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烽烟录:时光为凭-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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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完了，你也吃点儿东西一起休息吧。要不然真有什么事儿可是连休息的机会也没有了。”

　　　　等我洗漱完出来，见到的是christina和璐璐笑语晏晏、和乐融融的场景，不用问也知道christina是认真把我的的话都听了进去。璐璐也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写曲奇饼干，虽然比不上热腾腾的饭菜，但是比起干涩难咽的行军粮要可口得多了。我们随便说这话，吃了点东西又喝了热水，胃里也变得暖意融融起来。

　　　　我本来靠着枕头和她们闲聊，不知不觉间就没了意识，进入了深沉的睡梦之中。我原本以为自己平白经历了那么些变故，会被噩梦袭扰。却没想到竟然连一丝的梦境都没有，怕是真的累到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璐璐和christina已经整装待发。璐璐见我醒来，便端了一杯温水给我：“我刚才还在说呢，你要是再不醒，我们就要把你抗进车里了。”

　　　　我心中一凛：“怎么了，又出了什么事儿？”

　　　　璐璐摇摇头：“你不要一惊一乍的，没事啦。许多学员已经陆陆续续地返回了训练营，刚才安主任也安排了人将曹校长送到了外国医院。她让我们等你醒了再一起离开，与大部队拉开些距离也不容易让人发现。”

　　　　我却仍旧放不下心：“之前不是说日本人一直在追查我们的踪迹吗？我和christina倒还好，没有直面过他们。可你和曹校长却是和他们打过照面的，待会我们几个自己回训练营，该不会遇到麻烦吧？”

　　　　璐璐神色一暗：“安主任一再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其实我心里也有点担心。那你们说怎么办，要不然等到晚上天黑了再走吧。”

　　　　christina拍了拍她的脑袋：“天黑了路上戒严，你在走路上岂不是更碍眼。”

　　　　我突然灵感突发：“不如这样，你换上刚才安主任给我的旗袍，我的衣服反正楼下洗衣房也已经洗完送上来了。等下我帮你化个妆，再去楼下的美发厅做个头发，保准日本人和你面对面都认不出来。”

第188章　惊天剧变（）　
璐璐激动地握住我的手：“要说到聪明还是二月最聪明了，我们现在就这么办。你们快给我化妆，越夸张越好，叫他们完全认不出我来。”

　　　　我和christina用自己随身携带的化妆品替她画了个艳丽的妆容，为了让五官的变化更明显些，我还特意剃掉了她本身的眉毛画了一条弧度极陡的挑眉：“这个可是好莱坞女明星最喜欢的妆容了，小姐还满不满意？”

　　　　璐璐得意地望了望镜子中的人，高兴地道：“好了，就差做个头了，我们三个不如都乔装改扮一下，这样也好求个安心嘛。”

　　　　我和christina拗不过她便同她一起走进了美发厅。上一次出入这样的场合还是为了和曹遇安一同出席衣香鬓影的舞会，如今想来却已恍如隔世一般。我看着自己一年多来肆意生长的长发落在地上，出现在镜中靓丽清爽的短发。发尾向外卷起，正是时下最时尚的样子，果然一年多的与世隔绝许多事情都已经无可避免地改变了。

　　　　等我们出了美发厅，时钟也已经指向了十二点。璐璐显然是有些心神不定：“我们去坐7路电车吧，下车以后坐黄包车十分钟的功夫就能到训练营了。”

　　　　我拉住她：“已经那么晚了，你不饿我都已经饿了。旁边那么多有名的参观，我们去吃碗面再回去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璐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一点头。christina却突然说道：“你们先去帮我点一碗虾子素浇面，我去前头国际饭店的西点房里买些好吃的。”

　　　　璐璐轻轻地嘟嚷着。显是有些不满：“我们是要回去复命的，又不来这里轧马路的。你说吃面也就算了，还去买什么西点做什么。”

　　　　我笑着安抚她：“等回去以后，你看谁吃的多。回了训练营，这繁华的上海滩可就和我们没关系了，别说christina，连我也想多待一分钟都是好的。”

　　　　我拉着璐璐朝面馆走去，可是心里却再清楚不过，christina肯定是同那个侍应去交换情报了。待会回到寝室之后，一定要找机会好好拷问拷问她，或许还能够知道曹遇安的近况。我心中突然涌上一种钝钝的痛意，与曹遇安分别的时间越久，我就越会回想起自己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许多细节我过去从未在意，如今想来他对我的好总是被我忽略，而我却常常被表面的事物所欺骗，总以为他对我好不挂心。要不是他屡次出手救我，我根本不可能好好地在训练营中生存着。

　　　　璐璐见我神情忧伤，便问道：“二月你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现在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我摇摇头：“这两天的事情实在太过纷繁复杂，如今曹校长还未痊愈，我们的结业考核也不知会不会延期，所以心中有些忧虑罢了。”

　　　　璐璐也叹了口气，我瞧她的神情语气，看来也是出于真心：“是啊，出了那么多事，是非对错有时候我都快分不清了。以前一直憋着一口气，虽然现在艰难，但只要好好练习、顺利结业，以后就能为党国效力。”她喝了口面馆的大麦茶，似乎有些烫口，眼圈微微一红：“不说什么雄心壮志，我的家里人在这场战争里死的死、失散的失散，我竟连一个亲人也找不到了。所以我苦啊，恨啊，就想着要多杀几个日本人为他们报仇。昨天和曹校长留下来抗敌的时候我都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了，这么去见死去的亲人我才好有个交代。”

　　　　我将手放在她的手背上：“你心里的苦怎么不和我们说，可是我瞧你似乎更关心着共党的下落。”

　　　　璐璐摇摇头，神情和语气里都是苦涩的味道：“其实这次能歪打正着抓到日本特务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可是安主任她”璐璐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袒露心声的谈话便戛然而止：“但是安主任和曹校长都说了，我们要成为合格的特工，就一定不能带着强烈的个人情感。只有我们能够心无旁骛地执行任务，才有可能取得成功。”

　　　　我沉默着不会该如何回答她，幸好正在此时我们点的面端了上来。麦子的清香混合着浇头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我努力打破这种尴尬的沉默：“好啦，先吃面，吃饱了就不会难受了。”

　　　　我和璐璐各怀心事地吃着面，竟然连素日里最喜欢的虾仁面也让人吃得有些难以入口。外头天气阴阴的，看着想要下雪的样子。christina从外头进来，便跟着灌进了一阵冷风。

　　　　她高高兴兴地将手中的甜食放在了桌上：“刚出炉的蝴蝶酥，待会可以带着路上吃。都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样子这面才刚上，我来的正是时候。”

　　　　璐璐吸着面，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我以为国际饭店离这不远，怎么去了那么久？”

　　　　christina却是从善如流：“你又不是不知道国际饭店的蝴蝶酥有多出名，我去的时候排了老长的对，要现做出来呢。我怕你们等急了，一拿到手就匆匆往回赶，你们看我现在还喘着粗气呢。”

　　　　璐璐撇了撇嘴：“你说的这蝴蝶酥那么厉害，等会我到要好好尝尝到底配不配得上那么大的名头呢。”

　　　　christina倒是有些惊讶：“你竟然没尝过国际饭店的蝴蝶酥？”

　　　　我暗暗地地给她一个眼神，结束了这段并不算高兴的谈话：“你们再说下去面可都要坨了。这蝴蝶酥就算出名，也不至于人人都要知道。再说舶来的洋玩意儿，怎么比得上中国菜的博大精深，我觉得这面才真是不能错过呢。”

　　　　璐璐向我报以真诚的微笑，christina不明就里，却也立刻止住了话头，认认真真地吃起面来。

　　　　隔壁桌坐了两个穿着大衣的央行职员，他们一面翻阅着手中的报纸，一边发出感叹：“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日本人这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打我们还不够，还打到缅甸去了，蒋委员长这次可真是有魄力，说是要派远征军去和他们正面硬杠呢。”

　　　　我和christina、璐璐心有灵犀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么惊人的消息一定会大大改变如今的时局和占据，就算我们远在上海，也一定会被这滔天的巨浪影响到。

第189章　缅甸之围（）　
璐璐向来擅长与陌生人的沟通，她摆出一副热情的模样问对方：“两位先生，能不能给我们看一下报纸。毕竟是那么大的消息，我们也想了解一下。”

　　　　圆脸戴着金丝边眼镜的那位先生显然很好讲话，起身把报纸递给了璐璐。璐璐连声道谢以后，我们便将自己的目光锁定在了封面的重大新闻上。今年年初，日本人顺利攻占了马来西亚以后，便开始大举入侵缅甸。这个东南亚小国虽然经济不甚发达，但却是英国的殖民地，地处在东南亚和中国西部，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地位。而以日本人的精明，他们的目标自然要比夺取缅甸的土地和矿产资源来的远大。他们可以借此来孤立中国，也可以作为入侵印度的基地，对自己的远东战略起到了十分关键的作用。

　　　　对于日本人而言，这段时间以来可以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1月30日，日军攻克缅甸东部重镇，随后分两路继续前进，3月8日，日军占领缅甸首都仰光。随后，日本人开始进攻重镇曼德勒，企图切断滇缅公路。若是他们的阴谋达成，中国西南大后方的物资补给便会被彻底掐断，而整个中国战场的格局又将急转直下

　　　　在英国的求助下，蒋委员长也一反常态地举起了抗日的大旗。其实他对于局势的判断也十分清晰。一旦日本人的目标达成，掐断的可就是四万万国民的生命线。盟军的火药物质要运进国内简直是难上加难，而驼峰航线实在是一条险路，不到必要时不能作为首选的补给线。因此，蒋委员长便以杜聿明为代理司令长官，集合中国精锐力量的中国远征军约10万人向缅甸进发。

　　　　见我们看的认真，一旁的面馆老板便很贴心地打开了无线电：“现在这种世道，每天都会出大事，保不齐哪天天都塌下来了。我和你们调个新闻听听，也不知道这么一来日本人会不会做出更丧心病狂的事来。”

　　　　电台里却不是新闻，而是播着一手颇为耳生却让人意气风发的歌曲：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

　　　　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

　　　　忍情轻断思家念，慷慨捧出报国心。

　　　　昂然含笑赴沙场，大旗招展日无光，

　　　　气吹太白入昂月，力挽长矢射天狼。

　　　　璐璐不解其意，便问道：“这首歌的歌词写的可真好，这可是新的抗战歌曲？”

　　　　那个圆脸戴眼镜的男士则答道：“也算是吧，这首歌其实是号召青年加入远征军，远赴缅甸抗击日寇的动员歌曲。我身边好些个朋友，有的是正经的军校学生，名牌大学的大学生，有的是海外回来的留学生，都义无反顾地报名参军了。”

　　　　christina神色凝重：“军校毕业生倒是可以，毕竟军事素养和身体素质都是个顶个的出色。但是大学生能做什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前有日本人的炮火袭击，后有莽莽原始森林，此去定然是凶险万分，甚至于可能命丧海外不是么！”

　　　　另外一个瘦削脸的男子一直没说话，到了这时才道：“我想上至委员长，下至报名参军的学生都是知道这条路的凶险的。可是这已经是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口，明知道要牺牲也值得印着头皮上了。要是日本人一路打过怒江，就可以在中国的地盘上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到了那时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christina叹了口气：“你说的不错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才是陷入战争泥潭最形象的表现。而且最让人害怕的是日本人的态度，如今他们已经对英美各国宣战，在世界各地掀起腥风血雨。如今的法租界看着也是风雨飘零，不知道还能安全到几时。”

　　　　圆脸男子也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过一天算一天吧，现在法币都像是废品论斤称，到处都是硝烟四起，离开上海也是无论可走。”

　　　　他的话像是惊叹号又像是休止符，听了他的话大家都不再言语，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面，想着各自诡异的心事。

　　　　那面馆老板见气氛遽然变得凝重起来，便准备换一个电台频道。便在此时突然传来新闻播报，说是前一日在法租界居民区发生枪战，现场中日双方各有伤亡。又今日中午，在霞飞路附近发生小规模的枪战，也有路过的普通市民手上。警察赶到时只抓到了两个穿黑西装的男子。从对方的外貌和口音判断似乎日本人，也有消息指称这伙人和昨日的日本人属于同一伙人。现在附近的道路已经封闭，警察正在挨家挨户地搜查涉案人员。对于日本人的审讯也已经开始，不日将会将调查情况告知给居民们。

　　　　这一下我和christina、璐璐手中的动作都是戛然而止，我们彼此交换了眼神，心便向着更深的地方沉了下去。我们原本计划着吃碗面就赶回训练营，如今却不得不另做打算了。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小声说道：“霞飞路是回去的必经之路，出了那么大的事周边肯定封路了，而且警察也一定在排查相关人员。我们现在怕是回不去了。要不然待会给家里打个电话，先和他们报个平安再另做打算？”

　　　　christina点点头，口气颇为沉重：“为今之计也只好这样了，你们稍许等等我，我也马上吃完了。”

　　　　璐璐叹了口气，将脸伏在了手掌之中：“我们的运气怎么就那么背，接下去会如何我也不抱希望了。”

　　　　我拍拍她的肩膀给她一些鼓励：“凡事还是往好的方面想一想，要不是来吃面，我们便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要是一个不巧正好遇上枪战，我们这样手无缚鸡之力，怕是也要成为受伤群众了。”

　　　　璐璐微微一笑，那笑容却甚是苦涩：“也就只好这样安慰自己了，可是想在外头那么乱，回不了家心里总是有种强烈的不安感。”

　　　　christina突然说道：“待会去国际饭店吧，那里怕是如今上海滩最安全的地方了。”

第190章　重返国际饭店（）　
璐璐闻言突然抬起头，望向christina的目光里带着浓浓的不解：“国际饭店？”

　　　　christina十分耐心地解释道：“反正我们的身份资料都随身带着，我手边也有些钱，足够支付几天的房费。那里不但安全，还有电话可以通往外界。我们先安顿下来再给家里打个电话，若是情况再这么糟糕下去，我们也好有个落脚之处。”

　　　　我点点头，配合道：“christina说的也是，国际饭店有吃有喝还可以洗漱休息，我们还可以把这身脏衣服送到洗衣房去清洗。等到局势稳定下来，警察找到了犯人解除了封闭再回去也不迟。”我顿了顿，换了种告诫的语气说道：“家里长辈说不定现在正在头痛，语气回去遭受训斥，还不如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璐璐认真地将我望了望，自然明白我话中的含义：“你说得对，我们吃好便去吧。现在路被封了，说不定待会儿得客满了。”

　　　　我们结了账从面馆出来，三个人都是各怀心事、沉默不语。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我们不得不捂住了前襟来抵御无处不在的冷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