
然后我又怀念起竹中重治。如果是竹中重治还在,以他的资历、威望和才能,还有信景对他的信任和依赖,完全可以弥合将军和众大老、中老之间的分歧,不至于闹到现在这样。一方面,秀景觉得信景任用sī人和中枢争权,破坏了幕府的法度,多次向信景谏言,有一次甚至直闯奥之间,当众驱赶被信景rǔ母中纳言局招来护卫信景的平野长时、长景兄弟,因为他们虽然是中纳言局之子,是平野长泰的亲兄长,却并非从小shì奉的谱代家臣,没资格觐见将军;另一方面,信景则觉得秀景倚仗资历和叔父身份,对他的行事指手划脚,还总拿大御所和幕府法度压迫他,损害了他作为将军的威严,从而连带着对整个中枢都看不惯,更起劲的和大老、中老抗争。
我有些不明白,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了呢?在我的印象中,信景是一个非常温和的人,从小到大,都很少违背我和几位辅佐家老的意见。或许,是秀景管得太多太严,让的逆反心理发作了?他现在毕竟已经不是往日的嗣子身份,而是统领整个天下的幕府将军,还统帅近三十万军势平定了东国,有他自己的威严和强烈的自尊。
不过在我看来,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信景设置的那些机构,都仅仅是在自己的居城之内,而且职权也已经到了尽头。那些人毕竟不是幕府谱代家老众,甚至都不是大名的身份,也没有什么领地和军力,影响力非常有限,真正管理并处置整个天下和日常政务的,终究还是众大老、中老和他们支配的诸多奉行。等到信景掌权时间一长,这些机构自然会彻底为他所用,他也不必再弄那些小花招。
老臣和新君争权,皇权和相权相争,这样的戏码,别说在,就是在极度集权的中国,几千年间不知道上演过多少次。拿最近的两朝来说,明代诸帝争不过内阁,纷纷躲进深宫,玩妃嫔的玩妃嫔,玩木头的玩木头,照样天下大治;清朝几个酋长宵衣旰食,凡事亲力亲为,废议政王大臣会议,废内阁,设完全独裁的军机处,倒是给自己挣了“勤政”的好名声,颇是míhuò了些后世的遗老,可是实际结果怎么样?越忙越乱的有木有?圣母皇太后是否吉祥?倒是载湉年龄还小、兰儿手腕尚nèn时,由众臣勉强折腾出了个“同治中兴”。
当然,在统治者本人而言,这无疑是十分难受的,即使都是些小事,日积月累下来,也会积聚起强烈的不满,从而以各种方式爆发出来,大明如今的万历帝和他的帝师兼首辅张居正,就是一对现成的例子。在这上面,秀景实在是过于死板了些,也琐屑了些,毕竟他是长期担任辅助工作的人,我的本意是让他抓大放小,他却弄成了防微杜渐,任何小事都不放过,犹如一个严厉的管家婆似的。
“书院番设就设了吧,也就四百多武士而已。前些年稍有点出息的大名,哪个不是几百马廻众武士?”我释然的笑了笑,“你替我带封信给大纳言,让他不用太过严厉,平野家那两个孩子,不妨给个千来石领地和谱代旗本身份,放到信景的身边,也不是什么大事,偶尔法外施恩也是允许的嘛!……如果我没猜错,公方肯定向大纳言提了这件事情,然后被大纳言以寸功未立、身份不合等类似理由否决了吧?也难怪公方会感到不满,他毕竟是幕府的首领,不是小孩子了啊!”RO!。
第一百六十三章:国策之争(下)
奥之间和表之间的争端,就此告下一个段落。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特地关注了一阵,发现两方之间的态度很有些缓和,于是就放下了心来。而这件事情,让我也颇有感触,或许我不该再贸然干预幕府的事情,否则对信景而言,就是一尊时刻要顶在头上的神像,偶尔还睁开眼来严厉的审查他,这样的日子久了,任谁都肯定会觉得烦累。
那么我就彻底闲下来,在这里安度晚年好了。反正,我也有自己的兴趣和快乐。
不知道是事实还是错觉,我发现夏津长得越来越像她的祖母小夏,虽然年纪很小,xìng格爱好方面却很有些像小夏靠拢的苗头,一样是率真可爱,也很不愿意留住京都,最喜欢我带着她在山间游玩,或者跟着shì从们抓野兔、野鸡之类。我偶尔兴起,让人替她作了一套小弓箭,她很快就玩熟悉了,而且显现出极高的天赋来。
如此种种,让我这个实际上不信神佛的人也忍不住想,她这么像小
夏,又这么亲近我,事事都可心可意,难道是小夏看到我孤单,特地转世前来承欢膝下、娱我老年的么?
算算时间,我退任已经有四五年了,如今年近五旬,按照这个时代的高寿,大概还有十几二十年可活。算算这辈子,我经历和主持过很多大事,也遇见和造就了很多名声显赫的人,其中既有成就大业、生杀予夺的辉煌,却也不乏痛失至亲、愧对至爱的悲哀。或许,这就是实实在在的乱世人生吧!而经历了这么多,我可以说是彻底看开了,因此和一般留恋权势的人不同,我并不期望能够长命百岁,只希望能够如秋叶般自然的离开。
只要再给我十年让我看见夏津长大成人,获得一个美满的归宿那么我就可以彻底瞑目了……看着练武场中活泼的夏津,我忍不住这样想到。
夏津正在和直虎玩羽根突球,这是一种风行于女孩之间的游戏,原本起源于平安时代的祭礼,一直流传到现代。游戏中所用的板,叫做羽子板,上面绘看见立的蜻蜓,挥舞的时候就象征是在驱赶蚊虫(羽根即是蚊虫的意思)从而驱逐蚊子带来的疫病:游戏所用的球,叫做“无患子”意为祈祷女孩子无病无灾的长大,和男子间的蹴鞠一样,都是在公家间很流行的玩意(室町时代风俗)。
在夏津两三岁的时候,我偶尔回京都,看见日野家的次女日野辉子(历史上本该嫁后阳成天皇为权典shì,但如今正亲町天皇和诚仁亲王都在,而且因为永贞年号为我所立,不好贸然让位改元)在玩,出于善祝善祷的想法,也给夏津准备了一套。结果这件事不知道怎么流传出去倒在武家中形成了一种风潮,凡是谁的家中有女儿出生,必定会替她准备一枚“无患子”而亲友则以羽子板相瞪(江户时代武家风俗)。
夏津偶尔一回头,发现我正在廊下含笑看着,立刻欢呼着叫道:“父亲大人也来玩呀!”
“啊这个么,是女孩子的游戏”我笑着摇了摇头,“所以我就不玩了,你好好和母亲大人玩吧!”
“有什么关系这又没有外人,既然夏津相邀,殿下就陪她一会啊!”直虎也笑了起来“说句不恭敬的话,殿平还不一定是夏津的对手呢!”
“怎么可能!”我连忙作势瞪起了眼睛。其实我也早想陪夏津玩一会了,只是因为拉不下面子才没有付诸行动,而直虎的揶揄,正好给了我一个台阶:“那么我就勉为其难玩一会吧,省得你说我还不如四五岁的小女孩!”
“那么殿下要小心了啊!”直虎把羽子板递给我,同时替夏津鼓气道,“夏津要努力,打败了你父亲大人,你就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了!”
“哦哦!”夏津挥起小手,“我一定会努力的!”
事实上,她的确差点做到了。约定的五局之中,前四局她胜了两局,第五局也打得顺风顺水,我看见情况不妙,连忙使了个障眼法,偷偷将打过来的无患子球收进袖子中,然后东张西望了一番,用很惋惜的语气说道:“哎呀,夏津你看,把球都打得不见了吧?
真是可惜了,这一局,你说不定可以取胜的哦!”
“不对!”夏津瞪大眼睛望着我,目光中满是怀疑,“我只用了很小的力,不可能把球打飞的!以前也没有打飞过!”
“说不定时你长大了,力气也变大了呢?”我继续抵赖道。
“那好”夏津不服气的撅起嘴巴,“那就再取一支球,多打一局,我一定能够赢的!”
“下次再玩吧,我脚都有点疼啦”我慢慢走到廊边坐下,假装无奈的叹道,“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哪!”
“真的吗?”夏津信以为真,很体贴的跑过来,“让我给您揉揉!”
“不必,你好好和母亲大人玩”我看了看微笑不语的直虎,又看了看一脸关切的夏津,决定继续表演下去,于是把右脚搬到左tuǐ膝盖上,抬起拳头捶了捶。
谁知道,一个不小心,藏起的无患子球在袖口边lù了出来,正好被夏津看到。
“啊!啊!”夏津大声叫着,不依的扯住了我的衣袖,“原来是父亲大人偷偷把球藏起来了!真狡猾哪1”
“这个”我眼珠一转,“真没想到,球居然掉进袖子里面了,我说怎么就不见了呢!
能够把球打进袖子里,夏津可真是厉害!
这可比打赢父亲大人更加不容易哦!”
“这样啊”夏津听我这么说,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其实也不是厉害,只是刚好就打了进去好吧,我继续和母亲大人玩,您先歇息一会!”
说完,她又跑回了场地的平间等待直虎开局。
我松了口气,仿佛刚打赢了一场战役似的将羽子板交还给直虎。
直虎一边接过,一边小声笑道:“殿下也真是,以大欺小不说,居然还耍这种手腕。这如果传扬开去,可比打球输给女儿更加难堪啊!”
“有什么难堪的,陪小孩子玩,自然就要有一份童心”我笑着伸了伸胳膊“说句实话,和夏津一起我都觉得年轻了二三十岁,也找回了些当年在清州照顾美津时的心情。”
“是吗?华真是可喜可贺!”直虎笑着回答说。
正在这时,一名shì女走了过来,跪在廊上向我通报:“殿下,九州福江藩藩主二见大人求见,胜贺野周信大人安排他在前厅候着。”
二见光成来了?这倒是tǐng稀罕,他的嫡子二见景光,已经作为家中的代理人留在京都任职,照理说不需要他过来的或许,是接到关东那边的召唤,中途路过京都吧?
我这样想着,随手脱下外层的常服单衣,交给通报的shì女,自有shì女知机的捧来礼服,替我穿在身上。
走进前厅时,二见光成早已听到脚步声,拜伏在地板上大礼参拜。
我哈哈一笑,直接上前拉起了他:“光成,我退任已久,你又是跟随了我二十余年的人,难得能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实在不必如此拘束。”
“太政公面前,臣下岂敢不敬?”二见光成顺从的站了起来”又深深的躬身一礼,才退到一旁坐下,打量着我说道:“您的精神很不错,面sè红润,是刚从练武场过来的吧?”
“呵呵,是啊!”我笑着回答道。的确,我是刚从练武场过来,不过二见光成肯定不会知道,现在的练武场,其实早已成了夏津的游乐场地。
“难得太政公如此硬朗矍锋,臣下看着也感到非常安慰”二见光成从衣袖里mō出一块丝帕,抬手抹了抹眼睛,“臣下在唐津城(历史上秀吉所筑名护屋城的前身),经常想念着太政公的英姿,希望再次聆听太政公的教诲,只可惜路途遥远,又有太政公定下的幕府体制,不能够时常前来拜望。”
“你的心意,我能够明白,但毕竟是守土午责嘛!”我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二见光成啊“那么,这次你来京都,所为何事呢?”
“回太政公,臣下是接到公方殿和诸位大老的召唤,前往关东述职的”二见光成回答道,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想,“想到能够中途拜见太政公,臣下接到召唤后,立刻就动身前来,而且一路兼程,省出了好几天的闲暇,以便在京都多留几天,在太政公面前多shì候一阵。”
听他说得这么恳切,我也免不了有些动容,到底还是我一手从平民中提拔的人啊:“唔,那真是辛苦你了。这几天,你就在御所附近的东求堂右奥住下吧!”
东求堂,是当年足利义政的持佛堂,目前是前关白近卫前久的隐居之处,右奥则是义政曾经的书斋。这样的地方,用来安置二见光成,是非常高的规格了。
“是,感谢太政公的厚意!”二见光成连忙回答道。
“那么,这次关东召唤,具体是什么事情呢?”我随意的问了他一句。
“回太政公”二见光成躬身回答,“是关于和朝鲜方面的纷争。”
朝鲜?!我心里忍不住一惊,面上却尽量平和的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和朝鲜方面发生纷争的?”
“是当年海寇作乱时遗留下的问题”二见光成很从容的回答,显然是作过极其周到的准备,“当时明廷令朝鲜水军配合剿寇,而九州又处于战乱之中,因此朝鲜全罗道左右水使部、忠清道水使部都不同程度的介入了我方领海,甚至还占领了几座岛礁。臣下méng太政公重用,得以守护九州海域,自然要将其收回,然而朝鲜水军方面却拒不交还,依然坚持着以往的巡海路线,还指责臣下收留海寇余孽,对大明居心不轨,臣下本yù率本部水军出击,强行收复被占岛礁,为此特地联洛能登的经定殿下,经定殿下却认为不妥,将此事告知了关东,关东方面也并未达成一致意见,因此召臣下前往关东述职。”
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心里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二见光成这个人,我非常的了解,完成任务从来不打折扣,反而会有些富余,而且他非常精明,从二见浦之战以来,基本上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唯一的一次吃亏,还是在我当年我远征琉球时,被宇喜多直家夺了儿岛水军。因此,我当初安堵给他的诸岛领地,他绝对已经全部收回,这一点我有十足的把握,而如今和朝鲜水军发生争端,估计是因为他把爪子伸到了中立海域。
沉吟了片刻,我没有揭穿他,却是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朝鲜方面,为什么会指责你收留海寇余孽?此事是否属实?”
“禀太政公,这完全是朝鲜方面的污蔑,正要请太政公和公方殿为臣下做主!”二见光成深深拜伏在了地板上。
“你先说说看”我摆了摆手,“如果是朝鲜方面的误会,我作为大明亲封的〖日〗本国王,会致书给他们替你澄清。”
“太政公的护持,臣下真是感jī涕零!”二见光成直起身子,“太政公想必还记得,当年您分封诸藩时,给臣下加增的领地是九州唐津地方、壹岐诸岛和平户西面的五岛列岛,其中五岛列岛石高是一万五千石,由宇久家担任领主这一点,是公方殿检地时曾经确认过的。”
“唔,的确是这样”我点了点头,“宇久家出自平氏,是当年源平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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