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珮-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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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鸣道：“他还不配与我动手。”

　　　　黄智老脸一热，心知他在为自己遮掩，心下甚是感激。

　　　　“老秃驴，你敢不敢与小太爷过几招？”天鸣戟指老神仙，豪气飞扬地叫阵了。

　　　　“还有咱们呢。”小神童与萧玉大步上前，与天鸣并肩而立。

　　　　小神童棍指晦道，笑嘻嘻道：“老秃驴，三圣加起来也没有你的年龄大，不算以老欺少，莫害怕，上！”

　　　　老神仙微微冷哂，从容说道：“老衲身为我佛弟子，生平不染血腥，从未与人动过手。承蒙天下同道抬爱，推为武林盟主，焉能不顾身份，与小儿辈动手？”

　　　　“你不敢？你胆怯？你怕死？”小神童施出了激将法。

　　　　“阿弥陀佛，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生死不过***，何惧之有？”老秃驴老奸巨猾，不肯上磨道。

　　　　“既不怕死，为何不敢迎战？”

　　　　“生老病死，人所必经，世俗以死为悲，我辈以死为登极乐世界，无所谓敢与不敢。管它须弥压顶，我只当清风拂袖。”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似你这等贪生怕死之辈，竟敢高居武林盟主之位发号施令，可悲！可叹！可耻！真不知世间有廉耻二字！”天鸣大加讥讽。

　　　　“孽障，休得侮辱吾师，贫僧愿陪你走几招！”澄慧横杖怒叫。

　　　　“凭你？哼，你还不够份量，滚回去！”天鸣侧目冷叱。

　　　　澄慧乃是“澄”字辈中硕果仅存者之一，功臻化境，辈份极高，常常代师发号施令，有希望接替下一任盟主之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曾受过这等羞辱？登时老脸发紫，目眦尽裂，禅杖顿地，狂叫：“气煞我也！”

　　　　“秃驴，你犯了嗔戒！”天鸣截言冷叱。

　　　　澄慧倒噎了一口冷气，半晌说不出话来，憋得双睛凸露，全身发抖，怒极恨极，却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发作。

　　　　他吐出一口怨毒之气，横杖说道：“好好好！贫僧修持不到家，的确犯了嗔戒，事后自会面壁思过，今日却要领教施主的不传之秘，还望施主不吝赐教。施主，请赐招！”

　　　　“小太爷说过，你不配！”天鸣双眼望天，不屑一顾，那神态，泥人也会冒火。

　　　　澄慧心火直冒，咬牙道：“无论配与不配，贫僧也要……”

　　　　“你最好什么也不要，小秃驴！”

　　　　澄慧面前，蓦然幻现出三条人影，竟是蓬莱三仙。

　　　　散仙朝澄慧挤眉弄眼，挥掌道：“回去，回去，你这小秃驴，不配与我徒儿动手，你师父也不配，唤你那五个老鬼师伯出来见我。”

　　　　“师父！”小神童惊喜地叫，扑入醉仙怀中。

　　　　“去去！为师有事待办，休来缠我。”醉仙拍拍他的头，将他推开了。

　　　　天鸣正要上前见礼，散仙朝他挤挤眼，摆摆掌，回头望着老神仙“嘻嘻”直笑。忽地轻“咦“一声，凝视老神仙目不少瞬。

　　　　老神仙心中一沉，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蓬莱三仙！”群雄中有人低叫，叫得群雄心中一颤，面面相觑。

　　　　老神仙眼中亦现惧意，合掌道：“阿弥陀佛，原来是三位施主驾到，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小秃驴，你该叫咱们老施主、老前辈。”鬼仙深注老神仙，阴恻恻道。“我徒儿能降尊纾贵向你叫阵，你该感到荣耀万分才是。”

　　　　“是极是极，是该荣耀万分！”醉仙拍着掌，话中有话地叫。“小秃驴，一对一，咱们不插手，若敢效法疯狗乱咬人，咱们便扒下你的画皮。”

　　　　“老神仙，少林寺唯我独尊，睥睨天下，七十二种绝艺天下无敌，吾辈思慕若渴，久思一睹为快。今日，难得三仙老前辈仙驾莅临，正是你大显身手，扬眉吐气的好机会。老神仙，上啦，莫令侠义道英雄失望。”群雄中有人扬声高叫，推波助澜。

　　　　“胡说！”散仙回头冷叱。“是该我徒儿扬眉吐气。”

　　　　“前辈所言极是，晚辈说错了。”推波助澜者慌忙认错。

　　　　“小秃驴，你敢不敢与我徒儿过几招？”鬼仙阴笑着问。“要不，与老夫过几招？”

　　　　“不！”老神仙打个寒噤恐惧地叫。

　　　　人的名，树的影，三仙成名于一甲子前，威震宇内，举世无敌。晦道老神仙虽然六根清净四大皆空，但却并非真的不怕死。鬼仙是毒道老祖宗，吹口气也能取了他的老命，怎敢与他过招？

　　　　“贫僧愿向令高足讨教。”澄慧不知天高地厚，举步向前走。

　　　　“你是什么东西？”醉仙冷叱。“我再问你一次，你滚不滚？”

　　　　散仙“咯咯”一阵大笑，说：“他不是东西，而是我佛弟子，自幼害黄水疮，害光了毛发，娘老子嫌他有辱门风，将他一顿乱棍打出家门无家可归，只好滥竽充数当和尚混饭吃。小秃驴，你说是也不是？”

　　　　三仙的来头太大，名头太响，澄慧敢怒不敢言，退至一旁怒目相视。

　　　　“小秃驴，我师徒二人，你必须选一个，你选哪个？”鬼仙盯住晦道咄咄逼人。

　　　　老神仙依然不敢接战，慌乱恐惧的眼睛，不住地投向澄慧，像一只走投无路，可怜兮兮的狗。

　　　　“怕死鬼！欺世盗名……”

　　　　武林盟主的表现令侠义道英雄无地自容，斥责之声此起彼伏。“怕死便磕头求饶，将盟主之位让出来……”

　　　　寺里的和尚们脸色发紫，羞愤难当，纷纷扭头看着他们的主持。

　　　　章云仙混迹于群雄之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到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晦道身上，眼神一动，悄然后退。

　　　　昆仑派掌门人清风老道忍不住高叫：“老神仙，吾辈拥你为主，本欲借贵寺之力除魔卫道，维护武林安宁，今日正是老神仙大显身手之时，何以怯懦如斯？”

　　　　“道长所言极是，蓬莱三仙成名已久，一身所学登峰造极，放眼当今，除了老神仙，无人能够与之颉颃。老神仙，除魔卫道正在今日，为了侠义道尊严，为了天下武林，请你老人家与其放手一搏，莫令天下英雄心寒。”黄智幸灾乐祸地接言，

　　　　他本能地感觉到，今日之事，有什么地方不对头，但却一时间理不出头绪。

　　　　“师父，咱们虽然慈悲为怀，不愿意扩大事态，但也决不容人欺上门来大肆叫嚣。”澄慧上前敦请乃师。“请与太白神龙放手一搏，弟子愿为师父掠阵。”

　　　　老神仙心一横，说道：“阿弥陀佛，为了武林正义，也为了侠义道颜面，老衲说不得破例出手一遭了。”

　　　　“师父，请用禅杖。”澄慧递上了禅杖。

　　　　“这还像个武林盟主。”鬼仙的嘴角浮出一抹阴森古怪的冷笑，转过身来，以传音入秘之术，对天鸣说了一句什么，尔后退开了。

　　　　天鸣骤然一愕，诧然注视晦道，说道：“老秃驴，少不欺老，念你一大把年纪，少爷让你三招，出招！”

　　　　“鸣哥哥，还有我……”

　　　　小神童大叫着往前冲，却被醉仙一把拽住，连哄带劝，总算劝住了。

　　　　“前辈，我哥哥能胜吗？”萧玉不安地问鬼仙。

　　　　鬼仙深注少女，轻轻叹了一口气，答非所问地说：“姑娘，老夫送你的丹药还在吗？”

　　　　萧玉蕙质兰心，立知其意，心中一沉，说道：“多谢前辈垂顾，晚辈珍藏在身，片刻不离。”

　　　　鬼仙颔首道：“甚好，记住，切勿离开你哥哥一步。”

　　　　萧玉闻言，已知凶险已经迫在眉睫。她并不怕死，但却难舍深深爱恋的情郎，想到生离死别迫在眉睫，不仅肝肠寸断，心如刀割。

　　　　“你这老鬼好没道理，这种时刻，还对她胡说八道。”散仙不悦地责备道。

　　　　鬼仙道：“我是实话实说。”

　　　　“世间最伤人的往往是实话。”散仙瞪他一眼，走开了。

　　　　“我已经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真爱，为什么还要害怕？”

　　　　萧玉暗暗思忖，心念至此，心情平静了许多，仰起粉面，平静地问鬼仙：“前辈，晚辈若能逃过此劫，你能收我为徒吗？”

　　　　“能，老夫一定收你为徒。”鬼仙拍拍她的肩头，肯定地说。

　　　　天鸣说话算数，接连让过老神仙的三招快攻，大吼一声，展开家传绝学“霹雳剑法”攻向晦道，每一招皆直取对方要害，气势磅礴。

　　　　晦道身为武林盟主，一身所学自非等闲，三十六斤重的镔铁禅杖，在他手中如灯草一般，大开大阖，舞得风雨不透。只见他“八方风雨”、“甘露普降”、“翻身劈山”、“翻江倒海”，再来一式“蛟龙出海”，一招快似一招，一招狠似一招，杖动风吼雷鸣，势如惊涛骇浪，一波连一波连绵不绝，声势极为惊人。

　　　　黑白两道的数百高手，个个凝神屏息，看得神意飞驰，目瞪口呆。

　　　　三爪神鹰章云仙，看到三仙驾到，情知要糟，有三仙出面，老神仙的如意算盘十之八九要落空。正要溜走，看到双方动起手来，老神仙似乎游刃有余，情不自禁停住脚步，鼠目连闪，走到一名中年剑客身后。

　　　　这位剑客是章云仙的至交好友胡迩圭，乃是关中有名的侠义道英雄，号称剑掌双绝，一身所学，在关中一带无左其右。

　　　　章云仙走到胡迩圭身后，压低嗓门说道：“乡党，想不想一举成名，名动天下？”

　　　　“什么名动天下？”胡迩圭低声问道。“你说啥胡话咧？”

　　　　章云仙耳语道：“如果有谁能使三仙师徒江湖除名，会不会名动天下？”

　　　　胡迩圭明是侠义道英雄，暗中却是少林杀手，奉命率领数十名杀手，混迹于群雄之中，伺机下手。闻言微微摇首道：“谈何容易。”

　　　　章云仙道：“强攻不如智取，有道是暗箭难防，任他功高盖世，在全无防备之下，也会被一个莽夫一棒子打死，不是吗？”

　　　　胡迩圭立刻会意，移目三仙，个个全神贯注全无防备，猝然出手，成功的把握极大。他暗传号令，廿余杀手取出暗器悄然移动。

　　　　余中杰久经风雨，江湖经验极为丰富。生死存亡，在此一战，怎敢大意？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将章云仙与胡迩圭的举动看在眼里，不动神色地打出一串手势。

　　　　十八残凤也动了，搭住剑柄悄然逼近各自的目标。

　　　　鬼仙瞥了一眼胡迩圭，目中冷芒一闪。

　　　　“铮”然一声雷鸣暴震，剑杖接实，响声震耳。日华神剑无坚不摧，但却只将禅杖削崩了一个小缺口，剑被震得向外荡，人也随之向后退。

　　　　天鸣感到手臂发麻虎口发热，几乎握不住剑柄，暗暗生凛。

　　　　关心则乱，萧玉看到个郎被震退，心中一紧，不安地问：“前辈，这和尚好凶恶，我哥哥能胜吗？”

　　　　“姑娘不必担忧。”鬼仙安慰道。“霹雳剑法，乃是白老怪的压箱绝艺，小秃驴绝非对手……哼！雕虫小技，也来卖弄，徒儿，两军相逢勇者胜，摒除杂念，全力施为！”

　　　　老神仙打出了真火，一式“佛光普照”逼退天鸣，蓦然化为“虎尾穿裆”禅杖疾沉，似乎要攻下盘。说时迟，那时快，招出一半，杖头倏然似怪蟒般弹起，化为“蛟龙出海”改攻上盘，闪电般挑向天鸣的下颏喉咙，变招之快，神鬼难测。

第54章（）　
天鸣也不慢，充分发挥了贴身近博的大无畏气概，再次锲入杖山之中，震偏杖头，剑锋顺杖身疾滑而下，削向敌掌，左掌插手疾插对手心坎要害，一招二式一气呵成，快极猛极。

　　　　老秃驴好生了得，一声如雷暴叫，一式“神龙摆尾”震开来剑，退后一步，招化“推门据虎”当胸疾推，化解了天鸣的插手，再来一记“横扫千军”拦腰疾扫。出招迅猛快捷，恍如电光一闪，丝毫不像个行将就木的耄耋老翁。

　　　　禅杖是重兵器，天鸣不敢硬接，横移三尺避过来杖，虎吼震天再次锲入，剑发“春雷乍现”，一口气攻出七八剑之多。

　　　　老秃驴连消带打，应付裕如。

　　　　“铮铮铮……”金铁交鸣暴震疾若骤雨，剑气杖风八方分张，直逼三丈开外，飞沙走石，沙尘滚滚裹住了二人。

　　　　蓦然一声冷叱，一声闷哼，人影乍分，风雷乍隐。

　　　　天鸣脸色苍白，汗如雨下，左臂血流如注，衣袖尽湿。

　　　　杖头扫过大臂，擦去一层皮，皮肉之伤，尚可一战。

　　　　老秃驴背上裂开了一条五寸长的血缝，鲜血淋漓，也是皮肉之伤。

　　　　场上一片死寂，群雄目瞪口呆。萧玉芳心震骇，捂住樱口，唯恐叫出声来扰乱了个郎心神。

　　　　章云仙鼠目一闪，低叫：“乡党，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胡迩圭微微颔首，右掌倏扬，便要下令，忽觉一件物事抵在了后心，有人低声说道：“胡大侠，莫玩火，有本事稍时向三仙公然挑战，千万莫玩暗箭伤人的把戏自寻烦恼。”

　　　　胡迩圭毛发一竖，回首望去，是个脸色阴冷的中年汉子，正冲他微微冷笑。

　　　　此兄乃是甄护法的手下，袖中的刀尖正抵在胡迩圭的后心，只消轻轻向前一送……

　　　　胡迩圭打个寒噤，收回掌冷笑：“阁下，你在乱管闲事。”

　　　　“天下人管天下事，你若想教训在下，在下随时恭候。”那汉子收刀后退。

　　　　两名大汉左右一分，让过那汉子，拦住了章云仙。

　　　　章云仙眼看着功败垂成，心头火起，握住铁尺便要出手。

　　　　微风迫面，“啪！”一声脆响，脸上挨了一记耳光，力道奇猛，被打得打个旋再向侧冲，马脸上掌痕宛然。

　　　　“那个混蛋敢打大爷？”他捂住面颊暴躁如雷。

　　　　“是散仙前辈。”黄智不怀好意地笑。“章大人，上，找他讨还公道。”

　　　　散仙仍然在原处，正冲他挤眉弄眼，仿佛根本没动过一般。

　　　　谁敢捋三仙的虎须自讨苦吃？章云仙敢怒不敢言，不得不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杀！”天鸣与老神仙同时虎吼如雷，同时迅猛抢进。

　　　　鬼仙高叫：“徒儿，别和他玩了，该叫他原形毕露了。”

　　　　天鸣斗的性起，正要将老秃驴碎尸万段，闻言灵台一清，剑式一变，“逍遥十二式”源源出手。

　　　　此时，他已将师门绝学练得十分娴熟，与霸剑比武之时相比，其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蓦地，剑上晶芒暴涨，发出一阵奇异的震鸣，宛如九天殷雷，闻之令人心血俱沉。

　　　　“徒儿，废了他！”散仙神飞色舞兴高采烈。他看到徒弟将自己的得意之作发挥到极致，忍不住得意洋洋，手舞足蹈。

　　　　叫声甫落，剑幕中蓦然传出一声厉吼，飞出一只断臂，禅杖“咣当”坠地。

　　　　剑虹乍敛，风雷乍息，天鸣浑身是汗，抱剑卓立。

　　　　晦道……不对！他不是晦道，而是一个中年陌生和尚，倒在血泊中呻吟不已。

　　　　“咦！他不是晦道！”余中杰讶然惊呼。

　　　　“不错，他不是晦道。”天鸣扬起一副人皮面具，高叫：“哪位朋友认得此人？”

　　　　群雄面面相觑，无人可识。

　　　　“秃驴，他是何人？”天鸣厉声喝问。

　　　　澄慧神色慌乱，呐呐然不知所云。

　　　　一位老者走上前来，翻转假晦道审视良久，扬声高叫：“诸位，老朽认得此人，他是澄慧大师的师弟澄了。”

　　　　“老秃驴欺人太甚，竟敢以替身欺骗吾辈……”

　　　　侠义道英雄登时炸了窝，群情激愤，怒声叱骂吼叫，其势汹汹。

　　　　武林朋友皆是桀骜不驯的活宝，拥戴晦道为武林至尊，原本是为势所迫，心不甘情不愿迫不得已。今日本是黑白两道大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