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情长-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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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笨，我没有木以凝那么聪明，我可能很久都学不会，你也愿意教我吗？”周灵心看着夏云洛缓缓地向自己走了来，不知道为何，一颗心却在不停地加快速度跳动着，她是怎么了，为什么还是想要幸福？自己明明已经没有资格去要那些东西了，这些天，她也想明白了许多，要是强行将夏云洛留在身边，只会让他更加讨厌她而已。而且，她也留不住他。

　　　　夏云洛自然是知道周灵心这句话的意思，要是她一辈子都学不会，那他自然是要一辈子都教她，这是他当初许下的承诺，自己无法违背。

　　　　看到夏云洛不说话，周灵心又道：“如果……如果木以凝真的在那次死了，你是不是会杀了我，替她报仇？”

　　　　“是。”夏云洛没有考虑，其实他自己都欺骗不了自己，要是没有在当初藏着两把圣剑的地方看到木以凝的蓝色丝带，或许他现在都还活在仇恨之中。过去的仇恨似乎还没有退去，新的仇恨就迅速升起了，他感觉自己要杀很多人，但是也不知道杀了那些人之后，他还能不能重新获得快乐。

　　　　或许，失去的，已经失去了，再也回不来了。不论自己多么的努力想要去改变，已经成为定数的，已经是定数了。即便将来有一天，自己真的报了仇，但是自己真的就能够开心了吗？就能够幸福了吗？那些已逝的人就能够得到安息了吗？最后是不是就成了自己的罪孽，杀了人，还安慰不了自己，让痛苦不断地延续着。

　　　　很快，夏云洛便站在了周灵心的面对，刚刚夏云洛说出一个肯定的答案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周灵心脸上的变化，那种绝望又带着悔恨的复杂变化。

　　　　“夏云洛，不要骗自己了，”周灵心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她的紫色衣裳在风中轻扬着，现在的阳光依旧很温暖了，她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能够感觉到了，“我终究是你的仇人，你心底里的那些恨，有一部分是因为我。即便木以凝真的还活着，也改变不了什么，起码，我真的杀过了她。光是这件事情，就能够让你下一次和我碰面的时候……有理由拔剑了。”

　　　　夏云洛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依旧是那个眼神，依旧是那个神情，看着她，不带一丝丝感情，没有一点点波澜。完成对她的承诺，他就再不欠她什么了，正如她所说的那样，下一次碰面，他会拔剑。

　　　　周灵心顿了顿，又道：“夏云洛，我这辈子没有输过，就算对手是木以凝，我也没有输过。但是现在我输给了你，或者说是输给了我自己……我很感谢你能够找得到我，但是你找我，和我想的原因是截然相反的，我们本就是背对而驰的两个人，所以，这样就很感动了。现在清莲灯给你……”

　　　　周灵心说着，也从怀中掏出了清莲灯，那一个在这样的秋日里黯淡无光的东西，这么普通的东西，却让潘荣武那么疯狂。

　　　　“还给清莲寺吧，现在潘荣武也不需要这个东西了，所以也不会再跑到清莲寺去拿了。”周灵心淡笑，将手中的清莲灯慢慢地递给夏云洛。

　　　　夏云洛接过清莲灯，看了看这个普通得不能够再普通的东西，深吸一口气，便又看向对面的周灵心，却见周灵心已经缓缓地向后退开了几步。那一轮太阳就在她的后头，将她的身影照应得那么美丽，那么醉人。如此绝美的女子，为何一步步走到这一天。她的身后，是万丈深渊。

　　　　“御剑吗？其实我早就学会了，或许还在木以凝之前学会了，”周灵心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美，或者说是更加美了，“只是一直没有告诉你……”

　　　　“我想知道以凝的冰雪剑现在在哪里？”夏云洛看着周灵心，也没有多少心思要去听她说的话，他觉得今天他已经听他说很多话了，多到似乎可以了解她了。

　　　　周灵心淡笑，“你为什么不相信那把剑现在就在她的手中？”

　　　　说着，周灵心的身子一跃而起，向身后的深渊上空退去，“夏云洛，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再碰面了……要是碰面的话，也希望你能够毫不犹豫地拔剑……我们是仇人，一辈子的仇人。”

　　　　声音越来越远了，周灵心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她确实会御剑术，不然不会这般快速地离开。夏云洛已经是没有表情，那把冰雪剑，究竟在何处？

　　　　“以凝，你真的还活着吗？你真的把冰雪剑拿走了吗？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一遍遍地呼唤，却只有一声声的回声，没有任何回答，没有人能够告诉他答案。

　　　　一切又开始安静了下来，就算是回声，也是慢慢地减弱了，直至最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就连原本山林之间的鸟啼声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戛然而止了。

　　　　夏云洛手紧紧地握着清莲灯，傻傻地站在原地，耳边又开始传来了风声，山谷的风声，呼呼作响。青衫在风中轻扬，少年的发丝也在风中摇曳，整颗心也在不安分地跳动着。　

第三百五十五章　未归（）　
“你怎么傻站在这里啊？你要找的人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淑柔才追上了夏云洛，她看到夏云洛独自一人站在，就站在悬崖边上，背对着她，正在仰望着天空。王淑柔也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前方的天空，秋天的天空总是那么遥远，像触碰不到的人心。

　　　　夏云洛回过头，看了看王淑柔，道：“王姑娘，我们走吧！”

　　　　“现在就去玉兰岛吗？”王淑柔听到这句话，心中不知道有多开心，但是又觉得有些不真实，便急忙确认是不是真的。

　　　　夏云洛缓缓地向王淑柔走来，“去玉兰岛的路上路过清莲寺吧，我们到时候路过那里，就进去拜访拜访清莲寺的住持清远大师。”

　　　　“我就知道……”王淑柔的脸上又露出了不悦的神情，她就知道夏云洛没有那么好，安安分分地跟她去玉兰岛，他还是要在途中做很多很多事情，王淑柔总觉得不安心，即便夏云洛就在自己的身边，她也觉得不安心。总觉得猜不透他，抓不住他，有时候她就把自己想象成他喜欢的那个人，但是越是那样想，她就感觉离他越来越远。

　　　　“嗯？”夏云洛疑惑地看着王淑柔，“知道什么？”

　　　　王淑柔耸耸肩，同时也摇摇头，一副已经没有事了的样子，“没有什么，我们现在赶路吗？还是你还有回白夜城一趟？”

　　　　听到这里，夏云洛不禁一惊，现在自己就在白夜城的后山之上，在这里，曾有他的身影，有他和小师兄弟们的回忆，这里离他们是那么的近，但是自己却不想回去，到底是为什么？其实这里还是与以往一样，只是夏云洛离开这里的时候，这里还是春天，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现在则已经是秋天了，他离开也有一年多了，这里的秋天还是以往的那个秋天。

　　　　有时候，想去一个地方，又最害怕去那个地方，总觉得带上的那份心情去，回来就是另一份心情了。夏云洛一直都知道，白夜城是他的家，是他这辈子也不会离开的地方，总有一天漂泊久了，累了，倦了，他会回去。但是现在，他还不能够回去，毕竟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还是割舍不掉。

　　　　王淑柔看着夏云洛久久回不了神，便提醒道：“夏公子，我看你应该也是想自己的师兄弟了，我随你一起回去吧，见了你的师兄弟，我们再出来，去往玉兰岛。”

　　　　“不了……”夏云洛淡笑，微微扬起头，目光定在天空中，那里正好一只大雁飞过，应该是掉了队的大雁，很孤单，但是依旧在不停地飞。他知道，那只大雁会找到自己的同伴，总有一天会找到。

　　　　以凝，或许你不知道，每次我都能够在天空之中看到你的笑容，有时候都不知道你是我的天空，还是我的天空只有你了。那一点点的蓝意，在我的眼前划开，是你最温暖的温柔。在遇到你之前，天空只是天空，在遇到你之后，天空就不单单是天空了。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但是总有一天我会将这些缺席的日子都给补上。

　　　　走出了白夜城，那一座曾经人人向往的城池，在夏云洛与王淑柔的身后慢慢变小，渐渐模糊，直至回过头，再也看不清楚。

　　　　“夏少侠，我不明白，你都到白夜城了，为什么不回去看看你的师兄弟或者师娘？”王淑柔还是不明白，一路上夏云洛都没有什么话，一直安静地走着，两个人原本就走了很长的路了，王淑柔也有些累了，但是夏云洛依旧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夏云洛听到王淑柔的话，别过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很快就想起了什么，他没有去回答王淑柔的问题，而是说到了其它，“王姑娘，我看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找个落脚的地方吧。休息好了，我们明天就御剑而行吧，我们要是再耽搁，只怕你师父的病……”

　　　　说到这，夏云洛又觉得不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不是说要是他们耽误太久，梧桐林的掌门人幽月就有生命危险吗？他急忙收住，微微地盯着王淑柔，却见王淑柔的脸上也没有什么变化，才又道：“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我早就饿了，我看我们还是御剑而行吧，我有些走不动了。”王淑柔埋怨着，语气颇有些撒娇之意，现在就她跟夏云洛两人，她要肆无忌惮地耍无赖。

　　　　夏云洛听了王淑柔的话，忍不住蹙眉，御剑很消耗体力，只怕他们的前方会有生命危险，这样就无力抵抗了，所以夏云洛有时候是不会选择御剑的。不过御剑而行确实是快，似乎两天的时间就可以到海边了。

　　　　“夏少侠，不要犹犹豫豫的了，我先走了！”王淑柔淡笑，很快就腾空而起了，身子很快便消失在了夏云洛反的眼前。

　　　　夏云洛深吸一口气，这样他也没有拒绝的机会了。

　　　　旁晚时分两个人来到了一个小镇，夏云洛不记得这个小镇叫什么了，但是他还是记得，很久以前，他来过这里，跟梁天庆一起。夏云洛站立着，不记得那个时候的几岁了，应该只有七岁吧，梁天庆带他上白夜城的时候，路过这里。也就是在这里，他见到了一个很美的少妇，还有一个小小的女孩，那个女孩一身冰蓝色衣裳，小小的模样却很骄傲。

　　　　那个小女孩被自己的娘亲蒙上双眼，什么也看不见，她在客栈中不停地摸索着，也许到现在，她也还不知道当时候她的娘亲出去做什么了。那么小的孩子，应该不会记得他了吧，不会记得她当时候一回眸看过他。

　　　　王淑柔已经走了有一段距离，却不见夏云洛跟上来，她急忙回过头，却见夏云洛正站在原地发呆，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些什么，如此出神。

　　　　“夏少侠！”王淑柔大喊，她现在可不想再走到夏云洛的面前，提醒夏云洛快点走，她只是远远地喊着，“夏少侠！再不走，我就不等你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谷丝（）　
“你再不走，我就不等你了！”夏云洛喃喃地说着，“这句话……好熟悉……”

　　　　“夏云洛，你快一点啊！”那个背后背着一捆柴火的小女孩，回过头，对身后的小男孩说道。她的眼神永远都是那么坚定，才发现有一点点温柔，很快就变高傲了。她现在还在痛苦着吧，没有报得了仇，她一定还是日夜不安着。而他，依旧还在原地彷徨着，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去往何处寻找仇人。

　　　　“喂！夏少侠？夏少侠？夏少侠！”王淑柔还是妥协了，很快便来到了夏云洛的面前，她原本不想要走这一段路的，却发现夏云洛还是没有跟上来，所以她只能回过头了，也返回来了。

　　　　夏云洛自然是回过神了，只是又走神了，看着王淑柔，却突然感到一阵阵陌生，原本跟在他身边的，应该是另一个女孩。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或许他就一辈子只认得一个女孩子吧，应该就只认得黄玉素，那个从小跟他玩在一起的女孩子，那个每天说他哪里哪里不好，但是又很照顾他的女孩子。

　　　　“你到底要发呆到什么时候？”王淑柔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能够走神这么久，实际她不知道，夏云洛并没有走神，也没有发呆，他清醒得很，他是很久没有去好好地想那些人那些事了，所以要在心中念起他们。

　　　　夏云洛淡笑，“我知道前面有一家客栈，我们去住一宿再赶往玉兰岛吧。”

　　　　他原本就是个嗜睡的人，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或许他也并不嗜睡，就是一直没有睡够，所以很多时候都很想睡觉。但是一旦可以睡的时候，又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的那些人又像潮流一样，奔涌而至。心里藏着太多事，迟早要出事。

　　　　“有客栈啊！”王淑柔惊喜地笑着，“原本以为这样的小镇不会有客栈呢，最多有个茶馆。”

　　　　“这里是去往黑昼城的必经之路，地方虽然小，但是还是有客栈的，因为每天都有很多人去黑昼城。有的是为了经商，还有的是为了……”夏云洛说到这里，就突然停住了。

　　　　王淑柔疑惑地看着夏云洛，“为了什么？”

　　　　“杀人。”夏云洛说着，脚步也向前跨去了，那一个背影还是那样，总是很干脆，一旦有了前行的信念之后，都不拖泥带水。

　　　　王淑柔自然是知道那个答案，但是她就是想要问他，想要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这个帝地方，王淑柔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里。她曾在这里偷了一个黑昼城弟子的一袋银子，还在这里用毒蜘蛛杀死了一个夕阳教的人，拿了一块明玉，她更在这里杀了一家子的人，只为了得到一件貂皮大衣……王淑柔自己都记不清自己在这里做过多少“有趣”是事情了，她就是觉得每次从他人手中拿到一样东西的时候，都是一件那么成功的快活事情。因为她比他们都要强，这个世道原本就是适者生存、弱肉强食，所以即便杀再多的人，她都不觉手软。

　　　　人都是虚伪的，很多时候敢做却不敢当，杀了人，又怎么会让人知道？王淑柔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生命都敢做，就是不敢承认自己做过什么。事情一旦曝光，她就只有一个办法，杀人灭口！所以她所做过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想要夏云洛知道，要是他知道了，她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杀了他，还有一个是自杀。她一直觉得活着挺有趣的，所以她还不想死，因为不想死，所以就只有……

　　　　想到这里，王淑柔突然就回过神了，抬起头，看了看前面的人，他越走越远，要是自己再不追上去，恐怕就再也追不上他了，“夏少侠……”

　　　　没有走多久，前面的街道边便出现了一家客栈。夏云洛站在前面，心中不禁感慨，这里终究还是变了，客栈已经扩建了，旁边也多了很多摊点。那个时候，这些地方都是杂草丛生，也就是在这里，那个绝美的少妇与那帮人打斗着，自己即便再艰难，也不肯让自己的女儿看到。或许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她那么保护的女儿，最终还是受伤了。

　　　　两人踏进这座小镇的唯一一家客栈大门，店小二匆匆忙忙小跑过来，“二位客观，里边请！要来点什么？”

　　　　客栈的大门上，挂着一个镀金的牌匾——“谷丝客栈”。

　　　　很奇怪的客栈名，夏云洛不禁又想起了自己曾经在醉心客栈打杂的情景，还想起了殷无，那个对他影响颇深的大姐。

　　　　王淑柔可不像夏云洛，会停留在外面那么久，她快步地走近客栈，“小二，还有房吗？”

　　　　她的第一句话便是问今晚落脚的事情。

　　　　那个店小二将手中的抹布往肩上一甩，大声吆喝道：“有有有……