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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问凉薄不知归-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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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涣栀不禁内疚。他事事为她而想,近来诸多言论传到他的耳中,他只不过是一笑而过,她却不得不放在心里。红颜祸水的指责她已并不挂心了,可那些官员生生讨伐的“有此妖女,凌天恐亡”已传得纷纷扬扬,但凡是在宫中遇到的老臣,无一不争相躲避,目光忿忿。沈涣栀知道,他们耿耿于怀的是一个贤君因她而赏罚不分,朝堂亦因她而晃动不稳,庭城为她所做的已经够多,包括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她却一再的惹是生非,使他的后宫乌烟瘴气,是他的前朝忐忑不安。
如果可以赎罪,她宁愿为他做点什么,即使这一次是对沈家无益。
“月湖。”沈涣栀忽然唤道。月湖急急忙忙地赶来:“娘娘,什么事?”沈涣栀迅速解下腰间的腰牌递给月湖:“拿着它出宫去鸿胪寺,等着截皇后的信。”月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吗?可是皇后未必会马上寄信啊。”沈涣栀容不得多废话:“快去。”月湖见她容色焦急,也忙点头:“娘娘您先别急。奴婢现在去就是了。只是这几天奴婢不在宫中娘娘要好自珍重。”沈涣栀胡乱点了点头:“拿着我的腰牌,量鸿胪寺的人也不会胆敢放肆。”“可是,若是乾国留驻信使知道了,必然要闹起来。”月湖有所顾虑。略一蹙眉,沈涣栀果断道:“杀。”
心下一惊,月湖怔愣地看着沈涣栀决绝的目光,怔愣道:“是。”“叫星河来,本宫要去趟元烈殿。”月湖应着,下去张罗。
软轿又稳又快,钱蔚然见是沈涣栀,又惊又喜:“娘娘您可算是想通了。”沈涣栀没有时间与他耽搁,快步走向书房,推开门进去,眸光撞见庭城深邃的眼时有些模糊。“王。”沈涣栀轻轻唤了一声。见她未曾行礼,庭城也觉得事不寻常,锁眉,搁下奏折,起身,走到她面前,手掌落在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嗓音关切而温暖:“怎么了?”沈涣栀嘴唇微微哆嗦着,鼻腔一酸:“静心她不是真公主。”
庭城先是讶异,继而平静,然后清淡道:“我知道。”沈涣栀愣住,然后皱眉,痛苦而不可置信:“不可能”微淡而笑,庭城轻轻将她又拉近了一步:“身为君主,不得不想得周全。”沈涣栀的唇边不由得嘲讽一笑:“原来大局仍在王的掌握之中,看来是臣妾多虑了。”“你心里有孤,孤自然高兴。”庭城紧紧将她锁在目光里,嗓音清冽紧张。沈涣栀低眉:“那王也知道皇后中毒的事了?”
“中毒?”庭城眸中深沉思索。沈涣栀一点头:“是饭食里的细碎功夫。”“皇后的厨子都是从乾国带来的”庭城略一沉吟,然后道:“我知道了。”沈涣栀犹豫,终究还是问出:“王会如何?”“先保住她的命,再拿到她的真实身份。”“那便放任她了?”“嗯。”
沈涣栀沉默。
“孤许给你的到最后一样都不会少,你要做的就是耐心等着。”庭城以一种清淡的口吻解释道。沈涣栀依旧是心灰意冷的眉头紧蹙,庭城指尖轻轻落在她眉心:“因我是王,所以会有许多的不得已,只一句,你等我。”沈涣栀觉得好笑,因他是王,所以可以凭空给她摸不着的承诺,用命令的口气,让她信,让她认,让她等。而她除了听从于他别无其他选择,他曾说过,他是她的最佳退路。如今这句话依然有效。
又不得不嘲讽自己的痴傻,他本不必给予任何承诺与期盼,更不必付之以实,不知不觉他做的一切竟成了他的理所应当了,她当真已被娇惯坏,忘记了她只不过是妃、是妾,他是君,是主,唯独不是她的夫。
低头微微而笑,她如今才知道自己已愈发地没志气了。
“要到年下了,沈昭仪一起吧?”庭城甚至是恳切的语气,沈涣栀谦逊躬膝:“是。”庭城面上的笑意轻微得几乎捕捉不到:“想怎么过?我去置办。”沈涣栀不自觉地让微凉的手指钻入他温暖的掌心:“王在身边,没有旁人,如此便好。”目光一定,庭城欣然:“可以。”
“那晚宴便不办了吗?”沈涣栀轻声试探。一想到节日家宴,她便回忆起家宴上争相对他敬酒的美人儿们例如夏柔欢。沈涣栀打趣道;“夏婕妤可还好吗?”庭城冷笑一声:“被沈昭仪挂在东偏殿的“玉镯”吓得不轻呢。”沈涣栀掩唇巧笑:“是吗?可臣妾看了那玉镯却安心得很。”轻轻拥住她,庭城声音暧昧:“那便不要再离开了。
第123章 只消沈昭仪一死()
“那晚宴便不办了吗?”沈涣栀轻声试探。一想到节日家宴,她便回忆起家宴上争相对他敬酒的美人儿们例如夏柔欢。沈涣栀打趣道;“夏婕妤可还好吗?”庭城冷笑一声:“被沈昭仪挂在东偏殿的“玉镯”吓得不轻呢。”沈涣栀掩唇巧笑:“是吗?可臣妾看了那玉镯却安心得很。”轻轻拥住她,庭城声音暧昧:“那便不要再离开了。
轻轻倚靠在庭城肩膀上,沈涣栀无言。
一夜良宵美景后,沈涣栀被一阵纷扰声吵醒,惊起,有侍奉的宫女来奉上一盏茶:“娘娘请漱口。”沈涣栀蹙眉,问:“大清早的,怎么了?”宫女的口气恍若无事:“也无大事,就是前儿个刚刚娶进来的皇后静心今日殁了。”沈涣栀怔住,然后胸口便不可避免的一阵锥心的疼痛,虽然她素未与静心坦诚相见,倒也可怜她一个十四岁正值芳华的人就这样去了,事发突然,沈涣栀竟也无从料到。
“怎么会突然就殁了呢?”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疑惑的。宫女沉闷了一会儿,道:“详细的奴婢也不知道许多,只是听外人说起个大概罢了。好像是说有人妒恨皇后娘娘,在饮食里下了慢毒,昨儿个夜里毒发,没有救过来。”
思绪野草般疯狂蔓延,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沈涣栀最终却也只淡淡地一句:“去请赵太医来。”想来是赵青蒙的名号在宫中并未流传,宫女问:“敢问娘娘,哪个赵太医?”沈涣栀轻轻吸了口气:“赵青蒙太医。”
宫女领命去了,沈涣栀的手颓然抓紧了床幔。
照理乾国下的既然是慢毒,那么静心就不会太快毒发,这样突然地撒手人寰必定是因为走漏了风声,她身边的人大都是从乾国带来的,想必道行亦不会太浅,凭他们的功夫一时性急也是有的。静心的死意味着什么沈涣栀本清楚,现下心里更是隐隐的不安。
赵青蒙来了,行了礼,沈涣栀赐了座,屏退左右。他不等沈涣栀开口问便急切道:“微臣给皇后娘娘把脉的时候未觉得有大不妥,只是脉象虚弱,若那时起停药并好生调养,必然不会有不妥。”沈涣栀顿了一顿,启唇:“你也说过,长久以往服用此药必死无疑,可若是慢慢地捱,现下死的可是时候?”这个关头,她竟也不再顾忌说话是否难听了。
赵青蒙不假思索道:“绝无可能。”沈涣栀冷笑一声:“本宫相信赵太医的医术。既如此,太医与本宫也都该清楚是怎么回事了。”赵青蒙恨恨道:“必是下毒之人觉察,因此才下此狠手,害了皇后娘娘!”沈涣栀不语。“微臣要去禀告王!”赵青蒙说着便要告退,沈涣栀不紧不慢地伸手止住了他。
“你也未免太天真,真龙天子生来敏慧,哪里需要你来叮嘱告诉?王这时候应该下朝了,就在书房,赵太医若想去,本宫不拦你,可若太医自己个儿撞在王的气头上,死于非命,本宫也只当你给皇后陪葬。”赵太医愣住:“娘娘这是何意?”“堂堂皇后死了,自然纸包不住火,乾国使臣尚未离,你说,金銮殿中会如何为难王?”沈涣栀叹口气,又上下打量了赵青蒙一番,道:“赵太医还先坐下吧。”
长长的一声叹息,赵青蒙复坐回:“为人医者,不能医病救人,为人臣者,不能替国分忧,我实在是该死。”沈涣栀抚慰地笑了一笑:“这哪里是你的错?若此事真当有人该死,首当其冲的也不该是太医你。什么事情都有个因果,皇后,亦不会白死的。”赵青蒙不解:“娘娘这话倒似有所隐情。”沈涣栀笑得轻描淡写:“这便实在用不着太医操心了,本宫与太医说起,只是要太医宽心而已,并非愿意使太医多管闲事,赵太医明白吗?”“是。”赵青蒙声音恭敬。
在宫里做事的人不需要有多聪明,懂事是要紧。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别人杀于无形。
“啪”地一声,赵青蒙竟吓得跌坐到地上,沈涣栀闻声只是皱了皱眉头,低头看向赵太医,叹息道:“你先回去吧。”赵青蒙颤颤巍巍,结巴道:“娘娘,娘娘不要忘了答应微臣的事。”沈涣栀一挑眉:“何事?”“保住微臣性命!”赵青蒙的眼因为惶恐已布满了血丝。“本宫说到做到,不只保你性命,更会许你荣华富贵。”沈涣栀觉得好笑。
循声望去,书房的侧门微掩着,沈涣栀摇了摇头。
随着她的目光一看,赵青蒙战战兢兢道:“可此事若惊动了王!?”沈涣栀心烦意乱,无意再与他纠缠:“本宫想保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回去吧。”“是。”赵青蒙慌慌张张连滚带爬地退下了。
厌弃地望着他的背影,沈涣栀眉头紧锁。不中用便是不中用。
轻手轻脚地掀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庭城阴郁的脸上写满了烦躁不安,沈涣栀轻轻走过去,跪下:“臣妾给王请安。”“免了。”庭城低喝一声。
沈涣栀起身,面对他萧然而绝世的背影,嗓子竟也哑了。
不怪赵太医害怕,突然冷漠下来的庭城也着实让她难以靠近,此时他们之间恐怕只剩下君臣之礼了。
“静心暴死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庭城突然开口,沈涣栀不可避免的一惊,轻声道:“是。”庭城微微侧目,然后回头,深邃而锋利的目光直接将她贯穿:“那你也该知道,乾国使臣的咄咄逼人。”沈涣栀硬着头皮,不敢抬头看他:“是。”“有人对孤说,你近来与静心来往过密。”庭城口吻威严,甚至带着质问。沈涣栀惶惶然跪下:“王这是何意?臣妾不懂。”
“乾国使臣言,只消沈昭仪一死,便可免除两国战乱。”庭城清淡道。沈涣栀眉头紧蹙,亦默默攥紧了拳头。“他们是看孤一定不会杀你,所以觉得此招妙绝,可控我于股掌之中。”庭城继续道,语气不明。沈涣栀紧紧埋着头,突然问道:“那王相信是臣妾所为?”
庭城淡淡道:“若是孤,即便是知你害人,亦不会动杀你之意。可此事牵扯我脚下子民,我不能不慎重。”沈涣栀抿了抿唇:“既如此,臣妾死而无憾。”
若依他所言,只消她一死,使臣可代君命,乾国自然再无理由打破两国多年的交好盟约,也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战乱自然而然可免。
妃子本就是无足轻重之物,更何况,以一个女人便可免除祸患,将会是令庭城欢喜十分的机会。即使是他下令即可将她凌迟处死,她亦无所怨怼。她知道他所为难之处,亦知道这将是他的上上策。
“可孤属意与你。若你死了,谁来侍奉孤左右?”庭城似乎在斟酌利弊,语气清淡仿若无事。沈涣栀亦压着气道:“臣妾一死,百姓便可逃脱战乱纷扰,以表庆贺,王可大选两年秀女,这世上美人总是相似,必至少有一人相貌与才干远在臣妾之上。”说着,沈涣栀身子紧紧伏在地面上:“罪妃沈氏,提前恭贺王再得佳人。愿王福寿安康,与之白头偕老。”头顶传来男人戏谑的笑:“选秀大费周章,且耗资数万,实在不是个好办法。”
抬眸,沈涣栀凄凉而笑:“臣妾无能,别无他法了。”庭城清凉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面颊:“事情还未有所定论,是否要你死,孤还要再考虑。”
沈涣栀心里虽然难受,却毫无责怪他的理由,他是为国为民,她不过一介女子,女人可以有千万个,江山失了便再也没有了。
“那臣妾先行告退。”沈涣栀挣扎着起身,觉得两条腿如同灌了铅一般,一步一摇地离开了元烈殿。庭城看着她的目光紧促而疯狂,终于,是抑制住了上前深拥她的念头,现在还不是时候,大乾的使臣当真是聪慧,只一下便扼住了他的命脉,又快又狠,让他有些难以招架,如果最后一切的路都被堵死,想要和解唯有这一条路可走,那么,也许就要打仗了吧。
突然命道:“钱蔚然。”钱蔚然弯身过来,正是不解:“昭仪娘娘怎么回去了?”庭城亦绕开不答,只道:“传庭坷下午入宫。”钱蔚然笑道:“王,您不知道。庭王爷今儿陪王妃到山寺里上香去了。”庭城不耐烦低喝:“去寻!”钱蔚然被吓了一跳,脸上的笑意也没了:“是。”
第124章 挥兵宁关帝亲征()
突然命道:“钱蔚然。”钱蔚然弯身过来,正是不解:“昭仪娘娘怎么回去了?”庭城亦绕开不答,只道:“传庭坷下午入宫。”钱蔚然笑道:“王,您不知道。庭王爷今儿陪王妃到山寺里上香去了。”庭城不耐烦低喝:“去寻!”钱蔚然吓了一跳,笑意也没了:“是。”
对于仓皇回来的沈涣栀,倾颜宫的人也毫无预料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娘娘怎么回来了?也不传奴婢们去接您。”首当其冲惊讶的便是月湖了。沈涣栀只是轻柔笑,却难以掩盖眼底的沧凉一片。星河默默地奉上一盏茶,月湖忙不迭接来捧上:“外面冷,娘娘先暖暖身子吧。”
沈涣栀摇头,心烦意乱道:“我现在什么东西都不想用。”月湖不解,问:“缘何如此?”照理,她该是这宫中最为事事顺遂的女子了。沈涣栀扫了眼众人,微微蹙眉。星河剔透,命道:“你们先下去吧。”待众人齐齐地退下了,沈涣栀叹息了一声:“只怕一会儿等来的是王的一杯毒酒。”
心下一惊,月湖慌忙着急劝:“娘娘,这话可说不得啊!娘娘您圣眷正浓,怎么能说这么伤心的话呢?”沈涣栀只叹笑,无奈沧凉尽显于眸中:“君恩似流水,匆匆不回头。”月湖气急了,道:“若是不喜欢,只便不宠就是了。为何一定要置娘娘于死地呢!”沈涣栀抿了抿唇,一阵心酸苦涩;“若说为了凌天江山,死我一个又有何妨!”
“凌天江山!”“静心死了,因我常去未央宫,故此大乾使臣扬言,若我不死,乾国必将挥兵凌天,两国永不言和。”沈涣栀含恨一字一句,冰凉纤细的手指默默地攥紧了成拳头。月湖愤恨道:“他们也太不讲理!凡事没有真凭实据,怎么能下结论呢?”
一直不说话的星河突然开口了:“他们哪里是要娘娘死,他们分明是要借口与凌天开战。”
沈涣栀略一点头:“即便如此,王会如何抉择?”月湖笑笑安慰:“王如此疼爱娘娘,怎么会舍得您去死呢?更何况,打仗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您死了,也是无济于事啊。”急切中,瞟了眼星河,星河心领神会,也微笑:“月湖姐姐说的极是,王英明神武,定然一眼看破此局,乾国与凌天素来交好,不生战乱,两国更是早有盟约。乾国背信弃义,可见并非是仁义之国,既如此,他使臣的承诺更加不足为信了。这个道理奴婢都懂,王怎么会不懂?”
月湖星河说的沈涣栀何尝不明白?但是,失去一个女人与一场战乱比起来孰轻孰重她也是知道的,即使是拿她的一条命去赌上一把,输了,也值,更何况还有赢的可能,她的死便愈发显得无足轻重了。她哪里有勇气觉得自己个人性命比凌天安定更重要呢?
庭城会如何抉择她心里也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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