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珮-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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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老者看到三人僵持不下，暗暗失笑，附和道：“在下以为，鬼仙前辈所言极是。我等皆不知小娃娃的哥哥在何处，若不救醒他，如何救他哥哥？”

　　　　醉仙呆了一呆，道：“这倒也是。罢了！老鬼，我依你便是，拿药来！”一把夺过丹药，喂入笑笑口中。

　　　　解药对症，盏茶之后，小神童双眼一睁，陡然跃起，举目四顾，还在原地，不由大怒，喝道：“谁要你救我？”

　　　　鬼仙脸色一沉，便要发作。

　　　　醉仙忙将他搂在怀中，道：“好徒儿，你老人家息怒，鬼仙已经答应救你哥哥了，还不快快道谢。”

　　　　小神童仰起小脸，道：“但凡成名人物，大多言而无信，等救了我哥哥，再道谢不迟。”

　　　　鬼仙气极，回首道：“杜小辈，你随老夫去做个见证，免得被小儿辈说我言而无信，走！”

　　　　幽谷中古木森森，遮天蔽日，地势极为隐秘。

　　　　山崖下，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岩洞。天鸣气若游丝，僵卧洞中。

　　　　萧玉跪在他的身旁，紧紧握住他的手，泪如泉涌。

　　　　天鸣朦胧中听到哭泣声，睁开双眼，看到姑娘哭得如梨花带露，虚弱地说：“玉妹，人生一世，生有时，死有地，不必悲伤。我死之后，请和笑弟立刻出山，他答应助你寻找令堂……”

　　　　“鸣哥哥！”姑娘伏在他的胸前放声大哭：“你直到今日才肯叫我玉妹，可是……你若有甚不测，小妹决不独活……”

　　　　“傻丫头，现在叫也不迟。”他想笑一笑，可是，面颊的肌肉不听使唤：“我知道你对我一往情深，可我身负血海深仇，大仇未报，不敢论及儿女私情……”

　　　　“哥，只要你喜欢我，即便不能厮守终身，小妹死也瞑目了。哥，你喜欢我吗？”姑娘流着热泪，大胆地问道。

第22章（）　
天鸣叹了口气，道：“玉妹，我已是将死之人，我们不说这个好吗？”

　　　　“不！”姑娘固执地道：“有人在一个磨房中救了我，我知道那个人就是你，可我很想得到明确的答复。鸣哥哥，请你无论如何告诉我，那个人是不是你？”

　　　　天鸣默然无语。此事事关一位女孩子的名节，万万不能泄露。他无意图报，更不想惹来一身麻烦。因此，姑娘多次探问，皆被他避开了话题。

　　　　此刻，姑娘旧事重提，他左右两难，沉默以对。

　　　　姑娘幽幽一叹，说道：“京城西山脚下，有一个枫叶山庄，庄中有数十名孤儿，我是其中之一。辛总管是山庄管家，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我的武功便是他教的。”

　　　　“你的两位同伴，也是来自山庄？”天鸣接言道。

　　　　“她们从小就和我在一起，是我最要好的姐妹。此次在西安分手时，她们要我找到黑煞大哥，感谢他的救命之恩。鸣哥哥，我替她们谢谢你。”

　　　　“路见不平，任何一个有血性的武林男儿，都会拔刀相助……”天鸣闪烁其辞。

　　　　“而你却自平凉府开始，一路暗中呵护，最终救了我三人性命，保全了名节，这等大恩，粉身难报。”

　　　　“玉妹，我最怕听感恩戴德之类的话。我所做的一切，只是适逢其会，并非刻意去保护你们……”天鸣心知瞒不住，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一路暗中呵护的黑煞。

　　　　姑娘截言道：“在你是适逢其会，在我却是刻骨铭心。磨房遇救的那一刻，小妹便暗自决定，此生此世，小妹只有两件事可做，一是寻找母亲，二是报恩，为奴为婢，做牛做马，在所不惜……”

　　　　她是一个清丽出尘，幽娴贞淑的少女，已卸除了少女应有的矜持和羞涩，向他献出了真挚＊＊＊＊＊的心。

　　　　他的眼睛里出现了温柔的笑意，他想握住她的柔荑，但四肢无法动弹，而他的眼睛却已替代了所有的动作，替代了心与灵的共鸣。

　　　　她痴痴凝视着他的眼睛，马上读懂了他的眼神，“嘤咛”一声，火热的娇躯投进了他的怀抱，粉臂轻舒，搂住他的颈脖，热热的香唇贴在他的颈下，缓缓地滑过，滑过他的面颊，吐气如兰，轻轻地吻住他的唇，丁香微吐，度出了少女的魂魄。

　　　　他虎目半阖，痴痴地品味着着令人＊＊＊＊＊荡魄的感受，心醉了，平静的心河中，荡漾着汹涌澎湃的波涛，愈荡愈急，猛烈撞击着堤防。

　　　　终于，堤防崩溃了，做出了热烈的响应，费力地吻住了柔嫩幽香的唇，吮吸着少女奉献的甘露。双方的灵魂在舌尖上共鸣，水乳交融，熔融一体。

　　　　无声的感应，胜过千言万语，心的共鸣，灵的交应，完成了一曲春的旋律，良久、良久……

　　　　她松开环绕他颈间的玉臂，恍若春梦回苏，明眸如梦似幻，深情地凝视，送来脉脉甜笑。柔若无骨的纤掌捧住他的面颊，娓娓地道：“哥，你知道吗？有人在磨房中救了我，那人虽然易了容，但我的心却告诉我，他一定是你。我们相识不久，但在四海客栈第一次见到你，小妹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之后，你尽管以各种面目出现，可是，只要一看到你的影子，我就知道是你……”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玉妹，我知道你对我一往情深，可我已是将死之人，纵然活着，我的对头太多、太强大，跟着我，只能为你带来无尽的苦难。我不希望你受苦，只要看到你平平安安，我就心满意足。”

　　　　“我不怕，和你在一切，我什么都不怕！纵是刀山火海，此生此世，永不分离！”姑娘坚定地说：“黑凤凰的毒，不见得无人能解。鸣哥哥，那位老婆婆，真是黑凤凰？”

　　　　“是她。”天鸣肯定地说：“我在搀扶她的刹那，看到她脑后的发髻上，有一只黑色的小凤凰，这是她的独门标记……”

　　　　话音未落，犬吠声入耳，黑虎一溜烟地奔进岩洞。接着，小神童笑笑与几位前辈接踵而入。

　　　　“鸣哥哥，你醒啦？”笑笑看到天鸣甦醒过来，惊喜万分。

　　　　“笑弟，这几位前辈是……”

　　　　“鸣哥哥，有救啦！这位是鬼仙前辈，前来为你解毒疗伤。”小神童喜悦地说。

　　　　散仙看到天鸣，为之一怔，暗叫：“此子的根骨资质，比这位小娃娃更佳，万万不可令鬼仙捷足先登……”

　　　　拦在天鸣身前，伸掌道：“鬼仙，快拿药来！”

　　　　鬼仙瞪他一眼，取出一颗丹药，喂入天鸣口中。萧玉慌忙拿起水壶，伺候天鸣服药。

　　　　散仙一把推开鬼仙，对天鸣抱拳一揖，道：“徒儿，别来无恙？”

　　　　鬼仙一怔，仔细看看天鸣，已知端倪，冷笑一声，退至一侧。

　　　　天鸣服下丹药，茫然道：“前辈，你认错人了……”

　　　　“没认错！没认错！”散仙抢着道：“前一世，你是我师父，我是你徒弟。咱们说好了，下一世，你为徒，我为师。为师不忘前诺，寻你多年，今日总算寻到了。鬼仙，谢谢你救了我徒儿。”

　　　　鬼仙一脸浓霜，不发一言。醉仙挤眉弄眼，一脸的幸灾乐祸。

　　　　“哪有这等是？”天鸣吃惊地道。

　　　　“有有有！千真万确！为师一眼便认出你是我徒儿。徒儿，你在山中作甚？为何中了毒针？”

　　　　“风闻御剑神功藏于此山，晚辈前来看热闹，不想……”

　　　　散仙“哈哈哈”大笑，笑毕道：“早在数十年前，御剑神功便被一个西域秃驴得去了，为师闻讯赶来，迟了一步。徒儿，莫要说话，快快运功催化药力。”

　　　　“晚辈遵命！”天鸣依言闭上眼睛，运功调元。

　　　　“老鬼，你好生无礼！”鬼仙怒声叱道。

　　　　“低声！”散仙摆摆掌，低声道：“我徒儿正在运功疗伤，莫要惊扰了他。走，去洞外说话。”转身走出洞外。

　　　　鬼仙尾随而出，道：“你须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散仙故作糊涂。

　　　　“你竟敢抢占徒弟……”

　　　　“有何不敢？”散仙振振有词：“常言老不以筋骨为能。十年之后，你我纵然赖着不死，也会老眼昏花，骨酥筋软，若是杜小辈的徒弟打上门来，岂不灭了散仙一世英名？我知道你不耐烦教徒弟，所以抢先占了，免得被杜小辈抢了。何况，他本来便与我有师徒之约嘛。”

　　　　杜老者一见天鸣，的确一眼看中了他，原打算待鬼仙救人之后，便收他为徒，不意被散仙抢了先，暗自扼腕不已。

　　　　鬼仙慢了一步，眼看一位百年难遇的好徒弟，被散仙抢了去，又气又急，喝道：“这两个小娃娃，是我三人之徒，你敢独吞，我叫他活不成！”

　　　　“你敢！”散仙大惊失色，拦在洞口喝道：“你敢伤他毫发，我便与你势不两立！”

　　　　“毋须老夫动手。”鬼仙冷笑：“此子中毒日久，必须连服三日老夫的丹药，方能痊愈，否则，三日后，便会毒发身亡。你若不分我一半，老夫掉头便走，马上回山。”

　　　　“老鬼，莫走，莫走，有话好说……”散仙一把拉住鬼仙，陪笑道：“我没说他是我一个人的……”

　　　　鬼仙道：“不必商量，你让是不让？”

　　　　正自相持不下，忽见萧玉搀着天鸣走出洞来，来到鬼仙面前。天鸣长揖到底：“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散仙纵身挤到二人之间，喝道：“好徒儿，先拜我，再拜他！”

　　　　鬼仙一把推开他，怒道：“老鬼，他自来謝我，干你底事，也来胡搅蛮缠？”

　　　　散仙道：“你若先受了礼，便会借题发作，抢我徒儿。”

　　　　“小人只见，哼！”

　　　　“我宁做小人，也不能被你独霸了徒儿。”

　　　　醉仙打量一阵萧玉，说道：“鬼仙，这位女娃娃的根骨资质，也是上乘，我三人可以各收一个，何必一定要和他争？”

　　　　鬼仙仔细打量一眼萧玉，冷冷地说：“虽然不差，无如此女天生的凶死之相，老夫不能收一个的短命鬼徒劳一场……”

　　　　但凡武学宗师，历来择徒极严，不惟要看根骨资质，尤其要看徒弟是不是个福寿双全之人。倘若千辛万苦调教的徒弟，偏生是个短命鬼，岂非白费心血，空忙一场？人生一世，犹如朝露，再回首时已百年，聪明人决不干这等傻事。

　　　　萧玉看到天鸣获救，正自欢天喜地，骤闻鬼仙之言，霎时，犹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全身猛然一颤，惊得呆了。

　　　　“老前辈，你怎能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天鸣愤怒地责问。

　　　　鬼仙眼中冷芒一闪，阴恻恻道：“小娃娃，若非看在你与我三人有师徒缘分，只此一句话，便足以令你死八次，哼！”

　　　　“老鬼，你敢对我徒儿吹胡子瞪眼？”散仙大怒。他早知道鬼仙颇谙风鉴之数，喝道：“莫要看错了，这样一个美丽可爱的女娃儿，竟会短命？”

　　　　“难说，难说，天意难测，人事难料，她若能逃过劫数，老夫再收她为徒不迟。”

　　　　萧玉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天鸣慌忙搀住她，安慰道：“玉妹，虚无缥缈之言，不可采信。有我在，任何人也休想伤害你。”

　　　　姑娘闻言，心中一热，恐惧与哀伤减轻了不少，感激地说：“谢谢你，鸣哥哥，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小妹什么都不怕……”

　　　　散仙截言大叫：“徒儿，事不关己休多管，快快叩头拜师！”

　　　　“请问三位前辈，到底是什么人？”天鸣问道。

　　　　杜老者接言道：“他们便是一甲子前，威震武林的蓬莱三仙。”

　　　　“蓬莱三仙！”天鸣惊骇莫名。三仙曾名动天下，他久闻大名，能拜在三仙门下，乃是武林朋友梦寐以求的机遇，不禁又惊又喜。

　　　　他唯恐三仙不由分说，将他强行带走，忙道：“承蒙前辈垂青，晚辈三生有幸，但我身负血海深仇，不能随前辈回山学艺。拜师之事，容我报仇之后再议，如何？”

　　　　“小小年纪，有何血仇？仇家何人？”散仙问道。

　　　　天鸣咬牙道：“清廷、少林、武当，以及黑白两道，无数的成名人物。”

　　　　“乖乖！”散仙惊叫：“你这是与全天下为敌，简直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这等强敌，便是我三个老鬼，也不敢惹他，你小小年纪，岂是他们的对手？”

　　　　“任是龙潭虎穴，晚辈亦无所惧！”天鸣傲然道。

　　　　“哈哈哈……”散仙抚掌大笑：“好徒儿，有志气！为师就喜欢宁折不弯的硬汉。杜小辈，记你一功！”

　　　　杜老者转危为安，捡了一条命，心下亦甚庆幸，由衷地道：“三位均得佳徒，可喜可贺！”

　　　　“太妙啦！”散仙心花怒放，手舞足蹈：“醉鬼，从今往后，这两个小娃娃便是我三人的徒弟啦！哈哈哈……”

　　　　鬼仙道：“杜小辈，你可以走了，十年之内，不得踏入中原一步！”

　　　　“三位，十年后见……哦，尚未请教令徒尊姓大名？”

　　　　小神童信口道：“我叫太白神童，我哥哥叫太白神龙，亦非无名之辈！还有我姐姐，她叫太白龙女，我三人合称太白三圣！”

　　　　“大言不惭！”杜老者冷笑一声，抱抱拳走了。

　　　　此后，他在西域一边修炼，一边寻寻觅觅。无如西域地广人稀，佳材难得，十年之期转眼即至，他依然两手空空，未能如期赴约。从此心灰意冷，羞于再叫旧字号，自称孤魂野鬼，终日以酒解忧，啸傲山林，倒也无拘无束。直到康熙末年，方收一个江湖小混混，混世毛神为徒。奈何这位徒弟自幼顽劣，最恶习武练功，将师父的重托视若儿戏，从不曾认真习练师门绝艺。偏生机缘凑巧，学了几招奇招异式，若干年后，与天鸣狭路相逢，竟然侥幸地打成平手（事见拙作《毛神传》）。

　　　　醉仙一把拎住笑笑的耳朵，问道：“你适才说什么神童神龙？”

　　　　笑笑道：“你三人能自号三仙，我三人就不能称龙称圣？”

　　　　“不知天高地厚！”醉仙嗤之以鼻：“蓬莱三仙，威震天下，你能投在三仙门下，是天大的造化。”

　　　　“稀罕！”小神童挺胸道：“我三人是名动武林的后起之秀太白三圣，你能遇到三圣，可谓三生有幸……”

　　　　“口出狂言，不象话！”醉仙笑骂，蓦地扬声高叫：“三仙之徒，太白三圣，天下无敌！呵呵呵……”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附近隐藏了不少闻讯赶来牛鬼蛇神，听到醉仙怪叫，方知黑煞三人已然投在三仙门下，不觉又惊又怕，十分羡慕。一传十，十传百，不数日间，三圣之名，便传遍了江湖武林，天鸣的旧名号“黑煞”，反而鲜有人叫啦。

　　　　太白三圣之名不胫而走，太白神龙抢走九龙珮的消息，也迅速传遍武林。群雄望风捕影，蜂拥而至，日以继夜地展开了穷搜。斗殴、凶杀、火拼，流血事件接二连三，危机四伏。

　　　　几乎每一个路口皆有人把风潜伏，几乎每时每刻皆有各种秘密的讯息向四面八方飞传。竹哨、芦笛、号角声，已及莫名其妙的怪声息，此起彼伏，传递着各自的消息。

第23章（）　
午后不久，二名扮作樵夫的眼线，看到了太白三圣和黑虎的身影，尖锐的芦哨声此起彼伏，迅速传向远方。

　　　　天鸣三人与三仙在幽谷中一住半月，受益匪浅。

　　　　散仙将早年的成名绝艺“逍遥十二式”剑法作为见面礼，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天鸣和小神童。鬼仙和醉仙的压箱绝艺“天罡刀法”和“地煞剑法”，因为相聚日短，只传授了心法秘诀，尚未及习练。

　　　　临别之际，鬼仙忽发慈悲，赠给萧玉一颗武林圣丹“九转还魂丹”防身保命。

　　　　三人听到芦哨声，浑不在意，渐渐接近三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