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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怀缱绻-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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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阿容这会儿没有这些有的没有的心思,反而被谢长青话里的亲昵吓了一大跳,恨不得丢下这位赶紧溜回去才好:“我不缺银钱,但也吃不完,既然山上缺,回头我交到总房去就是了。”
这时夕阳恰余最后一抹,淡淡地抹了一层金色落在了路旁一树黄灿灿的腊梅花上。原来夕阳,竟也可以衬出活泼恬静之气来。而阿容瞪野毛子的模样,也使得这姑娘身上开始有了小女儿家的姿态,不再一味像从前那样的痴傻呆愣,反透着些娇憨的容色来。
“连云山倒是不缺这些粮,缺的是你脑子里这想法儿,春种药秋种稻,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谢长青示意她往前头走,再过去就是种稻谷的水田了。
秋风与夕阳之下,打下了稻草被堆成了草垛,高高地顶着夕阳矗立成极静溢的轮廊。阿容心想,如果是她领着野毛子从这过,肯定是一幅乡晚农家的田园画卷,可身边这位实在太不合气场,他走在哪儿哪儿就是金玉台,太败坏田园风光了。
在心里碎碎念了好几遍,阿容就看到了晒药场上堆着的稻谷,然后她被震撼了,指着稻谷傻傻地看向谢长青,特自然地问出一句话来:“谢长青,这就是那几桶种谷种出来的稻子……”
喊完就捂住嘴,眼珠子滴溜溜地看着谢长青,这下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喊了谢长青的名字。那么自然,也怪她天天在心底不是谢长青就是贵公子的称着,这下顺嘴是顺嘴了,只是她现在特想挖一坑,然后把自己填个瓷实。
她这举动让谢长青不由得笑出声来,说:“即是叫了,以后便叫我长青吧,即是药师的弟子,我们之间也不必那样客套。倒是你得拿自己当回事,别成天生些不出息的念头。
不出息的念头,阿容抚头心说自己究竟生出了些什么不出息的念头,才会让这位惦记上了。至于叫长青什么的,阿容自动跳过,完全忽视掉了,眼光一转正好看到了罗大嫂,阿容跟摸着了救命稻草似的,连忙奔了过去:“罗大嫂,谷子要收了吧?”
“是啊,正准备着收呢,这里的谷子可真不少,而且长得好,药田里肥好,你看这粒粒匀实颗颗都走这么圆滚滚的。这要是蒸出米饭来,还不知道多软和好吃呢。”罗大嫂一边收着一边说道。
收稻谷只要收到大缸里,然后再盖上防露防雾的油布就成了,倒是省了挑回来挑过去的麻烦。阿容看着也新鲜,自个儿也期待能不能吃到香软的第二季晚米饭。
“罗大嫂,明年你们也种吧,就像今年在这里一样种就成了,还可以早些天,今年还是种得晚了,也怪我想起来得晚,要不然早都吃上了。”阿容忽然明白了谢长青的来意,这里的稻谷产量,她略略听罗大嫂提过大约也就是一千斤不到的模样,而她是肯定超过了的。
于是谢长青是想在连云山上下推广春种药晚种稻的方法吧。或许是知道阿容想明白了,这时候谢长青那春风般冲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连云山上下有种水生药材的药田近万亩,米粮乃治世之物,炼药行方之人,最终目的也不过是天下得治、百姓均安。阿容,你办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了不得的事,于是阿容想了想袁隆平,再一想将来自己脑袋上顶着个“水稻之母”的名头,不由得心里一阵狠狠地恶寒,然后就想着赶紧把谢长青递来的这大帽子给扔了:“这也是从田间地头学来的,也不能把这事安在我头上,这世上能人多了。这件事我也只是动了嘴,具体怎么做全亏了罗大嫂她们帮着寻思,要不然就我一个人,也做不下这事来。”
其实她的心思谢长青是明白的,于是当下一笑也不多言,阿容也速速地把种植的重要事项写了下来,又加上罗大嫂在一旁说,她更是写得仔细无疏漏。
当阿容把《水稻要略》递给谢长青时,她绝对想不到,她今天只为了打发谢长青的无意之举,竟能救下无数生灵,需知这世上总是治病难治贫的……
而阿容写完《水稻要略》,满脸欢快地送走了谢长青,压根不会想这东西会带来什么,只回头看着野毛子,恶狠狠地说:“养不熟的白眼……猴,我恨你,我说下回谢长青来,你能不能吱呀一声啊,非得让我没点心理准备。”
野毛子特无辜地“吱吱”了几声,阿容又拍了它一巴掌说:“今天晚上饿着你,哼……”
野毛子本来就自个儿找吃的,从来不用她管,所以她的饿野毛子一顿,完全是不起作用的。
谷子狠狠地晒了七天后才收入库里,也是这几天天公作美,要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到库里,新下的晚稻用春来的木制机器舂干净了,用小灶一煮,那香气连野毛子都馋,这让阿容不由得感叹:“果然是纯天然无污染,非转基因很香很软很健康啊!”
“但是为什么这时代的人都活不长呢,反而是吃不天天有污染,转基因不健康的现代人活得更长,这没道理啊!”一时间阿容就钻进死胡同里了,好在吃完饭后她就想明白了。
“因为这个时代医疗条件太过落后,求医问药难,对于疾病的理解也远不如现代人。现代人有网络、有书、有电视、有科普宣传栏,但是这个时代什么都没有。网络和电视太难了,书也不好实现,这东西在这时代太贵了,倒是宣传栏不错。”阿容自言自语,其实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叨叨了些什么。
等她明白过来的时候,又不由得自嘲地一笑说:“现在还是想想怎么把自己的日子抡圆了活吧,有多大能量做多大事儿,我现在连命都得且小心地保着。得,眼下还是灵乌重要,说到灵乌,怎么还不下雪呢!”
通常雪这东西,就跟孩子一样,是不经念叨的。一念叨它就来了。
几天后阿容起床后,看着及腰深的雪直接就懵了,这可怜孩子是地道的南方人,四季如春见识过,反而是没见识过雪。去年天气不像今年这么冷,积雪刚到小腿肚,今年猛一被这样的雪一盖,她就被震撼了。
其实她完全不用震撼,一米三多点的小个儿,及腰深又能深到哪儿去。
“下雪了,野毛子,你看这么厚的雪,明年的收成一定很好咧!”
瑞雪通常兆丰年,阿容是这么想的,见了雪就可以开始准备培育灵乌了,于是阿容又要忙碌起来了。至于谢公子和《水稻要略》,那些都会随雪化去被她遗忘掉的。
但是阿容,你是好忘的,但别人忘不掉……
61.瑞雪里的新春与新苗
雪后天晴朗,正好把土选了翻晒然后再堆肥,这期间要小心防虫,把每一颗极细小的虫卵都翻找出来,然后再用带消毒作用的药材进行杀毒,之后晒堆肥,然后就可以进行培育了。
阿容干这事正是一个手到擒来,她现代时没少帮爷爷干这事儿,说稻谷她确实不成,但要是育苗培药她自然是行家里手。
“阿容,你折腾完了没有,天天把自己弄得跟野毛子一样,浑身上下都泥色儿。”小寒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阿容对这事这么狂热,甚至有时候连饭不吃也可以。
而野毛子听到小寒叫了它的名字便抬头“吱”了两声,然后也在泥里给啊捡啊的,它就捡些石子儿出来,然后看着阿容在阳光下把小小的颗粒找出来,野毛子挠了挠头也翻了翻。但是猴的手没有人的手那毛细致的动作,几番试下来都不成,野毛子沮丧得很,然后就溜到一边去明媚忧伤去了。
听得小寒这么说,阿容不由得一笑,然后故意叹了一口气说:“唉,我这也不是事赶着来了嘛,如果我不成,将来这活儿你们也得按着干。小寒,那你是希望我成呢,还是不成呢?”
这话可让小寒连连摆手,特闹心地说:那你还是成吧,这活我可干不来,你看看你都蹲这挑挑拣拣了多久了,才这么一小堆呐,我可不干。”
正在一旁翻着书的小鱼听了直乐,于是放下书来说:“我们帮你你说我们干得不对,你自己干吧又慢,阿容,现在我也希望你能成,这麻烦的活计,我们这样心眼粗的可办不来。”
“咦……小鱼,你还心眼粗呢,你要心眼粗我成什么了。”小寒揪着话头跺了跺脚,一副我不能依你的模样。
正挑着虫卵的阿容笑笑说:“行了,你们俩儿一个一个的心眼都不粗,粗得是我成不?”
说完这话,阿容越来越觉得自己和这个时代道来越同步了,从前说话多少带着些现代人的感觉,可现在竟也渐渐的像这个时代的感觉了。就像成与不成,就像事赶着来之类的,现代人可不惯这样说话。
“唉,可怜了岳姐姐,还在山上受罚呢,要不然咱们四个人也好打牌呀。”陆小寒说的牌是卫朝常见的四人小戏,叫竹牌,有点类似于扑克,但玩法还是不同的,牌面也有区别。
赌博是人类永恒的兴趣与活动,阿容叹息一声摇头说:“还打呢,再打下去你连今年的新衣钱都拿不出来了。”
小寒笑凑到阿容身边,娇声娇气地说:“不怕,反正到时候阿容会买给我。”
三个小姑娘打闹间,屋外响起了脚步声,阿容以为是罗大嫂来了,她刚才正请罗大嫂帮着拿东西过来,于是赶紧起身去迎,怕罗大嫂拿不动。但是走到门口,阿容却瞪大了眼睛指着从阴霾里走来的那人喊了声:“姚东家?”
“见到我奇怪么,真是大惊小怪,我欠你一条命,总得想着怎么还吧。那天到长青那儿,听长青说你在培育灵乌,不巧这东西我见过野生的,而且不是长在泥里是长在水里。阿容姑娘,你说奇怪不奇怪,这东西在水里竟也能长。只不过太过瘦小,而且成色不是太好。”姚承邺永远都带着特和气的笑,因为他走南闯北是个行商,早已经学会了逢人三分笑。
水里?阿容皱眉,水里就不会生虫吗,那看来真是灵乌招来的虫子:“姚东家,你来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吧?”
然后就见姚承邺挑了挑眉,然后指着身后说:“给你送点东西来,有书还有灵乌的种子,这东西可真是难找。这下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培育,不用担心没种子可使。”
见是送种子来的,阿容不由得露出灿灿小小的笑容来,迎着阳光看起来特慧黠:“姚东家,你可真是个好人!”
“别别别,我可不是好人,你这么个模样冲我笑,我就更不想当好人了。”姚承邺意有所指地说道,他发现自己顶喜欢这姑娘,傻气的模样下是小小的聪慧和冷静,不过头,恰到好处的还存着几分天真纯粹之气。
但姚承邺所谓的喜欢,也不到过分的时候,更似是亲人,因为姚承邺老觉得阿容眼熟,而且感觉亲切。姚承邺是个聪明而理智的人,所以分得清自己的感觉。
当然了,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姚承邺也愿意往那携手百年的目的去发展,毕竟这小姑娘还挺让人舒心踏实的。况且连谢长青那家伙都能信任的人,那就没什么可怀疑的,这是姚承邺总结出来的经验。
不过,姚承邺也看得出来,谢长青对这姑娘有那么点上心,不到喜欢、不到动心的程度,所以那家伙比他更迟钝。只刚到生出些好感的地步。
这让姚承邺不由得想,咱要不趁早收了,可一看阿容那小眉小眼小姑娘的模样就摇头,这还是个小姑娘呐,比她小着八、九岁,要再往上几年,他都能有这么个女儿了。
姚承邺所谓的收了,并非是明媒正娶为正室,他们这样的子弟,怎么可能娶一个没身份背景,什么都不相当的姑娘呢。就算他们自己肯,家里也断然不会应允,所以姚承邺的收,不过是收在身边做个小而已。
但是,在这样的时代里,姚承邺这想法称不上可耻或可恨,甚至连贪心也不是,只是阿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指着他的鼻子,狠狠地骂上一句:“变态。”
“不想当好人你做什么好事儿,如果说报救命之恩,那这礼送到现在就够了,再送下去我受不起了。”阿容故意忽略了姚承邺的那些意有所指,而是选择了装傻,反正她已经装习惯了。
“哟,在阿容姑娘眼里,我的命就值这么点东西,真是太伤人了。”姚承邺故作伤心的语气,脸上却满是笑意。
这时候屋里的俩姑娘也跟了出来,一见姚承邺俩姑娘都有些懵,心里大概都一个想法,这男人哪里蹦出来的,而且看起来和阿容很容又很亲近的样子:“阿容,这位是?”
“呃,不就是姚东家,不像是吧,你得这样看……”说着阿容就把手伸起来,然后朝着姚承邺的身形比划了一下,又接着道:“你看,是不是,现在能想起来了吧。”
“啊……是胖胖的东家。”小鱼第一个尖叫了起来,实在是对豆腐印象太深,所以阿容一比划她就看出来了。
“姚……姚东家,就是那回我们在船上见过的,顶胖顶胖的那东家?”小寒顿时间觉得这世界太危险了,胖东家能变成美公子,那美公子会变成什么?
胖胖的东家,以及顶胖顶胖的那东家,姚承邺忽然就黑了脸,心说这什么形容,敢情他在这姑娘心里还是那圆滚滚的胖子。得,是他自作多情了,还想着这姑娘可能会对自己有几分心,没想到人压根就是念着几分旧情罢了。
于是姚承邺很受伤,他自作多情后受伤严重,结果却还是要笑着张脸说:“是啊,小姑娘们,好久不见了。”
小姑娘们?阿容觉得姚承邺这话就不止是怪叔叔了,而是怪爷爷:“姚东家的身子看起来好全了,上回来还没现在这么清朗,现在往京城街上一走,可得收一堆香帕哟!”
姚承邺这回来倒像是一点不急的模样,哪像上回来匆匆去匆匆,和“小姑娘们”调侃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离去,阿容心里着急,生怕姚承邺把身边俩小姑娘勾住了。本来也没事,男欢女爱天经地义不是,可备不住人姚承邺是世家子,寒门女还是敬而远之明哲保身比较好。
最后阿容直接催问,姚承邺特光明正大地说:“我预备今年在山上歇歇,让老谢陪着我,我在家里的借口是身子不好,可不得来这里么。正好再让他们蹦蹦,蹦得欢实了再收拾一遍,总要把这些人收拾怕了才行。”
闻言阿容大感事情不妙了,于是侧着脸瞧了眼这位,心说穿越女潜规则里没您这条,咱已经被潜了一位了,您来晚了!潜俩她接不住,如她这样的出身,将来嫁个药师就顶天了,所以她不接受这俩潜规则。
似乎是知道阿容有送客的意思,姚承邺又说了些话。便在阿容欢送之中离去了,只是姚承邺不由得多看了阿容两眼,心说:这姑娘躲老谢,这会儿又赶我,难道这姑娘真不明白我们是什么人。
其实要让一个受传统思想熏陶的男人相信。阿容其实敬他们如鬼神,他们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老谢,这姑娘心眼长哪儿了?”姚承邺不明白了。
而谢长青却莫明地笑,正在书案边的他提起笔,在案前挥豪泼墨写下一句:“不相亲,只相敬,敬则如冰。”
老谢,您真相了。
而姚承邺似有所悟,看向谢长青说:“老谢,你是愈发地心细如尘了!”
(如何,这一场三人的对手戏,乃们更倾向谁……我只问问,并不会改变把谢当男主的初衷,但我觉得比起谢神仙来,姚承邺更为像那个时代的人。不过老谢毕竟是千山万水都已过来,遇的事多了,于是不由得逼自己带了几分仙气,心且细,人且仙,却未必不苦不孤。其实这样想来,谢神仙活得比谁都苦都孤,谢神仙呀,我会让你拥有春天滴……顺,评啊粉啊召唤之……
62.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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